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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横行+番外 作者:苏以沫s(晋江vip2013.7.9完结)-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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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一刻,缓缓失去意识的林微微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
  那被弦和庄陈庄主拣来的浑浑噩噩的小老头原来根本就不是医师。
  那老头如今目光炯炯,一改记忆中颠三倒四的模样,郑重朝苏洛河躬身道:“呵,……好久不见。”




103大结局(上)

  辘辘前行的马车之中;林微微俯卧着静静望向那放在桌案上的白瓷瓮。
  苏洛河跪坐在她的身旁,随着她的目光朝那那巴掌大小的白瓷瓮望去;轻声道:“还有三两日就要到家了。”
  后背的伤势不重,不过是因为受了箭矢上涂着的毒;所以那日才会倒地难起,而后昏迷不醒。洛国国军中有随军的医师;林微微被送入军帐中;两三个时辰后便清了伤口的毒。
  悠悠转醒过来时;第一眼便看见了床榻旁静坐着的苏洛河。他垂头坐在那;一动不动的;烛火随风轻摆,映照在他侧脸的光影浮动,令得林微微看不清他的面容。
  林微微卧在床上;静静望着他,听着他不疾不徐的呼吸声轻轻响起,嘴角缓慢攀升着一丝淡然的笑意。
  他坐在那里,像委委屈屈个孩童般垂着头佝着肩,画面静谧却令看着的人心头无比温暖,林微微伸了只手过去,握住了他安然放在膝前的那只手,苏洛河猛地醒转过来,熬得通红的眼睛蜕了焦虑担忧,只剩下狂喜。
  “你醒来了?!”苏洛河兴高采烈地反握住林微微的手,抱住她的肩头开心地不断重复着,“吓死我了,你终于醒来了,终于醒来了。”
  林微微一把被他抱在怀中,后背上的伤口猛地吃痛,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本想憋着,却还是“嘶”出了一声。
  苏洛河吓了一跳,想是因为自己高兴坏了,将她抱在怀里头的力度大了些,赶忙送开手来,却又抓耳挠腮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微微吁了口气,“还是俯卧着比较舒服。”
  苏洛河听罢,连忙好生将林微微放低下来,让她趴在枕上俯卧着,既能不抽痛伤口,又能好些同他说话。
  “张良他?……”林微微犹豫了很久,却还是在最先问出这个问题。
  苏洛河面色沉沉的,黯然垂下头来,“他……不在了。”
  张良,亦或者应该叫做陈剑锋,同那些誓死追随的越城兵士一齐湮没于越城的颓败之中。
  虽然这个消息不甚意外,虽然林微微在得知张良的坚持后已经有了些接受这样的结果的觉悟,可是真实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林微微的心头仍然猛地一颤,双目氤氲着薄雾渐浓,泪水缓缓落下,滴在毯上如同烙痕一般。
  她强撑着站起来,在苏洛河的搀扶下一步一顿的朝军营后走去。
  吴昌——那潜在弦和庄中化成疯癫医师的老头儿手举一只火把等在那里,漫天红霞成了他身后的布景,一地青翠的阔野上,那人安详平静的躺在那里。
  朱八刀在旁添了一遍柴木,见苏洛河同林微微走来赶忙跑上去迎,扶住林微微的另一只手将她带到焚台不远处。
  朱八刀朝林微微的后背看了看,又朝苏洛河扫一眼。
  苏洛河沉眉点头,向朱八刀表示已经注意到了林微微背上伤口,因为这一路走来途中的拉扯重又崩裂开,渗出些许血渍透出外衣来。
  朱八刀浓眉微皱,不解朝林微微的侧脸望去,只见她仿若完全没有感受到痛楚一般,终明白过来。
  苏洛河不是没有看见林微微的伤口崩裂,虽是心痛,却又不忍心叫停她。或者路上曾经出言叫停,却无法制止她的坚持,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强撑着将她扶过来。
  林微微泪如雨下,想要再靠近些却被苏洛河拉住了。
  苏洛河说:“不要再过去了。”
  林微微不听,挣扎着想要再走过去些,苏洛河柔柔抱着她的肩颈,抚着她的背脊缓缓道:“不要再过去了,……给他最后一丝尊严吧。”
  大军激战几日,死守越城的将士终不敌,被大宛国军破城而入却仍未投降,转入巷战。
  这是苏洛河从一个九死一生的伤兵口中得知的情形,他终究明白了为什么张良的尸身伤得如此惨烈。
  从这一侧遥遥望去,似乎看不到什么,可如果再近前一些,林微微就该看到张良的左眼没了,只剩血淋淋的眼窝。他满身破皮见骨的伤痕,半面白森森颊骨依稀从血肉的伤痕中透了出来。
  苏洛河抚着林微微的背,轻轻道:“就站在这里吧,我们就站在这里送他。……我想,他应该想你记得他最好的模样,……所以林微微,我们站在这里远远望着她,给他最后一丝尊严吧。”
  林微微哑着嗓子点点头不再挣扎,被苏洛河搀定在那里,望着吴昌将手中的火把抛向那简陋搭建的焚台,灼人的火舌迅速攀上那安详躺在上头的人身,大火烧灼中,他终化成一捧白灰盛进了精美的白瓷瓮中。
  林微微说:“我要回京都,我要带他回京都。”
  苏洛河点点头,“好,我们一起带他回京都。”
  犹记得那次,在京都里遇见吴谦后,她在酒楼厢房中静静听吴谦讲关于张良的父亲——陈世杰的故事。
  林微微听完那始终执着于自己忠贞爱情,却狠狠伤了别人的故事时,想了想,曾问了吴谦一句:“为什么要将张良带到京都?”
