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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今天来,是希望我能劝皇上打消出兵的念头?”
“不。”皇甫念柔再次出乎关云扬意料之外的摇了摇螓首,声音虽轻却坚定,“我来是希望右相能助我返回虖夏一趟,虖夏国最近的情况很反常,如果我猜的没错,虖夏国内只怕出了问题。”
“这……”
“只要右相能助我归乡一趟,不论是金银财宝或是任何条件我都答应。”
心中的急切益发深切,她现在什麽都顾不得了,只求能回虖夏一趟。
“什麽条件都答应吗?”计划进行到这里或有波折,但终究还是回归了原本的算计,关云扬原本还苦恼著怎样让她和慕天席有个名目能送作堆,现在可好,她的要求不啻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让他省去了不少伤脑筋的时间。
“对,只要能让我回到虖夏,确定我父王平安,那麽不论右相要求什麽条件,我都会尽全力做到。”眼见关云扬似乎有帮忙的意思,她加了把劲地保证道。
“好,我答应你,条件是事成之後,你必须听凭我的安排出宫另嫁。”
这个要求让皇甫念柔一时之间傻了,她想过要将自己所有值钱的珠宝首饰变卖,凑成一大笔银两给他。
或者替他做些事情,比如说有机会在皇上面前替他美言几句之类的。
可是就是没有想过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你带著尊贵的身份远道而来成为皇上的嫔妃,可却在後宫过了三年寂静虚空的日子,皇上对你心中有愧。”
关云扬开口解释自己这个要求的用意,但她仍听得一头雾水。
“这跟让我另嫁有什麽关系?”她不解地问。
“皇上若是什麽都不做,只是遣你出宫回到虖夏,你就得出家为尼,这样皇上会觉得欠你更多。”
“所以他不顾祖宗礼教要安排我另嫁?”这是什麽见鬼的理由啊!
听懂了他的意思,她却更加觉得不可思议。
“你从未侍寝,虽有诰封,可是和皇上还不算是真的夫妻,所以安排你另嫁并不难,本来棘手的是若贸然让你出宫或另嫁,只怕你父王那儿会有许多不满,徒然制造麻烦,所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想通了所有来龙去脉的皇甫念柔给打断,她正确无误地帮他说出了他未说完的话。
“刚好这个时候虖夏出兵,你们不用再顾及我父王的颜面,也正好用帮助我来换得我的承诺?”
“没错。”
看来,他和皇上以前都误会皇甫婕妤了。
她并不仅仅如他们所以为的,只是一个骄纵蛮横的公主,其实在她美艳的皮相之下还有一颗玲珑剔透心呵!
弄清了所有的事情,皇甫念柔稍稍的闭眼让脑海中的思绪转了一圈,再睁眼时,水漾的眸中一片清明。
没有一丝的犹豫和挣扎,而是一抹不容撼动的笃定。
“我答应这个条件。”
一向就知道他有一张俊逸的脸庞,一向就从没错过他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傲视群雄般的王者之气。
但她却从来不曾瞧过他一身戎装时,那种睥睨天下的模样。
望著慕天席的马上英姿,即使皇甫念柔明知自己不该,可是她依然目不转睛的看得痴了、傻了。
“娘娘……娘娘……”
风云的叠声轻唤,也招不回她因为他而涣散的三魂七魄。
直到风云的手拍上了她的手臂,她这才像受了什麽惊吓似的回了神。
“什……什麽事?”
“方才宫人来过了,他说皇上请娘娘过去一叙。”
皇上找她干麽?
若是以往,那高高在上的尊贵皇帝愿意召见她,她怕不乐得飞上天去,可现在她却显得意兴阑珊。
尽管明知风云在等待著她的回应,但是她的视线还是不由自主地往慕天席所在的方向瞟去。
“娘娘,你不过去吗?”她的异样神态让向来寡言的风云忍不住出声询问。
“我能不过去吗?皇上召见耶!”
皇甫念柔无奈的说道,然後挥手,让风云起轿,来到皇帐之前。
很是不舍地将自己留恋的目光抽回,来到身著耀眼皇袍的龙腾云身前,突然间,她竟发觉以前皇上那些吸引她的地方似乎都不见了。
她有礼的福了一福。“皇上万安!”
