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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江呵呵一笑:“淳于大人去金麟任官,若我也走了,这黎黍县可就没人管了。小姐,你说我说得可对?”
堇南点点头,转溜眼珠子看看四周,突然发现平阔的荒野尽头出现了一行人马。
王世江也看见了。
“接你们的人来了,王某先撤退了。”不等堇南反应过来,他便同其余的人策马回去了。
还在马车里酣睡的陈氏听到声响,掀开轿帘一看,见王世江一行人不见了,急得只差破口大骂:“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负责护送我们的么,怎么溜了?”
阮娘看她一眼,并不搭理她,任由她在那耍泼。
堇南一脸欣喜地看着不远处,一行人马越来越近,当近到可以看清对方的面孔时,阮娘明显也激动起来,她轻言一声:“李管家。”揽过堇南的肩,她指着前方:“小姐,你瞧,李管家来接咱们了!”
堇南对李管家没什么兴趣,倒是对领头那人有些好奇。只瞧那是个二十来岁的男子,身穿箭袖黑袍,目光上移,堇南看到他的右颊上有一道疤痕。
那道疤痕长长的,就如一条蜈蚣附着在他的脸上,可怖极了。堇南心里有些忐忑,却还是僵着身子盯着他看。
男子跳下马,同阮娘报明了身份,感受到堇南的目光,他转过身,冷峻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抱拳道:“在下钟离,特来此地护送小姐回京。”
堇南愣愣地看着他,半响,才小心翼翼地问:“钟离,你是哪个钟离?”
钟离怔了怔,面部线条柔和了一些,笑道:“我是翰林府修撰钟离。”说着,他打了个手势,一辆马车缓缓行来,停在堇南的面前。
“小姐,请——”
瞧着堇南上了马车,钟离跨马而上;,正要下令启程,突然感觉有人在拉自己的腿,他低头一看,却是一张粉嘟嘟的笑脸。
“钟大哥。”堇南甜甜地叫了一声,刚才,她之所以盯着钟离看,就是因为觉得他很是眼熟,可是记忆中的他脸上并没有那像蜈蚣一样弯弯曲曲的疤痕。因此堇南一直不敢确认,直到看到钟离露出温暖的笑容,她才将他认出来。
“呵。”钟离的笑容愈加温暖起来,眼睛里的一丝阴郁遁去无踪:“你还算认得我这个钟大哥。几年不见,堇南长高了许多,都成大姑娘了。”
堇南有些羞赧的笑了笑:“那是自然的啦,我都十二岁了,本来就是大姑娘了。”歪头看看钟离,她有些迟疑:“可是……钟大哥……为何你……”
钟离见她盯着自己的脸,突然间,眼里似有浓雾覆盖,转瞬将他的目光染上了一层遮不去的阴郁。
就在这时,陈氏又从马车里探出头,一脸不快地喊道:“锣隆锣拢?热换に偷睦戳耍?涂煨┢舫萄剑 ?p》 堇南不想再听到她的声音,便转身走上钟离为她准备的马车。
坐到马车里一看,宽阔不说,顶上还挂着一只金丝鸟笼。笼里有一只画眉鸟,堇南用手指去逗它,看着它在笼里上串下跳的样子,“咯咯”地笑了出来。
可能是因为不用在和陈氏母女挤在一张马车里,堇南心情大好,她同鸟儿嬉耍了一会儿,便让马车停下,死活要阮娘上马车陪她。
阮娘由着她,便上马车同她一起坐着。
“阮娘,刚才你和李管家在聊什么?”堇南问。
阮娘脸一红:“无非……就是金麟城的事。老爷重回翰林院任职,咱们也可以回到金麟城了。三年,不知金麟变成了什么模样。”
堇南学她老气横秋的语气,叹了口气道:“可不是,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知金麟变成了什么模样。”说完,她眯眼一笑:“阮娘,我唱歌给你听怎么样?”
阮娘脸色变了变,心想这下耳朵要遭罪了,嘴上却佯作欢喜道:“好,你唱,阮娘听。”
堇南清了清嗓子,坐直身子,正儿八经地唱了起来。
唱罢,她一脸期待地望着阮娘。阮娘不忍心说实话,害怕打击到她,便道:“小姐歌艺渐长,不错、不错。”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想堇南这次去金麟,可有得要学的了。
得到阮娘的赞许,堇南心里正美滋滋的呢,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咳嗽了一声。她掀开轿帘,见是钟离策马行在马车旁。离这么近,想必他是听到了。堇南伸出头,问:“钟大哥,你说我唱得好么?”
