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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来喂去的,我又不是小猫小狗。”堇南一面嘀咕着,一面艰难的迈动着步子。这凤竹院里黑黢黢的,就像月光照不到似的,她不得不留心脚下路,林肆风这人古里古怪的,万一他在院子里养几条毒虫,设几个机关,要是她踩到还不倒霉死……
正在碎碎念,她还真踩到一个东西,那东西软绵绵的,中间似乎又有些韧性……是蛇吗?!她浑身都僵住了,忍不住尖叫出声。
紧随着她的叫声的还有林肆风一声低呼。
“你踩到我的腿了,我都还没叫你叫什么?!”听得出他是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的。
恰好这时有一抹月光照了过来,堇南看到林肆风正趴在一张凉席上,“呵呵……”她挠挠脑袋尴尬地笑了一声,坐到凉席空余的一角,她觉得奇怪,这林肆风果真是个怪人,还没到三伏天呢,他就用起凉席来了。
就像是会读心术似的,林肆风幽幽道:“刚才练了一会儿剑法,浑身热得很。”
“哦~”堇南绞着自己的一绺头发,看着林肆风精神十足的样子,不由地疑惑道:“你不是中箭了么,怎么……”
“啊,一点皮外伤,早好了。”林肆风翻了个身,漫不经心道。
“哦~”堇南突然觉得无话可聊了,双方沉寂下来,院子里变得异常安静。她听到了几声蝉儿的叫声,高高低低的像是在唱歌,她正听得入神呢,身边的人突然坐起身来,声音有些柔软。
“你不生我的气了?”
堇南僵着脖颈缓缓地转过脸,一张俊逸的脸赫然映入眼帘,她的脸刷地变红了。
“我说,你不生我的气了?”林肆风看着堇南呆住的模样,目光含笑,再一次柔声问道。他的脸越加逼近她,唇角浮起一丝戏谑的笑,他似乎很愿意看到她害羞的模样。
“不气了,不气了,我又不是小气鬼!”知道他说的是孟夜池边的事,堇南早就没有记挂那件事了,哪还会耿耿于怀。她用手一推,林肆风重新躺在凉席上。
“握手言和?”林肆风伸出一只手。
看到他一副虔诚的样子,堇南很傻很天真将手伸过去,两人的手刚一握住,她就被他顺势拉到了凉席上。
本以为后脑勺会狠狠地撞在地上,可出乎意料的是,林肆风竟用胳膊枕着她呢。
堇南头一次觉得害羞。
“你干嘛?”她杏眼圆睁地怒问。
林肆风轻笑一声,指着天上,道:“看星星。今日不是你的生辰日么,我送你的纸鸢被你弄没了,那我只好勉为其难,陪你看一会儿星星当做是你的生日礼物咯。”
生辰日?是啊,今日自己十四岁了。可能是因为最近总是大风大浪,不仅父亲和阮娘都忘了自己的生辰日,连自己都忘了。
可是这个家伙怎么会记得?
堇南悄悄地转头看了林肆风一眼,月光下的少年显得安静而美好,原来当他将骄傲卸下时,竟会变成这样透明的模样。
不知怎么的,堇南觉得自己的胸口处有什么在剧烈跳动。就像是跑进了一头顽皮的小鹿,总是蹦?个不停。这使她慌张起来,她连忙将目光移向星空,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她开始自说自话起来。
她说了阿福的事。
又说早些时候钟离告诉她,她的父亲做过些什么事,关于沈郜之案,原来她一直都误解父亲了。沈郜是罪有应得,他的悲惨命运不能怪在父亲的头上。
她自言自语好一会儿,转头再看林肆风,人家早已经睡着了。
太过分了!她腾地爬起身,气呼呼地走出凤竹院。
说话没人理就算了,可她不知,更过分的事还在后面呢。
卷一 031、好凶
翌日是个晴朗的好天气,堇南大清早就起床了。洗漱一番后,想着近几日都没有下雨,她就提着一小桶水去向空无园,想给她那些药草浇浇水。
可还没走到空无园呢,她就听到一阵剑锋相击,激烈打斗的声音。
心中暗叫不好,等她急忙走到空无园门口时,一看园中情景,差点没将她气了晕过去。
她的小刀豆、香茅、月季,还有一颗宝贵的红花酢浆草……全被刀锋斩断,叶子根茎七零八落的散落在泥土里……
“啊!”堇南抱头大叫。
要知道,这些种子全是她从黎黍县带来的,当初她什么都没带就带了这些……可现在……可现在……
“啊!”她歇斯底里地又是一声尖叫。可园中的两人正打得酣畅淋漓,压根没有理她。
堇南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只瞧园中的两人身着一黑一白,皆是箭袖短打武服,挥剑的动作利落而决绝,就如两个不共戴天的仇人在进行一场对决,招招都狠辣无比想要致对方于死地。
堇南都快看呆了。她只认出两人中穿白衣的瘦一点的是林肆风,另外一人她却没见过。她在想,这两人是在玩命吧……他们手中的剑都是真家伙么……
可是,若不是真家伙,又怎么会将她的药草全部砍落在地呢!
