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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铢香 作者:壁上尘(晋江2013.12.31正文完结)-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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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做声。
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有些事情已经露出了端倪。
当日在房中的那名老妇曾经照顾过我的娘亲。她大概是想让我知道些什么,才没有将此种情形给透露出去。

屋子里依旧是那股很浓的草药味道,燕老太爷的病情越发严重了。
那日上殿谢恩,以他这样的身子在那殿前的石板之上,也不知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方才听人说了,这几日老人家清醒的时辰是越来越少,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喃喃自语些旁人听不懂的话,多半以为自己还是少年意气风发,念叨着要亲自给那匹马儿喂食。
其实,他的马早就死了。
在很多年前,被他自己亲自杀了,陪同心爱的发妻一起葬在墓里。
我内心不由一阵酸楚。

“太爷,我来看你了。”我拉起老人手。
他靠在床头,似乎在努力辨认我是谁一般:“采薇……是你么?”老人口齿不清地开了口。

果然是已经病得越发糊涂了。
我不想惊扰他,只得紧紧握住他的手,怔怔地看着燕老太爷满头白发。这样也好,他这般混混沌沌什么都不记得,总好过清醒时必须悲怆地面对一切物是人非。

“那件事情,莘庄,都跟你说了……对不对?”

我不由微微惊愕,没有出声,却下意识地跟着点了点头。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刻,究竟是期待他能告诉我什么。所有的事情对我而言,都像是黑暗中默默张开的狰狞诡脸,不知道下一步何等惊心动魄。
我努力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你,还在怪我么?”
“你说得对,莘庄没有做错……当年错的那个,确实是我。”
燕老太爷支起身子,迷糊的两眼好似直直望着我,又似遥望向窗棂外无尽的苍穹。他的手抖颤得厉害,像是浑身剧痛一般。
“这些年来,我日日在后悔中度日,可是,孩子……当年就算不是我,也会是由别人下手。结果,都是一样的……”
“……”
“孩子,我最不希望看到,就是连你,也恨我……”

回去的时候,我没有乘坐马车,只是跟他们说想独自走走。
外面突然下起了雨。
丝丝凉凉,似乎可以抚慰此刻闷躁郁结的心头。
李颏默默跟在后面,用担忧的眼光看着我,偶尔回过头的时候,还能看见他正紧紧地拧着双眉,似乎在烦恼着什么似的。

他一直都是这样,像一道沉默的影子。
我恍恍惚惚地觉出,该是再给他找个大夫仔细看看了,一辈子总是这样不知道自己是谁,终归是不好。如果他有一天终于记起自己是谁,执意坚持要杀我,便也是无话可说的事情,大不了大家一齐秋后算账,拼个鱼死网破。
燕老太爷说了,一报还一报,迟早是要还的。
此种滋味,就在方才短短半个时辰里,我已品尝千遍。
“夫人,雨大了,我们回吧……”

卫子玄焦急等在府中,来回踱步,满脸忧色。
我走上前,靠着他温热的身子,仿佛如此才能找回一丝丝活气:“如今,我也是平民之身……你;可会嫌弃我?”卫子玄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说什么糊涂话,我怎么会嫌弃你?姎儿是我娶过门的妻子,我们说好是要过一辈子的。”
他的眼中满满都是怜惜,小心翼翼地安慰着,仿佛一个不小心,便会将我摔碎了一般。
其实,我没有那么脆弱。
只是突然便想起。
事到如今都还没有告诉他,我到底是谁?

那段住在洛晏城外的山谷里,是我这一辈子最最美好的日子。
如同洛晏城任何一个女子肤浅的热爱一般,只愿此生沉醉在他墨色的双眸中,哪怕从此飞蛾扑火,自焚其身。那么多个难过的夜晚,我总会拿出来想想,烫贴着自己渐渐冰冷的心,然后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可那个时候,并没有觉得多么不安。
不像现在,心中的空洞和惶恐越来越大。

我紧紧揽住他的腰,就像拦住世间洪流中最后一块浮木。
这种感觉,绝望而热烈。
“待送别了他们,我们,再一齐回洛晏城吧!”
“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第 66 章

燕家离开的那天。
庄严肃穆的都城,迎来了今年冬天第一场初雪。

寒风瑟瑟卷着大雪纷纷扬扬落下,在空中旋舞出各种姿态,盘旋,飘摇,最后直直地快速坠落,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洁净如新,平静安宁。
那些繁华深处的旧梦踪影,徒然只留一声叹息,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遥想来时,都城还是柳荫笼堤、游人如织、杏花在枝头含笑的一派春意时节,如今却是满世苍凉,滴水成冰。
就如同此刻的心境一般。