钟离本就是忍不住笑才咳嗽的,此时见堇南又问,一时朗声大笑起来,见堇南有些气恼了,他连忙止住笑,半天才做出评价:“还不错。”
堇南知道他是搪塞自己,便也不再理他。她支着下巴,看着窗外不断变化的风景,野花、青石、杨柳枝……还有,她仰着脸,轻轻闭上眼,感受到了轻柔温暖的春风。
想到什么,她赫然睁开眼,却见钟离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不知怎地,她有些不好意思了,缩了缩脖颈,才问:“钟大哥,为何这条路冷冷清清的,连过往的马车的都没有?”
钟离将目光收回,盯着前方道:“最近山匪躁动,为了安全,咱们走的是驿道。待走完这条驿道,也就等于出了青州,再走两三个时辰就可以到金麟了。”
堇南点点头,正要放下轿帘,又听钟离问:“堇南,三年来,你的行医之梦,可还在?”
“当然了。”堇南不假思索道:“以前我去翰林院找你带我玩,便说过我长大以后想当个救死扶伤的大夫。这三年来,我每天都在看医书,爹爹不许我看,我就偷偷地看。其实,你们都不知道,我为何会想要学医……”突然间,她的目光黯淡下来,说话声越来越小,“钟大哥,你是见过我娘的,我娘她……肺上不好,经常生病……”
话还没说完,堇南眼圈就已红了大半,她飞快地将轿帘放下,回过身靠在阮娘的膝盖上。
阮娘知道她是思念母亲了。
堇南的母亲叶氏人在鹿州,住在堇南的舅父府上。说是去鹿州治病,可一去便是一年多,堇南许久未见她,现在肯定是想念得很。
阮娘正想该如何安慰伏在自己膝盖上的小家伙,却见堇南抬起一只手来问她:“阮娘,你说我戴戒指会不会好看?”
阮娘拉拉她的小拇指,笑道:“好看,怎么会不好看呢。”
堇南的声音低了下来:“娘平日里长戴一只翡翠戒指。阮娘,你可记得,就是那只绿莹莹的、放在阳光下会变得亮晶晶的戒指。”听到阮娘应了一声,她又说道:“那是娘和爹的定情之物。娘说,等以后我成亲了,她就将戒指送给我……”
阮娘抚着她柔软的头发,缓缓道:“那只戒指,像是从老爷祖上传下来的呢。”她说完,没有听到堇南的回应,只觉得膝盖上有些湿漉漉的。
阮娘知道堇南睡着了,取出手绢将她眼角的泪水擦拭掉,用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只愿她在梦中不会再伤心了。
***
堇南这一觉睡得很沉,待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时,耳朵听到的不在是驿道上清幽的鸟鸣声,而是在繁华街头小贩的叫卖声。
“堇南,到府上了。”是钟离的声音。
堇南一听,连忙跳下马车,映在她眼中的是,是一个陌生的宅子。
在朱红色大门的上方,是一块镶金的牌匾,上面龙飞凤舞的三个字尽显华贵气势。
淳于府。
卷一 004、姨娘?
听到车马响动,淳于府的大门缓缓拉开,一群婆子丫鬟打着灯笼鱼贯而出,弓着身子齐声道:“恭迎小姐回府。”
堇南一双清幽幽的眼睛转过来、转过去,突然间就黯淡了下来。
她找遍了那映衬在灯火中的面孔,却始终没有看见父亲的面孔。从青州到金麟,她无时无刻不在期许着能见到父亲,可是此时的景象不由地让她有些沮丧起来。
阮娘知道她的心思,安慰道:“现在时候晚了,老爷应该是睡下了。小姐,咱们先进府好好休息一宿,明早再去找老爷,可好?”
见阮娘都这么说了,堇南纵是再不情愿,也只好乖乖地跟着几个婆子进到府里。
虽然天色已黑,但由于四周都点着灯笼,堇南一边走,一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阮娘也有些讶异,便向领路的一个婆子问道:“这宅子可是在永安街西门口?”
