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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她又不理人。荣灏皱眉苦笑,总觉得这个国君在她面前当得窝囊,不过经她这般说,他心生好奇,不由低头看去,原来她在画周国地界图,一条线、一个点画得万分仔细。
阿妩一边细绘一边说道:“也不知之前你们是怎么做的。这图错了三成,依此图出战一万兵马,起码折个五千。我不知自己记得多少,能补的基本上都画上了,我想差不多再过三天,就能绘完,所以这些时日别来扰我了。”
她颇为冷漠,全神贯注地描着地图。如今除了两*务,其余于宫中大小事都起不了她的兴趣,更别提与人争宠。荣灏倒很想看她与人争风吃醋,哪怕一次也好,可在此方面上,她总让他很失望,就像先前那样。
荣灏收起心绪,两手负于身后,正声道:“刚才荡千还荡得高兴,现在倒说忙了,你以为我是麟儿,这么好骗?别闹了,去把衣衫换了。我亲自来请,你也该知足了。更何况有件事我要你帮我参谋。”
前面几句是幌子,后面一句才是真。若说他们之间有情,共谋共利就是这个情。
阿妩听后放下手中笔墨,抬起头很认真地看向他,问:“什么事?”
荣灏轻笑,手指沾了下笔缸中的清水,轻搓去她腮颊上的墨迹。
“今日我准备把荣阳公主配于潘逸,你说可好?”
他的目光寸步不移,似乎在等待她的神色。阿妩直勾勾地看着他,眼中无半点波澜。
“你问他们俩去,问我,我不知。”
话落,她垂眸提笔勾出一根山脊线,笔锋沉稳有力,细毫不露破绽。
荣灏又一把夺去她的笔,在手里把玩了会儿,随后看了看她那身极随便的松袍,故作威严地命道:“看来今天你不得不去了,快换衣衫,别让我等太久。”
☆、第76章 我是超过N天的第76章
国君亲自来请,阿妩也知适可而知。荣灏刚走,她就坐到镜前描眉点额,然而粉施了一半,她又极厌恶地拧起眉,取出帕子沾上花油,擦了个干干净净。
阿妩素面朝天,穿了件极为普通的翠绿柳叶纹小袄去了锦绣园。园中皆是华衣美服,缤纷夺目。昔日燕王妃如今已贵为皇后,她见到阿妩先是一怔,然后冷眼打量了番。
阿妩恭敬施礼。皇后柳眉微扬,却是不冷不热地说道:“妩嫔,你今天穿得未免太过素净了。众臣女眷都在,怎能如此不得体?”
阿妩嫣然一笑,红润唇瓣微启:“今日陛下摆得是素宴,我倒觉得花哨反而不得体。”
皇后被她说得一愣,无言反驳,随后她侧头像是见到什么人,忙亲昵地携起梅雪的手,笑容和煦。
“妹妹,我们去那边瞧。”
六名宫婢跟随前后,如同众星拱月,衬得皇后无比尊荣。梅雪万分小心地鞠身应下,踩着碎步紧随。
她恨阿妩,连背影都是冷漠得无法亲近。这也难怪,阿妩被赶出去三次,又被荣灏亲自接回来三次,她不恨她,恨谁?
同样,阿妩不稀罕她的垂青,众夫人与皇后说笑,她便独自坐在亭中,喝茶赏花,时而侧首往另一边看去。
赤金帘幌后,他会在那儿?
