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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邪没有丝毫考虑,“不可能,没有见到公蛊之前,谁都不能断定它藏在何人体内。”
十指交口,指缝间,被汗水浸湿的地方紧紧粘合在一起,玄衅阖上两眼,将前额抿在汐奚的手背上,过了许久,才开口,“蛊若不取出来,会怎样?”
“公蛊同母蛊相依相存,不取出来,它们所依附的母体都活不了多久,而且,取蛊,只有在蛊毒发作之时方能取,最重要的一点,母蛊生存时间比公蛊要来的短,若在汐主子最后一次发病前不能将公蛊取出,那她,就只有等死。1”
边上,景瑟面容惊骇,战战兢兢问道,“云邪医师,那这蛊,该如何取出?”
“放血。”云邪凤目睨向榕善,女子全身一怔,突然发疯似的冲着众人吼道,“看我做什么,她身上的病同我有何关系………”
“蛊,一旦进入体内,便要依附鲜血而活,取蛊时,要割开母体的静脉,血流流出,公蛊定会趁机逃出体外寻找下一个母体,我们只要在那时将它放入药盅内融尽,汐主子体内的母蛊自然也就除了。”云邪不顾榕善愈发苍白的脸色,径自讲下去。
“既然要放血,那...”玄衅抬起俊脸,睨着榕善,“是否会有危险?”
“爷请放心,取蛊后,人会连着几日虚弱无比,只要好生休养便可,并不会有性命之忧。”云邪笃定,面容镇定。
玄衅点了下头,而边上的榕善,已然吓得面无血色,她强忍着头痛欲裂,“爷,您不会真的要将妾身......”
望着男子坚毅的侧脸,冰冷而无情,她难以置信地后退了一大步,在望向榻上的汐奚后,一股凉意,自脚底直窜至头顶,“既然是取蛊,为何不在她体内取,再者,谁能确信那蛊藏在我身上,爷,您真的要为了她这样对我么?”
“榕善,公蛊一日不取,你就有一日的危险,趁着现在发作,这是个机会。”景瑟在边上好言相劝,却不料她已听不进去一句,“事情没发生在你身上,你说的自然轻松,今儿,你们谁都别想动我一下,夫人,你虽是皇上赐婚,可我好歹亦是相爷千金,出了事,你们谁都同我父亲交代不了。”
榕善态度坚决,转身便要离开,玄衅松开握住汐奚的手,挺身而立,“站住!1”
她脚步顿下,身后,步子声阵阵接近而来,榕善大可以任性地跑出去,可,当那熟悉的麝香味越来越靠近之时,她却万分贪婪,明知危险,却仍执迷不悟。玄衅在她身后站定,宽大的手掌,轻落在她瘦削的双肩,“不光是为了汐奚,若公蛊真在你体内,如今,是将它取出的最好时机。”
大掌内,双肩在瑟瑟发抖,榕善轻转过身,一双美目对上玄衅眸中的深邃,“可是,妾身怕.....”
“不会有事的,1”男子声音低沉,醇厚而有力,带着令人莫名心安的安抚,“我不会让你出事。”
心里,还是害怕不已,握成拳头的掌心全是冷汗,榕善望着那双眼睛,最终,点了点头。他是她仰望了一辈子的男人,他说的话,她都信,哪怕再多的害怕,在他喊住她的那一刻,都已经被悄悄掩藏。
云邪令人取来药盅,以及一把尖利的匕首,案几上,摆着一盏明亮的纱灯,榕善手臂轻搁于脉枕上,身子靠于床架。边上,汐奚朦胧地睁着双目,疼痛已经散了大半,慢慢平复。
景瑟担忧地站在几人身后,眼见云邪拿起匕首,在火烛上方掠过,将寒冷的刀锋烧炙成尖利,通体泛红,“有点疼,稍微忍下。”伴着话语落定,一刀,已经趁机划开榕善的静脉,鲜艳的血喷射出来,残落在玄衅赤黄色的袍角上,串串,汇集成血珠,犹如妖娆开放的红花。
“唔—— ”榕善沉声低吟,“好痛。”
她抓着玄衅的一手不肯松开,皓腕处,鲜血汩汩而下,云邪将纱灯凑近她的伤口,准备以明火吸引公蛊出现。娇艳的面容逐渐失去血色,汐奚见不对劲,忙强撑起上半身,“她快不行了,住手。1”
云邪抬眸一看,俊脸咻地冷下,“怎会这样?”
