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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就算这样,慕容氏这个主意也实在是太损了。要因为十三房的面子,坏了含芳的大事,桂太太不恨死善喜才怪。人家还没过门就给妯娌挖坑……善桐忽然间就想到自己几个伯母婶婶,真觉得妯娌说不定才是前世的冤家。她轻声细语地说。“大嫂,你这说笑话呀,人家要说定了亲事,肯定也是盼着姑爷好的。一成亲就进京,还不用看婆婆的脸色,到时候把话一递,说不定比三哥还急着成亲呢……到时候我要真的传了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安的是什么心呢。”
她点得实在是太透了,慕容氏面色也有几分悻然,她不好再说什么,只抱怨道,“唉,我知道也是我不好,带累了你大哥,不然……”
“话也不是这样说。”善桐心中一动,她思量了一会儿,便慢慢地说。“不过,我是不敢给大嫂乱出主意的。我就觉得这一家人,还是有话直说地好,只要有理有据……理不怕辩嘛!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没等慕容氏说话,她就又岔开了话题,“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善喜这一次在京郊那个什么寺上香,据说那里求子也是灵验的……”
和慕容氏闲话了几句,慕容氏便显得急于回去打听那个什么寺的求子签,站起身来就告辞了,也算是干净利落。善桐送走了她,回来四红姑姑自然要关心的,“大少奶奶找您什么事啊——这一位听起来,也像个不省心的。”
善桐一撇嘴,“这是还想来坑我呢。”就和四红姆妈说起了从前的事,两个人对坐着也说得热闹,四红姑姑眼神一闪一闪的。“这是瞄准了京城的位置,您看着能成不能。”
“这肯定不能。”善桐毫不考虑地说。“她应酬上不行!上京后一个人怎么对付那群会吃人的奶奶太太?虽说名声当不了饭吃,可也是要顾的嘛。”
这么一想,她忽然间又明白了含沁的用意:他要选第二条路,恐怕也是因为十有□,善喜一旦过门,没有经过调。教,也许无法胜任交际工作。又不可能和含芳长期两地分离呆在家里跟着学,没准桂元帅顺水推舟就又否了含芳,他机会也就更大了。这都用不着拖婚事,现成的借口……不说穿,只是为了讨好王氏,令王氏以为他是牺牲了自己可能的利益,来把岳母摘干净罢了。
忽然间,她感到很疲惫:简简单单的一件事,其实就是一个上京的机会,一桩本来不该成的婚事,却惹来了这许多的算计和心机。权势还没到手呢,一家人就各展神通斗了起来,善楠和善喜本来虽不说讨喜,可也都没什么让人非议的地方。现在一个似乎是在意妹妹的嫁妆,一个是还没攀了高枝就想着蹬了哥哥,就为了一个钱字,一个权字,真是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就这,也许都还算是干净的了。天知道她平时享用的富贵背后,是不是间接隐藏了无数人的血泪……
不知为什么,她忽然间打了个寒颤,再不敢往下想了,手又不禁抚上了小腹。怔了一会,才回神和四红姑姑感慨,“从前小时候听长辈说做人难,还觉得不以为然,觉得天下事再没有比做人更简单的了,反正就凭着自己的性子去做人也就罢了。人家不喜欢我,管她呢!长大一点,知道做人不容易了,知道要为家里着想……知道谁都要受委屈了。我想这也没什么,谁不受委屈呢?人受我也受呗。可不想这委屈受起来竟是没完没了了,这也要你去做,那也要你去做。为家里人做的事情,放到哪里都说得过去……”
想到母亲对卫家亲事的反复态度,到现在她都耿耿于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可人心没尽啊!”
她又自嘲地一笑。“这话不止说别人,也说我呢。从小就不安份,人家大家闺秀都念着三从四德,念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偏要反其道行之,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我的心也没尽,好容易折腾了这么一个合心意的夫君,也不知道体贴,人家什么都为我想,我还嫌他过分刻薄,不知道将心比心……也怪不得沁哥生气。可这话不说,我心里难受呀……”
善桐越说越是感慨,摇着头又轻声说,“您别看我这边说大嫂这不好那不好,其实谁比谁强呢?我以前一直觉得我强呢,现在想想,从前多傻。自以为自己比别人强的人,往往其实比别人傻得多了。谁要能把人做好,能把日子过好,就已经是天大的福分啦,越简单的要求,越是要深深的运气才能实现呢。”
四红姑姑注视着她,眼神暖中带了些感伤,她轻声道。“真是一个人带出来的……”
一边说,一边不禁擦眼睛。“这话口气,倒像是去世了的太太。归根到底,还是像姑老太太!”