  林微微不明白,吴谦为什么要将张良独自一人寄养在友人刘管家的膝下,却不将张良带在他自己身边。
  吴谦同陈世杰情深义重,因此会在陈世杰死后寻回他留在这个世上的唯一血脉。可是,当时对于张良最好的生活,莫过于同这个重情重义的男人一起,林微微想,那样长大的张良或许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可是吴谦为什么要将张良交给一个张良全不认识的人,虽然刘管家一直待他很好。
  林微微记得自己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吴谦只笑了笑。
  他说:“我一直都想将他带在身边的,……可是,当他知道我定居于戚林城中时,他请求我送他去京都。”
  “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从未到过京都的孩子,却一心想要留在那个没有熟识之人的陌生城市。
  吴谦笑了笑,饮下一杯酒后说起话来似乎有些吃力。他说:“我记得那个时候张良才7岁。呵,那么小的孩子,说出来的话却如此震惊。”顿了顿,吴谦继续道,“张良说,在哪里丢失的东西就应该再哪里寻回。……他说,他的生命从京都开始,却从诞生在尘世那日起就失了许多幸福的权利。……他说,从哪里丢失,就该从哪里拣起。”
  “……林微微,你说,他能不能寻得回拣得起?”
  林微微怔怔望着吴谦一派坦荡眉目,心头微微有些惊,更多的却是对张良的愧疚同难过。
  ……
  在去往京都的这辆马车上,林微微握着苏洛河的手,望着桌上那瓶白瓷瓮,低声道:“苏洛河,那么多人偏心他,我却一直偏心你。……可是,天秤虽然倾斜着,我却还是不忍让他伤心,于是曾经坚定起自己的内心,想要同他一齐白头到老走到底。……”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人明明都想走到与对方最近的那个地方,却无论怎么样都走不到那里。
  “……苏洛河,所以我想要跟你在一起,很坚定很坚定的在一起。”
  坚定的站在一起,坦荡的昭展着自己的内心,相互信任,那么不论前路多么波诡云谲,依然可以永远站在与你最近的距离。
  “……所以苏洛河,虽然我曾一度离开过你,但现在我却很想永远坚定的跟你在一起。”
  世上没有了陈剑锋,却仍有一块缅怀着张良的石碑。
  林微微深深鞠下一躬,京都连绵阴雨中,苏洛河撑着伞并肩同她站在那里。
  缓缓有脚步声踏雨而来,一袭雪白儒袍飘然而来,在林微微与苏洛河几步之遥处停了下来,朝着石碑躬身下去。
  林微微和苏洛河几乎同时回头,见是孟柯略有些吃惊。
  孟柯勾唇浅笑,“好久不见。”
  天下大定,新皇登基,改年号神龙,举国升平。
  朱八刀奉命回无月庄去,向庄主同庄主夫人报个平安,捎带上苏洛河家书一封,早在前往京都的路途上同苏洛河和林微微分道扬镳。
  此刻井市临街茶馆内室,只坐着林微微、苏洛河同孟柯三人。
  孟柯斟了杯酒给苏洛河,换手又斟了杯茶给林微微。
  三人没有说话,一室久久的宁静。
  重遇孟柯之前,林微微和苏洛河就有了些心理准备。
  救了他们一命,曾经潜在弦和庄扮作疯癫医师的老头儿吴昌告诉他们,他是吴谦的同族兄弟,机缘之下跟在了宣王身边,从此便为宣王府效忠。
  他承认他知道孟柯是宣王府的人,可是却并不清楚孟柯的来历,也不知道他留在无月庄待在苏洛河身边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目的。
  不过无月庄和弦和庄本就暗中与宣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吴昌说,他或许只是和我一样,静静待在你的身边,只为确认两庄对于宣王府尚存的心意。