婆子道:“正是,听说这宅子是老爷三年前住过的,如今又被老爷买了下来,只是重新将大门装饰了一番。”
“原是这样!”堇南雀跃道:“阮娘你瞧,这些假山小池子都跟以前一样。”
阮娘笑着点头,也是欣喜不已。
堇南一路欢呼着,那领路的婆子见她只顾往前跑,连忙劝阻道:“小姐,你跑慢些,我这把老骨头都快跟不上你了。”
“那就不用你领路了,这宅子我熟悉得很,难不成还会走迷路了!”堇南嬉笑着,拉过阮娘的手便跑。
待甩开了那几个婆子,她停下脚步,气喘吁吁道:“阮娘,我不喜欢她!”
阮娘用手拄着腰喘气,有些疑惑道:“谁?”
“就是领路那个婆子。”堇南睁大自己的眼睛:“你看,她那双眼睛就像我现在这样,咕噜咕噜的直转溜,直往我身上打量!”
阮娘瞧着她的模样,忍住笑:“那婆子应该是府上新来的。刚才在府门前我就发现了,那些婆子丫鬟都是些生面孔,没一个熟悉的。”
“熟悉的都在黎黍县的淳于府内呢。”堇南提醒她。
阮娘听了,不由地发起愁来。前日收到那封信后,她就将府里的丫鬟都给打发走了。刚才在轿里她还在想,这事该如何禀告老爷。
“到了,到了!”
来到一个院子前,堇南欢呼着跑了进去,一个候在那的丫鬟替她打开门,进到空了三年多的闺房,她却突然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怎么不进去?”阮娘跟上来,轻声道。
“我……”堇南走进去,小心翼翼地坐在床榻上,伸手拉了拉那豆绿色的床帏,床帏上挂着的一个银铃铛随即响了起来。
“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嘛……这屋子里的摆设和从前一模一样。就连这个银铃铛都还在!”
阮娘笑了笑:“老爷肯定是为了小姐才特地将这宅子买回来的。”
“爹爹真好!”堇南抑住兴奋,想起什么又道:“若是娘从鹿州回来,见了这宅子,不知会有多开心呢!”
阮娘闻言,面露复杂之色,敷衍地答了一声,便去吩咐门外的丫鬟打热水来,伺候堇南洗漱歇息。
***
翌日清晨,堇南穿着件鹅黄色的半壁衫子,像只胖嘟嘟的黄鹂鸟似的,一溜烟跑出了房间。
阮娘端着早膳追着她跑,跑到芷香院门口时总算将她逮到了。
“小姐,不吃早膳对身子不好。快,将这碗粥喝了。”
堇南只想快些见到她的爹爹,哪有心思吃东西,此时急得两脚一跳,见阮娘一副吃软不吃硬的模样,便眨巴着眼睛撒娇道:“阮娘,我一会儿再吃,成不成?”
“不成。”阮娘舀了一勺粥凑到她嘴边,“一会儿都凉了,吃凉东西对身子更不好。听阮娘的话,吃完了再去。”
堇南没法子,只好皱着小脸喝了一口,尝尝味道发现是她平日里最喜欢的栗子粥,可此时再美味的食物也无法引诱她了,趁阮娘不注意,她转头就跑,急得阮娘在后大喊。
堇南不管不顾,直冲向静心斋,她拼命的迈动两只小脚丫,生怕阮娘会追上来。快要到静心斋时,她突然放慢了步子,走近静心斋旁边的一个小园子里。
这个园子叫做无名园,淳于府中大大小小的园子都题有名字,唯独这个园子没有。堇南左瞅瞅右看看,发现这无名园中还和从前一样,除了一间小屋子,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淳于崇义以前许诺过堇南,这无名园归她打理,可还未等她接手“打理”,淳于崇义就被贬到了黎黍县。现如今堇南又站在这园子里,她眯着两只眼睛,想象着那光秃秃的地面上种满小刀豆、藿香、蒲公英等各种药草的样子。
真是……美哉、美哉……堇南觉得她离自己的梦想又近了一步,一时间心里乐开了花,听到小屋吱呀一声响,她才回过神来,看向小屋时,她不由地愣住了。
小屋前立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上着桃红色刺金合欢衫,下着绛红花间百褶裙,一身红艳艳的,让人想不注意到她都难。
堇南将目光移到她那张比桃花还要娇艳的脸蛋上,只觉得府上的丫鬟没有一个有她好看。
奇怪,怎么将她同丫鬟作比较呢,堇南咬着指头,心想难不成面前这个女子是府上新买的丫鬟?