忽闻一阵银铃般的笑,一抹绯红如风,卷起几朵浪。荣阳公主驾到,貌若桃李,红润丰腴;杏眸流盼之间,神采飞扬,园中百花都不及她这般朝气。
当初遇到潘逸时,阿妩也是这个年纪,而如今她的笑已经比不上荣阳明艳,一颦一笑也了没昔日的灵气。她想或许他会喜欢这样的可人儿,到时就会把她忘记。
想来释然,再往那处看去,荣阳公主正与皇后调笑,不知皇后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瞬时涨红了脸,咬了口银牙,娇羞地瞪她一眼,古灵精怪的模样讨人欢喜。
就在这时,福佑来此,他说宴已备下,请皇后与众夫人入席。
锦绣园中设了春帐,紫纱帷幕随风起落,如轻浪一层卷起一层。幕上金铃叮当作响,惊扰了停在纱上的蝶。蝶舞翩跹,旋了几转飞到宴上,引得众美人一阵笑。
帐中隔了一道帘,盈盈笑语自帘后而来。潘逸见人影闪过,心想哪个会是她?他侧首看去,不料正见到坐于荣灏右侧的荣阳,几年未见,她出落得亭亭玉立,不过眼睛里还带着一股孩子气。
当年受的委屈不便细数,想来一阵抖擞。趁荣阳没注意,潘逸忙把头转回去,目不斜视。荣阳朝他这处看来,他像木鱼疙瘩不解风情,她不由咬牙跺脚,暗地里拉下荣灏龙纹滚边的宽袖。
过了片刻,宫婢鱼贯而入,奉上御厨精心烹制的素食。一道红、一道绿,恰映这春意盎然。
说是春宴,还不如说是给荣阳选驸马。在席多都是青年才俊,一开口便滔滔不绝,各抒几见互不相让。可惜荣阳早有意中人,一听别人说话便无精打彩,哈欠连连;而潘逸稍有动静,她就正身而坐,故意侧过去几分,好让他瞧见。
这些悉数不落地进了阿妩眼里,她垂眸抿几口茶,面色如常。宫婢前来奉食,衣裙不小心撩起一角帘,就在这起落之间,四目交错,电光火石般一闪,她不由自主扬起浅笑,他莞尔,然而还没能来得及看清彼此,薄纱垂落又隔在了中间。
极快极短的一瞬间,他为此等了半年,接下去的事对他而言都变得毫无意义。
宴过半,荣灏说要对诗,哪位才俊做得好,便由荣阳公主献笔将此诗写在锦绣园的花柱上。众人一听跃跃欲试,皆以花为题,争先恐后张嘴就吟。潘逸一手托腮双目呆滞,倒与荣灏云里雾里似的模样有得一拼。
底下轮完了一圈,荣灏侧头,看着继续发呆的潘逸,笑着道:“定安,该你了。”
潘逸如梦初醒,连忙摆手推辞道:“臣只会武,文不得。”
“咦?我可记得当初夫子对你赞赏有加,怎会文不得?快念!”
龙颜有些不悦,潘逸也只能听令,他绞尽脑汁,想了又想,便摇头晃脑道:“一月二月桃花开,三月四月海棠红;五月六月荷花美;七*月桂花香。”
话落,鸦雀无声。
荣阳一阵脸红一阵脸青,她侧头看向胞兄,荣灏就这么愣着,茶盏半举,良久也没送入口。
“噗哧”一声,也不知道众夫人中是谁笑了。皇后侧首,看到阿妩以袖掩嘴,坐在那处直抽气,便拉来宫婢让其传话:“别丢王家脸面。”
听到这声笑,荣灏终于缓回神,如醍醐灌顶忙不迭地把茶盏放下,猛拍扶手,竖起拇指大叫声:“好诗!”
众人面面相觑,几位年长者圆滑,紧接着拍掌附和道:“好诗!好诗!”
这般一起哄,宴上又热闹起来。突然有一人拔葱似地弹起身,不服气地说道:“这哪里是好诗?连市井小儿都不如。”
听这声音正是血气方刚,众人不约而同将目光移去,那棵拔葱屹然而立,碍眼得很。
“哪里不好了?”荣灏反问,语气不重,如同戏谑。
拔葱似乎觉得被戏弄了,顿时涨红了脸,口气生硬回道:“无韵无气,不知所谓。”
“呵呵。”荣灏轻笑,剑眉不经意地一挑。“寡人倒觉得朗朗上口,童叟皆宜,不用琢磨便知其意。天底下并不是样样高深就是好,不过看得出你才思敏捷,敢说敢言。告诉寡人你叫什么名字?哪里当差?”
拔葱被他问得一愣,然后恭敬鞠身回道:“臣吏部主事庄罡。”
原来是庄生家的小公子,与潘逸有那么点沾亲带故。潘庄两家婚事拖到至今,想来庄氏定有不满,也不知这拔葱是有意为之,还是本身就是个愣头青。众人暗递神色,似乎隐了些许不言而喻的意味。
荣灏煞有介事地点头,摆手让其坐下。之后,他又看向潘逸,潘逸痴呆傻愣,全然不知发生何事。
荣灏笑了笑便道:“光寡人一个人说好不中用,荣阳,你看如何?”
话音刚落,他亲自将金笔送到荣阳手里。荣阳脸微红,跳过在场众俊,直勾勾地瞟向潘逸,突然,潘逸“哎呀”了一声,紧接着仓惶起身。
“臣闹肚子,急!望陛下见谅!”
