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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颜哑然,只是朝他浅然一笑。
“还是你,不相信本王?”她笑容里的无奈和虚无,他一眼洞悉,她竟然不愿意对着他露出真切的笑。
暮流景的心忽然又冰冷了起来。
清颜愕然,侧身扶地,眼珠宁静地看着他,静静地,有种刻骨铭心的深情静谧地流淌过。她说:“我若不信你,就不会来。”是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说的话,从来不曾认真地看过我,哪怕仅仅是一次也不肯。
清颜苦笑,缓缓起身。
太后的心意,她始终承应不了。
“清颜,”冰冷的十指痛苦地纠结在一起,暮流景握住她的手,声音喑哑,见她要离开,他惶恐得以为就此要失去了她,只想在这一刻挽留住她,将她留在身边。为什么她可以如此轻易地,让他放下皇子的尊严,所有的矜贵和倨傲。
清颜寂静地站着,没有回头看他,朦胧里笼上了迷雾一样的白色烟霭。
她静静地看着他,仿佛死去了一样。
只剩下声音,淡淡地晕开来。
“王爷,你就不能相信我,哪怕就这一次吗?”
暮流景冷俊地皱眉,他紧紧握住清颜冰凉的手,手腕一用力将她整个人带进自己的怀里。
清颜一惊,挣扎着起身。
他的怀抱宽阔宁静得可以像是日月星辰散发出柔和的光晕,抚慰她,给她安定。就像大嫂离开的那个雨夜,给了她一个放纵沉沦的理由。可是即使再眷恋,再怀念又能如何,就算她将所有伤痕展露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多看她一眼,多听她说一句话。
若是连心都沦陷了,她就真的没有筹码同他一争输赢。
暮流景圈着她的腰际,他抱得那么紧,仿佛是用尽了生命的火焰在拥抱着她同时燃烧自己,冰冷的呼吸里透露出奇妙而熟悉的温暖气息。
他俯身吻上了清颜的眼睛,温热的液体缓缓渗进他的喉咙里,他的心柔软地疼痛纠结起来。
那温热咸湿的液体,是她的眼泪。
清颜颤抖地咬唇,淡然的目光里闪烁着如星芒般的泪水。
她凝视他,想从他眼里看出一丝丝戏谑的痕迹,那样深那样寂寞的眼瞳藏着满满的深邃。
“清颜,我信你。”他用指腹一点一点擦干她脸上的泪痕,碧蓝如沧海的瞳孔折射出耀眼灼目的光芒。依然是清颜熟悉的冷酷倨傲面容,低沉冰冷的声音,为什么她有刹那的恍惚,从他眼里看到了如波涛般汹涌的深情。
“王爷,请你放开我。”清颜冷冷地挣脱开他的手。
暮流景去固执地将她圈在胸前,他要一个答案,一个足以说服自己在意她的理由。
“若本王削位失势,你还会在我身边吗?”
“不会,若王爷没有禁锢我的能力,清颜到时自然会离开。”她字字句句是那么清晰而冷冽,知道看到他眼中的光芒黯淡了,才放下了疏离的面具。
“那在王妃离开之前,替本王做一件事吧。”他邪肆冷笑,食指蘸水。在青砖地面上写下了一个“易”字,他抱着清颜,姿态暧昧不明。即使有旁人窥伺也不会知道他传达了一个极为重要的信息。
清颜看着地上这一摊渐渐消失的水渍,皱眉思索。
“王妃,你还没有回答过本王的问题?”凉薄的语气,冷魅的笑容,才是真真正正的暮流景。
清颜忽然想起了一个被她遗忘,却又至关重要的回忆,她疑惑地看着他,想从他冷漠的表情里找出些微的线索。
“对不起。”暮流景痛苦地松开了她的身子。
不要说这样的话,分明是她伤了他呵,该说这句话的人是她。
清颜将重重的布幔拉起,长叹一声,走至门口。她忽然回头,温玉一样的容颜染上淡淡的凄色。
“王爷,是不是这一生,我们都不可能做到不猜忌不怀疑?是不是都不可能放下彼此的身份?是不是永远都无法相互珍惜?”他们明明是世间最靠近的人,却偏偏成了最遥远陌生的人。
暮流景的心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的疼痛过,她想要的答案他无法给予。
清颜的马车出了宫门,一直藏在暗处的男人才现身。他一身漆黑劲装,腰际佩带一柄大刀,黝黑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伤,从颧骨一直沿至脖颈,面露狰狞之色。
他飞身掠过树影,朝侯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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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花水月:四十二 如风]
王府外,清颜看着一小队兵马没入熙熙攘攘的人流。
她站在朱红漆的大门前,一动不动呆立了许久。二哥临走时说的话还回荡在耳畔:“颜儿,今日卯时三司提前会审。瑞王爷的生死全在一线之间。“
她做得还不够吗?一定是她昨日面见太后打草惊蛇了,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是她的错吗?
