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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每个人都被惶恐不安所覆盖,但是苏悦菡浑然天成地便具有一种让人安心与信服的能力,此时众人看阮黎望也并不发话,苏悦菡却又说的如此镇定,便也只好横了一条心,挨个地下去了地道之中。
阮黎望仍在震惊中久久不能平复,眼看着面前的一幕,如同傻了一般,待到殿内只剩下苏悦菡、春暖、孙福圆与他时,才几乎有些癫狂地摇晃着苏悦菡的身子低吼道,“小荷,这是为何,为何朕与嫔妃们要连夜从这里逃走?这里何时会有了这样的一条密道,小荷,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苏悦菡赶紧捂住了阮黎望的嘴,跟孙福圆死拖活拽地才也把他拉进了密道之中,小末子这才又按动机关,那洞口便在眼前牢牢地封死,苏悦菡这才放开了手,筋疲力尽地喘着粗气看着一直挣扎不休的阮黎望,说道,“皇上臣妾知道您现在心中肯定是惊疑,可是您说过是信臣妾的,那就信臣妾只是为了保护您免受奸人陷害才只得如此,此前不方便与您说,也有种种顾虑,等来日安顿下来,臣妾一定与您说个明白可好?”
苏悦菡让小末子带着人往前边走去,阮黎望却跟脚底下生了根似的,一步也不迈动。苏悦菡着急道,“皇上,再不快走,只怕有人发现了这里,想走也是走不脱的了。”
阮黎望却只是抬头死命地敲打着入口处,嘴里嚷嚷着,“什么奸人要害朕,这是朕的皇宫啊,朕从这里出去要去哪?宫中不是有御林军把守吗?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你到底是听谁说的有人要害朕,朕为何一点也不知晓是何人?”
苏悦菡无法,只得说道,“皇上,臣妾与朝臣们早就与您说过要提防淮王,可是您却始终不愿相信他早有了不臣之心,如今他的私兵早些时日母后还在时就已经潜进了京中,借着母后宾天的名义,他现在里在京城,正是运筹帷幄之中啊。臣妾夜里得了父亲的加急密报,只说京城中淮王的私兵已经秘密集合在了一起,正往皇城处开来,此时不走,臣妾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难道等着淮王瓮中捉鳖吗?”
“七皇叔?”阮黎望再次惊异地长大了嘴,捏住苏悦菡肩膀的手,抓的她生生的疼,他却也顾不得,只是一股脑地问道,“七皇叔要害朕?如何可能?自小七皇叔就对朕最好,还没封王那会儿,他住在宫中,朕若是受了罚,总是七皇叔去给朕求了情的,如今又怎么可能害朕。而且皇叔身子还病弱着,怎么却有气力做什么大逆的事,小荷,定是你弄错了,定是你爹弄错了,咱们快回去,这样连夜地跑出去,岂不是闹了太大的笑话。”
苏悦菡看与阮黎望怎么也说不通,时间却再也不能耽搁下去,一狠心道,“皇上难道不记得母后说过的话了吗?臣妾与父亲永远是为了皇上好的,绝不会害皇上,皇上若此时还依旧不信臣妾的话,臣妾愿以死明志,只求皇上在臣妾死后,速速跟着小末子他们离宫,宫外自有父亲安排好的人接应,日后您听着父亲的话就好,他定会想方设法助您清除贼党,重振朝纲。”
阮黎望见苏悦菡竟说了这样以死明志的狠话,一时间傻愣地站在那,完全六神无主不知所措了起来,苏悦菡见状赶紧说道,“孙福圆,还不赶紧架着皇上快走。”
孙福圆到底是机灵的,听了这话赶紧着拉起傻呆呆的阮黎望就走,再不给他一点挣扎的余地。
阮黎望其实也没了挣扎的力气,这一会儿脑子里早就乱成了一锅粥,脚下迈着踉跄的步子,只管任由孙福圆拉着。可是一边走,却又一边问道,“那母后怎么办?还没到下葬的日子呢。朕总要让母后入土为安啊。”
苏悦菡也是急急地推着阮黎望往前走着,嘴里说道,“母后那边,淮王再如何,也会依旧下葬的,他冒着如此的天下之大不韪,却也不敢做这样明目张胆的事,他到底也姓阮,母后到底也是阮家王朝的太后。”
“可,可是,他,那他是要做皇帝吗?他这样造了反,做了皇帝,难道就不怕天下之大不韪,就能堵住悠悠之口?”
