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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总有一天，还会再次相见的。”
寻音还想说什么，但云离就这样消失在她的怀抱里了。
而后，她慢慢地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就看到七夜坐在床边，正在给她擦眼泪。看到她醒来，他惊喜地扶起她，却又突然站起来，用冷漠的背影对着她。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无力地靠在床柱上，虚弱地说，“殿下，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要去守卫别的地方吗？”
“我说过了，不许再喊我殿下。”他的口气很不好，似乎在生很大的气。
“是，七夜。”
他猛地转过身来，狠狠地按住她的肩膀，吼道，“寻音，你实在太乱来了，孤身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只为救一个处处跟你作对的女人，你是要气死我吗！”
“可是七夜，那也是一条生命。”
“我马上带你回星移宫，不许你再呆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他把她抱起来，寻音任由他抱着，也不挣扎，只是认真地说，“七夜，我知道你不会的。”
七夜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她，“不会什么？”
“不会带我离开这里，就像我绝对不会离开一样。”
“你……”
“我都知道了。我是谁，我为什么能够召唤扶风，我存在的价值，还有……要誓死保护的人。”她伸手抚着他的脸，专注地看着他，“七夜，你知道吗？我身体里面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灵魂，一个爱着云离，一个爱着你。也许以前，我就很想把自己变成两个，这样，任何一个我都不会伤害，因为伤害你们任何一个，我都舍不得。”
七夜动容，紧紧地攥着她的衣服，说不出话来。
“我们一起努力好吗？让这个世界恢复它本来的宁静，等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以后，我就嫁给你。”
“真的吗？”七夜欣喜。
“真的，这一次，我决不食言。”寻音微笑，然后主动抱住他。七夜更加紧地抱住她，声音有些颤抖，“这句话，我等了很久，等得我以为几乎再也等不到了……小音，谢谢你。”
“是我谢谢你，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包容和宠爱，是你教会了我，爱。”
第 111 章
城下的妖虽然被扶风和众多的灵震慑着，但是并没有退去。
寻音和七夜站在城头上，看着聚集得越来越多的妖，眉头都皱了起来。扶风静静地站在寻音的身边，清泓担心地看着扶风。扶风的出现带来了灵界的希望，同时也带来了妖界的希望，因为在弥安身体里面的那个，也是寻音，甚至是……他不能再往下想。
七夜握着寻音的手，脸上的表情僵硬得像是寒冰。
“大家都放轻松，并不是没有办法可以消灭他们。”清泓轻松地笑了一下，可是气氛并没有因为他的这一句话而缓和。
妖有的时候会冲城头上念一些古怪的咒语，法术相对较高的灵还能阻挡，可是一般的灵卫往往会七窍流血，痛苦地疯狂或者惨烈地死去。还没有开始正式交锋，灵已经死伤惨重。
情况实际上万分危急。各地都禀报上来出现的异动，妖已经大规模地向灵界进攻，他们这些主力不能长时间耗在这里，否则只会造成灵界边境线的全面溃败，从而酿成无法弥补的后果。
七夜找到在深夜里静坐的清泓，“老师，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有，但是需要牺牲。”实际上，从今往后的每一步，都是在牺牲。
“你告诉我！”
清泓摇头，然后站了起来，看着窗外的月色，“七夜，就算是要牺牲，你也是最后牺牲的那个。不到万不得已，你不能出事，现在整个灵界都倚仗着你。”