两人正说着,外头脚步声传来,六丑惊喜地叫声也传了过来,“姑爷,您怎么大中午地就回来了?”
善桐精神一振,顿时就把这一番感慨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一下坐起身子,隔着窗户往外就望住了含沁。含沁也正看着她呢——两个人眼神一触,就再也分不开了,就连进屋那一会工夫,善桐都恨不得贴到窗户上去看他。四红姑姑看在眼里,不禁一笑,站起身悄无声息,就从侧门出了屋子。
不论是善桐还是含沁,都没心思搭理她了,含沁几大步进了屋子,什么话都还没说呢,善桐就一把搂着他的腰,靠到了他怀里。
什么不能服软你,什么自己要坚持立场,不好向含沁道歉,免得弱了气势——这些想法全都不翼而飞,话就像是自己溜出了善桐的唇瓣,她都没回过神来,就已经一叠声地道。“沁哥,我不是有心的,你……你别生我的气呀!”
一边说,一边竟几乎哽咽,她这才发觉自己有多想念含沁,过去的两天又有多神不守舍,直到现在,在含沁怀中,她才算是又有了家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说啥好,昨晚没睡好现在头疼。
对了,想起来问大家,如果我在文案上放个微博的话大家觉得如何?主要是挂掉不能编辑的话,很多看不到更新的读者好像也无法和我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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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
小夫妻口角,原也是家常便事,眼下两人气头都过去了。含沁虽然还未曾说话,但拥着善桐的手环得极紧,紧得善桐都有几分疼痛,她忙轻轻地挣了挣,架开了含沁的手肘,低声道,“有孩子呢!还箍着我的腰!”
含沁也忙道,“疼么?”说着,两个人目光相对,善桐又免不得扑进他怀里,同他耳厮鬓磨了好一会,才坐到炕上说话。却是粘得同蜜里调油一般,善桐都舍不得离开含沁,坐在炕上都要偎在他怀里。两人自然又是一番肉麻,眼看着到了午饭时分,才勉强分开来吃饭,四红姑姑又进来同含沁说话。
在她没到之前,含沁已经告诉过善桐,“生母一死就被带到天水,身边一个老九房的人都没有,是四红姑姑从小带我长大。”因此四红姑姑虽然身份是下人,但善桐是从来都不敢以一般下人来看待她的,当着含沁的面,还招呼道,“姑姑坐下来一起吃。”
四红姑姑笑着摆了摆手,含沁也道。“姑姑就是吃过了,也坐下来说话。”
他态度轻松随意,甚至要比和善桐相处还更自然。善桐看在眼里,心中自然更明白两人的情谊之深,也忙跟着气让座。四红姑姑便不再矫情,坐下来和含沁商量,“就是想问问,在东北边的那个庄子……”
因就说起了含沁在天水那几个庄子的庄头去世了一个,这边待要选拔新人过去,还是就地提拔云云。又说,“现在家里添了人口,将来你开枝散叶,下人是肯定要添的。别的不说,现在你也有正儿八经的五品功名在身了,总不能随时要用了再从外头采买,这不知根不知底的也不放心。倒不如从佃户里挑选些人口进来,先就预备着了,再在城里也换一套大些的院子。现在这小院子你们住倒是刚好,等添了小少爷小姑娘们,该不够住了。”
到底是老于世故的老妈妈,一开口就知道心里有弦儿了。善桐和含沁都只有洗耳恭听的份,含沁盘算了片刻,便道,“手里活钱不够呢,虽有几万,等着凑整在生意上入股。要买人倒无所谓,买院子是差了点。”
四红姑姑显然对含沁所谓的凑整心里不是没数,她看了善桐一眼,嘴唇微微翕动片刻。善桐心中一动,便对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两人虽然见面不久,但俨然默契十足。四红姑姑便道。“这也都还有几个月呢,怀着身孕也不好打墙动土,搬动屋子。就是和你说着,再有,今年不回天水过年了?若不回,还要在这里给老爷、太太设了灵位,年终祭祖不说,四时八节,你们也可以参拜供奉。”
她满口的老妈妈论儿,都是这些说要紧不要紧,说不要紧也要紧的琐事。含沁被她问得烦起来,抱头呻吟道,“姑姑你饶了我吧,这样的小事,你做主不就是了!”