榕善面色惨白,双唇紧闭,抓着玄衅的那手使劲用力,“爷,我好冷,好冷……”整个身子抖个不停,鲜血犹在不断涌出,云邪忙取过边上的纱布,一圈圈缠上她腕部被割开的伤口,白色的纱布刚缠上,便被鲜血浸湿,绕了十几圈,却见那血流的愈发急促,地上,已经晕开一大片。
气若游丝,玄衅厉声怒喝,“这是怎么回事!”
向来冷静的云邪亦变了脸色,榕善害怕的一手紧揪住玄衅的袖口,“爷,我是不是要死了?”
他手臂拥着她,环紧,“没事,再坚持一会。”
云邪见那纱布一圈圈全被浸湿,便从袖中取出一枚药丸递到榕善嘴边,女子毫不犹豫地吞咽下肚,她一点也不想死.....身子,越来越轻,她仰起脑袋,前额抿在玄衅坚毅的下巴处,“爷,你抱抱我。”
身子被紧紧环起来,血,依旧流个不停,云邪把上她脉相,却并没有发现丝毫的异常。景瑟吓得瘫坐在边上,汐奚则瞪大了双目,眼见她呼吸越来越弱,浓腥的鲜血,顺着她手腕,流在玄衅的衣上,榻上...
“1快点,快将她的血止住!”玄衅前额处青筋直绷,大掌握住榕善手腕,血,快速淌入他指缝间。
“爷,我真的不想死,1”她害怕地靠在他胸前,眼眶内,晶莹的泪水止不住滑落,“我也好想..做你的女人,我怕我,再没有这个机会了......”
汐奚惊怔,榕善泪流满面,目光望向她同景瑟,“妾身好羡慕她们,妾身不明白,爷.....您为何一直不肯要我?还是觉得,我配不上您,爷,我好累,我怕,我真的是要走了,能不能求您给我一句实话?”
“你不会有事的,”玄衅握住她手腕的五指全都被染红,他避开她的视线,却见云邪已经起身,摇了摇头,他目光一冷,“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脉相均正常,只是......”云邪俊容晦暗,“血止不住。1”
榕善闻言,面如死灰,胸腔内,一阵疼痛慢慢扩散,她想要开口,才发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之前不要你,是因为我不能要你。”玄衅垂下双目,睨着她逐渐阖上的眼眸。
榕善羽睫微微眨动下,“那……后来呢,有了夫人同汐奚之后...”
濒临绝望的眼神中,唯一透出一点希翼,玄衅单手将她额前碎发拨开,有了汐奚之后......“我更不能要你。”
她眼睛轻闭上,泪如雨下,血已流尽,却并没有见到公蛊,眼皮沉重的连抬一下都分外吃力,榕善虚弱地睁开两眼,望着玄衅近在咫尺的俊颜,“告诉爹爹,我得了病,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不能怪任何人,还有......我......我.....爱.....”
一语,终究没有说出口,榕善轻拉开嘴角,至少,她听到了玄衅的一句实话,能满足地闭上眼.....
唯一的遗憾,便是.....她不想死。
景瑟双手掩面,咬着哭声,东宫内,瞬间充斥着浓重的哀戚。
“怎会这样?”汐奚身子僵住,这一幕,来的太快,令人难以有反应的时间。
浓郁的血腥味,经久挥散不去,她脑袋轻靠在玄衅肩头,两眼,紧紧闭上。
榕善以这样的方式,一辈子,等了一句话,她的骄纵,她的高傲,都只为了掩饰心中那份得不到爱的寂寞,汐奚从来都没有讨厌过她,至少,在这个院子内,她是真性情之人。
她的爱,最后,也是成全,不想牵扯到任何人。
玄衅双目染痛,他对她,没有爱,却每每在她身上能看到一种令他放松的东西,榕善会撤娇,亦会恃宠而骄,可她的一颦一笑,比之她人,至少是真实的。
云邪转过身,面色阴暗,他几步走到玄衅跟前,“我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以他的医术,从未像今日这般,束手无策过。
玄衅将榕善抱起身,让她平躺在一边的软榻上,“我亦,没有想到。”
云邪近身上前,单手托着她的脑袋让她慢慢躺下去,大掌刚触及到榕善的后脑,便咻地皱起剑眉,“慢着。”
玄衅止住动作,只见他将榕善的上半身搀扶起,一手,拨开她浓密的墨发。
顺着耳侧,云邪细致的察看她脑后每一寸,玄衅坐下身,“有何发现?”
