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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亦茹……”云婵不敢置信地瞪着她,“你何必……”
“这话……该臣女问长公主才是。”袭亦茹仍旧微微笑着,取了帕子出来,按在伤口上,“您是长公主,您知道那些事不可能,又何必动手伤臣女?”
她将帕子拿下来,在手中折了一折,又重新抚在伤口上:“若非臣女躲得快,这一刀便正好刺在臣女心口上。宫人们都看着。”
真是……不可理喻却又无可辩驳的陷阱。
白萱随着宫娥去更衣了、旁人都候在外面,宫里这几个,都是她的人。
“陛下不会信你的。”云婵的身子被宦官按得往下倾着,强撑起些,轻笑着道,“这么荒谬的法子,若陛下会信你……”
“陛下当然会信我。”袭亦茹清凌凌的一串笑音,“这匕首,长公主瞧着眼熟么?”
云婵怔然望过去,看了许久,只觉那镶满各色珠宝的匕首瞧着精致,却是毫无印象。
“这是您册封长公主的时候,赫契使节献上的贺礼。您收在库中一次未用——今日,是您第一次用它,就是要臣女的命。”袭亦茹轻轻曼曼地说着,仿佛真的是在陈述事情原委一般,“您去赫契走过一遭,您很清楚,赫契的这些东西,锋利得很。”
“你敢……你敢在端庆宫中安插眼线……”云婵怒不可遏,只想从宦官手中挣出来,却是无果。
袭亦茹朗声一笑,压下笑音后,又说:“是。想起长公主先前被皇太后扣了俸禄去难为冯氏……臣女当真觉得对不起她。”
那次……竟也是她……
“她是冯家人,和皇太后走得最近,自然没有人会疑到臣女身上;事后陛下找茬罚她也没有直言原因,皇太后只道陛下有意找冯家不痛快,根本不往此中想、便也不会把臣女推出去。”袭亦茹三言两语说清当日细由,稍一顿,又道,“哦……自从和皇太后禀了长公主与陛下的交谈,皇太后那阵子当真是对臣女好得很呢。”
“卑鄙……”云婵切齿唾骂。只觉这人当真无耻至极,如此不堪的阴谋算计,还能带着炫耀微笑着说出来。
“臣女原本……当真是不想害长公主的。”袭亦茹无奈地摇了摇头,哀声一叹,“可是……臣女日渐觉得,不只是长公主您心里有陛下,陛下待长公主也绝非兄妹之情。长公主您说……若是两厢情愿,那些个‘不可能’的事,还仍是‘不可能’的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他喜欢什么都是得的到的。”
“你……”云婵想要斥责又无话可说,袭亦茹又叹了一声:“所以啊……臣女思来想去,拗不过‘解铃还须系铃人’那话。想让这些事变回‘不可能’,终究还是要让陛下不喜欢你了才是。”
她耸了一耸肩头:“狠心的女子没有谁会喜欢的——便如我,也并不喜欢自己这样。不过陛下他不会知道,他只要知道你伤了我,便足够了。”
云婵死死地盯着她,惊怒交加间,恐惧逐渐地蔓延开来。心底仿佛正被外面的冷雨浸湿,想躲又无处可躲。
一声闷雷之后,终于有声音穿过雨水贯入殿中,微微尖细的嗓音悠悠长长:“陛下驾到——”
作者有话要说:#论如何当个合格的绿茶#
【袭亦茹的微信朋友圈】
又是一场细雨,看着雨滴落下,没有人在身边
(此处有“不经意”间拍到化妆品包装的高度ps的性感自拍)
【与此同时,现实中的袭亦茹】
“长公主酱紫,让人家很心塞呢。我又不忍心伤害谁,只好自己伤自己让他不喜欢你了。”
云婵:……艹。
第31章 明晰
眼看着在霍洹踏入殿门的同时;袭亦茹哭得梨花带雨。
她肩上那块殷红蔓延成了更大的一片;看上去触目惊心。轻抚着胸口,抽抽噎噎的,极尽娇弱之态。
云婵犹被宦官押着,发着怔看着袭亦茹这般姿态,看了一会儿,竟连方才的恐惧也没了;只剩了从心底滋生的冷笑涟涟。
