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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思敏把凤歌紧紧搂在怀里,并低下头寻找着她的双唇,然后吻了上去,颤抖而冰凉。泪水顺着脸往下淌,流到嘴边,咸咸的,苦苦的。
听着从马思敏胸腔里传来急促的心跳声,以及急促的呼吸声,凤歌自己的心便跟着跳动,他身上的气息仍是那么清新,清新如百合。
凤歌心中本有千言万语,可到嘴边竟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将自己整个人揉进他的胸膛,话语变成了身子的颤抖及低低的、断断续续的呜咽。
马思敏解着凤歌棉袄上的扣子,他在她耳畔哑声说:“凤歌,我想你。”
凤歌的身子颤抖得更厉害。
夜色凄迷,留下一地绮思,渗着绝望、哀伤。
☆、第九章 另一种命运
上元节刚过,因天气骤暖还寒,冷热交替下,明成祖病了,那一病足足卧床半月余。朝中大事都交给太子朱高炽处理。权贤妃衣不解带侍奉病榻前,后宫诸事便交与王昭容掌管。
春节过后,天气渐暖,有阳光的日子骤然多了起来。紫禁城里春意盎然。
凤歌在宫里除了在乾清宫听差,还要抽出闲暇工夫来教后宫妃嫔们的近身宫女读《女训》《女孝经》等三纲六常之类的书,凤歌暗地里却是对此类书产生一种强烈不屑和抵触,那都是满卷的女奴主义,一个个有灵性的女孩子最终被那些男人们写出来的清规戒律洗脑成了男权下的傀儡,每每看见那些宫女对她读出来的那些苛刻的条律表示出赞同和遵从时,她内心的哀痛又是多么难以言喻。
有一日大早,周王朱橚带着两位女儿来探视明成祖,周王和明成祖是同母胞兄弟,长相却比明成祖多了几分儒雅,那两位少女郡主倒也生得俊俏,凤歌在他们进来没多久,便去御膳房为明成祖煎药。
当她端着刚煎好的药回到乾清宫,恰好碰见明成祖正对王安说:“方才周王家来瞧朕的两位郡主都多大了?”
那时周王父女已经离开。
王安低头回道:“新乡郡主和宁陵郡主前几日才过了十五岁的生日。”
明成祖若有所思地答道:“都到出阁的年纪了,你赶紧着人去打听一下金陵城里都有哪些身世干净的人家,把家里没人在朝廷做官的子弟挑选出两家来。”
王安低低应了一声。
凤歌暗自惋惜,她知道,明太祖为了防止亲王及文武大臣联合起来篡位造反,登基之后特地颁下一道杜绝皇室后代同文武大臣的子女联姻的圣旨并将其列入祖训,皇帝选驸马往往都靠口碑或太监们推荐,这就无形中给了太监们受贿的特权,公主郡主们嫁老丑病残之人大有人在,甚至还常常被一些无赖骗婚。
周王的两个女儿很可能就会因此被彻底葬送掉自己的一生。
王安又应了一声。
这时明成祖向凤歌扫来,又问:“凤歌,你今年也不小了吧?过了二十岁没有?”
凤歌被那一眼瞧得心惊肉跳,她突然明白,也许将来有一天,明成祖解除了对大哥的防备,自己同样难逃那种悲惨的命运。但转念一想,那也是自己可以挥别宫廷的一条途径,于是心里又对它充满了期待。
凤歌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回皇上,奴婢还有两个月就二十一岁了。”
明成祖笑得高深莫测,他回头对王安说:“你顺便也替凤歌留意一下合适的人家,只要身家清白的男子都可入选。”
随着王安的应声,凤歌暗暗松了一口气。
圣旨颁布的第二日,朱高炽、朱高煦及朱高燧和明成祖议完事,趁凤歌送他们离开乾清宫,朱高炽轻声问:“凤歌,你是不是真的打算要下嫁秦风?”
凤歌见三人不约而同地看着她,她强作欢颜,说:“奴婢还有选择的余地么?”
