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两位姑娘,难道不能稍作通融?”郁沉莲折身过来,墨眸沉静。
少女们又红了脸,犹豫了一会儿却依然摇头。
“这是本门的规矩,还请沉莲公子见谅。”
“什么?”男子发了急。“我是秦峰,你们跟门主说说,她一定放行!”
少女又想了想。“门主说,若有一位姓秦的男子来见副门主倒可放行。你可是来见我们副门主的?”
“正是,正是。”秦峰松了一口气。
“好,那你便一起来罢。”
天水宫大殿之上,丝竹之音轻快悦耳。殿中有四对舞者,男女为配,穿着轻薄贴身的烟纱,随着节奏跳跃起舞,时而纠缠,时而远离,时而遒劲有力,时而温软缠绵,令人意乱神迷,目不暇接。
秦峰早已看得面红耳赤,呆了神去。郁沉莲面容沉静,眼神直接穿过舞者,落到不远处大殿上位的牡丹塌上一掠,随即又收了回来。
带领他们进殿的两位少女请他们在殿门稍候,她们则垂首沿着大殿右侧往前通报。
等了许久也未见人来。两人站在门口,受出入和守卫的弟子们肆无忌惮的目光打量,迎来一片窃窃私语之声。
“那个就是沉莲公子?真好看哪……”
“听说他两年就习成了越凤剑法,是有史以来天分最高的弟子!”
“你们不知道,他每年都会来这儿一次,差不多这个时候。”
“你们说他跟咱们术使比,哪个更好看些?”
“当然是沉莲公子啦,他那么美!要是能跟他做双修伴侣……”
“想得美!”
“我还是比较喜欢术使,更有男人味儿。”
“我同意!”
“诶,他身边那个似乎也不错。”
……
郁沉莲镇定自若,秦峰反而颇不自在。他左右瞧了瞧,忿忿道:“这臭丫头!还真把自己当女王了不成?”
郁沉莲瞟了他一眼。
秦峰忙点头。“我知道,我知道。要淡定,淡定……”
“你们来了?”
一声清朗女音,成功地让秦峰刚刚平静下来的情绪又激荡不已。
“丹…丹君!”
丹君身着鹅黄曲裾裙,神情冷淡,眉间也点了一朵金色的葵花。
“跟我来。”
丹君转身便走。
秦峰见她没有理会自己,不免有些丧气。郁沉莲颔首,抬步跟了上去。
殿内的舞蹈和音乐都停了下来。舞者们退到一旁奏乐处,和乐者们一同好奇地看着这两人。
殿上位的牡丹塌上,斜斜地倚着一名女子。红裙缀金葵,只有她能把这等张扬的颜色穿得这般风华绝代。她漫不经心地瞟过两人,目光在郁沉莲身上一顿,又飘了过去,额间一抹奇特的水纹轻漾,令人目眩。
她身边站着敛眉垂眸的萧错。郁沉莲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反而是秦峰,眼里还藏着仇恨,瞪了萧错好一会儿。
果然不同了。她还记得三年前郁沉莲在天水宫见到萧错的时候,眼神里那种难以掩饰的杀意。而今他已完全学会了要如何收放自如,三年的时间,为那柄绝世刀刃雕出了完美无缺的刀鞘,妥当地收起了锋芒。
“在下越凤派郁沉莲,见过天水门主大人。”
郁沉莲微屈身,虽然在行礼,却依然不卑不亢。
清葵抬了抬手。“有何贵干?”
秦峰愤然腹诽。每年都来一遭,还问来做什么?分明就是故意要为难公子。
郁沉莲不以为意,拱手相答。“请门主准许我等进入天堑寨祭拜。”
清葵举手撑着下巴,不说行,也不说不行。
秦峰终于按捺不住,愤愤然。“清葵,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就直说了吧,干嘛这样磨磨蹭蹭!”
“大胆!敢对门主不敬!”丹君立刻蹦了出来,横眉冷对。
秦峰那点儿火苗立刻被压了下去,赔笑道:“哪儿的话,我只是问问,问问……”
郁沉莲望着她的脸,默然等待。
清葵想了一会儿,眉微挑。“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闻名武林的沉莲公子难得来一次,天水蓬荜生辉,自然想让沉莲公子叫我门下这些弟子们见识见识什么叫‘惊才绝艳,天纵英姿’。”
郁沉莲垂眸道:“那不过是溢美之辞。门主完全不必放在心上。”
“我自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这些不成器的弟子们想看看而已。”清葵往殿下一瞟。“是不是?”
