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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思敏眸光清冷,语气不改温和,说:“皇上可是担心太子迷恋凤歌?”
明仁宗默认。
☆、第八十四章 芍药花开,将离(下)
马思敏浅浅笑道:
“凤歌只是一名弱质女流,就算她举止怪异,但她又有多大本事能翻得了我大明的天?请皇上放过凤歌,臣情愿以自个儿性命去换得皇上一世的安心。”
明仁宗眸光闪了闪,先是惊愕,接着沉声说道:“难道思敏决意离朕而去么?”
马思敏微笑道:“难道皇上真正要杀的人不是我么?”
明仁宗凝视他良久,忽长叹一声,说了句:“思敏,你实在不该如此聪明。”
马思敏深深地叩拜下去。“思敏就此别过,请皇上往后放过臣的妻儿。”
明仁宗再叹一声。
马思敏起身时,嘴角的微笑并没有散去,走出殿外,正好碰见朱瞻基前来,马思敏对他浅浅一笑,说:“太子往后可要当心汉王和晋王。”
朱瞻基问道:“叔叔这话是什么意思?”
马思敏笑笑不答。
此时他心底比谁都清楚,就算如今他不替凤歌去死,朱高炽父子迟早会要了他的命。毕竟那父子二人并没有明成祖那种睥睨天下、挥斥方遒的胸襟。
永乐二十二年十二月底。
凤歌在靖南侯府等了一天,没等到马思敏回家,却等来了大明首辅马思敏活殉长陵的消息。
凤歌的头懵了,她坐上轿一路往紫禁城而去。
她要去找王安,只有王安才能劝服朱高炽放了马思敏,可是王安不在宫里,他只看见了来宝。
来宝说:“姐姐,你不要找了,王公公走了。”
“他去哪里了?”
来宝嗵地跪在地上,眼睛一下红了,摇头,说:“皇上下了让姐姐活殉的圣旨以后,王公公去找皇上然后就失踪了,我知道公公打小就没有了亲人,他出了宫又能去哪里?恐怕……”
恐怕王安已遭不测了。凤歌心里明白,但听到来宝说出那件事,她还是忍不住骇得双腿发软,从此世上再无马思敏这个人,从此再也没有了可以救马思敏的人。难道真的是新帝登基以后都要急着清除旧臣么?
凤歌的心被掏空了,眼里无泪,喃喃地说:“皇上为什么要杀我,难道就因为我不肯入宫做他的妃子么?”
来宝凑近凤歌,紧张地说:“姐姐,你在宫里这些年,难道还看不出来要杀你的不是皇上,而是皇后。”
凤歌悲极反笑,心想来宝说得的确没错,她又想起当初马思敏说过的那样,在宫里,她不想看见的人由不得她不见,她不喜欢做的事由不得她不做。
靖南侯府,哭声震天,凤歌跪在灵堂前眼中无泪,靖南侯连连哭骂道:“你这歹毒的女人,为什么死的不是你?敏儿是我最好的儿子啊,他死了,你怎么不去死?”
凤歌抬起平静的面容,两手分别揽过桃郎和菊笙,坚定地说道:“两个儿子还没成年,就已经失去了父亲,我不能让他们再失去母亲。”
两个儿子是马思敏留下的希望,将来再艰难,她也必须支撑下去。
“我们马家到底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竟娶了你这种女人进门?家门不幸,家门不幸……”靖南侯用拐杖狠狠点着地面。
人散尽,灵堂里只剩下凤歌,凤歌这才扑到供桌前,伤伤心心地哭起来。
此后,凤歌自动上表请求守长陵。当她向送她前往长陵的朱瞻基问起来宝时,朱瞻基回答道:“给了他一笔银子,打发出宫了。”
凤歌心里顿时明白,来宝和王安一样,也已遇害。
☆、第八十五章 尾声
尾声
洪熙元年五月二十九日早朝后,明仁宗朱高炽猝然驾崩于钦安殿内。
宣德元年八月初一,北京发生地震。
山东乐安州汉王府内,朱高煦接到奏报仰天长笑,高声说道:“真是老天助我,爷的机会来了,爷这就带兵杀回北京去。”
同月二十一日,明宣宗朱瞻基将朱高煦废为庶人,将其囚于北京紫禁城西安门内。
二十二日,明宣宗前往探视,问道:“皇叔可知错?”
朱高煦不答,却趁他走近之时,伸出一条腿拦在他脚前用力一勾,朱瞻基没防备,便重重摔倒在地,朱高煦见状拍手大笑起来。
旁边的太监赶紧来扶,朱瞻基气得一张脸铁青,大声命令跟随而来的力士搬来一只铜鼎,将朱高煦扣罩其中,接着他又令人在铜鼎四周架起木柴接着泼油然后执火点燃木柴,朱高煦被活活烤死于铜鼎之内。其妻韦氏及九子受其牵连俱被处死。
宣德二年四月,明宣宗朱瞻基收到晋王府内官吏递上来的奏章,每份奏章中都无一例外地历数晋王朱济熿历年所犯下的过失,当明宣宗看见奏章中竟然有朱济熿暗中召集巫师诅咒皇帝并曾经参与汉王朱高煦密谋造反二事,勃然大怒,下诏将朱济熿召到北京。
御书房内。
朱瞻基将一沓奏章扔到朱济熿面前,逼视着他,冷冷问道:“晋王,你还有何话可说?”朱济熿看着那些奏章上的名字,额头冒冷汗,嘴里却答道:“皇上,这都是底下人的不实之言。”
朱瞻基呵呵一笑,随手从书案上又扔下一本奏折,说:“这是宁化王朱济焕上的奏章,他是你自家兄弟,他的话该不会有假了吧?”