是不是她不应该妄想摆脱权势束缚,逆转天命?
清颜环住身体,忍不住瑟瑟地颤抖起来。她不畏惧皇权,可是她却感到茫然,她不知道自己做得这一切究竟是对是错,是不是注定伤害很多人?她觉得寂寞,想要有个人来告诉她,该如何做?可是她所期待的人,在哪里?在哪里呢?
清颜的身体慢慢下滑,仿佛溺水的人拼命抓住生命里最后一根苇草般,只是她握住的是暮琉轩的手。
“清颜,你不要害怕,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清冷的声音如一记强音穿透她慌乱无助的心,清颜举目四望,只看到暮琉轩站在她面前,如雪白衣的银丝广袖在寒风里猎猎作响,灿若琉璃的眼中是温暖的光芒。他的身后飘过大朵大朵灰色的流云和阴霾,可是借由他手心传递的温度直达清颜的心底,那力量强大到仿佛可以阻隔开这世间所有不幸和悲哀。
“我可以吗?”她泫然地凝眸看他,声音里多了丝脆弱和迷茫。
“只要你愿意,清颜。我会给你这个世间最好的东西,把你失去的一切都补偿给你。”
她清亮的眼波盛满水气,不敢置信地喃呢着,“给我世间最好的,补偿我失去的。”
“清颜,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能珍惜的人了。”他步步靠近,宛如天神降临。
“不是清颜不愿意相信你,而是不希望你为了做不到的事情去花费力气。”清颜淡笑着,推开他的怀抱,“我要的殿下未必给得起,殿下给的未必就是清颜最想要的。”这个男人居然对她许诺,她有些不敢相信。可是她的心告诉她,他做不到的,她想得到的没有人可以给她。
突然失去怀中的人儿,胸前空空荡荡的,这种失落慢慢传至心上,蔓延开来。暮琉轩也不恼,“我说过的话绝不食言。”如果是她,那么他愿意花更久的时间去等待她敞开心怀,全心全意地信任他。
他愿意用此后的岁月来弥补她所受到的伤害和委屈。
只要,她在他的身边。
“殿下,我要入宫。”清颜的声音飘渺模糊,眼神却无比坚定。
暮流轩细细地凝视着她,然后点头,转身吩咐属下准备车马。他知道,她入宫是为了救他的四哥。虽然带她离府,这样做已经是冒犯了圣命,但只要她有所求,无论是什么,他都会不惜一切替她完成。
因为只有如此,她的目光才会为他而停留,才会对他露出年少时清雅的微笑。
幸福是如此的短暂,他想要牢牢地把它握在手心里。
清颜微侧身,没有看到他如春花般温柔的眼眸里盈满无尽的悲伤和落寞。
马车缓缓地驶到了宫门外,清颜遥遥地便看见昨日引她去见暮流景的小公公。
他快步跑到车旁,低头小声说:“瑞王妃,太后娘娘吩咐奴才在此恭候您。”
暮流轩看了看小公公,确信他确实是太后身边的人,才柔声对清颜说:“快进去吧。四哥的事,我会尽力。”
清颜点头,淡淡地露出一抹怅然的笑容。
“殿下,清颜始终亏欠了你。”
转身下车,未曾再看过他一眼,由小公公将她领进了后宫。
今日的太后,一脸肃容,见她来来,只沉声说了一句:“救不救得了他,哀家说了不算,只能看皇上了。”
清颜没有说话,只是将袖子拢了拢,眉目渐渐凝重起来。
崔嬷嬷很快拿来有套宫女的衣服替她换上,“待会儿您就跟着太后去上朝,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说话。”
“清颜明白。”朝堂是男人们的天下,太后虽是垂帘听政,但执政的人毕竟是皇帝。
九五至尊,天威难犯。
身穿宫女服饰的清颜扶着太后,在一干朝臣的跪拜中走向帘后。她的眉眼低低地,垂落的手心紧紧攥在一起,冰冷潮湿的汗水濡湿了衣袖。可是她的心却是前所未有的宁静从容,也许只有站在这样的高度,俯视天下,才能将真相看得无比清楚吧。
