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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那太监总管离去,紫袍金钗的静和公主就沉声阻止:“且慢。”
皇帝微微蹙眉,藏起心虚眼色,故作不解道:“皇妹,你还有什么事情么?”
“陛下,请留廿一性命。”静和公主收了笑容,眼神深沉,十分肯定地请求。
皇帝面色一沉,暂且让周遭闲杂人等退到远处候着,这才压低声音道:“皇妹,你为何怀疑朕要杀廿一?”
静和公主眯起双眼,更加肯定了自己之前的判断,反问道:“这么多年兄妹,这么多年君臣,陛下的心思,我还不懂么?”
皇帝索性不再掩饰,正色道:“既然你懂,就不该留下祸端隐患。倘若来日秦瑶与廿一知晓当年阴谋,联手报复怎么办?就算他们永远不知道,但是以秦瑶的心思手段以廿一的武功和他对秦瑶的爱慕忠诚,若生了异心危害江山社稷,新任紫凤印之主能否制衡抵挡?这实在是让朕寝食难安。不如趁他们羽翼未丰之前,折了秦瑶臂膀。再许她做傀儡平南王的位置,安插朕信的过的眼线为王夫时时监视她,朕才能睡的踏实。”
静和公主坚持道:“陛下若是杀了廿一,就等于毁了秦瑶。若想减少杀戮,秦瑶这颗棋不能毁,需充分利用。况且廿一还是宁重楼的长子……另外,据秦瑶交待,藏剑山庄的武功秘籍也只有廿一能默写出来。秦瑶不能死,廿一也不能死。”
皇帝换了角度,坦言道:“不杀也行,趁此良机废了廿一武功,让他交出秘籍,朕便削了他的奴籍,赐婚为新任的平南王王夫,这样的恩典已经足够了吧?”
静和公主的心头浮现起廿一纯净的笑容,那俊美无双的脸,那飞扬矫健的身姿,那恍若仙人的绝妙武功……唯有用“惊艳”二字来形容。这样的少年,就算她不曾欠了他们母子那么多,她亦不忍继续迫害。
静和公主的眼神飘向不知名的地方,心神游荡。
她亦曾天真善良,亦曾热血正义,亦对那个救过她性命的男子情动心许。
然而她的初恋无疾而终,面对宁重楼和慕容雪那样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她唯有黯然退出,弃了情爱选择了事业,选择了肩负起皇室血脉的责任。于是她以为可以忘了他,她昧着良心害了他的女人,害了他的儿子,设下了这场旷日持久的残忍之局。
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评价她是一点也不错。
因情,因责,说不清道不明各种纠结,逼得她铁了心冷了血,踏着累累白骨拖着一众怨魂无法回头,走到今天这一步。
也许一句话,能要许多人的命。
也许一刻坚持,就可以为旁人争得一生幸福。
她该继续错么?
不能再错了!仅存的那一点未曾泯灭的良心在她的骨肉里挣扎着鸣叫着。
她毅然决然起身离席,向着皇帝盈盈下拜,行过大礼,无比认真道:“陛下,多年前您许诺臣妹,紫凤印卸任之时,满足臣妹一个愿望。臣妹现在已经想清楚了,臣妹的愿望就是希望您饶过廿一,并且颁下圣旨,为廿一与秦瑶二人赐婚。”
皇帝轻轻叹息:“皇妹,你心软了,为了那两个很可能会恨你一辈子的人这么做,值得么?”
“皇兄,我很少任性而为,这一次,求你了。”恳求的话说出口,静和公主的心内反而平静下来。无悲无喜,只有一个念头,她应该帮廿一和秦瑶一次。就这一次任性,她不想再算计,不愿再猜测结果好坏。
皇帝最是了解自己这个妹妹,他看出她心意已决,他拒绝也没有用,于是淡淡道:“皇妹,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朕满足你。可有的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你究竟何时是在演戏收买人心迷惑他人,何时是真情流露。倘若你是男子,我怕是永无机会坐在这龙椅之上。”
得到了皇帝肯定的答复,静和公主温柔浅笑,目光却越发迷离,如开玩笑一般轻声回答道:“陛下可知,臣妹少不更事之时只幻想着嫁个顶天立地的大侠,抛弃公主身份,从此远离朝堂恩怨,做个逍遥快活的江湖人?”
“圣上有旨,减免刑责!宣秦瑶觐见!”
