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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凉亭中的嬷嬷已经走了过来,对几名闺秀道:“请吧。”
闺秀们离开后,汤琬又拉着堇南说了会话,直到黄昏时分才肯放她走。
将堇南和林肆风送到府门前,汤琬依依不舍道:“堇南,明儿你还得来啊。”看看林肆风,她又道:“林公子也是。”
堇南笑着答应了。
回淳于府的路上,堇南故意凑近林肆风,一直往他身上嗅着什么。
林肆风对她的这种行为很是无语。
“你是小狗么?”
“你才是小狗!”堇南瞪他一眼,讽道:“我是觉得奇怪,一个男的身上怎么会有脂粉香气?你不害臊,我倒替你害臊了!”
“哟,那我得多谢你,臊得脸皮都这么厚了!”林肆风不紧不慢道。
“……”堇南气结,若她手中有针线,铁定已经将他的嘴封起来了。见他的心情比昨日好了许多,她倒有一件事要问他。
“林肆风,你老实告诉我,咱们师父是不是另有什么特别的身份?”
林肆风并不隐晦:“你可知十多年前,宫中失窃宝物数件,那就是师父干的。江湖大盗,人称无影,就是师父。”
堇南听他就像说书似的,压根就不相信。
“江湖大盗?我还金麟小霸王哩!你就吹吧林肆风!”
林肆风无所谓:“不信算了。”
回府后,不知是因为巫氏不在,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破天荒的,淳于崇义居然将堇南叫到紫金院一同用膳。
饭桌上,他还不时地给堇南夹菜,不时说着些嘘寒问暖的话。
许久没有得到来自父亲的关怀,堇南倒有些不习惯了。
当淳于崇义问到有关太子的病情时,她愈加不解了,暗想父亲平日总说女子学医难成气候,千般万般地阻拦自己学医……可此时他突然关心起这事来,不禁让她觉得很是匪夷所思。
或许父亲改变想法了呢,堇南转念一想,就将太子的病情如实说了出来。
“这么说来,太子双目皆盲的可能性很大。太子是储君,与江国未来的命运息息相关,可若他连江山都无法看见,又如何掌控江山、坐稳江山?”淳于崇义长叹一声,担忧之色不逾言表。
呷了一口酒,他又道:“听说江国有个名为宋果老的神医,此人是治眼的行家。他曾治好过双目盲了多年的病患。可谓是医家的一个传奇人物。堇南,你可有听说过?”
“女儿略有耳闻。”在黎黍县时,堇南听一个农妇提起过宋果老,只知此人医术了得,却从未见过他的真人。
“宋果老为人低调,早些年前就已隐归山林。如今知道他的人,少之又少。若有人将此人引荐给朝廷,太子的病或许就有救了。”顿了顿,淳于崇义又道:“如今,朝野之上,最得皇上信任的除了汤丞相,再无他人。引荐一事,非他不可啊!”
想到榻上那个羸弱不堪的少年,他双目尚好时,皇后都能轻而易举地下毒害他。若他双目失明后,堇南不敢想象,他会有怎样的结局。
“女儿有办法。不瞒父亲,我刚从汤府回来,汤家小姐为人爽朗,她必定会让汤丞相帮忙,将宋果老引荐给朝廷。”
淳于崇义露出一个莫测的笑来。他怎会不知堇南去过汤府,不仅如此,就连陪堇南一起去的林肆风,也是担负着他所指派的任务而去的。
此时,林肆风也在座上,听到淳于崇义问他有何发现,他从容答道:“回伯父。汤家盛名,全城皆知。然肆风今日才知,汤府之所以如此兴旺,非权势之因,而是汤大人深谙驭才之道。至汤府出谋划策的食客,络绎不绝。”
淳于崇义道:“原是如此。汤丞相果真是个胸有大略之人。余与之相比,不禁自愧也。”
堇南一面往嘴里塞着丸子,一面瞪着林肆风。
父亲之乎者也便就算了。可他就不能好好说话么,好好说话会死么?!
