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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死缠绵-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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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像是海边最凄凉的一丝晨风,却能让人嗅之忘情,触之缠绵。这样的美人,凡人是无法抵御她的容颜的,即便是位极人臣、九五至尊的帝皇,也拜倒在她的笑容之下。可惜她死得极早,只留下了一个儿子,据说长的也极像她,是京中出了名的美男子。
  这些传闻,也大多是来自坊间,我家里,从来鲜少提及这位备享荣宠的女子我的姨母姚心。或者,是因为她早早死去的缘故。
  而我,因素来喜欢金明池前陶家的梨花春酒,于是故意偷着离家,只带了小环一人出门。我一向不喜欢那些姊妹们扮成男装的乔模乔样,依旧是女儿家打扮,穿了一件杏黄色绸衫,系了一条浅紫的腰带,也不施脂粉,不过挽了个梨花髻,鬓发间插着一排细翠钿儿。
  一路上,小环在旁边走边笑笑,说,“姑娘这样打扮,倒真有几分像卖酒陶家爷爷的孙女儿形容呢。可惜那姑娘福薄,嫁了人没多久,说是时疫没了。也不知道陶家爷爷多难过呢。儿子媳妇早早就没了,偏偏花朵儿也似的一个孙女儿,这才几天,就已经……”说着说着她便流下泪来。
  看着这丫头一脸的苦相,我不由得轻呸出声,“小环,我们今日原是要寻热闹去的,偏你这会子细嚼这些?欺负我平日里好气性不成?依着我说,《西京杂记》里写相如涤器,文君当垆,最最人物风流的,不如今天我们两个也当垆卖酒一回?这几日去金明池游玩的人也多,我们一则帮帮陶家爷爷,二则也减他思念孙女之苦,好也是不好?”这死丫头,从来就是小孩子脾性,听了我这话,脸上兀自带着泪,却已笑出了声。
  三旋五转,一路分花拂柳,早已到了陶家酒肆。前朝诗人咏叹,“红袖织绫夸柿蒂,青旗沽酒趁梨花”。所谓柿蒂,便是是梨花宿萼了,开花结果后,花萼早已经变成果实顶端的青蒂,不仅可以入药,更可入酒。钱塘习俗一贯是趁着梨花时节将旧年里收下的柿蒂取出酿酒,并唤此酒为梨花春,它味清浅,香浓郁,入口虽平,但稍刻即回味绵密秾纤,唇齿留香,一日不散。若说酿梨花春酿得好的,除了金明池前陶家,恐怕找遍了整个京中,再没有第二家了。
  我喜滋滋与小环携了手,跑进酒肆里,一瞧,果真人多,三三五五的竹桌前已然坐满,旧日里就识得的歌姬琳琅也在,垂髫青丝,脸色如玉,身着月白衣衫,手执青竹枝,笑吟吟地,正一板一眼地唱着《竹枝词》,“两岸桃花似雪开,家家春酒满银杯……”
  众听者一阵阵彩声中,我已经转入店内,轻巧接了上去,婉转清唱,“ 昭君坊中多女伴……”眼眸流转处,那琳琅已经看见了我,笑着与我一道合唱最后一句,“永安宫外踏青来……”歌声至此,婉转而袅,浅淡而终。
  “好一个永安宫外踏青来!”门外传来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那声音俊朗无俦,清若松林浅涛,却不是熟习的人。是谁?我不由得好奇,不知这小酒肆来了什么风雅的新客?转身一看,却是两个绝色俊美的男子,一白一青,斜倚了门廊,正在那里喝彩。其中一位身穿绣金白袍的,尤其出色,二十四五上下,秀眉斜飞,星眸里淡淡一汪水色,眼神翻转处,恰似春江新韵,流光溢彩。我身旁那两个小丫头——小环与琳琅,都早已怔忪住,呆呆地只顾着瞧。而那个青衫男子,望着我,脸上也流露出惊愕之色。
  现在回想,我知道了,那青衫男子必是觉得,我怎么就会和赵启那么像呢?可惜,当时我太年轻了,什么也没有看见。
  我当时的表情,一定和琳琅、小环一般,呆呆地,痴痴地。