犹记得刚进宫不久的时候;因知是要送出去和亲;如何讨得男人怜惜、欢心也不是没学过。只是那时年纪太小,听得似懂非懂,后来皇后开了口,这些“技巧”也就搁下不学了。
若不然……她没准还真能有本事哄得汗王开心,不计较她的血统了呢。
一时的晃神后,云婵冷笑着感慨袭氏真是把这些本事学得地道。莫说霍洹,就是她自己若不知真正始末,走进殿来看到她这般委屈模样,估计也要觉得可怜、继而对“凶手”无比愤怒。
霍洹看见那一片血迹的同时,足下狠狠一顿。愣了一会儿才看向云婵,遂一蹙眉,目光扫过押着她的宦官,带着些许不解吩咐他们退下。
宦官依言松开了云婵,皇帝眼帘覆下,没有看云婵也没有看袭亦茹,无波无澜地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殿中一时安寂,不知皇帝这话是在问谁,便没有一个人敢作答。
“陛下……”袭亦茹哭得更狠了,眼泪彷如断了线的珠串,噼里啪啦地往下落着。她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脚下一软,“恰好”跪在了皇帝跟前,啼哭不止,“陛下、陛下为臣女做主……臣女方才不过是闲谈间同长公主提起臣女风寒多日了、想去宣室殿问安而不能,想求长公主把臣女为陛下做的几道点心送去……长公主便不高兴了。”
她泪盈于睫,哭泣中声音变得软糯无力,顿了一顿,大是懊恼地继续哭道:“若早知如此,臣女让宫人送去便是了……总是觉得和长公主更亲近些,谁知……”
她啜泣着不再说下去,霍洹的面色黯了一些,侧首看向云婵,声音发沉:“传御医来。小婵,随朕来。”
云婵静默颔首,提裙站起了身,随他向外走去。
屋外的雨,还在下着。击打出的声音清清脆脆、不绝于耳,雨水顺着回廊上的瓦片滴下来,没什么规律,又似乎很有节奏。二人延着回廊走了很远,已经离殿门很远了,霍洹才停了脚,装过身来看看云婵:“你怎么说?”
云婵心里一滞:“陛下既已信了她,何必再来问臣女如何说?”
霍洹一哂, 反问:“谁说朕信了她?”
云婵羽睫一颤,抬眸淡望着他:“陛下若当真想听臣女解释,何不让臣女和她当面对质?”
“不当面对质朕也知道你们必定各执一词。”霍洹轻松笑着,“必定她咬定是你、你咬定不是——让你们争上一番有什么意思?总之都是说给朕听,在哪里说不一样?”
乍听之下很像牵强的说辞,静心一想又觉得无可反驳。云婵思了一思,缓缓道:“臣女没有伤她。那伤是她自己刺的,但若找宫正司来查,匕首确实出自臣女宫中不假,是她买通了臣女身边的人。”
“那照这么说,物证是说得通的?”霍洹笑意间添了些许玩味,语中一顿,又道,“殿中的宫人是人证。”
“是……”云婵点了点头,声音不由自主地有些发了虚,“人证物证俱在,就算定了罪,臣女也无可反驳。”
只看陛下怎么想——这句话从心中涌到口边,又被她生生忍住。她很想知道,若没有这带着祈求的一句话,他本身是怎样想的。
“这事……朕信了谁,另一个便活不成,至少是不能留在宫里了。”霍洹在她面前踱了两步,“断不可能让此人母仪天下。”
云婵发僵地点了下头,垂着首,徐徐道:“臣女碍着这长公主的身份,纵知陛下心意,也没想过‘母仪天下’这四个字。但……陛下此番若宁可信袭氏之言,也请陛下听臣女一语——袭氏心思深沉而不磊落,当不得皇后的。”
“朕不管她磊落与否。”他不屑地笑了一声,走近了云婵一步,在她耳边轻言道,“留她在宫里,是因为她母亲是朕的生母的异母胞妹。受母亲之托给她寻个好夫家——你那日说朕待她再好也不能册她做长公主,不过朕还真打算等大事办妥后册她个翁主、郡主之类的位份,把她嫁出去来着。根本就没打算让她做嫔妃,遑论皇后。”
……什么?