底下,一道雪白柔亮的身影狠狠地刺痛她的眼睛。
他认出了她,绯红如樱花地嘴唇噙着温柔的笑容,淡淡地看着她。
清颜静静背过身,随太后入了帘后。
山呼万岁的声音掩盖了她不安慌乱的心跳声,隔着重重珠帘,殿内的情形依稀可见。
红色的地毯从皇帝所在的金銮一路延伸至殿外的石阶,身穿各色朝服的臣子依次手持玉牌分散在两侧。金銮下又设置了三处紫檀木案,有三位年逾花甲的老臣端坐,这便是今日要审问暮流景的主审。
他们都是先帝在世时,德高望重的老臣子,秉公执断,决不容情。
大殿上弥漫着庄严肃穆的气氛,像是已经被拉得紧绷的弦不得不发。
清颜看到了许久不见的父亲大人,他似乎又苍老冷酷了几分;眉目温润,眼神却益发深沉的二哥;满腹算计的康乐侯。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都出现在这个朝堂上,清颜的目光匆匆掠过,惟独那个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人,迟迟没有出现。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镜花水月:四十三 审判]
“来人,带四皇子暮流景上殿。”苍老却威严十足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大殿。
这一声传唤,顿时掩盖了所有的朝臣们的惊疑和切切私欲,他们一致将头转向门槛。
那人缓步踏入朝堂,淡青布衣,黑色软靴,腰间束了一条银色的佩带。他清冷的目光慢慢瞟过分立两行的臣子们,嘴角微微向上扬,清俊深沉的面容好似寒光拂照,让人觉得虚无飘渺,察觉不出他心中所思。
“臣,叩见皇上。”他,望着半卧在龙榻中的皇帝,长眉微抿。
袍角一扬,徐徐跪倒在地。
大殿里突然寂然无声,气氛低迷,几乎是所有的臣子们都皱起了眉,或惊或疑,纷纷将目光头向暮流景。
那跪在地上的,不是别人,是天兆最得宠,皇室最引以为傲的皇子暮流景啊!
清颜愣了愣,稍平复了些,看着暮流景跪在殿中的身影,他默然不动,身边是纷繁错落,重重叠叠的朝臣。良久,她悠然地叹了一口气。
他跪在那里,看到的那个瞬间,清颜忽然想说什么,嘴唇轻轻地动了两下,却发不出任何一丝的声响。
这是那个冷酷倨傲,高高在上的暮流景吗?
那个看似无比残忍,却寂寞得像个无助的少年的四皇子吗?
一时之间,清颜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那个总是与她针锋相对,让她爱不得,恨亦不能的男人,他此刻就这样孤零零地跪着,身边没有一个扶助的人。他此刻就这样淡淡寂寂地望着所有人,仿佛只要再退后一步就会永永远远地消失了。
清颜默然地看了一眼神色凝重的太后,她没有说话,将手搭在了清颜手背上。
耳边,若有似无的叹息传来。
这是怎样的一种心情,是不舍还是疼痛…………
“皇上,是否可以开始了?”两鬓斑白的三代老臣严徽问。
殿上的明黄人影一挥手,声音飘忽无力中夹杂着喘息,看来皇帝所受诅咒确实不轻。
严徽将目光放到了暮流景身上,“四皇子,臣问你,当日辰妃娘娘寿宴,那梨花雪可是你送的寿礼?”
“是。”暮流景声音冷漠地说。
三位主审的大臣彼此看了看,严徽的脸色又凝重了几分。
“那臣再问,这梨花雪又是从何处来?”
暮流景冷冷地说:“与严大人无关。”
此话一出,群臣哗然大惊。素闻四皇子桀骜不逊,却不料今日竟连三朝老臣严大人的面子也不给。这四皇子啊,真是活该倒霉了!
