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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有情还似无情
“戈薇!”
火红的身影,飞扬的白发,熟悉的声音,紧急关头犬夜叉飞奔而至。
“风之伤!”
一次性将妖群全部解决掉,还不及放下铁碎牙,他急切地问:“戈薇,你没事吧?”
“嗯!”扬起笑脸,戈薇开心地迎上去,站定在他面前的瞬间又突然想起桔梗还在一旁,轻扬笑意立时暗淡,眉毛一缩,低着头又倒退了两步。
“哎?”来不及问她是怎么了,犬类灵敏的嗅觉提示着他,近旁,那一个熟悉的,清新味道。
混杂了花朵和草药的清芬,以及,墓土和骨灰的气味。
一度熟识入骨,深沁肌血的味道啊……
他转过头,然后看见一旁不远处,那个纤长的身影——
白衣,红裙。
雪肤,乌发。
恍如隔世的熟悉。
那个身影一入目,心脏就无法抑制地鸣泣起来。
桔梗……
他在心里念出她的名字,身体不由自主颤抖,眼神恍惚迷离。
桔梗……你还活着吗?
别来万事何言尽,音容两渺茫。
蓦地一相逢,翻疑在梦中。
这些日子他日夜不安,魂牵梦萦她的生死。如今她就端端站在他的面前,他的脑子都感觉到了阵阵晕眩。
他出神地望着桔梗的同时,戈薇也在静静看着他,掩不住的黯然神伤。
桔梗却出奇地冷静,她一语不发,径自收拾好弓箭,转身便向外走,毫不停留。
“桔梗……”犬夜叉焦急地伸了伸手,做个挽留的姿势,却又在瞬间一震,缩了手,回头去看戈薇。
戈薇勉强地对他笑了笑,示意他去追。
于是他犹豫了一会儿,道声“对不起”,还是追上去了。
看见他的背影,戈薇低了低头,转身慢慢往回走。
犬夜叉,我知道你忘不了桔梗……
我……还是可以等的吧……
至少,让我陪在你身边。
该死,又发作了。
一步一蹒跚,走出一段路后,确定自己不在犬夜叉视线之内,她停下,长弓拄地,右手按住胸口,身体轻颤。
方才战斗灵力使用过于剧烈,牵动胸前一直不能愈合的伤,瘴气和妖力又开始冲撞了。
纤细的五指抓紧弓把,她半蹲在地,闷闷低咳。
“桔梗!”身后传来犬夜叉的声音,他追来了。
迅速直起身,她努力平息自己,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虚弱的样子。
“桔梗……”犬夜叉追上来,却只看见她长发如瀑的清冷背影。
她倔强地以后背来面对他。
“桔梗……”他呓语般地轻轻唤她,神思恍惚,心里隐隐作痛。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生命里只剩下了无力?
无力挽留她离去的脚步,无力扭转她既定的命运,无力带给她真正的慰藉,无力……为她做任何事……
甚至,在她处于生死边缘命悬一线时,他都不能及时赶来救她……
“桔梗,你为什么还活着?”仿佛隔了几世那样久,唇齿开合,怔惘多时,他才艰难地发出了声音。
但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惊住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不希望她还活着一样。
他为自己的话语惶恐,然而又在同一时间,他心里腾起一种犹豫:
他向戈薇保证过的……在他以为她已死去的时候。
现在,他知道了桔梗还活着,又该怎么去面对她?怎么去面对戈薇?
那时候他下了决心,现在却又摇摆不定起来。
听到他陡然的沉默踌躇,她只是冷冷一笑。
虽然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但他的心思她不可能不清楚。
你还在犹豫?
你害怕什么?
怕我还会去打扰你平静的生活?
呵……那你又何必追来?!
你还不明白吗?
我早已舍弃了你。
在你选择之前,我就已舍弃了你。
我,不是等待着你做出选择的那一个!
也许女人愚蠢而软弱的本能还会促使我想起你,那也不能使我回头。
闻君有两意,相思与君绝。
从今以往,勿复相思!