云婵愕住了。在知悉霍洹心思之前,她一度觉得自己是一厢情愿,目下看来,却是袭氏一直一厢情愿。
“嗯,在此事上朕也不磊落。”霍洹稍颔了下首,隐有歉意,“知道皇太后一心想让冯氏为后,便不得不挑个人牵制着。不过现下冯氏也不在宫中了,她……”
霍洹抬眼,穿过丝丝细雨眺向那殿门,一笑,目光移回云婵面上:“看你乐意怎样。”
……啊?
云婵懵了一懵,迷茫地眨了两下眼睛:“什么……‘乐意怎样’?”
“你若乐意,就让她养好伤再走;你若不想,朕即刻差人送她回袭家。”霍洹淡声说道,末音才掺了些笑意,看着云婵,静等答案。
云婵一时没能作答。只觉霍洹信她信得太轻巧,反让她有些不安,不知该如何是好。
踌躇思忖了一会儿,朱唇动了一动,坦诚地问出了心中所疑:“陛下是当真信臣女没有、还是因为有所偏袒而如此?”
霍洹猝然一笑,睇着她道:“真傻假傻?”
“……”云婵仔细想了想可能的原因,无果。只好承认,“真傻……”
霍洹的神色变得悲悲戚戚,带着怜悯看了她一会儿,探手抚上了她的额头,肃然道:“这傻丫头……若真去了赫契,人家说着赫契语把你卖了你都察觉不出来。”
云婵面色发了苦,闷闷地任他摸着额头,须臾,以同样悲戚的神色抬起头来:“这叫……当局者迷……”
霍洹的手在她额上一顿,转而一瞪她,冷哼了一声,大步流星地就往毓秀宫宫门的方向走了。无所谓细雨打在身上,广袖飘飘地走得潇洒。
……走了?
……不跟她说究竟怎么回事了?
云婵一头雾水,犹豫了一会儿提步追上去,可算焦急地追问起来:“陛下倒是说啊……怎么回事?什么意思?为什么二话不说就信了臣女而不是信她?明明证据很全……”
霍洹负着双手,悠然往前走着,享受着她虽然着急但仍很动听的声音,听了好一会儿,才故意卖着关子道:“纵是‘无巧不成书’,这‘巧’也得有个范畴。”
“……什么意思?”云婵仍是问得讷讷。
“嗯……你看啊……”霍洹简直是一脸给小孩子讲大道理的神色,“她病了多日,从来没着人去宣室殿请过朕,恰好今日去了,也许不算巧;你隔三差五到宣室殿见朕,从没来探望过她,恰好今日来了,也说得过去。但这两件事正好碰在一起……是不是太巧?”
……是太巧,但就为这个?虽然真没冤枉了袭氏,可单凭这个判断,怎么听都还有点“草菅人命”的味道。
“哦……朕还多了个嘴。”霍洹口气闲闲,“来时路上听说你也在,觉得奇怪,就随口问了句是你主动来的还是袭氏请的。”
这很好打听到。
所以,袭氏把人证物证找得齐全,却是漏了不怎么起眼的一环。她想博宠、想求皇帝来看她,居然叫着旁人同来……这不是奇怪么?
“再说了,你为什么要害她啊……”霍洹调侃着一哂,“她不知道朕的心思,你可是清楚得很。出此下策,要么是你被什么东西附体了,要么就是她被蒙在鼓里不知原委还自以为高明。”
云婵脚下猛地一停。
有些存在了许久、却因事不关己的谜团在心中陡然解了开来,就像被一阵风吹散了迷雾一样,立时便得以看到那一端是什么。
脑中发着懵,云婵怔怔地唤了一声:“陛下……”
“嗯?”霍洹回过头来,也停了脚,看一看她,“怎么了?”
“臣女想到些事情……”她心中发慌,语气也犹豫起来,不知该不该说。
方才那番话,是他说出的,可见他对此看得足够明白。那么……那件事……
他也是明白的?只是顺水推舟地仍然让它如此收尾了?