朱高煦抓住她的手,焦急地说:“你可别犯傻,爷听说那秦风只是一个家徒四壁的药罐子秀才,家里还有一个瘫在床上的老娘,你嫁过去只会受苦。反正你都是要嫁人的,要不,爷再去求求老头子。”
朱高燧说:“二哥,这法子可行不通,父皇若同意你娶凤歌,当初就下旨了。”
朱高煦大声说:“老头子不同意,大不了到了那天,老子带人去抢了花轿。”
朱高炽微微摇头,说:“二弟,这不合礼法。”
朱高煦恶狠狠地说:“爷眼里没有那些礼法,爷就是礼法。”
凤歌不想再听任何争执,她见朱高煦眼中闪着热情,担心他又会做出让明成祖生气的事,于是她对他说道:“汉王殿下,奴婢不会嫁你。”
说完,行了一个礼,她便向朱高炽三人告辞。
过了几日,王安便把搜罗到的有名的年青白衣的名字写成一本折子呈递给明成祖,经过一番斟酌,明成祖决定把新乡郡主许配与武艺高强的武术张琳,宁陵郡主则许给冯训,把凤歌许与一个叫秦风的教书先生。在钦天监建议下,婚期定在了三月甲子日。
凤歌明白,离自己出宫的日子不远了,她眼巴巴地盼着那一天早日到来,以至于每日都在掐算着天数。
有一日素锦替她挽发髻时,认真端详了她一番,然后忧心忡忡地说:“姑娘,你这些日子茶饭不思,竟然比前些日子还要消瘦了些。要不咱去给王公公说说,请孙太医过来给你瞧瞧。”
宫里的妃嫔及其贴身使唤的宫女都发有一块刻有自己名字的玉牌,可随时凭牌去太医院拿药,独独凤歌病了必须由王安找来太医给她诊脉并开药,从这一点上,仍可见明成祖对她的防备之心。
凤歌摇了摇头。心道只有赐婚那一道诏书,才是治她身上百病的灵药。
转日,和煦的阳光洒满乾清宫,但廊檐下没照到阳光的地方还是隐约带着凉意。
马思敏来探望明成祖,凤歌看着他,冲他甜甜一笑,不多时,马思敏从里面出来,站在她身边,轻叹一声:“果然是瘦多了。”
凤歌扬起下巴,得意地轻声说道:“我就快出去了。”
马思敏面上带着浅笑,他也低声说道:“终于算是熬到头了。”
☆、第十章 美人善妒
凤歌憧憬着出宫后的生活,跑起腿来也快了许多,侍候起明成祖来更是周到细致。
二月初一,凤歌搓着冰凉的双手经过坤宁宫,只见宫门外的玉兰花怒放如昔,平添了无尽春意,她不由停了下来,站在台阶下,看着那两扇紧闭的宫门,以及门楣上那块刻有“坤宁宫”三个大字的匾,再度忆起徐皇后生前的种种和谐,她一时感伤不已。
如果徐皇后在世,在那位善良的皇后的干涉下,她的命运又将是怎样一种走向呢?可惜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太多的如果。
伫立了片刻,她继续往前走。
胪朐河一役惨败一直让身经百战的明成祖耿耿于怀,从去年十月初一开始,明成祖就召集朝中包括靖南侯大内的武将们商议北伐策略,今日在华盖殿早朝时,明成祖当着所有文武大臣的面宣布他打算亲征本失雅里的决定,然后他打发着凤歌前去通知权贤妃和吕美人准备随驾前行。
听到那个消息时,凤歌心中忽然惶惶然,她知道权贤妃即将死于几个月以后,权贤妃占尽明成祖的宠爱在这后宫里是有目共睹的事,引起后宫其他妃嫔的忌妒也是不争的事实,或许因为她与权贤妃在徐皇后生前共同相处过,温婉的权贤妃成为她在这后宫里为能偶尔说上几句体己话的人之一。
春和殿里权贤妃宫院里种的光秃秃的桃树上吐出点点红,花蕾密密占满枝头。
米粒儿早在门口看见了凤歌,便乖巧地说道:“姐姐来瞧娘娘的吧?”一边让出路来。
凤歌进入屋里,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气扑来,权贤妃最爱梅花,因此明成祖特命宫里的太监制了一些梅花熏香送来,只见权贤妃穿着宝蓝色织金纱大袖衣,鬓上斜插着一枝攒丝梅花金步摇,她半倚半躺在竹椅里,手里端着一盅茶悠闲地品着,在她面前摆了一张雕花的红木矮几,矮几上放着一应红瓷镂空花茶具,室内茶香氤氲,在她身后的一扇窗子用一根竹杆挑起,阳光射进来,照得满室亮堂,权贤妃的钗钿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凤歌进去对她行了礼。
权贤妃放下手中的茶盅,从托盘里拿起另一只茶杯,沏上一盅茶端到凤歌眼底,说:“这是新泡的茶,你尝尝。”凤歌接过去,一品,便觉一股甜中略带苦涩的味道在口中久久不散,她便问道:“这是什么茶?”