朱济熿将那本奏折拿在手中看罢,接着惨笑一声,大叫:“老五,你做得好,你做得好啊……”然后一口血喷出,他定定地看着朱瞻基,恨恨地说:“本王只是命不好,事到如今,本王也无话可说。”
朱瞻基抿嘴冷笑,然后高声道:“来人,拟旨,从即日起,将晋王朱济熿废为庶人,削去其晋国藩号,将其幽禁凤阳。所有与其同谋者,格杀勿论。”
朱济熿这时才瘫倒在地,两名太监迅速过来将他拖出御书房。
朱瞻基下完圣旨,坐在龙椅里,脑子里突然想起三年前马思敏对他所说的那句话,不由连连喟叹,连连称奇。
朱济熿被两名锦衣卫押出京城,在城门外,一身丧服的凤歌早已等候在那里。
朱济熿说道:“凤歌,你来送我么?”
凤歌点头,走上前来,看着他,问道:“三哥,你在心里有没有怨恨过我当初向太宗皇帝告发你?”
朱济熿咧嘴笑,悲壮地说道:“是命逃不过,就算没有你,我手底下那些人迟早都会这么做。”
“三哥可曾为当初的所作所为后悔过?”
朱济熿只笑不答。稍顿,他复开口,说:“你的心中还放不下马思敏么?”
凤歌凄婉地笑,答道:“在这世上还能找出一个人比他对我更好么?”
从那日朱济熿离开北京之后,再没人见过他,也无人知其卒于哪一年。
宣德二年夏,河南彰德赵王府内。
朱高燧手里捧着一份供词看了又看,放下供词,接着他又从一名从京城而来的中年武将手里拿过几本奏折翻开来看,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灰白,全身不住颤抖,连连说道:“二哥陷害我,本王大祸临头,只怕难逃一死。”
顿了顿,他涕泗俱下,哽咽着对那武将说道:“袁容,大姐夫,你把我手下那些护卫都带回京城去好了,郡牧所和仪卫司官校我也都交出来,但是请你在皇上面前替我求情,请他饶恕我们全家的性命。”
北京紫禁城。明宣宗接到赵王朱高燧的奏请,淡淡一笑,对身边的一名太监说道:“传朕旨意,赵王毕竟是朕的皇叔,又没有犯下大的过失,就让他好好活着吧。”
长陵。
凤歌静静地看着落日,手里攥着那块胭脂玉锁,玉锁光滑无比,色泽温润,锁上那几个字仍清晰可见:“有凤来仪,奏歌不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身后的柳树下坐着一名约十六、七岁的少年和一名约十一、二岁左右的男孩。两个孩子都在朗声读着书。
她的眼神温和,宁静。
穿着一身常服的朱瞻基渐渐走近她,在她身旁停下来,他也看着那落日,半晌开口说道:“姑姑,桃郎还要参加明年的科考,菊笙读书也需要请先生教导,而且姑姑的身子更需要调养。你就跟朕回宫去住吧。”
凤歌看着长陵上那些荒草,缓缓说道:“皇上,我和思敏立有‘执子之手’的誓盟,所以我不会离开这里,而你的精力更应该放在江山社稷上,往后请你还是不要再来了吧。至于桃郎和菊笙,我已写信让他们的大伯来接他们回金陵,也就不用皇上操心了。”
朱瞻基眼神一黯,默默伫立。稍顿才开口道:“桃郎已经是秀才了吧?只要明年他能考进前十甲,朕一定会封他做侍郎。”
凤歌淡淡地说:
“皇上,思敏的孩子若能凭自个儿的本事使您因为赏识他们的才干为他们封官加爵,而不是您出于同情他们早年丧父才赏给他们一生的富贵,我会真心感激您,也只有那样做,才不会辱没了他们九泉之下的父亲。”
朱瞻基又沉默,许久才叹息道:“如今朕方能深刻体会姑姑和思敏叔叔彼此用情至深,倘若上苍赐与朕有起死复生的本事,朕一定会让思敏叔叔活过来。”
凤歌蓦地回头看着他,出声问道:“如若时光真能倒流,皇上是否会阻止先皇让凤歌为太宗皇帝殉葬呢?”
“朕一定会。”朱瞻基没有丝毫犹豫。
“那皇上是不是也会劝说先皇留住思敏的性命呢?”
朱瞻基陷入了沉思,又过了许久才回答:“朕……不知道。”
凤歌不再问下去,她想要的答案已经一目了然。她回身继续看着落日,天色渐暗,落日的最后一抹光晕在天空中留下无比瑰丽的印迹。
一股晚风穿过林梢,树叶相碰发出沙沙的声响,凤歌的眼神变得朦胧,她仿佛已看见穿着一袭白衣的马思敏踏过长陵后面的草丛,带着清冷的笑容正缓缓地向她走来。
一滴清泪顿时从她眼中滑落。
宣德四年十二月十四日,庆成王朱济炫薨于汾州。
宣德五年三月,凤歌郡主猝薨于长陵前,死时她的手里紧紧握着那块胭脂玉锁,在她的身旁盛开着一朵红色的芍药花。
宣德六年,赵王朱高燧在彰德薨逝。
宣德十年正月初三,明宣宗朱瞻基在北京紫禁城乾清宫里驾崩。
芍药花开,娇艳而凄婉,将离背后,是长相守面具下化不去的忧伤。
(全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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