“老师，你快告诉我，有什么办法能消灭那些妖？”
清泓叹了口气，“那个办法你也做不到。就是轮回术的异界往生。异界往生可以把所有的妖都送入轮回中，但是因为妖的数量太过巨大，法术会反噬，施用异界往生的那个人会死。”
清泓的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了声音。七夜和他皆是一惊，连忙追了出来，只捕捉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不好！”清泓连忙往城头的方向追去，七夜紧跟在后面。
寻音站在城头上，默默地看着远方。她靠在扶风的毛发上，犹如躺在一片白云里。苏陌凉，子依……她真的不想再看到有什么人牺牲，有什么人死去，可是她知道渺小的自己，微不足道的自己，根本无能为力。妖来势汹汹，而强大的弥安还尚未苏醒。
“寻音。”有人叫她，她侧过头去，发现是乐夕。
“这个，我想应该交给你。”乐夕把从苏陌凉的手上摘下来的玉佩放到寻音的手中，“后面的事情，都拜托给你了。”
“乐夕，你要干什么？”寻音有不好的预感。
“总要有人为了捍卫自己的家园而作出牺牲。以前我不懂事，经常做一些惹人讨厌的事情，但这一次，我想做一个英雄，把大家从这里解救出去的英雄！”乐夕爬上城头，纵身一跃，犹如一道光一样落在群妖之中。在城头上的众人惊呼，寻音更是大声喊起来，“乐夕，你要干什么？快回来！”
在撑起的微弱光壁中，乐夕回头，看到清泓和七夜也赶到了城头上，他对着清泓鞠躬，深深地说，“先生，我们的故乡，就拜托给您了。”
清泓的双手握成拳，话语哽咽在喉咙。
“异界往生！”乐夕大喊一声，脚下生成了结印。而后，他把全部的修为注入这一招必杀技里面。那是一种最后的呈现，有着惊心动魄的美丽。而后随着那个巨大的光圈在他上空出现，妖像被风卷走一样，被尽数吸入。乐夕在这个过程中倒在了法印上，犹如水流一样散去，融入法印里面，更加扩大了光圈。而后，在所有人的震惊之中，所有的妖都消失在了城下。
“乐夕！”寻音趴在墙头，几乎已经站不稳，七夜走过去抱住她，宽慰道，“寻音，别这样。”
又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眼前消失了，寻音一直绷着的一根弦仿佛断了一样，“还会有人死吗？我们还要继续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吗！！我们到底能不能做什么阻止这一切，到底能做些什么！！！”寻音发疯了一样捶打着七夜的胸膛，咬他，踢他，推他。
扶风看着几乎失控的寻音，轻轻地咬住了寻音的袖子，伸出舌头耐心地舔着她的手掌。在温热的抚慰下，寻音渐渐地平复下来，但泪水仍旧绵延不绝，“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一切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只要妖跟灵的恩怨不解决，就没有终结的一天。”清泓仰头，两鬓的斑白又深重了些许。
城的危机解决了，一行人带着深重的愁苦，返回冰月之湖。君泽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自从知道了消息后的几天之内，众人都看不到他的身影。唯一让众人宽慰的是，扶风回来了，无论它走到哪里，都仿佛是新的希望一样，让人踏实心安。只有清泓，看着它的时候，依然眉头紧锁。
寻音曾问过清泓，为什么那加和炎九都有人形，而扶风却没有。清泓的回答是，恐怕扶风觉得，自己变不成一种能够配的上寻音的样子，站在寻音的身边，所以就永远当兽。其实，如果是人的话，就有七情六欲，爱恨情仇，它只是不想让自己的感情脱离自己的控制，变得不那么单纯而已。扶风就是扶风，是最聪明，最通人性的兽。
雪球总在找机会找北辰，可是北辰总是用繁忙当借口，不见他。
后来，他它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拦住了北辰。
北辰无奈地说，“雪球，我真的很忙。”
“就一个问题，问完这个问题我就走！”