殿下立刻一阵附和之声。“是!”“多谢门主!”
秦峰的脸抽了抽。去年是让公子扫了一回地板;前年是让公子在殿下站了半日;再前年更离谱,让公子穿着轻薄的绸衣侍了一回酒。
这回不知道又要出什么损招了。
“既然如此,门主有何要求但说无妨。”
郁沉莲唇角微勾,玉容生光,看的殿下的女弟子们又晕了一回。
清葵扬了扬手。“成碧。”
乐者中走出手持紫竹笛的修长男子,长眉入鬓,一双瑞凤眼神光内蕴,带两分笑意。他的视线在郁沉莲身上飞快一扫,落到清葵脸上,笑意略深。
“门主有何吩咐?”
清葵朝他微微一笑,却又转向郁沉莲。
“成碧当年也算得武林中的天之骄子,不知越凤派的越凤剑法跟昆吾九式相比,哪个会占了上风?”
她此言一出,众人皆道是她想让两人过招比武。宋成碧神情微涩,随即转为欣然,郁沉莲依然一副敌动我不动的沉着样。
“不过——”清葵话锋一转。“今日不适合比武。”
秦峰松了口气。倒不是怕郁沉莲打不过,只是在天水门众目睽睽之下比武——这样的事情传到江湖,难免会落了笑柄。
清葵的手指拨弄着腰扣上的珠链,神情就像是在苦恼要挑哪一本戏折子。
“成碧的笛子吹得极好。我听闻沉莲公子亦擅弄筝,不若今日就由你二人合作一曲如何?”她眉目一开,笑得很欢喜,如同当年那个在栗子树下雀跃的小姑娘。
郁沉莲安静地看着她,微微一笑。
“好。”
丹君在一旁疑惑。没听说过郁沉莲会弹筝啊?
秦峰冷汗涔涔而下。公子唯一不擅长的便是音律,无论什么乐器都一窍不通。这臭丫头一定是成心的……
立刻有人往殿中抬来了一架紫檀筝。郁沉莲缓缓走了过去,在它面前坐定,举手抚弦。
成碧行至他身旁,举笛横至唇边,目光灼灼朝清葵而去。
“不知门主想听什么曲目?”
“随便。”
“那就来一曲‘秋月辞’,沉莲公子意下如何?”成碧侧身问道。
“好。”
秦峰心里哀鸿遍野。她哪儿是想听什么曲子啊,根本就是想看公子出丑!公子你怎么就能就这么答应下来,怎么能在这种时候都表现得那么淡定……
两人一站一坐,黑衫白衣,风姿绝世,堪称双璧。
底下的天水门弟子们,眼睛也快不够使。看这个,又舍不得那个,恨不得自己多长出一双眼,好把两个都尽收眼底。
宋成碧的笛声悠悠而出,殿内顿时寂静了许多。众人心醉之余,也没忘了期待地看向未曾动指的郁沉莲。
清葵唇角微勾,心情极愉悦,招手让不远处的傅云捧了一盘炒杏仁过来。
郁沉莲面不改色心不跳,手指一动。
顿时整个大殿,清醒了。
一阵纷乱刺耳,鬼哭狼嚎式的筝音从他手下激越而出,完全盖过了成碧的笛声。成碧微愕,停下了笛。
丹君目瞪口呆。秦峰泪流满面。
连清葵都愣了愣,连傅云递过来剥好的杏仁也忘了接。
正当殿内所有人苦苦忍受快到临界点的时候,他终于停了下来。
“献丑了。”
他的神情自若,姿态优雅,仿佛自己刚刚弹的是仙乐一般。
大殿里十分安静。
清葵咳了咳。
“沉莲公子的筝音果然非常——特别。”
“多谢门主夸赞。”
清葵扶额,没再看他。“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公子在宫中暂歇一日,明日再前往拜祭。”
“门主美意,自当领受。”
“丹君,替公子安排。”清葵面露倦色。“我累了。都下去罢。”
她站起身,进了内殿。
丹君抹了一把汗,看向郁沉莲的目光十分复杂。
“你们跟我来罢。”
殿内的弟子们才刚刚回过神,沸腾起来。
“刚刚那个声音——真的是沉莲公子弹出来的?”