他在外人跟前一向圆滑有礼,唯独在善桐跟前,也都要撑起丈夫的架子来。倒是和四红姑姑说话的时候,活泼中含了些放赖的意思,倒是透了理所当然的亲昵。四红姑姑也不和他计较,笑骂了一声,又道,“晚上回不回来吃饭!中午不知道你回来,连好容易买来的牛肉都没敢做。你要是回来,晚上就做了给你吃。”
“最近叔叔忙得很。”含沁皱眉道。“几个哥哥又都被派到外头去了,事情全压在我肩膀上……”
当时要吃牛肉,非有特别门路不可,就算出得起钱,也没有谁能天天屠杀耕牛来卖。饶是西北靠近牧区,也多得是人家不叫牛肉上桌的。含沁咽了几口口水,又犹豫了一下,才道。“那我今晚就尽量回来!”
一边说,一边又吃了几口饭,外头就有人来请了。“总兵老爷问您怎么还没吃完。”
含沁只好放下筷子翻身出去,因四红姑姑在场,也不好和善桐再亲热什么,只是两个人的眼神都分不开。善桐也有几分依依不舍,摸着肚子回了里屋。又和四红姑姑说些天水的事,讲了半天,因她心里有事,便也不顾自己和四红姑姑相识未久,而是低声问道。“姑姑,家里的内帐,你心底是有数的吧?”
四红姑姑微微一怔,她爽快地道。“您是要接账——”
“不不。”善桐忙道。“我就是想问问,您都知道沁哥的银子是怎么挣来的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眼神都有些闪烁。四红姑姑清了清喉咙,也未多加矫饰。“你是想说印子钱的事吧!”
听她口气,善桐心底顿时多了几分笃定,她不好意思地笑了,拉着四红姑姑,“咱们好好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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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含沁本人极为忙碌,再加上他又和善桐闹了别扭,四红姑姑的接风晚宴还是她自己操办的——善桐意思是自己出面筹备,可却被她按回了炕上,“您就好生歇着,别和我气!”
善桐也就只好把两个大丫环派去帮忙,又私底下叮嘱,“都跟着学学管家本事。”
六丑还有些懵懵懂懂的,六州却是早就会意了过来:四红姑姑年纪大了,身份也高。过上几年是肯定要荣养的,到时候善桐手里缺了大管家,不先从陪嫁里挑,难道还去从后来采买进来的下人里挑?
于是到了晚上,这一顿宴席安排得就恰到好处,八荤八素,也不算铺张,中间一个牛肉锅子,香气从帘子里传出来,就像是伸出手握住了闻者的胃一阵乱扭,含沁才进屋就显得有几分迫不及待。“在院子里都闻到了!”
善桐和四红姑姑都笑,“就等你了,再不来,我们都要动筷子啦。”
因四红姑姑身份,也就没有陪,三个人不分主仆,在圆桌上围坐着。四红姑姑也有几分感慨,“从小喂着他,沁哥又挑食!还爱逃饭,要我跟在后头追。再大一点不逃饭了,又要人陪着吃,说是一个人吃饭寂寞得慌。那时候老九房哪个少爷回来,沁哥可不是开心得跳起来——又多一个人陪着吃饭了。到十一二岁出门办差了,回来这臭毛病就全改了,我倒又心疼起来。”
含沁笑得很有几分不好意思,看了善桐一眼,又嗔四红姑姑,“您就少说两句……”
善桐却听得直笑,又劝四红姑姑,“您多喝几钟——我不能亲自劝,让含沁陪您喝。”
一边说,一边就给两人倒酒。三个人吃了一个来时辰,四红姑姑脸都红了,含沁也有了几分酒意,夫妻俩洗漱后上。床安歇,善桐一时还未曾睡,在含沁身边翻来覆去的,过了一会,又趴在含沁耳边轻轻说,“沁哥,你心里还生不生我的气?”