用完膳后,堇南和父亲说了会话后才回芷香苑。
心中记挂着阮娘,她便去到阮娘的房间。
去了她才知道,至她回府后,阮娘之所以一直没有露面。是因她心口疼的病又犯了。
屋子里很暗,堇南点亮灯盏,摇摇晃晃的烛光中,阮娘深陷的眼窝以及消瘦的两颊不禁让她感到难过起来了。
阮娘的身子本是健朗的,就因陈氏的那一脚,从此往后她的心口时不时得便会犯疼。
这一次是因为堇南入宫诊治的事,她害怕堇南大大咧咧的,也不知规矩,深入虎穴会有危险,她忧思过度,旧疾才会来得凶猛。
堇南给她熬粥吃,她却说李管家已经送过吃食来的了。
堇南看看床榻边的小几上,上面是摆放着几样精致清淡的小食。
见阮娘吃不下东西,也没力气说太多话。她便伏在榻上,安静地陪着阮娘。
一夜之后,她本想再陪陪阮娘,可想到汤琬和自己有约,便也作罢。
今儿她独自去向汤府,并没有叫上林肆风。
她也有自个的小心思,她可不想林肆风再沾上一身脂粉香气。
汤府那头,汤琬没再邀其他的闺秀,也拒了别人的邀请,足可见到她想和堇南做朋友的诚心。
堇南到了后,她先将有关宋果老的事告诉汤琬。说完了正事,汤琬便让堇南和她一起上树掏蜂窝。
堇南嘴角抽动了一下,她总算知道汤琬为何会被马蜂蛰了。
不过这次有了前车之鉴,她们都用面纱盖着头,才敢爬上树。
爬树对于堇南来说,根本不在话下,她“噌噌”几下就爬了上去,在树上俯瞰汤府的全貌时,她不由地又是一番感慨。
突然看到一个穿黑衣的男子走过迂廊,她看着那人的背影像是钟离,但她不敢确定。毕竟,钟离是父亲的属下,平白无故地他怎会到汤府来?
只是一错神,黑衣男子已经消失在了迂廊尽头。
汤琬打趣道:“发什么愣呢,莫不是在想你的林公子?”
堇南脸一红,别人只当她和林肆风是八字不合的冤家,从没有人这样猜想过他们的关系。
“什么我的……他若真是我的,我还不得一辈子倒霉死。你可别被他的外表给蒙骗了,他可是天下无敌的第一贱嘴!说出一句话来,让你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简直拿他没辙!”
“哦?你倒说说,他的嘴怎样一个贱法?”汤琬有了兴趣。
堇南见她想听,就将林肆风说自己“千金还是千斤”“都和他一样是淳于府的客”“脸皮臊得比城墙还厚”这些恶毒的语句一并说了出来。
“还有,我最讨厌他叫我大小姐了,那语调听着可不顺耳了。比起‘大小姐’这个称呼,我宁愿他喊我‘喂’,听着倒舒服些。”
听着堇南大发牢骚,汤琬直笑得肚子疼。
女孩清脆愉悦的笑声漂浮在桂花树上空,与青空白云幻化在一起。这成了汤府最后的美好,就如黄昏日落一样,瑰丽的夕云散尽,便是令人绝望的黑夜。
几日后,皇帝读过汤甫文上呈的奏折后,顿时疑云满腹,对他的信任瞬间瓦解了。
太子体虚这一症状,朝中百官皆知。可太子双目近盲的事,乃是大忌,皇帝下令保密,就连宫中的宫娥太监都不知道的事,汤甫文却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除了他在宫中安排有眼线,不然再无其他原因。皇帝早就对他在金麟的声望心存不满了,此时再知他在自己眼皮底下捣鬼,杀机渐生。
不过,汤甫文不是普通人。他通晓谋略之道,自然也懂得保身之策。在皇帝还没下旨搜查汤府时,他便于一日早朝,借口自己年岁已高,请辞还乡。
皇帝自然允了。
于是,汤甫文上交紫绶金印,自此,世代为官的汤家中途衰落,风光再不存。
卷一 042、“赏赐”
对于这一切,堇南自然是不知道的。这日她同往常一样又去找汤琬。头天夜里她还特意用琉璃珠子穿了一串手链,想要送给汤琬做礼物。
可当她走到汤府门前时,汤府的下人们皆是一脸倾颓之气,个个无精打采地搬运着箱子、收拾着衣裳被褥之内的物件。
正当她发愣之时,汤琬从马车上走下来,双眼红通通的,脸上再也没有往日的爽朗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暗灰的悲凉神色。
“你们这是要搬走了吗?”堇南迟疑着,从衣襟中取出手链放到汤琬的手里,她盈盈笑道:“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快戴上看看!”