一想起她那些无辜受牵连的药草们,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里又腾出火来!她用葫芦瓢舀了水,一瓢接一瓢的朝两人猛泼过去——
感觉到雨点从天而落,两人这才停止打斗。
“喂,你干嘛?”林肆风抹了一把额上的水,语气很是不悦。
“我干嘛?你先看看你做的好事!”堇南“咻”地冲过去,指着药草们的“尸体”,愤慨质问道。
“不就是几颗野草么,你至于么。”林肆风将剑收起,漫不经心道。
“野草?!”堇南急得跳脚,“你赔我!我不管,你赔我!”
“喂。”林肆风慢条斯理道,“昨儿晚上咱俩不是握手言和了么,怎么,你要反悔?”
经他一提点,堇南到想起来了。是啊,昨儿晚上她和林肆风是和好了,可那时的林肆风温柔万分,还陪她看星星。此时的林肆风呢,嚣张跋扈又讨嫌。两个林肆风截然不同!想到这些,她恶狠狠道:“和好?我呸!”
林肆风的脸色显然不好看了。
正当双方陷入一种进退两难的地步时,只听后面有人嗽了一声。堇南转身见是父亲,便低低地叫了一声爹。
淳于崇义点点头道:“堇南,这就是你的救命恩人。”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堇南看到先前与林肆风交手的那个男子。此时的他靠着一棵树,正拿着酒葫芦仰头酣饮。
堇南走过去,伏地一拜。
“堇南谢过恩公。”
道罹只顾饮酒,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响,他用余光瞟了堇南一眼,并不言语。
“从今日起,恩公正式入馆。堇南,还不叫先生。”淳于崇义笑道。
……先生,堇南头冒冷汗,才赶走一个宋仙莱,又来了一个先生。何况,眼前这个皮肤黝黑、宽额大鼻、下巴方正的彪汉,明显就是不好惹的。
“先生。”堇南喊了一声。
道罹饮足酒,将酒葫芦挂在腰间,眼一瞪,唬道:“叫师父。”
堇南一愣,结结巴巴道:“师……父……”
道罹被她受惊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转头看向淳于崇义,他抱拳道:“早晨身体经脉大开,是练武的最佳时机。还请大人暂避,免得耽搁了徒弟们练功的进程。
见他说得如此直白,淳于崇义面露尴尬,连声道:“好,好。”便挥袖走了。
堇南都快傻眼了,她迟疑道:“师父……我也要跟着……练武么……”
“废话!”道罹又是一瞪。
堇南这下不敢再多嘴了,只是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接下来的半天里,她深受扎马步、翻跟斗、打拳的轮番煎熬,身体受了极度的摧残不说,她经常被道罹骂了个狗血淋头,可以说她饱受了身心的双重折磨。
这一天,除了吃饭上茅房的空当,她都在不停的练功。
堇南觉得若她再熬几天,不是被累死就被骂死。因此她决定主动出击,转变自己的悲惨命运。
于是,当林肆风请假上茅房时,她尾随其后,一直跟到茅房门口。
“林肆风!”她低低的喊了一声,声音虽小,却还是将林肆风吓得不轻。
“大小姐,你能不这么胡闹么。”
“你哪只眼睛见到我胡闹了。我只问你,如何降服……他?”
“他是何人?”