北辰知道它要问什么，它要问大殿什么时候能回来，七夜殿下想到办法保住殿下了没有，可是对于这些问题，他都无法回答，甚至连回答的勇气都没有。灵界如今乱得已经没有任何时间去顾虑谁的生死，哪怕那个人是云离大殿也一样。在要牺牲的时候，所有人都希望以牺牲个别人来保护大局，这一切，是乐夕开了个好头。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大殿回不来了，是吗？”
“雪球，你要知道，这是仅凭你我两个人的力量，扭转不了的局面。我还有事，先走了。”
“在战争面前，所有人都变得自私了！”雪球对着北辰的背影喊，“连阁下你也不例外！我一直以为你是最正直，最善良的，可是我错了，我大错特错了！”
北辰一边走一边说，背影仿佛潜入了夕阳的余晖里面。“我是自私的，我想要赢，我想要灵界恢复到往日的样子，为此，就算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我想做一切的努力，而不是呆在这里，一天天，无能为力地等着谁或者谁死去的消息，此心，天地可鉴。”
雪球怎么也想不到，那是它最后一次跟北辰说话。
后来，直到后来，它才明白，那个时期的所有人都在等着作出牺牲，无论是七夜殿下，还是一般的灵。
妖疯狂地攻击着灵的各个边城，每天都有阵亡的名单报上来，有的时候是整个城的灵，有的时候是万灵长，有的时候甚至是熟悉的名字，比如蒙以勋。他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了十几个同伴，那一战可歌可泣。寻音以一种近乎麻痹的心在每天的煎熬中等待着，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不知道谁会突然永远地离去。当莫鸢在阵亡名单上看见北辰的名字的时候，一向光亮的容颜仿佛瞬间苍老枯萎。那个时候，大殿上没有人说话，只有君泽向她鞠躬，并说，“阁下，请您节哀。”她的心情，他最能够理解。
北辰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了，没有对任何人说一声，只是像一个普通的灵卫一样去了前线。其实这个时候，没有人能够冷静地在冰月之湖的星移宫里，每日每日等着伤亡的报告，他一定觉得自己要做点什么了。可这一去，却真的再也没有回来。
雪球失声痛哭了起来，为它最后对他说的那番话。在战争面前所有人都是渺小的，无论是强大的三元大殿，还是号称无所不知的博学之灵。可是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保存实力地等待下去。
等待是痛苦的，尤其是在这样的等待中，寻音还要配合扶风还有清泓训练。她受了云离的嘱托必须要守住两界，那么多人，不能都白白牺牲了。
虽然训练是辛苦的，但是寻音的体内，力量也渐渐地强大起来。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在慢慢地复苏，复苏到一种能够与七夜或者云离并肩的状态。云离的修为，寻音的修为在糅合贯通，她虽然每日都犹如涅槃一样，但每日都在飞一般地进步着。
这样的日子一直在惊心动魄中持续着，直到有一天，大地撼动。
星移宫里的人奔走相告，因为人人都知道，这恐怕是一个迹象要出现前的征兆。清泓站在星移宫最高的地方，看着轮回之境的方向，紫云翻滚，银色的那颗星辰，光芒在渐渐地暗下去。如果此刻有两生权杖，也许弥安的功力就会因为被压制而大大地减弱，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忽然一声巨响，紫色席卷了天空，那颗星辰陨落。清泓心中一惊，快速地放出意念，追向了它。
“云离，停下！”清泓在后面喊，而云离在前面走，仿佛没有意识一样。此刻他已经死了，这是最后的一魄。“老师，我已经再不能做什么了。”
“孩子，你已经尽力了，现在，到我这里来，我必须保住你这一魄，等到两生权杖释放出我的力量时，我再尽力让你进入轮回，转世为人。”
云离转过头来，双眼空茫，“入轮回就会忘了这一生的一切，我不是老师，我不可能保留有记忆。”说完，他继续往前走，并不打算把最后的一魄交到清泓的手里。