“人参胡桃茶,我这些日子总觉得腿脚乏力,太医瞧过便说我是气血不足,本来要吃药的,刚好那日马大人听孙太医说起,他便从别处给我找来了这个方子,我一想,你的身子跟我一样,便让你也尝尝,我怕苦便在茶里加了些蜂蜜,如若你喝得习惯,等会我着人去太医院多要几两,好让你拿一些回去。”
凤歌心里明白那是马思敏自己配的方子,以前他也给自己配有这个方子,但自己嫌胡桃泡茶后味苦涩难喝,只喝了一天,便中断了;如今想来她真正是辜负了马思敏的一片好心。她当即便向权贤妃道了谢。
两人坐着喝着胡桃茶,享受着如煦的阳光,米粒儿在外间突然说道:“给吕娘娘请安。”
凤歌的神经不由绷紧,一口茶立即从嘴里喷出来。
心想权贤妃这命里注定的煞星终究找上门来了,宫里有两个从朝鲜过来的吕娘娘,一个是出身朝鲜世家的吕美人,另一个则是同样来自朝鲜的商贾之家的吕采女;吕美人善妒,吕采女的模样她倒没见过,吕采女受册封也完全是因为宫里负责传旨的太监总管记错了人,让其白白捞了一个采女的头衔。只是不知道这回到来的吕娘娘是哪一位。
话音刚落,环佩叮当声响起,一阵香风传来,细碎的窸窸声急急响起,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
凤歌从椅子里起身,侧立在一旁,接着便见吕美人进来,这回她穿着柳黄色大袖衣及罗裙,身后紧跟着贴身宫婢秋墨。
凤歌赶紧起身行礼。权贤妃也从坑上下来,笑道:“金姬妹妹来了。”
吕美人看也不看权贵妃,直看着凤歌,那张俏脸上多了嗔怒,忿忿地说:“凤歌,原来你也在这里,正巧我有一件事问你,你要如实回答我。”
凤歌垂头应道:“是。”
“我想知道皇上是不是当真要封贤妃娘娘为皇后?”
凤歌想了想,便低声应道:“此事奴婢不知。”
吕美人冷笑一声,酸酸地说道:“凤歌,我知道你是存心护着贤妃娘娘。”然后她才转头对权贤妃说道:
“你们也不用瞒着我,我在这宫里多少还养了几个耳朵好使的,听说皇上前儿临幸贤妃姐姐以后,便在御书房同马大人及杨大人议事时,提起要让姐姐你接替先皇后娘娘掌管后宫。也难怪姐姐前几日对我宫里的小蹄子们横竖看不顺眼,动用了廷杖之刑。”
凤歌在明成祖跟前行走,对后宫诸嫔之间的恩怨倒也略知一二,见吕美人对权贤妃出言无状,本想规劝又不知其中隐情,她便按下心静静听着。
权贤妃温和地说道:“金姬,你是在怪我滥用宫规么?我惩罚你那里的宫女也是出于无奈,宫中的物什不得私下窃为己有,更何况是托人卖到宫外?若你宫里的人只是偶尔偷了自家宫院里的东西,我便权作不知也罢了,但她们却偷窃频繁,不光各宫院都有丢失物什,而且她们竟然还偷了太庙里祭祀祖宗的贡品,这就冒犯了神灵,我只得按宫规论处。”
吕美人又是冷笑一声,说道:
“姐姐不用夹枪带棒的说话伤我,你虽然明里是执行宫规,实则暗地里想管教到我的头上。我虽然愚蠢,可是我却知道在这宫里向来母凭子贵,替皇上留下儿子孙子的徐皇后死了,皇上再宠你,你现在也仅仅是一个贤妃,而且你进宫这两年并没有为皇上养下一子半女,你竟然不知羞耻地在我们面前摆起皇后主子的款来,就算往后让你当了皇后,你又能管得了这后宫几个月?”
凤歌听着她这话明显过分了,分明就是不把权贤妃放在眼里。
想起来春和殿的目的,她便低头说道:“其实皇上心里无时不念着美人的好,因此今儿特意着奴婢来通传一声,请美人随驾北上。”
☆、第十一章 宫内无真心
吕美人狐疑地打量着凤歌,见其面色从容,才半信半疑地问道:“凤歌,你说的话可是当真?”
凤歌暗忖,那吕美人的心思狡诈,只怕自己言多必失,她只想赶紧打发走吕美人,因此也就恭敬地回道:
“奴婢不敢欺瞒娘娘。”
吕美人笑了,面带春风,说话语气也变柔和。“皇上只钦点了我一个人伴驾么?”