“当然是……师父啊。”堇南有些愤愤然,“这一整天下来,他只骂我不骂你,只挑我的错不挑你的错。你铁定是给了他什么好处!你给了他什么,从实招来!”
“我什么都没给。你以为我像你,扎个马步都东倒西歪的……我说大小姐,您可以走了么,你守在这我怎么解手啊……”
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堇南不紧不慢道:“我也不想守在这儿啊,可是既然你守口如瓶我也只好瓮中捉鳖咯~”
“不会用成语就别乱用成么……”僵持了一会儿,林肆风终于妥协,“酒。你抬一坛好酒送给师父,你说的条件他都可以答应你。”
酒……堇南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放过林肆风,她跑到炊屋,让掌炊事的婆子挖了一坛女儿红,晚膳时她给道罹送去。
结果果真和林肆风说的一样,几杯酒下肚,道罹性格变得大好,就像个和善的叔叔,说什么他的答应。
于是乎,堇南的练功生涯至此结束。接下来的几天,她没事就往乾药坊跑,阮娘叫都叫不住也只好任她去了。
这日去乾药坊,堇南发现不对劲,铺子里卖的草药一律换成了人参、鹿茸、冬虫夏草之类的名贵补品。
问了店里的一个伙计,她才知道乾药坊的老板换人了。再问是谁来接手,却是嗜钱如命的庸医严德品。
严德品的严氏医馆正好开在乾药坊隔壁,近年来他手头赚得黑心钱多了,便将乾药坊买了下来,两个铺子打通了,一个医馆一个药铺,更是让他赚了个盆满钵满。
堇南有些好奇,庸医严德品的医馆是个什么样子。她绕到隔壁进到馆里,只见几个学徒在插科打诨,一问才知道严德品出诊去了。
正当她要走时,医馆里却涌进一群人来。
一群人来势汹汹,吵嚷着要将医馆给砸了。
卷一 032、风头
“严德品,出来!老财奴,再不出来,休怪俺砸了你这医馆!”
一个膀大腰圆的大汉立在门口,黑影如山,竟将屋子的光线压得暗了下来。
“这位大爷,有话好好说,来,请进~”严氏医馆的学徒纷纷起身,点头哈腰的将大汉迎了进去。
“慢着——病的是俺家小姐,你们扯俺做什么!”大汉说着走出医馆外,将一个身穿鲜艳绮罗的姑娘扶了下来。
两人走进医馆,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在那姑娘身边,大汉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剑拔弩张的气势荡然无存,他俯首帖耳的站在一旁不再言语了。
“严德品在哪儿?”那姑娘的脸上蒙着层纱,虽看不到她的面容,但她的话语极有震慑力,才一出口就将医馆里的学徒吓得身子一颤。
“我师父出诊去了,不知……汤小姐的病好些了么?”
“若是好了我还来你这破医馆做什么?!”唐姓姑娘冷哼一声,缓缓地坐到一张椅子上,又问,“他何时回来?”
医馆里的学徒小心翼翼地答道:“前几日金麟城里不是贴出了皇榜么,说是太子病危,悬赏黄金百两征集名医。我师父作为城中首屈一指的大夫,自然也被招进去了。昨儿下午才进宫的,一时半会应该是回不来的。汤小姐,您瞧这事……西街也有家医馆不错,要不您移驾……”
“可笑,真可笑!”汤姓姑娘将手狠狠地拍在桌子上,愤怒之情不逾言表,“我这病是在你严氏医馆治的,如今不见好不说,反而越来越严重了。今儿我汤琬将丑话说在前头,钱,不是问题,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病,若你严氏医馆治不好,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汤琬……堇南在一旁静默许久,听着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她想了想便记起来了。早就听闻宰相汤甫文之女泼辣无比,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不管怎样,今儿我就候在这里了!若是太阳落山之前严德品还没回来,我便一把火将这医馆给烧了!”正当堇南错神之际,汤琬又放出了狠话。
“汤大小姐……别啊……”医馆里的学徒急得几乎要哭出来。
“汤小姐。”就在这时,堇南走上前,微微一笑道:“可否让我替你看看病?”
医馆里的人皆是一愣,若不是堇南说话,他们压根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见汤琬并没有直接拒绝自己,堇南知道有戏,便继续说道:“汤小姐放心,我虽不是城中首屈一指的大夫,但也不是认钱不医病的无良医者。我免费帮你看病,如何?”