娇妻低声下气和你撒娇,这叫情趣,含沁唇边浮出模糊的笑来,也不说是,也不说不,只是揽着善桐的肩膀,轻轻把她压到自己肩上,手指插在她发间揉了揉善桐的后脑勺,又压低了声音道,“姑奶奶,别招我啦。”
善桐赶忙收回在含沁胸前画圈圈的手指,她有些不好意思了,“谁叫你一点就着啊?”
两个人又腻歪了一会,含沁见善桐还没有睡意,便主动开口道。“三哥的婚事,我是不打算再管了。”
又白了善桐一眼,“你自己不觉得委屈,我也懒得理会杨善楠。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但你想要我出面帮他,那我也没这个兴致。”
对含沁来说,这应该已经算是让步了。善桐也没指望他会去找王氏又为善楠说情。说实话,事情走到这一步了,要再去破坏王氏和含沁好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关系,那也是于事无补了。她便低声道。“这件事现在倒是牵扯了好多人的心呢,连大嫂都……”
便把慕容氏的来意和自己的回复说了,含沁一开始还无可无不可,后来渐渐听得入神起来,善桐说完了,他回味片刻,不禁轻声一笑,亲昵地揉了揉善桐的头发。“你还说我心机深?你这不是也给大嫂挖了个坑?”
“我可从来没嫌你的心机。”善桐见是话缝,便借机道。“你有雄心,想要做出一番事业,就肯定不能不用心机。我也没傻到那份上,以为只要以心换心,什么事都能迎刃而解。”
她话锋一转,又道。“不过,都是要做爹娘的人了,也不能浑浑噩噩的,对自己想走到哪一步,想成为怎么样的人一点都不清楚。沁哥,你还记得你问我我想做个怎样的人?走一条怎么样的路么?”
含沁叹了口气,似乎已经预知到她的口气,可善桐还是抬起头来认认真真地望着含沁,她的语调清晰而缓慢,显然是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别人口中的君子,那是坦坦荡荡、不忧不惧。这种境界,多半也就是我大伯能达到一点,除此之外这一生中,也没有谁能真正做到这一点了。其实就是大伯,是否真的坦坦荡荡、不忧不惧,那也难说得很。”
她叹了口气,又低声道。“我也没想着咱们都能做个君子,但我想……我们别做我们父母那样的人。”
含沁动弹了一下,他有几分认真了,原本那敷衍的表情渐渐消退,露出的是罕见的困惑。善桐望着他轻声续道。“我不是说他们不好,我就是不喜欢他们的路。人活在世上,有时候是要去踩别人,是要和别人斗。但有一条线是越不过去的,至少,是我不想越过去。我心慈手软,一点都不狠辣。我也不羡慕那些心狠手辣的人,也许他们爬得更高,也许他们更有财有势,可我就是不在乎这个……将来孩子问我的时候,我想对孩子说一声‘你娘这辈子虽然也有不得已的时候,但只要有得选,我从来都对得起我的良心’。”
含沁一下就沉默了下来,他双眸闪闪,又过了一会,忽然低低地笑了。
“从小到大,真是没变。”他低声说。“你总是诛心更比诛行多。”
“外人看你,肯定是更看你的行,可我是你的妻子。”善桐把头靠在含沁肩上,叹息似的说。“我们当然要心贴着心啦……再说。”
她好像提醒一样地戳了戳含沁,“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想走哪一条路都行,你不就只要我开心?”
含沁嘟囔了几声,又揉了揉鼻子,商量似的问善桐。“那你说,怎么是有良心,怎么又是没良心?”
“把你过继出去就是有良心。”善桐说。“眼不见心不烦,没什么好说的……甚至在仕途上压一压你,那都不能算婶婶非常过分。可捏着你亲娘的牌位不给你,那就是她良心上有亏欠了。”
含沁嗯了一声,似乎若有所思。善桐又道,“还有我娘……限制梧哥和二姨娘也没什么,把两个姨娘管束得服服帖帖的一句话都不敢多说,那也是她的本事。压梧哥,其实也没什么别的好说,谁让他不是娘亲生的儿子?但拿母子亲情那样算计,把梧哥和他生母的关系闹成那样,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一辈子心里有那么一大块烂疮在,碰一碰就疼。这……我是不喜欢、不认可的。不过,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