“方才,我触及到了一样东西。”云邪头也不抬说道,他两眼仔细地盯着用手拨开的地方,拇指指腹试探上去,“有了。”
随着小心翼翼的动作,他两指自榕善脑后抽出样东西,冷静的目光昭显怒意,“原来是这样。”
就着明亮的烛火,玄衅只见他指尖拈着一根食指长的银针,云邪将榕善放在榻上,“对方很狡猾,将这根银针齐根没入她的脑后,看来,公蛊并不在她体内,之所以会有头疼的症状,也是因为这根银针,”他颓然起身,神色复杂地睨向榕善,“那人心狠手辣,定是想置她于死地,就算没有取蛊,她也会被头疼折磨致死,一旦银针被发现,若是取出,便会当场毙命。 ”
考虑如此周全,根本就没有想过给她一条活路。
汐奚周身如坠冰窟,如今,榕善的死,她难辞其咎,又偏偏是那般巧合,在她蛊发之时,有了那样的症状.....
怕只怕,对方想要对付的,并不是榕善……
第七十七章 藏毒何处
半个时辰后,头痛欲裂的感觉已经散去,丫鬟嬷嬷们手脚利落的将地面上的血渍清理干净,人已散尽,整个寝殿,就只剩下玄衅同汐奚。
毛毯,整个卷起后已经换上崭新,熏炉内芳香四溢,却依旧掩盖不住那浓郁的血腥味。汐奚坐在床榻边沿,慢慢起身后,赤足走向玄衅。
身上,布满潮腻的汗水,她静默地站在男子身侧,视线,随他望向窗外。月色惨淡,灰蒙蒙的,总像是沾上了浓愁般,令人心神俱疲。玄衅侧过身,大掌一捞,将她带入怀中,俊脸轻凑至汐奚面前,他只字未说,以前额轻轻抵在她饱满光洁的额头上。
微凉的呼吸,有些沉重,玄衅让她枕在自己肩头后,双臂在她腰际紧收,“汐奚,你为何会在北宫出现?”
她心有余悸,两眼中,炽热的,依旧是那场大火,“是九哥的人找来报复,将我捆起来后丢在了北宫,他们说,要我看清楚自己是怎么死的。”
“九哥?”玄衅凉漠的眸子沉了沉,“当日歼灭天涯海阁,我已经断了全部线索,怎还会找到你头上?”
他这么一说,汐奚倒也恍然大悟,当日她带五月盟的人上山,又以男装示人,再加上玄衅的诸多保护,九哥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是她带的路,除非…汐奚微退开身,目光敏锐眯起,“我记得他当日说过,放在你身边的人,不止我一个,这样看来,五月盟内还有接应九哥的人,而且,就在我们身边。”
玄衅闻言,墨色的瞳仁转冷,目光扫向窗外,“是不是只要带有降龙印记,便是天涯海阁的人?”
汐奚小脸凝重,倚靠在窗前,“怕就怕,没有这么容易,九哥安插进来的人过于明显,我一直不懂他的做法,我身带降龙印记,可他依旧将我送入五月盟,如今,另一人藏得极深,想要将她找出来,决不可能只靠降龙印记这么简单。”
事情,似乎越发棘手,汐奚的脑中,挥之不去的,便是茹妃的身影,“衅,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玄衅利眸微睁,视线收回,睨向她,“这话何意?”
“你是六皇子,如今,皇上奄奄一息,朝中势力定也纷纷准备伺机而动,三王爷同太子,趁机大肆拉拢诸臣,衅,你呢?你想要的,是不是也是皇位?”汐奚螓首,黑眸,直逼入玄衅潭底。
他眼神幽暗,阴冷魅惑的细长眸子一瞬不瞬睨着汐奚,“你是见到茹妃了吧。”
如此笃定的语气,倒令汐奚一怔,“进入白虎厅的女子,是茹妃?”