话还没说完,他一阵风似地跑了。荣阳瞬间青了脸,在座诸位又是目瞪口呆,潘父的老脸终于挂不住了。
选骏宴就此为止,最后荣阳将自己的得意之作留在了春宴金柱上,离席之时气呼呼地嘟着嘴。宴散,潘父特意找上荣灏,鞠身拱手低声解释。
“犬儿无意冒犯陛下,还望陛下见谅。不知陛下是否还记得犬儿在平洲得的瘟病,本是说好了,可不知为何,此次回来又反复了,还得罪了不少旧友,老臣对此也是无能为力。”
荣灏惊诧,忙道:“还有这等事?寡人立即令御医为其医治!”
潘父听后面露难色,耸了下肩又是个深躬。
“老臣已让大夫看过,可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就多派几个人过去。潘尚书莫急,念寡人与定安竹马的份上,寡人也不会让他遭罪。”
语毕,荣灏立即下令,派三位医阁长老去潘府,潘父心头的一场惊就这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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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沉,大荣宫静寂无声。内侍下脚分外仔细,不知怕是惊动什么,小心翼翼将步辇停在玉坞宫。荣灏下辇,福佑急忙替他打帘,又吩咐宫婢通传。荣灏却摆了摆手,道:“别劳师动众的。”
话落,他只身入了玉坞宫。进门时,阿妩正坐在窗边,一头青丝随意散着,身上只着了件薄蚕长袍。听到动静,她微微侧首,见到是他又面无表情地移了目光,继续看手中《史经》。绢纱百鸟屏灯笼映红了她半张脸,似乎有意添上几分羞娇颜色,而走近一看,她仍是冷冰冰的。
荣灏一边长吁一边拉来椅子坐下,想要喝口茶,却发现宫中无婢。他不由问道:“人都去哪儿了?”
“不喜欢太吵,打发了。”
“你让她们站着不说话,不就好了?”
“不喜欢碍眼的,也打发了。”说着,她眼睛一瞥,看到案上茶盏便推到他面前。“我喝过的,你不嫌弃的话。”
荣灏低眸一扫,拿起杯盏一股脑儿喝干。阿妩见之又把茶壶推到他眼皮底下。
“这里还有。”
荣灏摇了摇头:“三千弱水只取这半杯,足矣。”
阿妩一听忍不住噗哧出声,然后合书放下,笑着道:“今天陛下怎么这般有空,跑到这处讲笑话。荣阳脾气发好了?”
提到荣阳,荣灏不由拧起眉,“烦心”二字直往眉梢上爬。
“唉,不提也罢。听潘尚书说潘逸得了疯病,我已派人去他府上,也没看出什么。不过如此一来,怕不能称荣阳心意了。”
阿妩莞尔,摇曳烛火灯模糊了她的笑,几分真几分假。
“她是荣阳,是你的胞妹,你总有办法称她的心意。我看宋罡不错,为人耿直,是可用之材。”
话落,她眼波一转,媚眼如丝。荣灏看着,唇角不由自主微扬。
“你说的和我想的一样。只是我一直念头,总觉得潘逸不是真病,或许他有意中人。你说呢?”
这句反问着实让阿妩心头一颤,她低头像在琢磨,随后不经意地莞尔,眼波似水荡漾开来。
“若是真如此,那女子福份不浅,能得一人心不容易。我想她也活得值了,我还真有点羡慕。”
“嗯?我对你不好吗?”荣灏凝住了笑,一双狡黠凤眸变得懵懂木讷,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
阿妩轻笑,半嘲半讽。
“陛下,时候不早了,你该起驾回宫了。”
“怎么?我留不得?”
阿妩嫣然一笑,回道:“这段日子我在为陛下祈福,三月斋戒一天也少不得。陛下您可别让阿妩白费心血,请回吧。”
又是三个月,自那天起,她再也不肯让他沾半毫。荣灏深吸口气,硬是把怒火咽了回去,接着径直离了此处。
☆、第77章 我是麟儿受欺负的第77章
人心难测,有时连抓也抓不住。
荣灏出玉坞宫时,颜如月色清冷,他走路低着头,似乎略有所思。
福佑不敢发话,就等荣灏开口说要去哪儿,没想他广袖轻挥,低声轻言道:“你们全都退下吧,让寡人一个人静静。”
众侍领命,而福佑不敢让荣君落单,便静悄悄地跟在他身后,看他慢慢踱步到了梅妃寝宫。
圣驾突临,吓坏了宫婢。不一会儿,梅雪前来迎驾,身上穿得单薄倒也齐整。
荣灏见她发髻松绾,饰物简单,便问:“睡了?”