  那个时候,我真的是太年轻了,完全不知道怎么掩饰心情,也没有看出启眼中轻掩的取笑。我只是一味地支使着陶家爷爷,特特翻出屋后小院的老竹桌椅,在店前靠了桥的地方,轻抚开花瓣落英,收拾一樽蓝桥风月梨花酒,摆下菜蔬、时新果品、按酒,尽使朱红盘碟。携了琳琅,挽着小环,五个人一道,浅斟低唱。
  朦胧酒气中,琳琅握着我的衣袖,附耳悄语,“桃叶,你像极了这位公子”。我听不见,只是贪恋着,这杯中的美酒,这眼前的人。我眼中看见他的笑,像桃花初放,这般的华美。我耳中听见他的笑,如檐前铁马,厉乱声中,吹散一夜柔情。我举起杯,深深地嗅下去,我醉欲眠,却舍不得君去。第一次喝这么多酒,第一次谈这么多话,收拾了自小到大所有的趣事笑话,拿来佐酒;眼睛却定定地,格外清澈。
  直至夜已深。小环在侧已经坐立不安,只是一味地说,该走了,再不走,只怕老爷知道了。我不理会,我怎么舍得。他却潇洒立起身,走向不远处的桃花树,任浅红深红洒落,他带着若隐若现的笑容,看不出一丝的心情,遥遥向我招手。
  而我那时候一定是昏了神,却又带着喜悦,走上前去。
  落英纷纷,洒落一身。花瓣轻飏在身间,却不能扰乱我的视线,我痴痴地望着,他乌黑的长发,用串了珍珠的金冠束起,衬着脸庞益发白皙,眼睛却像是夜色下的满天繁星,坦荡而清澈。我深深地望着他的眼睛,情不自禁,不由微微转折,轻舞腰肢,长袖流转,撷取桃瓣纷纷。
  “姑娘的歌,荡人心魄。姑娘的舞姿,更是动人。只是,夜已深了呢。”他轻轻地道,嗓音柔和,吐气如兰,有淡淡的薄荷香气漂浮在空中。
  我停下来,望着他,轻轻地道,“是呵” 。
  “酒已足矣。”他怅然若失般地低叹。“那——酒醉欲眠君欲去?”我不禁一阵惆怅,低下头来。“临走之刻,只是想知道姑娘芳名”;他定睛看着我,脸上仍旧挂着潇洒自若的笑。
  第一次将自己的名字告诉陌生男子,多少带了羞怯在内。我低头握着手绢,半响不语,方抬头轻轻地道了一声,“柳烟波回桃叶渡。妾小字桃叶;父亲姓谢,名讳是上君下生。家在京中嘉晴巷,门口双石狮的便是。”随后又心急地补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下次何时再见?”
  他朗声轻笑,带着无谓的神情,“知否?知否?桃叶复桃叶,渡江不用楫;在下赵启,那位青衣朋友,姓李名清章,是我极好的知交。明日我即要动身前去边疆,若幸得不死,来年春时,不负卿卿所约。”稍微停顿,他复深深望着我,柔声道,“但渡无所苦,我自迎接汝。”说罢,随即自怀中掏出一条绯红巾,轻轻递到我手中。
  仿佛得了什么保证似的,我顿时红晕上脸,低头久久不语。稍刻,微微抬头觑他时,他与朋友早走得远了,徒留了一个背影给我。清瘦,英挺。
  第二日,听得说八王爷赵启替父出征,远渡昭倭,讨伐萦族乱党。于是心知肚明,昨日里的翩翩年少,就落在了这位八王爷身上。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那个背影,我记挂了一年。赵启,这个名字,我也念叨了一年。
  我迭起旧时杏黄衫,与绯红巾一并珍藏起,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他明年这个时候,会来么?
  桃花树下,不由得笑,不由得轻笑出声。等了一年,终是等到了他。

  念珠阁内·幽媾

  绯红巾,浅桃色。软软地团在掌心,像是一只鸟儿,初生的鸟儿,软黄色的吻轻啄在掌心,是全然无害的轻触,却勾起多少,旖旎的往昔。
  那一日,清章约了了我去金明池前的梨花陶家喝酒,却不妨桃花树下,遇见了那个女孩子,那个和我仿若双生的女孩子。那一日,桃花为风而动,我看见殷赤的桃瓣缓缓飞落,落在她的发间;她的零碎的细发也在风中微微荡漾,仿佛在亲吻着微风一般。我忍不住唇边的微笑,柔柔地将这方绯红巾塞入了桃叶的手心里。在淡薄微醺的酒意里,我看见她冲着我微笑,灿烂如花般,有柔情缓缓而生。那一方绯红巾呵,记取多少相思成空。