汤琬垂眼盯着那串手链,嘴角缓缓地勾起。蓦地,她攥紧了手链,像是要将珠子捏碎似的。
“真好看。堇南,谢谢你。”她的声音轻而缓,让人根本无法猜到她接下来的举动。在说完这句话后,她高高地扬起手,几乎是用尽全力将手链往地上掷去——
琉璃珠子一个接一个的碎裂开来,阳光照耀下,一地的彩色碎片绚丽而又残酷。
堇南满脸错愕。
“为什么……”
“为什么?”汤琬抬手往府门上挂着的金匾指去,她死死地盯着堇南,目光凶狠得可怕,“我们汤家,拜你所赐,毁于一夕之间。怎么,此时的你难道不是应该在淳于府和你的父亲一起享受胜利的喜悦么?你站在这里,是来嘲笑我的么?”
堇南完全懵了,她喃喃道:“我不知道……”
“你明明知道的!你利用我对你的信任,利用我父亲对皇上的忠诚——什么太子的病,什么宋果老,都是你和你父亲的阴谋,你和你父亲一样,都是无心无肺的狼!”
“我不知道……”堇南痛苦地捂住耳朵,汤琬的每个字,都像是利剑深深地扎入她的血肉里,令她浑身抑不住的颤抖起来。
“我好悔,知道么,我好悔!”汤琬扯开堇南捂住耳朵的手,因为极度的愤怒,她的五官扭曲得不像样,然而此时,她的目光中莫名有了些许哀痛,“当你被困在宫中时,我让我父亲去救你,并没有将你的真实身份告诉他,是因为,沈家和戚家的前车之鉴!我父亲不想和你们淳于家扯上关系。可我还是向他撒谎了,因为我害怕你死在宫中……我害怕失去我唯一的朋友……”
一席话说完,汤琬的脸上已挂满大颗大颗的眼泪。她咬着牙,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总有一天,我汤琬会重新回到这里,为汤家洗刷今日的耻辱!”
浑身被寒意包裹,堇南迟缓地迈动步子,她走在街上,穿过人群,就如在冰河中行走。她不知道这世上是否还有可信的人。
她在不知情况的下伤害了汤琬,失去了汤琬。
她自己也被利用了,而利用她的人,却是她的亲生父亲。
一颗心直往下坠,就如要坠入地狱的最底层。她回到淳于府,直径朝静心斋走去。
父亲一如以往,在那间阴暗的屋子里与人密谋着什么。
“属下曾是汤府的食客,汤大人对我有恩,我不能陷他于不忠不义,通风报信的人是我。”听到钟离的话,堇南便知那日在汤府见到的人果然就是他。
“你倒是老实。余还没问,你就坦白了。余知道,你一共去过汤府两次,第一次,你只是去向汤甫文谢恩。第二次,你才是去通风报信。余早已买通了汤府的食客,余虽不见你的举动,但你的举动都能传入余的耳里。”
“属下不悔做了此事,属下甘愿受罚。”
“余不会惩罚你。你做得很对,你让汤甫文知难而退,倒省得余花心思去摧毁他。你也莫要怪余,汤甫文时常忤逆皇后,不仅如此,他还集结亲信在皇帝耳边灌输废后之事。毁掉汤家实乃皇后的意思,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属下不敢责怪大人。”
堇南在外头听着,突然看到李忠福进到静心斋中,她忙躲到一棵树后。
只听李忠福叩响了门,喜道:“老爷,宫中的人带着圣旨来了,此刻正在府前,等着老爷去领旨呢。”
“余这就出去。”
堇南躲在树后,看着父亲和钟离从房间里出来后,她悄悄地溜了进去。
翻找了一会儿,她终于在宫中送来的那个红木箱子后面看到了一个小匣子。匣子上刻着的纹样和红木箱子上的一模一样,应该是和红木箱子一同送来的。
打开来,她瞧见里面放着一只鸟型彩釉陶豆。她刚伸手触碰到,陶豆便碎成了好几块。
原来,陶豆本就是碎的,一开始她见到的是被人拼好的。
陶豆用于盛汤,豆碎,汤复何存。
皇后用意颇深,堇南这时才领悟到。原来真正的“赏赐”,是她想让父亲替她除掉汤家。
难怪她会放了自己。堇南想,她是要将父亲拖下水,这样一来,她再也不会害怕秘密泄露出去。因为父亲,俨然已成了她窃取江国江山的一粒棋子。