清颜身形微晃,远远地看到有一个白色的身影走近暮流景,只听到他温润清雅的微笑:“这确实与严大人无关,四哥并未说错。”
严徽的脸色煞时气白,一日内竟然在朝堂上群臣面前,被两位皇子同时冒犯,这让他堂堂阁老的面子往哪里摆?
“轩儿,你胡说什么!”皇后冷冷地呵斥,针一样锐利的眼光直直落在暮流轩的身上。
他笑容温柔,优雅依旧。
朝严徽行了一个礼,缓缓说道:“严大人,四哥是说这梨花雪已经出了差错,再追查来源也是枉然。您若是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该查的是那‘血咒’的来历,四哥,你认为呢?”他转身,柔和地看了眼暮流景,只是那深沉幽亮的眸子里藏了冰雪一样的犀芒。
暮流景平静地没有说话,神情却已经是默认了。
严徽的脸色才稍稍缓和,“太子殿下说的是。”
“敢问四皇子,可知道这‘血咒’的来历?”
“可是苗疆的一种虫蛊?”暮流景淡淡地问。
“四皇子居然知道?”严徽似乎有些诧异,朝身后的其他两位主审睇去一个复杂的目光。
暮流景冷然一笑,“多年征战,怎会不知。”
清颜凝神自帘后深深地望着他,暮流景你当真是疯了吗?以你的眼睛哪里会看不出这些话可以将你推入万劫不复的死路,你的睿智犀利去了哪里?难道你就真的甘心背负莫须有的罪名死去吗?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清颜的指尖冰冷冰冷的,挺直的脊背因为久久站立已经变得僵硬而麻木了。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终于下定决心要将还给他清白。像他那样寂寞的人,已经不能再失去任何的东西了。
这时———
朝臣中,忽然走出一个人来。
“皇上,可否容臣说几句?”谦卑的笑容,眯成细线暗放出冰冷的锋芒,康乐侯站在这个阴沉诡异的大殿中央。
“好。”开口的人是皇后。
“四皇子不介意吧。”康乐侯温和地笑着,“请问四皇子,你送的梨花雪在宴席前经几人接手?”
暮流景淡漠地瞥了他一眼,才沉声说道:“只有本王一人。”
“四皇子肯定?”康乐侯捋了捋胡子,又问了一遍。
“是。”
“侯爷觉得在宴席间,万一有人暗中作怪不可能吗?”温和如春风拂面的声音,有着不容拒绝的冷沉气息。清颜抬头,看到暮流轩一步步逼近康乐侯,她的心忽然泛起一阵酸涩,与世无争的他,从何时起有了这样迫人的森寒?
“哦?”康乐侯笑了笑,那笑里颇有轻视的意味。
“太子殿下以为普天之下又有谁可以在大内侍卫,各位王公大臣面前偷天换日,暗作手脚呢?”
暮流轩一时也寻不出好的说法,眉睫低垂,眼底的柔光漫过珠帘,遥遥地散落在清颜身上,忧伤儿落寞。
“老臣只问四皇子一句,那‘血咒’之事可是你所为?”出严徽外的另外两位大人,几乎是同时开口问道。
清颜的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她的神情淡然中隐约可见苍白和忧心,暮流景不是你做的,你如何承认。你若承认了,纵然权势滔天,可免死罪,但若较失去与得到,你我该情何以堪?
不要,千万不要承认…………
暮流轩一样凝重无比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康乐侯则悠然地捋着他的胡须,一脸的置身事外。
满朝文武都屏息等着他开口,是生是死,是贬是放,悬于一线之间了。
暮流景静跪的身子动了动,他只手撑地徐徐地起身。他唇角微微牵动,眼中的深邃如汪洋的苍蓝一瞬间凝结成了冰霜。“难道这世上,除了本王就没有其他人了吗?”
优雅的语调,微动的薄唇,将他深刻俊美的面容勾勒得无比俊儒,只是他周身流动飞霜足以封冻任何一人。
清颜定定地望着他,这个男人原来他也可以如此的润泽如玉,儒雅无双,只是这份宁静里陡然升起了一抹凌厉的剑气。
“四皇子,你说的其他人又是谁?”康乐侯似是漫不经心地问。
“难道就不能是侯爷吗?”剑眉如寒星,暮流景冷冷地看着他。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镜花水月: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