  孟柯呡下一口酒,淡淡道:“该从哪里说起呢?哦,就从遇见你林微微的时候开始说起。”


104大结局(下)

  那日冉城酒楼中;听闻面前这位姑娘被宣王府穷追不舍的原因;是她的师傅潜入宣王府邸盗了肖沉水画作时,孟柯敛目沉眉,心中略有些惊讶。
  这是世上并没有多少人懂得肖沉水画作中的真正含义;他虽有些心惊,却并不认为这位姑娘的师傅确实了解肖沉水画作中的深意;或许只是简单对于肖沉水的画作痴迷而已。
  苏洛河帮助林微微从冉城逃离那夜;许将军其实早有发觉。当他领着五人追赶趁着夜色出城的苏洛河与林微微时,一身月白长衫的男子从暗夜的一角走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孟柯示出一令腰牌,淡淡道:“带我去见宣王世子。”
  于林微微的追踪会停止;只是因为孟柯足以提供宣王世子所想要知道的事情。
  宣王世子府中那副林微微的画像;虽然画得惟妙惟肖;可是他从未亲见过林微微,即使觉得眉目相似,可终究是没有办法确认那跟着颜子轩一道偷溜入府的少女,是否是林尚书的独女林微微。
  宣王世子之所以要追捕林微微,原因有二。一是为了确认她的身份,二是想要知道她为什么会跟在颜子轩身边,又为什么会和他一道潜入宣王府邸。
  孟柯将密令的腰牌收好,特意绕过与肖沉水画作有关的话题,声色平缓道:“既然您已经确认了她的身份,有关于她为什么会同静王世子一道闯入府邸内,恐怕需要多一些时日慢慢查探。……如果,您所想要知道的是真相。”
  在孟柯的提议下,宣王世子令许将军停了对于林微微的追踪,合兵对企图在戚林城停留的颜子轩进行追捕,使得颜子轩无奈一路奔逃回曦宜城,让孟柯有足够的时间查探林微微和颜子轩此行的目的,是否是因为某些势力对宣王府有所警觉后的秘密探访。
  可令宣王世子始终奇怪的是,即便是秘密的探访,派来的人也绝不该是他一眼便能认出的颜子轩,更或是看起来并没有多少武功的林微微。
  虽然仍有些犹豫,他却还是认同孟柯那句真相该缓缓探得,于是撤了宣王府军的追缉,让孟柯和朱八刀一路顺坦的前往了戚林城。
  原本以为会花上一段比较长的时间寻找苏洛河与林微微的下落,到了戚林城后,孟柯便与朱八刀两人兵分两路寻找。当他路过戚林城一家排了长队的医馆时,正看见苏洛河同林微微走去药房那处领药。原本想要跨步追去,却在注意到一个古怪的眼神后停了下来。
  那医馆的老医师,也就是后来救过苏洛河同林微微性命的吴谦,在默默无言的替林微微开了个方子后,用似有深意的目光望向林微微远去的背影。
  停了片刻后,他并不急于看诊,而是对那排了一列的人道了声抱歉,拿纸提笔,转身走入内堂,过了片刻后手握一封信笺走出,唤来了一个少年,细细叮嘱了些什么便匆匆摆手令他快些去送信。
  当下,孟柯便存了个心思。既已知道苏洛河与林微微的动向,他并未急于在这一刻出现,而是选择悄然隐匿起自己的身影,而是跟着那被嘱托去送信的少年走到驿站的门口,然后见到那少年将信封恭谨交与正在打点包袱的信差,递了些银两后便欢欢喜喜地走了。
  孟柯耐着性子,等着那信差从房中离开的片刻,闪身入屋内将那封信偷了出来。
  因为这封吴谦写给张良,告知他林微微下落的信,孟柯早已察觉林府中那个叫做张良的人身世并不简单。也因为这封意外得到的信,以及当日那医师望向林微微背影的古怪眼神,使得后来孟柯得知苏洛河与林微微坠崖失踪后,能在吴谦家中找到了林微微和苏洛河二人。
  得知苏洛河与林微微坠崖,许将军苦寻几日仍找不到那两个坠落崖底之人的踪迹时,孟柯站上断崖,一眼望见丛丛密林绵延开去,顿时明白了这处是烟笼寒水的所在。
  那刻,他站在断崖之上,飞身跃下,蜷手挡住了脸颊,藤蔓上的细刺于是只将他的双手刮伤。在他通过临渊河与烟笼寒水画境的通道走出时,孟柯看见了河道内撞击的破损。
  想来苏洛河与林微微之中定有一人伤势不轻,孟柯于是很轻易的将目光锁定在了吴谦身上。