“父亲说,他自会找个像样的借口的。若是你在宫中,他定会先悄悄要了你的性命,再打着为你报仇的幌子给臣妾与臣妾父亲扣上个什么罪名,然后算他清除逆党有功,名正言顺地当皇帝。此时皇上出了宫,他也不定还会寻个什么样的借口就是了。”
阮黎望听完,便从此再未说过一句话,苏悦菡看他紧锁着眉头,一脸茫然失措的表情,心中到底也是不知道他是不是信了淮王会造反的话。好在此时已经在通往宫外的路上,并且暗道里一片寂静,至少证明淮王此时还没明着出兵,或者说是出兵了却也还没找到他们的逃遁之处,并未追来。
暗道甬长,一行人走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走到了出口。外边的天依旧是漆黑如墨,出口处却已经是一片树林,树林中隐隐有几辆马车,这会儿看见这边有人出来,马车中便疾奔过来一人。待走到近前,苏悦菡才看清来人的模样,竟是长兄苏霈珉,不知怎么,原本一直强自镇定的神经,在看到长兄的那一刻,忽然就溃不成军,眼泪再也止不住地便落了下来。
苏霈珉怜惜地伸手替苏悦菡抹了泪,才转身跟阮黎望请了安道,“皇上,请上车吧。”
三辆马车将将地挤开了出宫的众人,马鞭一响,便马蹄飞扬地朝着密林深处奔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已是渐渐地亮了起来,马车才停住了前进的步伐,车帘一挑,苏霈珉跪在马车外道,“请皇上下车,先在此处暂时落脚。”
阮黎望早就一如老僧入定般傻坐了多时,这会儿却也不问,起身就下车,甚至忘了让苏霈珉起身,还是苏悦菡晚一步下车,把兄长搀起来道,“大哥,这是哪里,咱们日后就在这边了吗?还是另有去处?”
“父亲一会儿会和其余的家人来这边与咱们回合,到时候会说咱们之后去哪里,这里也不过是临时落脚罢了,毕竟这么多的人一起长途跋涉总不是个事,总要先看看有些人是不是要送回娘家去的。”
“那她们若是回去,会不会让淮王抓了,问出咱们的去处?”
“所以,咱们现在也并不知道要去哪呢,只等送走她们再说。至于这里,一路来时,马车都是密闭着,想来再让她们来,她们也是找不到的。”
苏悦菡这才走上前两步,看着嫔妃们一一下了马车。也都是无措地看着他们这边,而阮黎望只是负手望着眼前的房子发呆,依旧是不语。
面前是一个两进的院子,看起来还算宽敞的样子,此时正是春天,院子虽然陈设简单,却是花草极其葱郁,别有一番野趣。
苏悦菡过去拉了阮黎望的手说道,“皇上,咱们且先进去歇着吧,此时你再若有什么话问臣妾,臣妾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阮黎望失神地看了苏悦菡一眼,默默地点点头,便与苏悦菡一起进了院子。到了院落中,问明了苏霈珉便让孙福圆带着阮黎望先下去歇着,然后才与宫妃各自安排着,自然也是免不了解释几句,“诸位妹妹,今夜事起仓促,本宫未能事先与妹妹好生计较,便把你们带来了此处。原是宫中有贼党伺机对皇上不轨,今日夜里便要起势。皇上的大军尚在西北,鞭长莫及,宫中御林军却是人数又少,虽也是各个精锐死忠,却还总是怕寡不敌众,真到了那时,皇上再想出宫也怕来不及了,所以本宫才出此下策,也让妹妹们受委屈了。此处不比宫中,妹妹们也就先将就着,明日里咱们再做计较。”
那些宫妃听了苏悦菡的解释,虽然仍是惶恐不安,到底心里也明白是出了什么事,她们其中大多数人都是刚入宫就逢太后大丧,连册封也是来不及的,此时又赶上这事,也只能大叹自己命苦,嘈杂了会儿终究也折腾了大半夜,也就由人引着,先下去歇着了。
苏悦菡这才赶紧去找阮黎望,进了最里间的屋子,就见他正正襟危坐于案前,直冲着门口发呆,苏悦菡上前拉起他道,“皇上如何这么直挺挺地坐着,若睡不着,榻上靠一靠也是好的啊。”
阮黎望便也就听话地随着苏悦菡靠在了榻上,苏悦菡坐在他的腿边柔声道,“皇上,此时再有什么想问的话,您便问吧,”
阮黎望认真地看了苏悦菡半晌,第一句问出的话却只是,“小荷,你会一直跟着朕的是吧,无论到哪?”