以天子之尊,龙腾云从龙椅上起身上前,亲手扶起了她。
更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是,他竟主动牵起她的柔荑,将他带往自己的龙椅旁落坐。
“皇上……您这是……”不只众人见状发出声声惊呼,就连皇甫念柔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好大一跳。
“你别怕,朕只是想同你说说话。”感受到她的不安,龙腾云的脸上浮现了一抹安抚的笑容。
拉著她的手没放,他的视线还不著痕迹地调往正在点齐兵马,准备长征的慕大将军方向。
距离虽然有些远,但他仍是可以明显地感觉出向来宛若老僧入定的慕天席似乎有些焦躁,就连他的坐骑也显得不安,不停地前後踢蹄走动。
呵呵!有误会才会有感情增进的机会嘛!
不过是牵牵小手,反应就这麽大了,他相信,这帖重药一定可以让慕天席用尽全力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问题。
“好了,你可以上轿了。”得到了令他满意的结果,龙腾云适可而止的放人。
而他这莫名其妙的举动换来了皇甫念柔的一头雾水。
她怔怔地瞧著他,完全不能理解他在干什麽。一星上,您这是做什麽?”
虽说这样的问法很大不敬,要是皇上被触怒了,让她掉脑袋都有可能,可是她不愿意带著满心的疑惑离去,於是选择了开口问清楚。
一我是想试试看,你在某人的心头重不重要。”带著一记邪邪的笑容,龙腾云的笑中还有一丝恶作剧的味道。
她顺著皇上的目光瞧去,正好对上慕天席往这边看来的炯眸。
她的心倏地漏跳了一拍,连忙转头,瞥到皇上那染著一丝暧昧的笑容。
这下儿,她左瞧右瞧都不是,只好低头看著地上,开始数起蚂蚁。
可是这景象看在不远处的男人眼里,却成了羞怯的表现。
只见慕天席出乎众人意料的骤然策马狂奔,绝尘而去,留下原地精兵,他甚至无礼到没向坐在高台上的皇上行礼,就这麽走了。
众人看到慕大将军的举动全都傻眼,就连皇甫念柔也被他这莫名的举动给吓了好大一跳。
“哇,这样就气得连命都不要,看来这中断三年的情缘从来都不曾自慕将军的心里消失过。”
龙腾云像是在喃喃自语般的说著,然而这话可是一字不漏的全都进了皇甫念柔的耳中。
不可能吧!
当初是他自己莫名其妙失了踪,不愿成为她的驸马,他怎可能依然对她有情?
再说,睽违三年再相见,他又使尽心机地搞破坏,阻碍她在宫中的发展,这样能算是有情吗?
但是……尽管皇甫念柔不断地在心底儿这样的说服自己,可不能否认的是,皇上的话已在她的心湖中泛起阵阵的涟漪,久久不能平息……
皓皓皎月,闪闪星光。
四周除了偶然传来的鸟叫虫呜之外,便是一片的寂静。
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先军队而行的他们竟然错过了宿头,所以别无选择的只能在荒郊野外露宿。
坐在风云替她铺好的薄毯之上,皇甫念柔透著火光,悄然地觑著整天都不发一语的慕天席。
只见他一脸的漠然,毫无表情的翻转著在火堆上烤著的鸡。
“你……”她试著打破这样窒人的寂静,可是除了火堆不时传来的剥剥声,完全得不到他丝毫的回应。
这样森冷的他,很吓人,她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朝著静默不语的他问道:“你上次说的话还作数吗?”
他说过,可以用不流血的方式解决虖夏与中原之间的纠纷。
後来,他们一直没有机会谈这事,而这事也一直悬挂在她心中,好不容易她争取到回乡的机会,她更要确定这场战事不会发生。
慕天席望了她一眼,没有开口的迹象。
等不到答案,又得面对这样阴阳怪气的他,她忍不住一改方才怯懦的模样,扬声催促的说:“你倒是说话啊!”
“对你,我没什麽话好说的。”
今晨,她任由皇上握著手的那一幕彷佛还在眼前,满心底都是酸味的他压根没那兴致同她说上一句话。
“你究竟在阴阳怪气什麽啊?”