卫子玄仔细替我拢了拢身上的厚锦袍,然后扶我下了马车。
陵公子原本打算亲自来送行,不料突然接到圣旨,说是派遣他负责去南边催粮。可怜平日不沾半点朝务的逍遥王,只得在皇帝的威严下委委屈屈、不甘不愿地领了旨,临时还跑来我跟前依依不舍地痛哭了一场。

不过,今日的情形倒是教人有几分意外。
前来为燕家践行的人当中,除了几位朝中至交,居然还来了不少普通百姓。
眼下许多人对燕家是避之惟恐不及,就怕牵连了自己,那些平日里素来好登门拜访之人,如今是半个人影都没有瞧见。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向来都是如此。
可有些人,到底念了燕家的好。

我将手中的暖炉,递给了身旁边一个棉衣略薄的孩子。他睁着晶亮的眼睛含羞朝我一笑,然后飞快地躲在了自己母亲身后。
一身粗衣的小妇人则惶恐不安。
“夫人,这如何使得……”
我瞧了瞧暖炉上头錾刻的鎏金梅花朵,淡淡一笑:“今日天冷,莫冻坏了孩子。”
“夫人……真同燕妃娘娘一般,仙女模样,心肠也好。”那妇人感激道。
“你,认得她么?”我神色一滞。

“嗳,想当年怀了这孩子不久,一趟上街不小心被官府的马匹冲撞。当时还未入宫的燕妃娘娘正巧经过,好心命人将我送去了医馆,还替我付了诊费。可惜啊……老天不长眼,却是红颜薄命。”
妇人用衣袖拭了拭眼角。
“那些人,还说什么燕府与北阙通敌,我昨日还在骂自家男人糊涂,怎么能尽听信些外头的谣言。燕家当年同始皇帝陛下南征北战之时,那些造事嘴闲之人都还不知身在何处。”

我不觉黯然。
燕歆的死因还没有半分头绪,想那行事之人必定用心布置过,连星点的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而燕畟,前些时候已经早一步离开了都城。
三王爷打点好了负责押送的差官,大概路上也不会遭什么罪。
他被关在狱中时,皇帝再三下令严禁探望,我也只来得及在临前同他匆匆见了一面。
自然,能留给我们话别的时间并不多。
那日见面,他虽特意穿了件宽大的粗布衣袍,可却并不难发觉那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疤,和青青紫紫的痕迹。

我当下又惊又怒,他们居然敢对他动刑?
可再往深处想想,莫说是朝中权臣,就算是王孙贵族,只要一朝从云端落入污泥,境遇又能好到哪里去?世人最是擅长趋炎附势,见高拜见低踩。
而我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别过头去当自己没有瞧见。
既然他不愿让我知道,我便不想教他担心了。

燕畟沉吟良久,拿着那双似有千言万语般的眸子望我半响,最后却只是轻叹一声:“今后,可要懂得自己照顾自己,凡事不能再由着性子。我们都不再你身边,拿着这个……”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玉制小章,“这是燕家信物,日后要是有什么难处,可以找人飞信通知。至于如何找人……可还记得我曾教你的方法?”
我哽着嗓子,点点头。

“西南疆土虽然荒僻,胜在民风极纯善,这天高地远对燕家而言,未尝不是一个安顿之处。我爹也曾去过那里,说是到了夏季之时,便会出产一种名叫沙地瓜的果子,极甜极好吃。我们的今后日子,你,莫太担心……”
“姎儿,最后一件事情……别再想着给燕家洗冤。我终于懂了,为何当年太爷不允给你娘报仇。”


他大约,是在指我的身世罢。
如今西邶朝同北阙国的关系日趋紧张,颇有几分战事一触即发的意味。
无论哪朝皇帝都是如此,为了保住这万里江山的稳固,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当年我娘的死若真是大肆追查起来,那燕老太爷想要苦苦掩藏的,我爹的身份,难免就要暴露出来。