  在他跃落站定在吴家大院中的时候,林微微没有发觉孟柯望向她的眼神中夹杂着一种复杂的意味。
  这世上懂得肖沉水画作中隐含意义的人并不多,而能从烟笼寒水的八卦迷魂阵中走出的人更是屈指可数。没有玄默那般造诣的亲传,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回想与林微微多日来的相处中,孟柯觉得,或许林微微自己都不知道,她所懂得的有关于肖沉水画作中真正的意义,究竟有多么重要。
  虽然为什么颜子轩会知道肖沉水画作中龙脉的意义也一样值得思考,但颜子轩身为静王世子,孟柯的身份很难从他那一面得知其间个中隐秘,而如果从林微微这一边寻求突破,或许会更简单一些。
  既然选择从林微微这边突破,那就该解除她的困境。
  于是孟柯将林微微大闹宣王府却未牵连性命的消息,从井市中散拨开去。
  而后,虽然孟柯同苏洛河回了无月庄,但他在却暗地里开始追查玄默晚年的行踪。虽然那些风传的行踪多是飘忽不定,只有些捕风捉影的信息,孟柯却嗅到了一些切实的踪迹。
  孟柯侧目,问林微微:“你是否还记得,有次撞见我在你房中翻开桌面的书籍?”
  林微微点点头。
  她一直很匪夷所思孟柯那日的举动,却到后来因为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那次奇怪的场景便淡出了记忆中。
  孟柯目光如炬,盯住林微微缓缓道:“我最后拿起的那本书,在第一页上留有一行字迹。……你或许从未留意这个字,但我认得这个笔锋,那是肖沉水的师傅——玄默的笔迹。……你们林家跟玄默有什么关系?”
  林微微讶然望着孟柯。“玄默?……玄默……”她从未听闻林家,亦或者是夏家同那被前朝驱逐出境,颠沛流离于塞外的玄默究竟有没有关系。
  她不知道那本书上写的默字是什么意义,但她依稀知道些有关于母亲如何得到肖沉水的真迹。
  “我娘说,她在一个冬日曾救起过一个老翁,那老翁白发白眉白须,似是旧伤发作,躺在雪中已奄奄一息。……来瞧病的医师道那老翁天年将尽,可那老翁醒转后却精神奕奕,并不似病怏怏的模样。……虽是如此,老翁却对我娘道出了同医师一般无二的话来,说自己天年将尽,不过几月便要驾鹤西去。……似乎就是这老翁,在夏府中待了旬日后,同我娘说了好些东西,后又留下了三幅肖沉水的真迹嘱托我娘好生保管,突然便没了踪迹。……难道,那人便是你所说的玄默大师?”
  孟柯默默听着,却不吭声。
  谁也没有见过玄默,谁也不知玄默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但听起来这神秘的老翁确实有几分传闻中玄默的影子。
  而且,如果不是玄默相赠,林家、林微微的母亲又怎么可能会得到肖沉水烟笼寒水的真迹。
  与肖沉水有关的东西,苏洛河并不太懂,孟柯同林微微交谈时,苏洛河始终没有出声。
  现下这刻静了下来,苏洛河眉间微微皱起,侧耳凝神听到了远处的响动,沉声问:“我该想到你今日这么坦诚,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孟柯,你不是宣王府的人吗?那些官兵是来拿你的?为什么要来拿你?”
  孟柯淡淡一笑,将饮尽的酒杯重新匍入盘盖之中,将酒壶和茶壶朝苏洛河和林微微处推去了些,缓缓起身,又将方才坐着的凳子放到了桌下。
  这一派布置后看去,就像是房中从来都只有苏洛河与林微微两人。
  苏洛河眉头紧蹙,林微微诧异不已,孟柯却不疾不徐走到侧窗边,推窗望去,熙熙攘攘的井市喧哗声传了进来。
  “苏洛河,”孟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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