说罢,她笑眯眯地看着对方,等待对方的应允。她本应该在汤琬领人来闹事之前就走的,之所以一直待到现在,倒不是对汤琬感兴趣,而是对她面纱下的那张脸感兴趣。
她的脸上生了恶疮还是毒瘤?堇南跃跃欲试,恨不得跳过去揭开来看个清楚。
或许这就是堇南学医的特殊癖好吧。就如铁匠见到一把好剑会眼冒金光,厨师遇到一道好菜会赞不绝口一样,堇南见到患者就会兴奋不已。对于这点,她自己也感到很费解。
终于,堇南的话打动了汤琬,她略微点了下头,命令闲杂人等避让开去后,她才缓缓地将面纱揭下。
堇南将目光移到她的脸上,只瞧她的右颊肿得老高,红扑扑的一片。凑近一些,堇南才看出她的右颊上鼓起两个油亮油亮的大包,只怕再耽搁一日,肿起的大包就要溃烂流脓了。
“你这是被马蜂蛰的?”堇南问。
汤琬有些尴尬的点点头。
“那严德品给你开的是方子?”堇南用手探了探她的脸颊,发现她像是发烧了一般热的厉害。
“就是一般的消肿散。方子我带着呢。”说着,汤琬将一张药方从袖里拿了出来。
堇南接过来粗略一看,眉头不由地深深地蹙了起来。
这严德品可真是胆大包天,竟然在方子里添了人参和龙眼肉两味药,这可都是补气血的药,加之仲夏就快到了,汤琬的身子肯定承受不了这么多外火侵袭,于是火气都沉积在体内,这样一来倒会促使马蜂蛰的包消散不去。
严德品专用名贵补药,又拖延了诊治时间,这样一来他便可以将更多钱财收入囊中,可汤琬就得遭罪了。
如此一想,堇南问:“严德品开的这方子要了不少钱吧?”
汤琬点头:“是比一般的大夫要的银子多些。”
“噢,这样啊。”堇南直言不讳,“严德品做的也对,对待有钱的病人自然是不同的收费规则。毕竟,他要的价钱贵,你才会相信他开的方子是最好的。不是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汤琬品出些味来,不由地捏紧了双拳。
“我的意思说得很明白咯。”堇南“刷”地一下将那张药方撕了,“这方子就是张废纸,留着也没用。至于你脸上的两个大包,你回家找些新鲜的青苔,洗净了再捣成糊状敷在脸上。”
想起什么,她又道:“还有,你再吃些清火的汤剂,消消你体内的火。”
汤琬听得一愣一愣的,半响她才质疑道:“你确定,你这法子有用?”
青苔?就是石阶上黏糊糊、湿哒哒的那种东西么……总觉得有些不靠谱。
“不信就算了。”堇南表示无所谓,“反正马蜂蛰的又不是我。”
“你!”汤琬瞪圆眼睛,正要发火,想着自己体内火气过旺这才忍住了。顿了顿,她的声音软了下来:“那好吧,我就试一试。”见堇南要走,她又喊道:“诶,姑娘,你叫什么?”
好个狡猾的丫头,还怕自己是骗她的呢。堇南翻了个白眼,正想将姓名报上,突然想到万一这丫头将这事声张出去,让父亲知道她没事就往医馆跑,这还了得。万事总得留一手不是么,于是乎,她眨了眨眼,笑道:“林肆风。”
看到汤琬惊讶的表情,她再一次重复道:“我叫林肆风,记清楚了吧。”
汤琬这才回神来点了下头,她在心里琢磨着这名字怎么着也不像个姑娘的名字啊。
堇南走出医馆后,天色已经昏黄了,待她紧赶慢赶走到淳于府,清冷的府门前,有一个人正提着灯笼焦急不安地徘徊着。
她承认自己今儿回来的是有些晚了,便低着头走了过去。
阮娘从天未黑时就等候起了,一晃半个时辰过去还不见堇南的影,她都快急死了。自从阿福死后,她没有一天不在责备自己,她总觉得对阿福说的有些话分量过于重了。阿福之所以会那么奋不顾身地冲上去保护堇南,必定是因为他想要弥补他的那一次背叛。
可是那又算是什么背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