那女子见到堇南时也是一脸诧异,她轻移莲步向前走了几步,像是想要和堇南说什么。
此时晨光正好,一缕金灿灿的阳光笼罩在女子的身上,堇南看着她,突然间,眼睛被她手上的一个碧绿色东西的刺痛了。
那个绿莹莹的、在阳光下会变得亮晶晶的戒指,曾经戴在母亲手上的戒指,此时却戴在眼前这个陌生女子的手上。
堇南意识到了什么,她凝在原地,眼眶在瞬间变得通红通红的,一行晶莹的小小溪流从她的眼角滑出,当那温热的液体爬过脸颊时,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可能。
她最敬仰的爹爹怎么会做出背叛娘亲的事?
堇南傻了一般地愣在那里,阮娘追上来,看见眼前之景,也不禁愕然了。
“小姐……”阮娘见堇南的眼角哗哗哗地往外涌出泪水,又是心疼又是仓皇,连忙用手绢帮她擦拭泪水。
阮娘不是没看见那女子手上戴着的戒指,她极其为难地行了一礼,从喉咙里憋出干瘪的三个字:“二夫人。”
女子听了,从容地点了下头。
堇南推开阮娘的手,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阮娘。
她不相信!
她转身跑出无名园,想要去静心斋找爹爹问个清楚。
进到静心斋,推开那扇刻满诗文的镂花木门时,她用衣袖往自己的眼角一抹,平静了下心情,轻轻地推开门。
淳于崇义正坐在玉案前,手里拿着一册书卷细细研读。听到响动,他抬头见是堇南,笑容从他布满褶子的脸上溢了出来。
“余正想来者何人,原是余的小女儿!”淳于崇义放下书卷,走过去张开两只手臂,等待堇南像只乖顺的小羊投入他的怀中。
堇南冷着脸,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定定的瞧着淳于崇义,就如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淳于崇义着实被她的眼神骇了一下,正要问缘由,门外突然响起一个温婉的声音。
“老爷。”
“进来吧。”淳于崇义面露喜色,亲自将门打开。
走进屋的正是无名园中的那个女子,堇南将目光从淳于崇义身上移开,放在了那女子身上。泪水在眼眶里转来转去,眼看就要落了下来,被她硬生生憋住了,她抬起手,指向那个女子,冷声向淳于崇义质问道:“她是谁?”
卷一 005、赌气
“没规没距!”淳于崇义被堇南的态度激怒了,一改先前和蔼的模样,沉下脸来:“还不快向你巫姨娘问好!”
堇南立着不动,她双眼含泪瞧着淳于崇义,目光里掠过几许诧异。
“这便是堇南吧。”巫氏嫣然道。一双美目扫过堇南,继而她便挽住淳于崇义,两人同坐在玉案前。
“老爷,方才我去无名园瞧过了,园子倒是不大,但是晒得到太阳,是个栽植蔷薇的好地方。”
淳于崇义瞧着巫氏那副楚楚动人的模样,胸中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了,他捋须笑道:“夫人喜欢便好。”
看着卿卿我我的两个人,堇南目光里的几许诧异转变为恨意,她咬牙:“叛徒!”
淳于崇义正要开口教训,想到自己以前的承诺,他缓和了颜色,又道:“余这才想起,无名园是余送给堇南的礼物。”看着巫氏,他有些为难,“夫人,你瞧,这事……”
巫氏轻揽衣袖,沏了一盏茶递给淳于崇义,笑吟吟道:“既然堇南喜欢,便归她打理好了,老爷这么为难作甚。”
淳于崇义接过茶,看向堇南:“你巫姨娘将园子让给你了,如何,现在余可还是叛徒?”
“叛徒!”堇南捏紧两只小拳头,跺脚:“我说的不是园子,是她!”
淳于崇义将茶盏重重地往案几上一放,脸上有了愠色:“混账东西!余的事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
“我不管!”堇南的两只手越攥越紧,指甲嵌进肉里她也不顾,她斩钉截铁道:“反正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你!”淳于崇义腾地站起身,气得浑身颤抖,朝外面喊道:”李忠福,拿藤鞭来。”说罢,怒火攻心,便是一阵猛咳。
“老爷息怒。”巫氏连忙扶着他坐下,抚着他的背柔声劝道:“老爷莫要动气,气坏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