当年,始皇帝将自己的最心爱的皇女嫁给北阙国的王上之后,西邶朝的太平日子也才不过十几年而已。后来对方再次翻脸,大兵压境要来侵犯我朝领土,始皇帝别无选择只能迎战而上。
这一战打了数年,最终以北阙国大败而归告终。
至于那位昭阳公主,听说在宣布开战的第一天,便选择了悬梁自尽。
只留下一双儿女,被好心的宫人偷偷送出,下落不明。

刚开始,始皇帝还四处找寻,后来却不知地不了了之。
听说,当时朝上臣子上书称那一对孩子是北阙的余孽,切不可收留宫中,恐怕他们会心生异心对朝廷不利。始皇帝再如何疼惜自己的女儿,也不愿贸然担起此中风险,须知那位领兵的王上,已经因箭伤死在了回王都的路上。
所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而北阙国那位新上任的君王,也怕那两个孩子回来争夺王位,便索性对民众宣称,死去的公主是西邶朝派来的细作,她生下的孩子自然也留不得。

两个半大的孩子,从此颠沛流离,无家可归。

有人说,他们早就被草原上的野狼给吃了。
也有人传出消息,说他们被一位遗世高人收养,偷偷在靳山一带定居了下来,慢慢有了自己后代,还逐步形成一个颇为神秘的家族。
这些传闻,长久以来一直是每朝皇帝心中的棘刺。

燕家在朝中树大招风。
当时若是被有心人发现于此种纠葛有牵扯,别说是燕府会遭殃,就连那些公主的后人,恐怕也逃不了劫难。


燕老太爷服了药,在布置暖和的马车上沉沉睡了过去。
若不然,就如方才一般直直抓住我的手腕,喃喃低语:“采薇,好好跟着爹,别走丢了……”
篆桐无奈地朝我笑笑:“太爷已经完全不识人了……姎儿莫牵挂,我们会好好照顾他。”
我忍住泪,轻轻道了声:“保重……”
燕畟,说到底还是有福气。
身边有这么一位坚贞不渝的女子,愿意成为他的妻子,对他不离不弃。


我望着燕家人的马队在天际越走越远,就像那日眼睁睁望着燕畟离开一般。
心中只是觉得孤寒无依,空空落落无处依托。
浑身沉重不堪。
他们都是我的家人,在这世间好不容易才有了自己的家人,方体会出骨肉相亲,却又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
卫子玄在一旁,柔柔牵起我的手:“等安顿一下,再去看看他们好不好?”我靠在他的肩头,用帕子拭去眼中的湿润:“……我们,也上路吧。”

踏上卫府马车那刻,我不禁回过头,最后望了一眼身后的都城。
天边铅灰色的低云密密压城,古老的城墙在漫天飞雪中默然矗立。所有爱恨嗔怨,仿若飘飘洒洒的大雪,无声无息坠落,埋没在白茫茫的一片中,毫无踪影。

当初,在那个冷秋的深夜。
娘离开都城家人的之时,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
记得燕老太爷曾说,我爹当年接近燕家曾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那究竟又是为什么,我娘依旧心甘情愿同他一起远走高飞?
不得其解。


蓦然,眼角余光在人群中一瞥,居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果然来了。
难怪上回我送燕走的时候,总感觉有什么人在暗里默默注视一般。我跟卫子玄匆匆交代了声,咬咬牙,跳下马车朝那个人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那个人依旧纹丝不动,只是静静站在人群的不远处。
如玉雕一般。
他身边没有护卫,又披了见雪白的狐毛裘衣,难怪方才我一眼没有注意到他。这又算是什么,微服出巡么?
我不由想起以前种种,自嘲般苦笑了一下。

“沅公子,今日是出来赏雪么?”
他微微愣神:“我以为,你从今往后……再也不愿意这么唤我。”
“你还是沅公子的时候,对我极其照拂,这声招呼,应该的。”我有些恍惚,“当初在樾湖我喝醉落水,你好心用渔网来捞我,我却故意将你拉下,最后害你着了风寒。那时并不知我们身份是如此云泥之别,您可不要怪罪我。”
他涩涩:“姎儿……我怎么会?”