太监的通传之声从正殿门口依次向着刑场这边传来。
杖刑的计数声在“五十八”下的时候戛然而止。
廿一艰难地从刑凳上撑起身体,咬破双唇维持清醒,摇摇晃晃向着秦瑶走去。
兵卒们不再阻拦,秦瑶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扶住廿一鲜血淋漓的身体,泪水再也忍不住模糊了双眼。
“别哭了,我没事。”廿一虚弱地说了一句。
“我知道你一定没事的。”秦瑶坚定地说着,不顾自己的伤,挺直脊背让廿一能更舒服地倚靠在自己身上,搀扶着他慢慢向着正殿而去,“我们一起去见圣上,讨个公道。”
“嗯。”廿一放松身体,倚在秦瑶身上,仿佛不知伤痛无惧无畏,心内满溢着幸福的滋味。
从刑场到正殿门口其实并没有多长的路,秦瑶和廿一两个伤痕累累的人却走得极慢,走了很久。
两人的鲜血在身后相融,他们坚定地不回头不动摇,彼此信任相互依偎搀扶,坚持着没有倒下,勇往直前。
“圣上只宣召平南王之女秦瑶一人觐见,奴隶廿一需在此跪候。”正殿门口的太监板着面孔冷冷吩咐。
秦瑶想要据理力争,廿一却拉了拉她的衣袖,慢慢跪在地上,抬着头,眼神清澈而恳切地望着她。
不必多言,秦瑶就已经冷静下来。她明白此时此刻,他们的性命还捏在那高高在上的皇帝手里,她必须装出听话乖巧的样子,不可急躁生事。
“阿宁,等我。”她柔声叮嘱。
“嗯。”廿一笑得灿烂,仿佛已望见来日他与她的幸福。
正殿的大门缓缓开启,雕梁画栋闪着金光如野兽冰冷的獠牙,从门口向内延伸的猩红地毯宛若厉鬼的长舌,忽地一卷将秦瑶的身影吞没在阴沉的门洞之内。
廿一的心一紧,强自用手臂支撑着身体不倒下,凝神细听,于是可闻殿内断断续续的对话之声。
“这瓶是七伤散的解药,这瓶是毒药。你喝了毒药,朕马上将解药赐给廿一。”
“喝了毒药,我会如何?”秦瑶的声音里并无惧色,揣度着圣意试探道,“陛下应该并不想要我二人性命,陛下究竟想让我做什么,不妨直说。”
“很聪明,有胆色,朕就是欣赏你这一点……”
皇帝的话突然变得低沉模糊,廿一再次强行运功,经脉一阵阵抽搐,身上的痛楚也几乎到了可以忍受的极限,失血过多,真气凝聚的效力渐渐消退。
“……不会伤你性命,只是让你无法生育子嗣。等你百年之后,平南王因绝嗣撤藩,名正言顺。”皇帝的语气阴狠霸道,毫无商量的余地。
殿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隐约能听见秦瑶越来越急促的呼吸之声。
廿一的心悬在嗓子眼里,默默祈祷着秦瑶不要答应任何条件,不要再为了他舍弃她的幸福。
“好,我愿意!把毒药拿来,我现在就喝。”秦瑶终于出声回答,不再犹豫坚定而果决。
“不要!”廿一大喊出声,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猛然跳起,希望能阻止一切不幸的发生,然而他毕竟是伤势太严重身体已经完全透支,终于来不及冲进大殿,整个人就脱力晕厥跌倒在地,陷入沉沉昏迷。
112伴君回愈城
廿一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美梦。
在梦里,先王妃一直活着,还收养了一个可爱的女孩子。那孩子长得与先王妃一模一样,除了温柔善良,还活泼聪明,什么事情都难不倒她。
廿一可以每天都见到先王妃,每天都陪着那个可爱的小女孩玩耍。他与她一起长大。
她叫秦瑶,她却喜欢他叫她小小。
小小从不打骂廿一,她会想尽办法照顾他。她为他缝制衣物,为他烹煮饮食。她不嫌弃他是低贱奴隶,她允许他拥抱她。
他受伤生病的时候,她会为他敷药治疗。他痛苦的无法睁开眼,无法吞咽食水,她就嘴对着嘴一口一口喂给他吃。