这个男人很过份,明明做错事的人是他,可怎麽每次他都有办法这麽理直气壮的好像他都没错一样。
她应该没惹到他吧!
至少今儿个她都是乖乖的一个人坐在轿子里头!可没给他惹是生非,他凭什麽对她这样阴阳怪气的啊?
尽管明知皇甫念柔的心火正快速窜升,慕天席还是没说话,唯一给她的回应就是一记冷得足以冻死人的目光。
“姓慕的,你不要太过份喔!”
他们还得朝夕相处许多日子,如果他一定要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她,那麽她发誓总有一天她一定会忍不住掐死他。
“我并不过份,我只是不想和一个不懂羞耻的女人说话。”心中的酸让平素沉著稳重的慕天席说出了伤人的话。
“你的意思是我不懂羞耻?”
她反手指了指自己,虽然很清楚他这个指控一定是针对她的,可是她还是忍住气的问清楚。
她倒是很想听听,自己究竟是哪里不知羞耻了? “是。”面对她的质问,他也很大方的承认。
细致白皙的脸庞上倏地漾起了一抹虚假的笑容,她字字咬牙地问道:“那敢问慕将军,我是哪里不知羞耻了?”
“胡乱被人牵手,难道会是懂羞耻的表现吗?”他从鼻孔喷气,只要一想起早上那幕情景,他的心火就不只打一处来。
“你到底在说什麽啊?”
初时她还不懂得他所指的是什麽,努力地想了又想,终於……他指的该不会是皇上今早牵著她的手说话的那件事吧?
这是个多麽荒谬的指控啊!
怎麽说,她现在都还是皇上的妃子,就算只是名义上的,但让自己的夫婿牵个手难不成还会被扣上淫荡的罪名吗?
“你指的是皇上牵著我的手说话这事?”实在觉得很荒谬,也觉得可能性应该不高,所以她不死心再度确认。
毕竟在她的印象中,慕天席从来就不是一个会拘泥於世俗眼光之人。
“对。”他也不否认,而这个“对”字几乎是从他的牙缝中迸出来的。
他大方承认,皇甫念柔却傻眼了,她觑著他那紧绷的睑色,突然感觉现下的他不是一个大男人,而是一个闹著脾气的小孩童。
忍不住,她噗哧一声地笑了出来,那抹笑划开了夜的寂静,也让原本妒火中烧的慕天席更气。
瞪著她的眼神更加的锐利,他手中那根才从地上拾起的粗木也“啪”地一声,硬生生地断成了两截。
“拜托,让自己的夫婿牵个手能叫作『不懂羞耻』吗?”
“他不是你的夫婿,我才是。”他气呼呼地对著笑得前俯後仰的她声明自己的所有权。
“但跟我拜堂的人是皇上,不是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笑得太过开心了,还是心绪因为他的表现而稍稍释然,这是他们重逢後第一次,慕天席提起这个话题,而皇甫念柔没有情绪失控。
“就因为拜过堂,所以你认定他是你的夫婿、是你的天?”
一我不该吗?”她反问。
这麽简单的一句话,让慕天席哑口无言。
他恨,恨造化弄人,也恨所有事件之後的那只黑手,可是有些事他真的不想现在就让她知道,因为他不想看到她伤心。
忍耐著想要和盘说出一切的冲动,深邃的眸光锁著千言万语。
在片刻的安静之後,他突然朝著她问道:“那如果我说我可以让虖夏免於灾难,可是你必须成为我的女人呢?”
面对他的问题,皇甫念柔静默了片刻,她的安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以为以她的性子和对他的恨意,被他问到这麽羞辱的问题,就算不想尽办法杀了他,至少也会想要赏他几拳吧!
可是,她什麽都没有做,只是静静的瞧著他。
就在他忍不住臆测她可能是没听到他的问题之际,一个轻浅的“好”字就窜入了他的耳中。
“你说什麽?”纵是有著泰山崩於前而面色不变的本事,在听到这个好字时,他还是被吓著了。
“我说好。”
怎麽可能?!
是他听错了,还是她说错了?