“还有贤妃娘娘也一同前往。”
吕美人冷冷地哼了一声,狠狠地瞪了瞪权贤妃,而权贤妃则一脸无奈。
凤歌暗自摇头,善良懦弱的权贤妃就算有朝一日统一后宫,也会被吕美人之流欺负,如若换成是王昭容情形就大不一样了。
吕美人似有话要讲,但想了想终究没有说出口,她冷冷地说:“我知道了,不知几时启程?”
凤歌回答道:“初五大早就走了,这回去北方路上要走很久呢,二位娘娘的随行之物可要仔细吩咐宫里人都带上。”
权贤妃应了一声,吕美人淡淡地说:“姑娘费心了。我要带的东西可多,这就回去列一张单子出来。”接着,她的唇角漾上一抹挑衅的笑,又看着权贤妃,说:“若姐姐不嫌弃,金姬倒愿意替姐姐张罗一下随行物什。”
米粒儿插嘴道:“有我们这些底下人使唤着,就不劳吕娘娘费心了。”
吕美人轻蔑地啐了一口,说:“主子说话,几时轮到你这奴才插嘴?!”遂向权贤妃道别。
吕美人前脚离去,权贤妃便颓然坐回椅里,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伸出一只手端起茶来喝,却发觉茶水已凉,她随手将茶水泼在地上,重新沏了一盅。
“娘娘对吕美人的话不必记挂在心上。”凤歌说道。
权贤妃指着一旁的椅子,说:“你坐下吧,凤歌。”
顿了顿,她又闷闷地说:“仅仅是整治宫里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就比上前方打仗还要累,只可惜我没有皇后娘娘的贤能,本身又没有子嗣,难怪金姬和这宫里的许多人都不服我。”
凤歌暗想权贤妃的态度倒真的不适合宫闱之争,在这后宫里根本容不得半点心慈和真心。
心下不忍权贤妃无端变成一堆枯骨,她便说道:“娘娘,子嗣之事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兴许再过些日子就有了,只是这吕美人举止失当,往后你要多当心她。”
权贤妃惊讶地看着她,说:“凤歌,你认为我应该杀吕美人的气势在这后宫立威么?”
凤歌觉得有必要提醒她,仍旧恭敬地说:“娘娘,既然吕美人前来找您寻衅,且不管真假,只怕立后一事已经传到各位娘娘耳里,就算你不肯和娘娘们结怨,但娘娘们往后肯定会不时使出绊子给你难堪,你应该趁早杀一儆百,以宫规逼使她们尊重并顺从你。”
权贤妃笑了笑,并不作答,而凤歌从那一笑里看出她的不以为然,她心下暗叹,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她只能往后再找机会提醒这个不谙宫内形势的高丽女子。
默默坐了片刻,凤歌站起身来,说:“奴婢出来有一会子了,该回去了。”
权贤妃便让米粒儿送她到了宫门外。因为始终放心不下权贤妃,站在宫门外,凤歌便郑重地对米粒儿叮嘱道:“无论皇上的意思是不是真的,打今儿起你都要小心娘娘的饮食,事事最好亲力亲为,切不可贪便宜。”
米粒儿不以为然地笑道:“怎么姐姐一听吕美人那么一说,就变得疑神疑鬼,好像有人要加害娘娘似的。”
凤歌无奈,心想自己又不能对那小丫头说权贤妃的结局,只得自嘲道:“或许真是我多心了,但贤妃娘娘天生善良好说话,这后宫里心眼子多的没有一千也有九百,咱们这底下的人总要替主子提防着,遇事还是小心一些才好。”
米粒儿愣了愣,才点点头,说:“嗯,我记下了。”
☆、第十二章 临行叮咛
拐出春和殿,便碰见来宝鬼鬼祟祟地往这边跑,他边跑边四下张望。
凤歌立即挡在他面前,喊道:“来宝,这么急着要上哪儿去?”
来宝受惊般地吓了一跳,待看见是凤歌,他抹了抹额角的细汗,才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姐姐,马大人在神乐观等你。”
凤歌不知马思敏找自己何事,神乐观恰好在光华门,当下她便急匆匆往光华门那里跑。
神乐观是整座紫禁城里最神圣的地方,而唯一有资格住进那里的只有专事占卜的钦天监,宫里的祭祀往往都在那里举行。因为它的神圣,钦天监在皇帝心中占有独一无二的地位,也因为它的神圣,平时根本不会有人踏进那里一步,除了被遣去打扫观内灰尘的太监,钦天监从不轻易打开神乐观的大门,除了被皇帝召见,他从不与其他人接触,他的一切显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