  而今我早已死去,只有灵魂飘渺,应是惯看了“眉雪老僧时辍帚,落花深处说南朝”的故事,却还是记得,那一片荡漾在春色里的绯红巾,以及那个在桃花树下俏丽起舞的女孩子,她的眼睛,明亮的像小鹿的眼,带着湿漉漉的水色。
  那是我的妹妹桃叶,我深深爱过、伤害过的妹妹。
  而我,京都赵启,活着的时候是夜月国皇上赵慰第八子。父皇有子二十一人,我排行老八,不是皇长子,底下也有不少兄弟姊妹。民间流传,夜月之国,东抵秦岭哉西临洱海,北启高远兮南抵昭,皇生二十一子兮皆俊才,才情卓绝者有哉,风姿俊秀者有哉,政务精通者有哉,精于骑射者有哉,威加海内兮定天下;我,不是那才情卓绝者,不是那风姿俊秀者,不是政务精通者,更不是那精于骑射者。我只有一张脸,一张长得像母亲的脸。按理再怎么宠,也终归宠不到我身上去。
  但好笑的就是,我是父皇最钟爱的儿子。宫中规定,除太子外,皇子自五岁起即须离宫,于别苑居住。而我,却独独享受到这般殊荣,一直长至二十岁才离宫别居八王府。很多宫人私底下纷纷传说,当年那个妖魅,容貌竟然将那所有的粉黛比将下去,即便死了十多年,也还是让皇上无法忘情,看八王爷得宠的样子,还不就明白了?皇上一直记挂着桃花夫人呢!有的宫人甚至在暗地里流传这样地说法,只怕当日那场劫难中,她未必死了,甚至还活着,只是容颜尽毁,皇上秘而不宣不已。
  对于这样的流言,我总是晒笑。这个他们一直心心念念的女人,就是我的母妃;十六年前,锦新殿上一把大火,所有的人都烧成灰烬。我因偷偷逃出宫玩,被父皇罚站于乾清宫前一夜,方逃过这一劫。母妃,早已是死了呢。
  然则,随着岁月的流逝,母妃绝代的风华,却长长久久地留存在宫里每一个人的心中,甚至于那些后进宫的女子们,无一不将她视作艳绝倾城的妖孽,一个让四方爱慕、甚至惊动了萦族王子的妖孽。她们甚至在低低谈论起母妃的时候,还会不禁地左顾右望,生怕这个妖孽会突然出现在她们的背后,伸出魔爪,狞笑着,吞噬她们的肌肉,舔吃她们的白骨,直到最后,一口吞吃掉她们的灵魂。那些老一些的宫人,甚至私下里悄悄地议论,我的容颜虽稚,眉目间却仿佛和桃花夫人无二。
  我的容颜,和母妃一般无二?
  我曾经无数次地在铜镜中细细端详自己,是的,我的容颜,和母妃一般无二。所以在我生命的二十七年中,才会有三分之二的时光,在父皇身边,稳稳地做太平皇子。
  可惜,在我十五岁之后,母亲死后的第七年起,我三分之二的时光,都在父皇身边,痛苦不堪,却不能言语。这一切都归功于,我长得太象母妃了。
  我不像五哥玥深通政务,我总是没有太多的权力欲望;我亦不如就九弟惠,早已扬威军中,少年有为。我只知道,整个宫廷内掖,有太多的千叶桃花,为父皇戏称为“助娇花”;亦有太多的女子,莺莺娇软,燕燕轻盈,烟视媚行,如娇花盛放,只待我的采摘。
  我第一个欲望启蒙的老师,是皇上那些年颇宠的沈婕妤。
  在我临死的那一刻,我是想起了沈婕妤的。如果没有她,也许,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变成这样。而那场可耻的乱伦,发生在我十五岁生日前一日。那是个充满欲望的夜晚,沉寂的像死一样,却又压抑着,无可控制般的欲念;像洪灾时的黄河之水,水面直抵堤坝,卷起千层浊浪,惊涛拍岸,只待宣泄;却又无从找到突破口。
  那一夜,我是如何走进那个久已冷寂下的念珠阁的?它的主人刘贵妃臻姬早已被打入冷宫,阁内荒废已久,庭院中到处是长草枯藤、寂静无声。只有苍白如美人久病的绸帘,频卷西风,在厅堂间猎猎舞动,卷起一室的苍凉冷淡。
  那时的我身量未足,个子大概还稍比沈婕妤矮一点。我跑着,经过那些帘子,被它们卷在怀中,薄绸紧贴着脸,密不透气。我追着风,挣扎着,想要突破这帘子的羁绊,感觉热乎乎的喘声在胸口膨胀,膨胀,直欲爆裂般。而一霎那,耳畔却传来一阵奇异的声响:像是一个女子的呻吟,不辨字音,模模糊糊,极端靡艳,似大欢喜,又带着浓浓的痛楚。我像是迷失了本乡的异客,浑然不知此生此世,茫然若失中,风卷起帘幕无重数,我轻轻地自那些白绸中挣脱,心中带着难以言叙的迷惑,盲目地向廊后走去,本能地想探知,这里出了什麽事?