☆、前路未卜
苏悦菡轻握着阮黎望的手;看着他红肿又泛着血丝的双眼,看着他深深拧在一起的浓眉,看着他往下垮着的唇角还有些微微地颤着,心里也是一阵阵的难受。她知道他此刻心里一定有着千千万万个问题要问;任谁能接受一夕之间才失去了至亲之人;转瞬间便又失去了所有呢。尤其是阮黎望;他生下来就是太子;那一日起也就注定了帝王的命运;这一路顺风顺水地走过来;哪有遇到过什么真正的沟坎。这从天到地的日子却不过就是几日间的转变;苏悦菡真的担心他会承受不住。
可是阮黎望却没有问为什么淮王会反;没有问为什么到了最后关头才告诉他;甚至没有问今后的日子要何去何从,只是担忧地问她,是不是会一直陪着他。
这一刻,不知为何,苏悦菡只觉眼眶里一热,泪水便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阮黎望见了,一下子就慌了手脚,手忙脚乱地给她拭泪,迟疑地说道,“那,或者,你有别的安排,也不是一定要陪着朕的。”
苏悦菡刹那间再也忍不住心里的酸楚,一头便扑进了面前的男人怀中,尽情地把眼泪蹭在他的衣衫上,哽咽着说,“臣妾没有别的安排,臣妾会一直陪着皇上,无论在哪,无论怎样。”须臾,头顶上便传来满足的叹息声,好一会儿阮黎望才软绵绵地说道,“朕困了,想睡一会儿。”
苏悦菡伺候着阮黎望躺好,看他片刻间就进入了梦想,甚至传出了轻轻的鼾声。她便坐在一边的矮凳上,就这么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她从没这样仔细地看过他的吧,这是个英气的男人,有着浓浓的眉,和挺直的鼻,薄唇这样紧抿着时,似乎略带着些坚毅的感觉,反倒并不像他。他没有林烨然清逸出尘般的清秀,却独有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与俊朗,细看之下,竟也是很吸引人的。
阮黎望,永昌朝的帝王,她苏悦菡的夫君。他们大婚至今已近是一年多的时间,可,她何曾这样仔细地瞧过他,何曾想要了解过他,甚至何曾发自内心地只是把他当成亲人一样的关心过呢?可是,却就这样疏离着,冷淡着,却依旧换来了他全部的信任与全身心的依赖。
这一刻的苏悦菡心中只有惭愧。
也许,她从没有刻意地去恨过他,怨过他,她并没有刻意地把自己突兀改变命运的所有因由全归结于他。可是,潜意识里,她那样一而再地推却他,拒绝他,难道仅仅是因为林烨然的原因,亦或是她自己那固执的坚持吗?就未曾有过一丝也是想要惩罚他的念头吗?扪心自问,苏悦菡却也不那么确信。
她到底为他做过些什么呢?或者作为皇后,她尽足了本分,为他这个皇帝做了许多。可是作为妻子呢,她可曾给过他温存,可曾给过他体贴,可曾给过他一丁一点的柔情蜜意?她又到底把他当成了什么呢?当成一个帝王,当成一个象征,甚至当成是一个任务,可又有过一时一刻的真的把他当成了夫君呢?
至于所谓的惩罚,而他,又做错了什么?他并不想娶她的,他心中是有牵念的人的。只是父命难为,圣命难违,才要她做了皇后,也许,初时,他排斥过她,甚至折辱过他,那其实也不过是对命运不由心本能反抗却找不到出路之时的作为。之后呢,他讨好她,体贴她,信任她,依赖她,当她是皇后那样敬着,也当她是妻子那样护着。哪还有过一分一毫地对不起她?