一刻也不想再停留,她背起长弓就要迈步。
只是刚跨出一步,她就不得不停住——
她的伤,迫得她又是一阵咳喘。
“桔梗,你怎么了?”看见她痛苦的样子,犬夜叉赶快凑上去。
她不回答,只是抬头瞥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走开。
不要靠那么近,你没有那个权利。
从她的目光里,他读到她刻意保持的距离。
于是他愣住了。
“桔梗……你的伤……”
他期期艾艾,不知所措地问着,“是奈落打伤的?”
她还是不说话。
他低下头,脑子难得地灵光一瞬:
他记得她在独自休息的时候,总是要设结界的。
这次不可能不设。
她的结界,向来只有戈薇能通过。
而这次,除了戈薇,不仅他,还有那些杂碎的低级妖怪也能通过她的结界……
他一震。
“桔梗,难道说……你的灵力……衰落了?”
心头最恐惧的那一点被他道破,她瞬间抬头,眉目拧紧:“没有!”
“可是……”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她强硬地否认,心中的不安却按抑不住。
他说的,可能是事实。
她有意加上“可能”两个字,像是在安慰自己。
她不想承认自己的衰落。
这是她的骄傲。
可是……如果灵力真的衰落了,又该怎么办?
她还能撑到打倒奈落的那个时候吗?
没时间想清楚,她向犬夜叉冷冷地挥起了弓:“走开!”
“桔梗,你……”
“走!”
犬夜叉看着她,又是担心又是犹豫。
什么也不想再说下去,她硬撑着自己,转身离开。
“不准再跟来,否则……”她背对着他扬了扬手里的长弓。
犬夜叉怔怔地看着她走远,不知道该不该挽留。
或许他压根就没想过要真正地挽留住她。
毕竟,戈薇在等他。
久久地看了眼她纤弱的背影;他慢慢转过了头,朝着相反的方向,往回走。
十九 如是故人,始为新知
死魂虫围绕在她身周,光点斑驳。
陶土的躯体,没有亡魂就无法维持。
这样的身体,即使是填满了亡魂,也感觉不到充盈。
即便早已习惯了灵魂在躯体里出出进进,也仍然会在亡魂冲出身体的瞬间惊恐,那是人在灵魂离开肉体时本能的恐惧。
死亡本身也许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明明不想死却只能看着生命渐次走向终结。
尘事未了,命不我待。
不甘心,也无能为力。
那种恐惧是刻骨铭心的深层体认,挫骨扬灰也不能忘。
她低头,独自前行独自沉吟。
我为什么还活着?
我也想知道我为什么还活着。
是的,我几乎就死了。
几乎就,又一次的,死了。
人终有一死,然而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要再次面对死亡,多少有点讽刺。
如果,不是那个男人……
杀生丸。
她若有若无地一笑,恍惚间想起那个男人。
淡淡地想,不经意地想。
是他救了她。
还动用了他自己的妖力帮她压制瘴气。
并且,做这一切,他从头到尾不曾给过她任何合理的解释。
这算什么?
手不觉又伸进袖口,延索着,摸到那一株已经干萎了的花枝。
回响起那日他出离的举动,她还是不自禁地扬了扬唇。
与那个男人相处不过一夜,并且中间的经历也并不是完全愉快。
那个男人惯于冷漠高傲。
然而他却让她丝丝缕缕不动声色的柔软与温暖。
这种感觉对于一个心念已冷的死人来说,弥足珍贵。
其实仔细回想起来,从一开始,她就对那个男人感觉不陌生。
有一种,似是故人来的感觉。
会有这种感觉绝对不是由于他是犬夜叉的哥哥的缘故,事实上,没有几个人会感觉这两兄弟有什么相象之处。
那个男人,冷漠、孤傲、习惯了高高在上。
这叫她好像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仿佛是游离在体外的灵魂呵。
几乎是直接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刻骨感受。