  一道银色的闪光忽闪而过,雨马上要下了,浓浓的水腥气扑鼻而来,这个乌黑而沉郁的世界,透着死亡般的沉寂。朦朦胧胧,我仿佛看见厅堂深处,更深处,暗无天际、仿佛大得可怕的床上,在一堆金纱白绢中,是一双女子柔柔的腿,视线向下,展露的是一对娇俏的纤足,在暗夜里散发着珍珠般的凝光。恍然间,她的腿部轻动,上面凝结的光华,一如如水银泄地般,是来自月华新光一片,在黑暗中闪耀;可线条又是那般地轻巧可爱,带着蜜汁般的毒。
  我站在厅口,目瞪口呆,不禁吓地一声,却突然发现,那种奇怪的呻吟竟然瞬间就消失了,厅内静的可怕。我不敢出声,只是看着那女子拂开团在肚腹间的白绢,自床上起来,她姿态如此闲雅,她神情如此自若,像一只猫咪,轻巧地滑下床,不带任何声响。她是沈婕妤。而那个身后的男人,转过帘后,悄然不见。
  她身子上不着存缕,却带了朗朗地笑,全身充斥着浓浓的情欲,赤着的双足,如鹿之灵蹄,轻巧地迈步向我走来。那雾沉沉的青砖如水,衬托得玉足益发纤柔可爱;容不得我思考一霎,她已经扑进了我的怀中。
  轰然倒塌。头脑如短路般,一片空白。只有她,纤丝不挂,丰润而坚挺的乳房,轻轻顶着我的胸口。她肌肤在夜色中微微生凉,但投入我怀中的那一霎,却又是这般的暖,这般的烫,烫的我手足无措。仿佛难以承受这投入怀中的软玉,不知不觉,倒地。却不舍,双手紧扣,她的肌肤。
  茫然里,我听到她在我耳畔,轻吹,“启郎欲懂男女事否?”
  轻痒难耐,心痒难耐。我勉力着,正欲开口作答,却被她的唇狠狠堵住,灵巧的香舌深入,像毒蛇的信子,婉转口中,喷射出毒液。脑中仿佛一把火点燃,身上如沸,昏昏然。
  我的衣服,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轻轻揭开,露出纤瘦的、尚未长成的胸膛。她的手,像是最灵巧的乐师,轻巧地弹奏着佳音,在我的软肋上轻扣,像是抚弄一把青涩而年轻的琴。她不停地调试着音律,小巧的舌尖轻点,在我肌肤上留下滑腻而潮湿的痕迹。我想起了蛇口中的垂涎,这样腥臭而无耻,却有着奇异的魔力,让人沉醉。
  不自觉,我的手,已经附上,她细滑的小腿,没有粗鄙生硬的肌肉,只有优美的线条,细滑地甚至感觉不到毛孔的存在,她的腿,是如此优雅,像山涧的清泉,叮叮当当地响彻我的脑海。
  彼此热烈地抚摸,多少个儿时的迷梦仿佛出现在眼前。我仿佛长久地记起,记起在梦境中母亲伏下那与我一般无二的脸庞,眼睛闪耀着光芒,像是古老传说中那永不衰老的真理女神金黄的明眸,她的红唇轻点,在我的面庞上留下思念的痕迹。我沉睡在这样的梦境中,任由沈婕妤握着我的坚硬,在黑暗中寻找,寻找来自女性世界的一片温暖。在这样如梦幻深沉的穿越中,我低低喘息着,销泄,像融化的冰雪消融在她怀中;然后再度鼓起欲望,再次进入。
  阁外,雨如瀑,整整下了一夜。梦醒芙蓉,风檐近、浑疑佩玉丁东。事后,她告诉我,“小字纤蓉。”
  听说,如果做了一件坏事,你必须要接着再做一件坏事才能掩盖。于是,你所犯下的错,越来越多。在我十五岁生日前一日,我和沈婕妤的关系,成了一个笑话,一个世人都不知道的大笑话。在我十五岁生日后的第三日,我和父皇的关系,也成了一个笑话,一个世人都不知道的大笑话。

  霎那芳华·新嫁

  后来,在天启十七年的夏初,我再次去了金明池前的梨花陶家,门前的桃花早已经谢了,浓荫匝地,枝头已挂了零落稀疏的青桃。花谢难寻,早已过芳时,那些桃花也就像我和启一般,良时不再至,离别在须臾,转眼他不见,一如未曾出现在我面前,而彼此的心头,却都早已改变。那个时节,我不知道,启的心里,有没有我这个人?
  树下,我握着那方绯红巾,这是他送给我的念心,我已经珍重地藏起,然则,这样就算把他的感情,好好藏起了吗?有时候,人的心,要如何去把握?这真是一个难题,我花费了一辈子都没有解开。
  而时间,却国的太快,快到了已经是天启十八年的夏,我已经嫁给了启。那一日,八王府的西居小院内,巍巍宫阁,一色以西蛮进贡的青漆涂之,远望过去,像是一座巨大的碧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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