时至今日,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深夜带他逃命似的跑出他生活了一辈子的皇宫,前路未卜,他最终担心的却不是皇位能不能保住,性命是不是安全,事情到底是怎样的经过,未来到底是怎样的筹划,苏家人又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而只是担心,她,会不会弃他而去。
到了这样的境地,这样一个男人,这样一个孩子,苏悦菡却真不知该怎样才能舍下了。她也许依旧无法把他放进心底,可却也更无法再把他置之度外。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轻柔地照射进了窗棂,暖暖地洒在阮黎望的身上,似是不适应这样的光线,睡梦中,他的眉又皱了起来。苏悦菡吸吸鼻子,擦去脸上不知何时又开始蔓延的泪。起身轻轻为他遮上了床幔,静悄悄地出了房门。
这院子该是这里的主院,虽说比起宫里总还是要小上许多,可是布局却也并不局促,高挺的槐树栽在院落两旁,树荫遮映下有一方小小的石桌和几只石凳。才是四月的天气,空气中却已经隐隐有了槐花的香气,清淡而悠远。不知怎么,苏悦菡就想起了那句咏槐花的诗,“郁郁芬芳醉万家,浮香一路到天涯。”心中便空泛地想着,从此以往,或许真的是要与阮黎望相依为命,一路天涯了。
苏悦菡坐在石凳上,默默地想着心事,院落里的春暖和孙福圆正在忙碌地清扫着,两个人都是不言不语的埋着头,手底下却是一刻不停歇,谁也都没注意到苏悦菡从屋中走出来。
苏悦菡悠悠地叹了口气,二人这才抬起头来看她,又忙不迭地行礼,苏悦菡凝起抹惨淡的笑容道,“这里也不是宫中,何必拘着这些礼数呢,你们也是劳累了多半天了,快去歇会儿吧,咱们在这里也不会常住,原不用这么仔细地打理的。”
孙福圆多少还有些拘谨,只是摇头道,“皇上总是要在这歇着的,奴才不敢不上心。”
春暖却是叹道,“奴婢哪里还睡得着,不做这些反倒是心烦。”
苏悦菡就只是笑,“你烦些什么,有本宫和皇上在呢,哪里轮得到你烦,你就好好地仔细着自己的身子,别累出了病,也帮着孙福圆和本宫照顾好皇上就是,其余的什么都不用管。”
春暖撅撅嘴,“奴婢原是什么也管不了的,只是心里忐忑,咱们这如今可是遭了大难了吧?不知还有的救没有?”
苏悦菡听了这话,一下子就沉了脸道,“你若是心里怕,本宫今日里就让大哥送你回家,不用跟着本宫遭后边的罪了。”
春暖听了慌得赶紧跪倒道,“娘娘,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啊,奴婢只是替皇上和娘娘忐忑,奴婢自己又有个什么,只要娘娘不嫌弃奴婢,到哪奴婢也要跟着娘娘的。”
苏悦菡便又轻撩了眼睑去看孙福圆道,“那你呢?这次原本人也是多,等皇上醒了,咱们就要把人都聚在一起问问,有谁是不想跟着的。出宫都带着是无奈,怕留了谁倒又走漏了风声,也不便提前问应,可是这会儿,你们可都是自己来选,若是不想跟着,本宫都会好好替你们安排后路。”
孙福圆闻言也赶紧跪倒表忠心道,“奴才更不会走了,奴才自打十岁上就跟着皇上,皇上用惯了奴才,换了别人只怕皇上也是不舒坦的。而奴才这样的无根之人,不跟着皇上又能去哪呢?”
苏悦菡点点头道,“好,那你们可也就记着,日后如何,本宫也并不敢保,只是今日说了留下,一路吃苦受罪就不许再抱怨。”
“是。”两个声音齐齐地应着。苏悦菡这才让他们起身,春暖便去给苏悦菡泡茶,孙福圆也就拿了装满水的盆子,又去偏房里打扫。这俩人才走开苏悦菡的视线,她便听到院门口传来轻笑的声音,一个男子朗朗的声音念道,“小荷到底是进宫做了皇后了,瞧瞧如今这气势,训起人来可真是不含糊的。”
苏悦菡回头见原是长兄苏霈珉不知在那站了几时,一直听着他们的话,此时脸上全是调侃的表情望着她,不由嗔道,“大哥就只会笑话我,以往不是你总说我这样软的性子,哪里知道管人的,如今却又这样的嘲笑我。”
苏霈珉却敛了笑,坐到了苏悦菡的身边,春暖上了茶水,他便也打发她下去,自己仔细地端详了会儿面前的妹子,问道,“还好吗?”
苏悦菡皱眉,“大哥这话问的,如今的情形,哪样又能算还好呢?”
苏霈珉却只是摇了摇头,“大哥只是问你,皇上对你可还好?”
苏悦菡这才笑了,“很好的。”
“可你嫂子却说并不好呢?”苏霈珉挑了眉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