“太幻灭了……”
“我的天!那简直是魔音!”
“门主果然不愧是门主,居然还能那么从容不迫!”
“吓死我了……”
“可是看沉莲公子那么淡定,莫非这正是他的独门指法?”
“有可能。也许咱们修为还太低,听不出门道。你们看,门主不就挺欣赏的?”
“术使大人,你说呢?”有人问到了成碧。
成碧轻笑,握紧了紧手中的紫竹笛。“也许是罢。”
映水楼台上,正好可见日暮入山,绵霞铺陈的美景。
商清葵默然而立,双手轻轻搭在栏杆上,身体微斜向外,仿佛要乘风而去。
“清葵。”
丹君上来,见她这样下意识地一唤。
“都安排好了?”
“好了。”丹君忍不住,上前拉住她的手臂。“清葵,我知道你还惦记着今天是他的生辰。要是想去看看他,就去罢。”
商清葵摇摇头。“你说得对,这么多年,我也——累了。”
她望着伏在山头的薄日,魅眸微眯。“也许是该放下的时候了。”
丹君感伤不已。
“对了。”商清葵转过脸来。“我已经让人把秦峰带到了你那儿。”
“清葵!”她顿时有些羞窘。“我不想见他。”
“真的不想?”清葵挑眉一笑。“就算不想,也得跟他说清楚不是?人家好歹也为了你,这么多年没有成家。你要是真不想嫁他,索性说个明白,让他自寻归宿也好。”
丹君别开脸,闷闷地说了一句。“好。”
正在此时,身着天水门门服的少女挑灯而来,朝两人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宫主,今晚是否还请术使大人侍寝?”
清葵沉吟了一瞬。“不。换隐使来。”
“是。”
少女又行了礼,匆匆而去。
丹君双眸微沉,担忧地望了依然在看景的清葵一眼。
第二十一章 多事的月圆之夜
天水门门主清葵的侍寝名单上有三个人:傅云,宋成碧和萧错。也就是天水三使。
外界那般传言,的确也不是空穴来风。
当然,真正的内情只有少数人才知道。选择他们,不过是因为他们恰恰都是阳年阴月阳日生的而已。其中,又以宋成碧为主。天水门弟子都道术使最令门主宠爱,丹君却明白事实没那么简单。
萧错是仇人,傅云是乖巧的弟弟。只有成碧能叫清葵从心理上容易接受些。
更何况……
“诶诶诶,你有没有觉得,术使大人跟那个沉莲公子,长相有那么一点儿相像?”
“嘘!这种话你也敢说?小心让人听见!”
“你是说,门主她——”
丹君摇摇头,刻意地大声咳了一咳。
从拐角处慌慌张张地绕出来两名女弟子,忙不迭地朝丹君行礼。
“副门主。”
丹君眉头一蹙。“以后再听见你们在背后嚼舌根,门法伺候!”
“我们再也不敢了!”女弟子惊慌失措地跪倒在地,苦苦哀求。
“下去罢。”她心烦意乱地摆了摆手。
女弟子们慌忙起身离开。
其实并不是那么像。郁沉莲清俊精致,宋成碧俊美中又带了些野性。但若是在一片黑暗之中,看不清五官只有轮廓的话,也许是有那么一点儿相似。
丹君叹息了一声。
清葵常说她太死心眼儿,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丹君走到自己的房间前,停了脚步。
房间里燃了灯,灯光将房内人的身影投射在蒙了蜀纱的窗棂上,依然如记忆中一般高大挺拔,让她的心跳加快了几分。
手指扣在门上,却迟迟没有推开。
“副门主大人?”
她一惊,却见两名弟子举着托盘,略带疑惑地看她。
“什么事?”丹君收拾了心情,沉着脸问。
“这是门主大人吩咐送来的酒菜。”
“好。拿进去罢。”之前的犹疑终于消失了一干二净。她推开门,示意她们把酒菜放到桌上。
秦峰看见她,面上一喜,又碍于有那两名弟子在不好动作,看上去有些傻乎乎的。当年那一脸遮去容貌的大胡子已经剃了个一干二净,露出原本俊朗的眉眼。
“你们下去罢。”丹君扬手,把两名弟子退了下去。
“丹君!”