再往前走，就是轮回之境的范围，清泓现在的能力根本靠近不了。
“云离！你忘记跟那个人的约定了吗！”他大喊一声，云离终于停下了脚步。清泓伸出自己的手，看着云离，“你不要忘记了，你跟她的约定，来生，还要再次相遇。你，要言而无信么。”
第 112 章
来生，还要再次相遇。
云离看了看自己的小拇指，混沌的意识忽然清明了起来，他一直就打算灰飞烟灭的，可是现在，似乎不能办到了。
没有回忆也要活下去，因为他必须为了那个承诺活着。
他渐渐地变成一个光点，飘进清泓的掌心中。清泓松了口气，正要抓紧时间往回走，忽然被人叫住。“清泓。”那一声呼唤穿破万年的时光而来，绿柳苏堤，多少的故事开始于那惊鸿一瞥。
那年她的发丝掠过他的脸庞，淡淡的香气犹如日光，照射进他的心里。
那一个相遇，是道不尽的人间风流，那场轰轰烈烈的爱恋，逾越了人和灵的所有守则，只是为爱而爱。
清泓站在原地，忽然怎么都挪不动步伐，心里有两个声音在嘶喊着，一个叫他快走，一个说回头。虽然她在他的生命里从来没有离开，他闭着眼睛还能想起她的轮廓，可是她现在，就活生生地站在他的身后，无论是魂是妖是人是魔。
他终于回头了，她，还如那年初见时一样鲜活。
他干涸的眼眶忽然湿润，数万年的等待仿佛找到了意义。终于，是又看见了，看见了她的笑，看见她的身姿，犹如春日里掠过平湖的燕。
“小橙。”她还是那么年轻，那么美好，可是他，却老了。他为这个发现而深深沮丧着，从而衍生出了一种胆怯。不敢再看她的容颜，不敢走近她，犹如数次徘徊在梦境之外一样。
“清泓，别来无恙。”小橙上前几步，清泓却没有任何警戒心，而后。
一只手，活生生地贯穿了他的胸膛。
小橙美好的脸开始扭曲，变成了狂笑的弥安，她看着渐渐倒下去的清泓，说道，“博学之灵，原来也不过如此，幼稚可笑，竟然还相信那么愚蠢的一个女人还活着！”
清泓把她的手从体内拉了出来，嘴角开始汩汩地流血。
“你把人世间所有的爱和眷恋，都当成可笑的吗？”清泓看着弥安，微笑道，“你真可怜，以为自己不相信，它就不存在了吗？今天我没有提防你，是因为你变成了小橙的样子。如果你不是小橙，你认为凭你的伎俩，能够伤到我么？”他缓缓地站了起来，“弥安，早日回头，你的爹娘和妹妹都在等你。”
弥安在他的身后暴跳如雷，“清泓，你少装清高！”
“这不是清高。我不会相信是真的小橙伤了我。弥安，你没有爱过，所以不会明白。有的人会因为爱而放弃生命，有的人会因为爱而放弃信仰，有的人会因为爱而遵守不可能实现的承诺，这些，你都不知道。我知道你醒了，也知道你是来复仇的，但是现在，胜负还难定。”
弥安狂笑了两声，“我的身体内有三个灵魂，寻音，小橙，弥安，你确定，你们这些人能下得了手？”
清泓停住脚步，缓缓地说，“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会选择同归于尽来换取这个世界的安宁。不能亲手杀死你，但可以跟你一起消失！”说完这句话，他已经再没有什么气力，迅速地回到了身体内。
博学之灵倒下的消息被七夜封锁住。清泓一直在昏迷，好像怎样都无法醒来，寻音和几位万灵长都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是好。
七夜只能通过输入灵力来维持他的生命。
这一夜，扶风把寻音拉到了院子里，寻音疑惑地看着它。“扶风，你要干什么？”
扶风不会说话，只是看着她。
“你是说你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先生？！”寻音欣喜地抱着扶风的头，扶风点了点头，然后原地转了一圈，上方出现了一个紫云凝结成的权杖。“你是说两生权杖能够救先生？！”寻音恍然大悟，“先生的大部分灵力都被封在两生权杖里面，如果两生权杖能够出现，那么……”
扶风点头，同时眼睛里又出现了些哀伤。
“但同时，两生权杖的宿主也会死去。”七夜走了出来，走到寻音的身边，“我差点忘记了，两生权杖和她的灵魂都是扶风帮忙封印的，所以除了博学之灵以外，只有扶风知道两生权杖在哪里。”
扶风看着七夜，缓缓地点了点头。
寻音犹豫了，“七夜，先生一直不找两生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