梅妃听后连忙摇头。“臣妾还未入寝。”
说着,她将手中狐裘披上他肩头。
“虽说入了春,可夜深寒气重。陛下您可得小心,别穿得太单薄。”
话落,她缩回手,后退一步,毕恭毕敬地垂首静立。
荣灏看着温驯如猫的她沉默了片刻,随后仰头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
“走,我们去里面坐。”
听到这句话,梅妃分外高兴,连忙紧随他身后,而突然之间她停了步,下脚变得小心翼翼。
宫婢搬来朱雀铜炉,燃上万寿香,再点起青玉五枝灯。梅妃怕烛火刺目,又令宫人摆下垂帘,添上几分朦胧。
这里不像玉坞宫那般冷,暖香哄得人昏昏欲睡,茶也分外甘甜。荣灏半眯起眼,一双凤眸似醉非醉,坐了会儿他觉得累,干脆脱去墨靴斜倚锦榻。
“还是这里舒服。”他喃喃自语,嘴角虽在笑,却掩不住那丝疲色。
大概他刚从玉坞宫过来,但凡与阿妩相处,之后他总是副郁郁寡欢的模样。梅妃心如明镜,不想触他痛处,趁他闭眸小歇之时,她拿来紫竹笛徐徐吹了一曲。
笛声空灵悠扬,如一缕甘甜的清泉。荣灏睁开眼,茫然相望。曲未终,他突然伸手,露出从没有过的温柔笑靥。
“来,到本王这边来。”
原来他笑起来很好看,仿佛满天星子都落到那双眼里。梅妃如尝到了香蜜,放下紫竹笛走了过去。
荣灏拢她入怀,温柔撩起她鬓边青丝别到耳后,带着几分迷醉轻声问:“告诉本王,你们女人到底想要什么?”
梅妃被他问得一愣,不由垂眸思忖。
“常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她声若蚊蝇,荣灏屏气凝神方才听清。他拧起了眉头,眼神略惘然,接着又问:“为何?”
梅妃轻言道:“因为女子动情奋不顾身,总希望心上人这辈子只喜欢她一人,希望他能懂得‘珍惜’,掬她于手心不离不弃。”
荣灏像是明白了,略有所思地点起头,而那双浓密剑眉仍锁得紧,又像是没明白。
梅妃换上笑颜,坦然道:“陛下是君王。君王之爱在于广,心中得装下万人。身为君王妃自以《女经》为训,能陪在陛□边就已足够。”
“是吗?”荣灏扬起一抹嘲讽似的笑意。“真是贤德,若她能像你们这般就好了。”
原来他是为她而问,荡在心头的甘甜一下子淡了。梅妃垂眸,眉间浮出哀婉之色,然思忖片刻,她扯起浅笑,温柔回道:“妩妃心高气傲,独断独行。或许她想的与我们不一样。”
“没错,她的确与你们不同,她才不会想着法子来哄本王高兴。”
这话也不知是贬是褒。梅妃低头默不作声,过了良久,她突然道:“敢问陛下,陛下初见妩妃时心里是怎么想的?”
听她这般问,荣灏颇为意外,不过他也不遮掩,直言不讳道:“是个尤物。”
梅妃低头莞尔,说:“那陛下定是伤过人家的心。因为你把她当作物,而不是人。不管你如何对物,物不会喜怒哀乐,也不会记得。但人不同,她能分辨出你是否有情;对她好还是不好。”
荣灏拧眉,略有愠怒。当初待她的确粗莽了些,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在气什么?若说错,他只是错在一开始,可如今为她做了这么多事,难道都弥补不了吗?
忽然,荣灏额穴隐隐作痛,似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见他手扶额处,面露异色,梅妃连忙扶他躺下,且关切说道:“陛下,臣妾为您唤御医来。”
“不必。”冷冷的两个字拖住了她。“这是在平洲落下的病,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梅妃垂眉不语,心想大概又是头疾发作,过了会儿,见他面色有所缓和,她便柔声道:“陛下,臣妾送您回寝宫歇息。”
荣灏睁开迷离的眸,似有无奈轻叹一声。
“不了,今天就睡这处吧。”
多年来,他第一次这么说。梅妃捡到一夜*,然而她并不高兴,因为他看她的眼神,分明是在找另一个人。
芙蓉帐暖*,谁知君心何在?
***
转眼二月已过,天渐暖。园中一株桃花开得早,如梦初醒般,懒懒地吐出几点红。就在这时候,御医报上喜讯,说梅妃怀上了龙胎,约一月余。
当今皇子由皇后教养,但也是出自梅妃腹中,如今她又为荣君添上一丁,自然是盛宠难衰。大小宫婢比往日更加殷勤,有好的东西也是先往梅苑送,相比,玉坞宫更是清冷不少,宫中零零散散几个宫婢,大多是无精打采。
清早,麟儿就来折腾了,怀里揣着五彩绣球摇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