他痛得睡不着,冷的发抖全身抽搐,她就那样拥着他陪他一起坐在床上,为他讲一个个惊奇的江湖故事和美好的神话传说。
没错,她与他睡在一张床上。
不是在阴森冰冷的刑房,躺的不是破烂发霉的席子而是柔软温暖散着香气的褥子,盖的也不是染了血渍污渍的薄毯而是锦面团花崭新的大棉被。
她说她要嫁给他为妻。
“阿宁,我要嫁给你了。”秦瑶这些天,每晚临睡前,都会在廿一的耳边说这句话。
廿一一直昏睡着,七伤散的毒性虽然已经解除,不过御医说他内伤外伤交织,体力严重透支,就算是用名贵珍稀药材疗伤滋补,也不是三五日就能清醒的。
于是她亲手为他包扎换药,每天为他擦身更衣,每顿饭每一碗药都是一口一口喂给他吃,如妻子一般体贴温柔照顾着他。
她相信他一定能醒过来。
她相信他一定能好起来。
她相信他们的将来会比现在更美好。
“阿宁,御医说你的伤已经熬过性命攸关的时刻,你为何还不醒来?不过我知道你很坚强的,一定是过去太累了,你多睡几日无妨。我把每天听到的好消息都告诉你。如果有坏消息我就藏着不说。不过你要相信我,有我在怎么会有坏消息呢?圣上和静和公主他们都很赏识我,巴不得我和你活得好好的。”
“阿宁,今天我看到圣上写好的诏书,等着回到愈城,搞定了王爷,圣上就封我当郡主,还会向天下颁布赐婚的事情。是将我赐婚给你,你应该很开心吧?反正我是很高兴,高兴的都睡不着了。”
“阿宁,今天我听说圣上逼着宁家家主认了你的身份,顺带着还向宁家强要了不少好处,什么矿权秘籍秘方之类的。家主……不,现在可以改口叫爹爹了,他为了你能削去奴籍,心甘情愿接受了圣上开出来的一大堆不公平价码。我才知道他真的是很在乎你的。改日,咱们两人的婚礼上,是不是可以邀请他来呢?当然如果你不同意,我就不理他,谁叫他当初不肯主动认你,还嫌弃你这个那个。”
“阿宁,今天我们就出发陪着圣上一起去愈城,回咱们的家。别担心,王爷身边有的是圣上的眼线爪牙,王妃和世子都是向着天家的,让王爷低头服软架空他的权势也许比我想象中容易一些。”
“阿宁,圣上已经削去你的奴籍,咱爹爹还特意为你起了名字入了宁家族谱。他为你起的名字是宁自在,这名字听起来怪怪的,我还是叫你阿宁好了。你是我的阿宁,我是你的小小。阿宁和小小永远在一起,同心结发。对了你还记得当初我要了你的头发么?我将咱们的头发系在一起贴身藏着,果然是很灵验呢。”
“阿宁,你的手指在微微抖动,是不是有知觉了,能听见我说话了?我的伤早就好了,你还疼不疼?是不是还会作噩梦?如果不是噩梦,那你的美梦里有没有我?”
有的,当然是有的。他的梦里一直是有她的。
梦中他无论是怎样的身份,都有她相伴。
梦中他为她喜怒哀乐,为她开心快活。
梦中的世界,是他从没有想象过的种种幸福,而且他知道那些幸福将不仅仅是在梦中!
他不用睁眼也能看得到,不用侧耳也能听的清,不用抚摸也能感受的出,她想着念着爱着他的那颗纯洁善良的心。
梦里梦外,她一直陪着他守着他,不离不弃。
柔软温润的双唇印在他的唇上。不是喂水喂药,而是动情的亲吻。
他的心神一荡,四肢百骸瞬间通畅,真气游走再无阻碍。
他醒过来了。
他可以动了。
他急切地睁开眼,看到的是她娇羞面容,盛开笑颜,花样美丽。
他的唇舌回应着她的吻,缠绵。
他的手臂圈住她匍匐在他胸膛的娇躯,让她贴的更紧。
她没有挣扎,反而闭上眼,将她的身体全都交给他控制。
……
这个甜蜜的吻,持续了很久,久到两人身心里都满溢着浓浓的幸福。
廿一这才意识到他们两人是躺在一辆豪华的马车里,虽然窗幔低垂,不过外间应是光天化日。车在平稳前行,周遭马匹随从浩浩荡荡。
若是被人知晓他与她在车内做的羞人事情该如何是好?