玄衅丝毫不避讳,修长的手指拂开她颊侧碎发,“上次没将我置于死地,他心里自然不安,茹妃说,皇帝已是弥留之际,口谕了一份圣旨,要将皇位传于我,可宫中如今都是太子的势力,她生怕这份圣旨会落到他手中,故而,夜入五月盟,想让我同她一道进宫。”
“皇上,他为何还要赶尽杀绝?”汐奚言语中透露出满满的愤怒,虎毒尚且不食子,贵为九五之尊,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置自己亲生骨血于死地。
“一命换一命,当遇上生与死时,谁能做到不离不弃?”玄衅嘴角勾起几许嘲弄,在他眼中,他始终脱离不了妖孽一词。
“上次,茹妃施计将你骗入宫内,这次,我们不能再相信。”
“亲情,能利用几次?”玄衅抿唇睨向窗外,柔和的月光淡撒在他眉宇间,“我要的东西,只会自己争取,不会靠别人的给予。”
汐奚闻言,再度侧目,“衅,你想要的,也是皇位吗?”
男子的俊脸,晦暗不明,深邃的眸子对上她两眼,“属于我的,以及我失去的,都要拿回来。”
他目光幽深,势在必得,汐奚并未再开口,她早该料到玄衅有这样的打算,月上凉稍,曾几何时,她想过那种安静的田野生活,无拘无束,可这样的日子,离她,总是太远。
一夜无眠,榕善的灵柩停放在大厅内,天刚蒙蒙亮,就听到园外传来一阵喧嚣。
沉重的大门打开,率先踏入的男子身着一袭红枫色朝服,身后,蜂拥而来几十名侍卫,一下闯入五月盟内。
“你们这是做什么?”闻讯赶来的贾管家厉声制止,上前几步,在看见为首的男子后,面容一怔,“见过榕相爷。”
侍卫们纷纷涌入殿内,男子疾步匆匆,刚踏入正园,就看见大厅内摆着的灵柩。
刚毅的面容染上悲戚,他快步上前,两手扶着棺木,里头躺着的,正是榕善。贾管家朝着边上一人使个眼色,他小心上前,“榕相爷,节哀顺变。”
“说!”男子忽的一声暴喝,旋身,两手紧揪起贾管家的前襟,“是谁将我女儿害成这样的?说啊!”
“榕相爷息怒,主子她昨夜突来大病,头痛欲裂,待到下人们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割开了自己的手腕,回天乏术。”贾管家依旧保持着惯有的冷静,榕相爷闻言,脸色越发难看,“我不信,善儿她好好的一个人,怎会自己寻死,你若不说实话,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相爷若不信,可以找当时在场的丫鬟对峙。”
东宫内,一名守卫急匆匆闯进去,并未来得及通报,“爷,爷——”
玄衅拂开满脸倦容,不悦地拧起眉头,“何事?”
“不,不好了………榕相爷带了人,气势汹汹地冲到大厅,”守卫上气不接下气地直喘,“贾管家在那先应付,爷,您快过去吧。”
汐奚自一边的藤架上取来外衫,披在玄衅肩头,欲要跟去。
“你留在这,”他头也不回,人已大步而去,身子刚跨出寝殿,便顿住脚步,低声嘱咐,“今日,就留在东宫,一步也不准离开。”
还未踏入大厅,就已听到前头传来的喧嚣,贾管家被推搡至殿门口,身子踉踉跄跄。
“住手!”玄衅适时在他肘弯处轻扶下,榕相爷气势凌人,满面凄哀,“你来的正好,善儿的事,就在这,你要给我一个交代!”
玄衅望着大厅中央被推开的棺木,“你们全都下去。”
诸人面面相觑,贾管家带着五月盟的守卫悉数退下去,大厅四周,榕相爷带来的侍卫并未听从,蓄势待发。
“当初,我将善儿交给你的时候,她满心喜悦,可如今………”榕相爷一语凝噎,步雇蹒跚地来到棺木前,“我没有想到,会落得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
玄衅神色阴郁,脚步踩过冰冷的地面,在首位处坐了下来,“这次的事,我会负上责任。”
榕相爷伏起身,朝着边上众人示意,“你们先下去。”
殿内,悄然无声,只剩下二人,榕相爷望着棺木中的女儿,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我希望六皇子可以给臣一句实话,臣的女儿,是怎么死的?”
“失血过多,”玄衅睨着榕善的棺木,“昨夜她身患恶疾,头疼欲裂,后来,只有一个法子,便是割开静脉……”玄衅娓娓道来,声音平和,“却不料,血流不止,最后,大夫在她脑后发现一根齐根没入的银针,怀疑,是有人蓄意陷害,这件事,我会严加彻查,必定给榕相爷一个交待。”
男子强忍着满腔悲哀,望着抬木中那张苍白的脸,他小心翼翼将棺面阖上,“六皇子,怒老臣方才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