“什么事?”霍洹蹙起眉头,往回走了两步,站在她面前睇着她,“说来听听。”
“没什么……”她退却地往后退了半步,抬眸看向他,笑得有些牵强,“刚才突然想到……然后又觉得不对,没事了……”
没有胆量问出来。再者……问出来也没有什么意义。即便真是如她所想那般,也只能这样继续下去——这般决断是他的决断、这般结果是他所希望的结果。
而他,是皇帝。
不管两人关系如何,总有些事,是她不能逾越、不能过问的。
“你是想说冯若青的事。”霍洹凝睇着她,轻笑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玩家【袭亦茹】使用技能【梨花带雨】
玩家【袭亦茹】使用技能【颠倒黑白】
玩家【袭亦茹】使用技能【恶人先告状】
系统提示:玩家【云婵】与玩家【霍洹】组队状态尚未解除,上述三种技能无效。
玩家【袭亦茹】损失气血值87。
第32章 善恶
“不……”云婵下意识地否认了;又摇一摇头;续道,“那是和臣女没有关系的事……”
“你可以问。”霍洹淡笑着,声音平静无波;“说什么‘没有关系’,朕若当真告诉你,确实就如你所想那样,你会不会害怕?”
如她所想的那样……
不是冯氏害了袭氏;而是袭氏害了冯氏。因为就如他方才所言,她没有必要去害袭氏,冯氏也同样没有必要。除却她知道他的心思如何,旁人皆觉得冯氏会是皇后;就连袭氏也是这样觉得……
冯若青更不可能是为了争宠而出此下策。冯家指望着她做皇后,必定打小便教导得小心,如何做一个好皇后来稳固冯家的地位她定然清楚,不会蠢到在册封前就做这般狠毒的事,且还如此容易地让人查了出来。
那么……
是袭氏自己服了毒,栽赃给了冯氏……而他是清楚这些的,清楚冯氏没有下毒、清楚是袭氏演了一出好戏,却仍是发落了冯氏回家,将袭亦茹留到今日。
“不只是此事,日后再有类似的事,朕也是同样的做法。”他慢慢地说着,平静而笃定,“就像你所说,这是和你没有关系的事,但朕不想让你觉得害怕。”
他握着的是生杀大权,可以轻易左右身边每一个人的将来。旁人可以不去想、甚至是刻意忽略这些,但一旦察觉了,总是害怕的。
“朕不是什么善人。”他一哂,“皇位,可不是个适合‘一心向善’的位子。”
“臣女明白……”云婵喃喃地应道,他却又一声笑:“不,你不明白。”
细雨仍绵绵地下着,比来时已小了很多 ,打在身上几乎觉不出什么。二人皆没有要打伞的意思,宫人们便识趣地不离得太近,只远远随着,远到连脚步声都不怎么听得见。
“善恶,并不是说起来那么简单。”云婵一边低着头走着,一边听霍洹说着,“时时处处想着赏罚分明、不为长远着想,兴许反倒会让更多好人吃亏、教恶人活得畅快。”
云婵无言地思索着,做不出一句反驳。是的,如是当真“赏罚分明”地为冯氏主持了公道,兴许冯氏最终还会做皇后;可冯家若再出一位皇后,许多事情都将更难掌控。
“这样的‘小善’,许是让自己心里过得舒服,却是弃天下于不顾。为帝王者若是如此,实在罪无可恕。”
他循循笑着,一抹笑意明明平缓得几乎捉不住情绪,却如同在雨中绽出一抹阳光,和和暖暖地映照下来,一直映到地上,连正坠落的雨丝都被照出了一片漂亮的微光。
云婵竟望得有些痴了,过了好一会儿,直到一滴细雨恰好落在了羽睫上、弄得视线不清了,才猛地将目光挪了开来。稍别过头去,又缓了一缓,才蕴起了笑容来:“臣女明白这些,只是不曾遇到过……”
“所以你会怕。”霍洹接口道,“你担心同样的事情若出在你身上,朕是不是也会顾着大局把你推出去,不管不顾。”
她闻言没有反驳,美眸轻轻一翻:“那陛下会么?”
“呵……你云家还远没有罪大恶极到值得朕推一个很在意的人出去,以此打压。”他给了她答案。有点出乎意料,不是敷衍也算不得是甜言蜜语,只是将个中轻重道了出来,“再是小事,也关乎一个女子的日后,朕知道。”
就这样让她安下来心来,云婵点了点头,终于答了他许久之前问的那问题:“陛下让袭氏养好了伤再走吧。”
他睇了她一眼,她抬了抬眸,又道:“她总归还是要嫁人的。陛下没有赐婚、直接送回府去就已是背着罪名,若再是带着重伤回去,这罪名听着更重了。”
霍洹短促地笑了一声,瞅着她,带着点不信,道:“这么大方?”
“没有。”云婵摇头,金钗上的流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