那种体认,无须刻意揣测,心理上的认同直截了当。
如遇故交。
二十 生世多畏惧
这世上本没有公平可言,唯一可以称得上公平的,或许只有生死这一件事。
城外土馒头; 馅草在城里。 一人吃一个; 莫嫌没滋味。
纵有千年铁门槛,纵须一个土馒头。之于生灵,不论种族不论出身不论强弱不论贫富,固终有一死。
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这是死生的公平。
然而,生死有时亦也是不公平的——
生存之于强者,总要偏爱些,使其顺利;相较于弱者,便则艰难。
死亡更是欺善怕恶,它总是绕着强者走。
“无知蠢物。”他冷笑一声,金色的眸子里射出冰冷不屑的寒光,举剑纵横,行云流水凌厉灭绝的一击后,蓝光横空,瞬间将面前高如巨塔的妖鬼斩得粉碎,剑势的冲击之力连带着掀倒了一片山峰石壁。
鲜血飞溅,碎块四散,他傲然踏在遍地尸骸之上,收剑还鞘。
身后的山头已大部为他的剑锋削低,余下的亦为妖怪的尸骨所填平,血腥之气混在漫漫尘沙之中,阵阵冲天。磷火悉窣,到处是沉淀着、飘摇着不息的血气。丧命的妖尸,创口发出或腐坏或新鲜的气味,陈的入肺,新的刺鼻。死的气息,许多不会再移动的肉体,层层叠叠,堆积成沉重的塔。那罅隙间流离着血肉与脏腑。
而他修长身形挺立其中,银发如故,白袍胜雪,冷若御风,滴血不沾。
这是杀戮场,而他是其中的再世修罗。
敢拦他者死,一路走来便是如此。遗骸足下,他漠然直往,前行不弯,以强者的姿态昂然直行,傲视挺拔,有如冲天直木,睥睨苍生藐视天地。
脚下身后,是他开出来的路——
鲜血横流碎骨横呈,成就了他的胜利,也展示了弱者的失败。
龙掣虎驭,乾坤一赌,赌注不过是身家性命。
成者为王败者寇,死神亦是畏惧强者的。
实力决定存在,他是强者。
“啊——”耳后传来惊叫声——
就在他把斗鬼神收入刀鞘之时,一只侥幸未死的长翼妖怪突然窜出,直奔他身后的树林——
玲!他把玲和邪见留在那里!
金眸瞬间一紧,他面目倐冷,腾身而起,两个起落间利爪横挥,霎时将那妄图偷袭玲的妖怪划为两段。
“杀生丸大人……”玲惊魂未定地伏在啊嗯身上,神色怯怯,却又在看见他后绽开了笑颜:“杀生丸大人又救了玲呢。”
“……”他不答,只是略为柔和地看她一眼。
人类的力量,实在是太弱小了。
较之于他漫长的生命,玲的生命太短暂也太脆弱了。
他回头去看地上的死尸。
下有陈死人,杳杳即长暮。
潜寐黄泉下,千载永不寤。
浩浩阴阳移,年命如朝露。
人生忽如寄,寿无金石固。
死亡也是不公正的。
它只欺负弱者,而不敢招惹强者。
心念忽转,他突然想起那个死而复生的巫女。
生死于她,算是什么?
生何哀死何苦,这种问题他从来不会去想,对于他来说那是浪费时间。
然而想起那个巫女,他微微有了触动。
几度临危,坚然不死,念念心心,独自前行独自吟,究竟是什么让她这么执着?
他侧了侧头,转身:“走吧。”
“嗯。”玲在啊嗯身上坐直了,“邪见爷爷,走吧。”
一行人正要启步,杀生丸却突然又停下了——
腰间,天生牙在振动。
又开始了。
这段时间他经常感应到天生牙的鸣动,却不知含义。
这回,他又真切地感觉到,天生牙的脉动。
那个声音,不安又急迫,跃跃欲起,昭示着他什么。
那仿佛是他不照做就会后悔的事情。
他抽出了天生牙。
连接两界的宝刀一经抽出,光气森森,眼前顿时为之一变。
顺着天生牙的指引,他清楚地看见了另一个世界的使者,正在勾取一只新丧妖怪的魂魄。
正是刚刚被他一爪斩杀的那个妄图袭击玲的长翼妖怪。
要我救它?
他蹙了眉,有些疑惑,却也还是毫不迟疑地挥动了天生牙。
刀势过处,鬼使皆碎,死去的妖怪活转过来,合复了身体立即开始逃窜。
他也立刻纵身追了上去。
——天生牙,你要告诉我什么?
只苦了邪见,一手牵着啊嗯,一手扛着人头杖,犹在不甘心地大喊:“杀生丸大人,您又要丢下我吗?”