我眼睛有些酸。
“我们去庙会,你说前头那位官家姑娘真好看,我便傻乎乎地帮你去套近乎,还担心你不是家中嫡子人家看不上。你大概在心里笑我吧,如花美眷,你其实从来都不缺。”
他伸出手,用指腹拭去我眼角泪滴:“没有笑你,我很感激……你那样待我。”

“燕歆怀着你的孩子无缘无故死去,你会内疚吗?你亲手下令处置燕家的时候,难道你真心相信,燕家是北阙国的奸细?”我一字一句,不顾寒风凛冽,迎面而来。
身后的黑色城墙头高大压抑,似乎片刻要朝我倾塌下来一般。
这样的话,我知道不该说。
可埋在心中太久,似有无数虫子噬咬般难受。

他明显一愣,微微沉下脸:“姎儿,你终是,恨我了……”
我摇摇头,退了一步,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大礼:“不,我不懂国事,更不懂得如何才算是个好皇帝,只是……”
“燕家如今已经家破……还望,沅公子能允他们在西南好好活下去……就看在,当初我替您付了那顿饭钱的份上。”
皇帝沉默地望着我,半响才哑然:“你,居然在担心……这个?”
我只得继续苦笑。

冗久,他长叹一声:“罢了,你起来。”
“不过,九姎,你日后怕是要后悔的。”他抬起手,指了指远处的马车:“那个人,当真值得你倾心相待么?”
我定定看着他,缓缓回道:“无怨无尤……”
“好!”他忽地一笑:“我今日来这里,原本是想将你带回宫中。可是,现在我决定改变主意了。”
“你如今已不是朝中权贵之女,不如猜猜,他日后会如何待你?”
“我等着……你自己愿意,回来我身边那一天。”


我们一行人一路加快脚程,抵达洛晏城的那日,已经是黄昏。
城内炊烟袅袅,分明是一派安宁。
苦苦等在城门口的,除了那一眼望去甚是醒目的苏喜姑娘,呃,也就是未来的韩夫人;居然还有一拨拨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初进城门的时候,那胭脂水粉的香气扑面而来,饶是我坐在马车里,也生生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这一年多的光阴,我都糊涂了。
竟然忘记了此处对卫子玄而言,是顶顶好的温柔乡。


撩开车帘望外一望,便见外面人头赞动当中有一位红衣姑娘,大冷天的只身着一件薄衫,胸前那片酥白叫人不敢直视。扭头又见另一为紫衣姑娘哭得满脸妆容都糊了,还死命挥着手中帕子:“卫郎……奴家好生想你。”
遂终明白。
我不在洛晏城的这段时日里,一干女子的对卫子玄的觊觎之心。
怕是已经在思念煎熬的暗涌里,愈来愈烈。


韩菹文早已按照卫子玄的意思,将之前给我们准备的新房重新收拾了出来。
这闲云轩,原本是府中位置最最好的地方。
地处高处,后头还有一汪清池,养了许多尾锦鱼。
可惜,当时卫子玄早早搬去了方芷澜的住处。而我在新婚夜后的第二日,也央求卫老妈重新给换了一个小院,久无人住,这里连草木都比别处长得茂盛些。
可如今到底不同了。

晚上卫子玄搬来吃食,同我一起在寒夜里看了半晚的星子。
他总算明白了,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爱抬头看看天上的星子;如果再喝点小酒,多少烦心的事情都可以忘掉。

第 67 章


老爹时常会来看我,也为燕家的遭遇唏嘘了好一阵。
流了几回老泪之后,便开始忙着四处寻找强身健体的草药。此举大概是想让我好好养身子,能早点要个孩子。

他说,这件事情也并非完全没有希望。
北疆异域有一味木莲,十年开花十年结果,能解世间奇毒。他早已经托远行的商队想办法给我弄些回来。
这个药不管有没有用,总还是要试一试的!

前些日子总算收到了三王爷送来的消息,说是燕老太爷身子已经大好,而篆桐在沿途中产下了一名男婴,就地取名为燕安。
这个名字,是燕老太爷给取的。
寓意一生平安。

他们一行人已经到了西南。
说此地虽多烟瘴但也不乏有安居之所,让我们在洛晏城尽管宽心。我费了好些时辰,回了封自认为文笔颇为长进的家信。絮絮叨叨说了些近况,文书末尾之处再用燕畟那日交给我的信物,沾些红泥盖上了代表燕家的徽记,以示安然无恙。

只是,这枚玉章着实刻得奇怪。
图案复杂不说,和之前看到的似乎还不一样,一眼望去倒像是一朵花状图案,不觉有些眼熟。我没有去细究,便急急联络燕家布置的暗卫,匆匆将此信给发了出去。
这个隐蔽的传信方式,大概是燕家剩下的最后一点东西。
都城里偌大的家产已经全部充公。幸得燕氏家族的先祖当年居安思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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