***
接下来的几日,府中不时有人来探访,恭祝淳于崇义加官之喜。
淳于崇义替皇后解决了一个心头之患,皇后只需在皇帝耳边为他美言几句,他加官为左光禄大夫,秩比两千石,官居从一品。
同时受到封赏的还有他的正室——病入膏肓、远居鹿州的叶氏。
叶氏受封为郡夫人,淳于崇义已派人送信到鹿州,让她火速回京参加赦封大典。
堇南知道母亲要来的消息后,黯淡依旧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淳于崇义命人给她制了好些新衣,皆是用上等的丝绸,请一流的裁缝制成的。她原是不愿意穿的,可想到母亲要来,她就每天打扮得美美的等在府门前。
这日,她穿着一身莺草色的裙衫,衫子为广袖,美若蝶翅,裙角绣有点点月白色的栀子花。
不仅如此,她还抹了脂粉,在唇上涂了浅粉色的口脂。
至于头发,她依旧扎着丫角,只不过两只丫角留有垂?,她还特意戴了一朵珠花。
看着花镜里头的自己……好吧,她承认,她也便成一只毛狐狸了……
从芷香院到府门前,一路上都有丫鬟夸赞她今儿打扮得漂亮。正当她有些飘飘然时,却不幸地遇到了林肆风。
林肆风初看她时目光中有些诧异,可看第二眼时,他的嘴角开始抽动。
听到他说自己是“插着孔雀羽毛的鹌鹑”,堇南被气到崩溃,若不是几个丫鬟拼命拉住她,她肯定已经和他打起来了。
混蛋!我是鹌鹑,也比你这禽兽不如的混蛋好吧!堇南骂骂咧咧地走到府门前,一辆马车从永安街尽头驶来,在她面前停住了。
刹那间,她满心的欢愉足以掩盖住对某人的牢骚。
“娘!”她不等轿上的人下来,就激动地跑过去掀开轿帘。
可轿帘后面的那张脸,不是她日思夜想的叶氏,而是巫氏。
卷一 043、叶氏
巫氏由李婆扶着走下马车,她的脸上挂着盈盈笑意,可此时那抹笑中却多了一些其他的意味,变得复杂莫测起来了。
“一个月不见,你越发的亭亭玉立了。”
堇南闻言没有应答,看着巫氏踏入淳于府的大门,她攥紧手里的绢子,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总觉得,巫氏这次从朝云寺回来,就如变了一个人似的。倒不是她言辞举措有什么不对劲的,是她的眼神变了。
为何一听母亲要回来,巫氏也匆忙赶回来了?她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堇南心生疑惑。
她候在府门前,从清晨等到黄昏,一直没有见到母亲的到来。
吃过晚膳,她提着一只灯笼,依旧在府门前等着。
如今九月已至,秋雨频繁,从鹿州到金麟要走山路,想来是路上泥泞,这才耽搁了时辰。她如是安慰自己。夜风吹过,她缩了缩脖颈,将手藏进宽大的袖子里。
“小姐,夜里风凉,回屋歇息吧。”李忠福走来劝道。
“不碍事。”堇南笑了笑。
李忠福又道:“都这么晚了,夫人肯定不会来了。小姐,快进去吧,府门马上就要关上了。”
堇南转头一看,果真有两个家丁守在府门前,她很是不快:“这才什么时候,怎么就要关门了?”
李忠福的神色变得为难起来:“这不是二夫人说近来山匪躁动,害怕府中遭劫,老爷才下令提早关闭府门么。”
二夫人?巫氏……看样子她是要开始行动了呢……堇南恨恨地想,看向李忠福,道:“听你这么说,我更不愿回去了。我就要守在这,看你们能拿我怎么着!”
李忠福道:“老爷的命令,我也没法子。既然小姐不依,那就对不住了。”说罢,他朝两个家丁挥了挥手,两个家丁会意,说过来二话不说就将堇南扛了进去。
看着两扇门缓缓阖上,堇南气得大骂起来。
“小姐,莫要耍脾气,可别吵扰了老爷和二夫人歇息。”
堇南骂得更是厉害了。
李忠福见劝说无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