秦峰见已无他人,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便要来拉她的手。
她皱眉,躲了开去。
“丹君……”明明是个男子气概十足的人,却偏偏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让丹君心头一软,再也绷不住脸。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丹君转开脸去,坐到桌边。“吃饭!”
秦峰坐到她对面,一瞬不眨地瞧她,瞧得她浑身不自在。
“你看什么?”
“这一年没见,我很想你。”
“我可没想你。”丹君低头,攥紧了筷子。“吃吧,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见你,咱们好聚好散,你寻个好人家的女儿娶了罢。”
“丹君!”秦峰一听这话,立刻犯了急。“你怎么忽然说这样的话?我的心思你还不明白么?”
“我知道。”她抬了头,双眸中竟有水光微动。“可是我不能离开清葵。而你也不能离开郁沉莲不是么?”
秦峰一愣。
“更何况郁沉莲他曾经那样伤过清葵。”丹君咬牙,想到清葵如今的状况,又是一阵愤怒。“清葵她现在这样难过……”
秦峰满面苦涩。“可是公子跟清葵姑娘的事,与我们之前的感情无关不是么?”
“真能无关么?”丹君亦笑得苦涩。“若真想无关,除非你离开郁沉莲,来天水门。”
秦峰低下头,攥紧了拳头。“丹君,你明知道……”
“我知道。”丹君却微微一笑。“我很怀念那时满脸大胡子,笑得憨厚的榔头,那个只会送我菊花和狗尾巴花的山贼榔头。只可惜,我们不可能回到当初了。”
秦峰的双目微红,却没有再言语。
“我还记得那时清葵跟我说,你心里有比我更重要的东西。”丹君的眼神平静了下来。“我并不怪你。因为我心中,亦有不能为你放下的坚持。我们都一样。”
她深呼吸,转头端起酒壶。“最后一次,喝一杯罢。”
这个时候,郁沉莲独自一人在十五明亮的月色中,手边放了一壶酒,一碟糖栗子。
他伸出手指,拈起一颗栗子,放进嘴里细细地品尝。
沾了今年新酿的桂花蜜,香甜可口。他闭上眼,细细回味,神情里有微不可察的满足。
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会来天水宫,例行的祭拜,例行的桂花酿和糖栗子。她还记得的,这是自己最爱吃的东西。这么多年,这一点从来未曾改变。
他还记得十四岁那年的生辰,自己所做的那个只能深埋在心底的梦。他梦见她在树下起舞,一袭红纱,一双雪白晶莹的足。他忍不住上前将她拉进了怀里,扯开那袭红纱,然后狠狠地印上她的唇。
他微睁了眼,那双墨色的瞳一点一点失去了从容。
手边的桂花酿,散发着跟栗子相似的桂香。他很少饮酒,但这一杯却是一定要喝的。
酒杯端起,他转头望向不远处的楼台。楼台的阶梯上点着灯笼,依稀可见一名男子的身形,缓缓而上。
酒杯停留在半空,许久未动。
楼台之上,清葵闲适地半躺在小塌上,傅云正替她按摩上关穴。
看起来,她倒是最轻松的一个。
“云儿,你的手法倒是越来越好了。”
傅云轻笑一声。“门主,我那儿的‘糊涂醉仙人’少了一瓶,是不是你拿走了?”
清葵没睁眼,唇角微勾。“怎么,现在学会来质问我了?”
“云儿不敢。”他赶紧摇摇头。“只是咱们天水门,是不是要准备办喜事了?”
清葵这回总算睁了眼,回头在他的下巴上捏了捏。“你这个鬼精灵的家伙。”
傅云小脸微红。“门主……”
“以前你不是一直叫我清姐姐?”清葵看着他,叹了口气。“现在长大了,反而叫得生疏。
傅云低着头,下巴快触到了脖子上。
“门主,术使来了。”
守在楼台下的弟子恭顺道。
“让他上来罢。”
清葵扬声。
宋成碧眼中自带的两分笑意在看见傅云的时候微收了收。
“门主。”
清葵微点了点头,却转向傅云。“云儿,你先下去罢。”
傅云愣了一瞬,还是乖顺地点点头,朝宋成碧拱了拱手,退了下去。
“成碧,你这么晚来找我,有何要事?”
她直起身来,示意他坐在她对面的靠椅上。
宋成碧从容坐下。他的五官似雕刻而出,在夜晚昏黄的灯火下越发深邃。
“之前收的新人中有几名很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