廿一的脸红了。
秦瑶的脸亦是红的。她却坚决不放开,依然紧紧搂着他。
“阿宁,我好高兴。”她贴在他的耳畔温柔细语,不厌其烦一点点讲着这些天发生的事。
其实有许多他都听她说过,可是他愿意再听一遍,只要是她说,他就喜欢听。他愿意被她拥抱在怀中,他享受着她的声音她的温度。他们再也不会分开了吧?
她即将成为他的妻子,他也要光明正大成为她的夫君。世上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么?
梦里,她亦是嫁给他为妻。
梦里,他们白头偕老,他们儿女双全子孙满堂。
儿女?
廿一猛然想起在行宫正殿外听到的那些话,他颤抖着问道:“小小,你没有喝那个毒药吧?”
“毒药,什么毒药?”秦瑶的心一紧,难道他都听到了?他……他担心她?
“我好像听到圣上说,那个药会让你……是为了我,为了换我的解药,你才……”
他的眼中满是愧疚担忧,她看的出。明明是她不够强无法公平地拿到本该属于他们的东西,是她对不住他。他却以为责任是他么?
不是这样的,他们谁也不欠谁,是她心甘情愿喜欢他,为他做她力所能及的一切。如果真要清算,那一定是她欠着他,她对不起他。
“阿宁,不是你的错。咱们谁都没有错,是天不公,是他们欺负人。”秦瑶任性地抱怨了一句,而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咬着廿一耳朵轻轻说道,“不过我也不会老老实实受欺负的。那瓶药我略施手段洒了一大半只喝了一小半。将来找干娘问问,说不定还有救的。倘若将来我还是生不了,就允你纳妾,总之不会让你绝后的。”
“不……”
“不什么?”秦瑶眼睛一瞪,嗔怪道,“这你都不满意么?纳妾要我把关,将来可不许你随便到外边找女人。”
廿一的脸红的滴血,结结巴巴道:“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只想娶你一个,不要别人。再多了别人我怎么侍候的起。”
秦瑶哈哈大笑:“傻瓜,你已经不是奴隶了,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有何不可,那些女人都是侍候你的。就像你爹爹那样,妻妾一群儿女多多,一大家子其乐融融不好么?”
像父亲那样么?忘了最爱的女人,拖家带口因着责任脸面,不要来历不明身份低贱的儿子么?他不想做那样的人!
廿一的思绪渐渐清醒,坚定道:“小小,我只要你一个,好不好?就我们两个一起白头偕老好不好?有没有孩子都无所谓,让我陪着你,今生今世来生来世,好不好?”
“好,当然好!”秦瑶喜极而泣,晶莹泪光在眼角闪烁,脸上的笑却格外灿烂。
她将她的心交给他,他接受了,他亦将真心托付。
他们心心相映,共许今生来世。
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么?
“有人要进来。”廿一耳聪目明,听得仔细,低声疑惑道,“我听着来人好像是李先生。”
“李牧云?他来做什么?”秦瑶立刻提起警觉,往日被欺压的喘不上气的阴影迅速笼上心头,赌气道,“我才不要见他。”
113善恶皆有报
“二小姐为何不愿见李某?”李牧云不请自来,推开车门,挤了进来,全然不顾眼前两个正卿卿我我的年轻人阴沉戒备的脸色。
秦瑶怒气冲冲道:“李先生此来又有何贵干?”
廿一亦撑起身体,将秦瑶护在怀中,以防李牧云突然生变。
李牧云面容僵硬,唇角抽搐几下,看起来是笑却比哭还难看,唯有眼神里流露出几许不屑还算“正常”,冷冷道:“廿一伤病未愈,你们两个加一起也全然不是我对手,老实坐着不要白费力气。”
秦瑶寻思着难不成李牧云已经从妙手毒王那里回来,拆穿了她的谎言,这次是特意来报复的?
不应该啊,她和廿一这辆马车在皇家护卫重重防守之下,光天化日李牧云没有易容没有换穿护卫装束为何能悄无声息溜到近前?若说李牧云那么容易就买通了皇家护卫,有点太不可思议,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李牧云的出现是经圣上默许,甚至有可能是圣上的意思。
秦瑶迅速镇定心神,端起架子说道:“李先生,我们二人武功的确不如你,不过我们的性命现在已经卖给皇家,不会轻易任你摆布。你有何目的来找我们,不妨直说。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