她给的答案是他连作梦都不敢想的答案。
“我可以成为你的女人,只要你保证不让烽火蹂躏虖夏。”
现在的她,什麽都不求了,那些男女之间的爱恨情仇对她来说都不再重要。
既然她能答应关云扬返京之後要顺著他们的安排嫁为人妇,那麽再答应慕天席的条件也没什麽了不得的。
第七章
她竟然是认真的!
本来慕天席以为皇甫念柔那时的回答不过是一时怒极才脱口而出的许诺,要不然也是开开玩笑罢了。
可是不用多久的时间,他就发现她的认真。
也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他的房间到最後总会成为她的房间。
每到夜幕低垂,她就会进房等他,似乎是铁了心的要将他一时怒极所说的话彻底实行。
“风云,念柔呢?”
“在将军的房里。”
不应该因为这样的回答而意外的,他早该知道念柔是一个多麽固执的姑娘。
一旦她认真的想用她的身子来换取他保全虖夏的承诺,那麽她就会全力以赴,将姑娘家的羞耻全都抛诸脑後,一如她在宫中的作为一般。
有时候,他真不知道该对她的坚持做出什麽样的反应。
是该哭?还是该笑?
其实能这样真实地拥有她几乎是他一生的向往,可是不应该是用这样的方式。
他不想亵渎她,她是他的珍宝,值得更好的对待。
“将军,你还不回房吗?”
“今晚我不回房,你去我房里照顾她吧!”他沉吟後道。
无论如何,他都不要用这样的方式拥有她。
“唉……”听到他的交代,风云忍不住低叹了一声。
果更是如娘娘所料,他再次选择了将自己的厢房留给娘娘。
只不过,今天事情似乎没有那麽简单了。
慕天席脚跟儿一旋,便往原先给皇甫念柔居住的厢房走去。
在三人先行前往虖夏的这一路上,为了逃避她的坚持,他总是将自己的厢房让给他,然後自己去住本来该属於她的,两人就这麽闪闪躲躲的也过了好些日子,还好,只消再过几日,他们就能到达边界,否则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拿她的固执怎麽办呢!
长长地低叹了一口气,他伸手推开房门,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一抹隐隐馨香窜进他的鼻端。
两道浓浓的剑眉微皱,一股不好的预感跟著浮现。
这味道……不太对劲。
啊,不好! 为自己的大意低呼一声,当他意识到这味道是什麽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在闻过那香气之後,他浑身气血开始快速沸腾,光洁的额际也开始泛起豆大的汗珠。
这样的热度,沸腾的脉动,让他几乎不用想就知道自己著了人家的道。
而这个人家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固执到会让人发疯的皇甫念柔。
显然她算准了他今夜依然不会回房,所以守株待兔的待在自己的厢房之中,燃了以媚药制成的香环,让那香气充斥盈绕在整个室内。
“这俗话说的好,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在烛火驱去黑暗,重现光明的同时,皇甫念柔清脆的嗓音随之响起。
慕天席瞪了她一眼,想都没想地就回身想要离开,可她像是洞悉了他的意图,先一步的抢上前去挡住出口。
“你该死的究竟在做什麽?”
恶狠狠地瞪著她,他简苋不敢相信她竟瞻大妄为到这个地步。
“我说了,既然你开了条件,而我接受,那麽你就必须实现你的承诺。”
“你……该死的!”慕天席狠声低咒,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努力地克制著体内因为那媚香而产生的欲望。
“我只是做你要我做的事罢了。”
浅浅的一笑,她并不认为自己这麽做有什麽错。
“你快让开,不要做出让自己後悔的事来。”
沉声低喝著,即使拚了命地勉力自持,但他很清楚知道那药性已逐渐侵蚀著他的神智。
他怕……他真的怕等会儿他若克制不住自己会伤了她。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皇甫念柔在听了他的话之後,果真侧身让开了。
踩著仓皇的步伐,他狼狈准备逃离这种既该死又诱人的场合。
可就在他的脚刚要跨出门外之际,皇甫念柔的声音再度响起。
“据说吸入这媚香之後,若没有解欲,那麽不消三个时辰就会七孔流血而亡。”
听了她的话,慕天席离去的心意并没有动摇,他宁愿七孔流血而亡,也不愿意这样侵犯她。
他欠她的己经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