山腰上,有一个山洞,约可容纳百人。
洞外,群妖盘旋,魔怪乱舞。
洞内,近百余人,缩在一起,神色惊恐地望着外面。
洞口布有结界,妖怪不断冲击碰撞结界外壁,结果都无一例外地被结界弹回去了。
尽管这样,妖怪的每一次撞击,都引发了洞中一阵惊叫。
生死攸关,人心惶惶,既需要借助结界的庇护,又怀疑结界的力量强弱。
“嘿嘿,桔梗那女人,设个结界就想保护他们吗?”白衣白发的少年身体悬浮在空中,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闲观这一切,唇角挂着与外表不相符的残忍微笑,好似一只戏弄着老鼠的猫。
“既然我们通不过你的结界,那么就叫他们自己出来吧。”少年冷酷地笑笑,右手一挥,一个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直扑结界,撞到结界表面后火种四处散开,火势迅速蔓延了整个结界外壁。
洞中顿时骚乱:“快逃啊,会被火烧死的!”一群人乱成一团,有的抱头蹲下,有的往山洞深处钻,有的则穿过结界冲出去逃命了。
“啊——”穿过结界的人一冲出来,立刻就被群妖扑倒,几声惨叫后,被吞噬了血肉,倏而成了干尸一具。这恐怖的景象,又引发了洞中人绝望的尖叫。
一时间,哭号求救声四起,满是惶然。
“呵呵呵~~~有趣啊——”白衣少年欣赏着这惨像,满心得意,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这草芥一样的生命啊……
“嗖——”背后突然飞来一支破魔箭,将浮在半空的少年的身体射得粉碎。
“桔梗,你终于肯现身了啊……”少年支离破碎的身体浮在空中,唯一完整的头颅转过来,脸上的笑容依旧是一种与外表年龄不相符的残忍狡黠:“既然你自己出来了,就乖乖去死吧!”
少年身后,持弓撑箭昂首直立的桔梗冷然看着他:“白童子。”
“巫女大人!救命啊,救救我们!”看见白衣红裙的巫女,山洞里惶乱的众人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一个个迫不及待地尖叫起来。
听到人们的叫声,桔梗微微侧目,眼角余光瞥向洞口,神色里,有些悲悯,有些疲惫。
人心是软弱的东西,在充满困难和不安的环境里,会轻易的崩溃。
那些冲出结界逃生的人,反而是因为失却镇定与冷静而丧身。
人的力量当真弱小,即便只是为了生存而苦苦挣扎,卑微地挣扎,也得不到上天垂怜。
生命,往往不及寿命终结,就为灾难和苦楚的折磨而凋零。
这样的结果,她不忍见。
其实白童子的目标只是她,与他们没有任何关联。
“琥珀,过去杀了桔梗。”
失神的当口,白童子的攻击已经发动了。
回过神来的桔梗迅速张弓,箭矢破空,又一次穿透了白童子尚未合复的身体。
而与此同时,她身后,横地飞来一段铁链,链头连接着一把镰刀。
她迅地向旁一转,避开镰刀的攻势。
然刀柄仍是重重地擦着她的腰际掠过,连带着把她背上挂着的箭筒打落了。
失掉了箭矢,她好不容易站稳了身体,回过头,看见一个少年——
手握链刀,头发束成一小把,清澈的眼睛,闪闪烁烁、躲躲畏畏,似乎不敢直视她。
她凝眉——
那孩子,拿刀的手在发抖。
他在犹豫。
他并不想杀她。
刚才他对她的一击也没有用尽全力,她才得以避开。
而且,她以前见过这个孩子。
那时候,他的眼神,没有这么清澈。
她记得那时,他的眼神是浑浊的、茫然的、无神的,仿佛千年不醒的噩梦。
那时,他出手也没有现在这样矛盾,完全是机械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犹如机器。
现在,这个孩子是怎么了?
“琥珀!你还在磨蹭什么?!快点杀了桔梗!”白童子破碎的身体悬在空中,不耐烦的发令了。
听到他的话,琥珀手一抖,随后握紧了手中的镰刀,一步步向桔梗走去。
桔梗眉毛一拧,也抬起了手中的弓把。
琥珀颤巍巍地举起镰刀——
“啪!”
——冷不防半空射出一道绿光,蜿若龙蛇,光离影合间,缠住了琥珀手中的镰刀,而后倒卷,将之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