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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虞知道她的想法,淡笑道,“落梅姐姐信得过我就好,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是。”落梅低头,“樱华这样病着,不能伺候小姐了,还是由落梅替小姐收拾行装吧。”
“谢谢你落梅姐,樱华这里有我看着,你不必担心。”子虞松开落梅的手,手心微微有些凉。见落梅行了礼出门去,她走到樱华床边,从床案上的水盆里拧出帕子,替她擦去渗出来的汗渍。
这丫头,大概是做恶梦了,睡着了还紧紧皱着眉,死死握着拳头。
子虞小心的替她擦去脖颈上的冷汗,又将帕子洗净,叠了叠放置她的额头上,转手去握住她发抖的小拳,微微用力按住。
樱华惊醒。
一眼望见满脸担忧的主子,眼泪就扑朔朔掉了出来。她背叛了主子啊!主子却不计前嫌来她房里探望她,坐在她的床头握住她的手,替她担心。
“小姐,樱华该死,你……你打死我吧,就是……不要再对我好了。”
子虞拭去她眼角的清泪,把叠好的湿巾取下,拿到水盆里洗过,便转头对她暖笑道,“傻丫头,净说些傻话。”
“小姐……我……”樱华要起身来,被子虞按了回去。将湿巾叠好,又放回她的额头,点了点她的鼻尖道,“你好好养身体,等我回来。”
“小姐真的不怪我?我出卖了您啊!”
“我知道你有苦衷。”
“樱华绝不是为了钱财,只是……只是……”樱华面色痛苦,看得出她在挣扎。
子虞拉起被沿给她盖好,轻声道,“别说话了,睡一会吧。”
樱华的泪又涌了出来,她反握住子虞的手,死死的攥紧,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道,“我要说,我把什么都告诉小姐!……昨天我去芙蓉楼对面买糕点,刚到店门口,一个黑衣人捂住我的脸,将我拖到了旁边的小巷子。那里还有另外几个黑衣蒙面人,他们威胁我,要我承认是受了小姐的指使,和柳妈串通要害六小姐。否则,就要让我姐姐接客,还要把我也卖进青楼里去。”
“你还有个姐姐?”接客?难道是在青楼?
樱华提起姐姐,泪如泉涌,“姐姐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如今被卖到青楼,靠我接济,还不至于被逼去接客,只是做做打杂的事而已。我知道姐姐的脾气,如果逼她去接客,她宁可一死。”
第三五章 陈州(一)
更新时间2011…8…23 11:08:33 字数:2011
子虞静静的听她说完,才问,“你姐姐叫什么?被卖到了哪个青楼?”
“我姐姐叫春花,我叫樱桃。进了苑子后,姐姐把我们的名字合在一起,改叫春桃。”
“春桃?”不就是因为她被逐出苑子的那个婢女?
“姐姐被卖到绿玉楼,听说,那楼是先生的,进去的女子都是翠微苑里犯错的婢女。要出那楼,除非得到先生的批准,否则就是死了被抬出来。”樱花说完,也不再哭,“姐姐对我说这是命,可她的命为什么这么苦。”
“樱桃不比樱华可爱很多么?以后你改回本名,叫樱桃吧。”子虞不能承诺救出她姐姐,那绿玉楼既然是先生的,这事就复杂了。只怕那楼也没那么简单,要从里面救一个人,也不是什么易事。
好在话题总算是从沉重中转了出来,樱华坐起身子,直勾勾的盯着子虞,“小姐不怪我?以后……也就是说,以后樱华还能服侍小姐?”
“怎么,你厌烦我了,不想跟我了?”子虞侧过身去,装作生气。
樱华扑到她怀里,紧紧抱住她,喜笑颜开,“樱桃要跟小姐一辈子!小姐就是厌烦樱桃,打发樱桃走,我也赖定小姐了。”
“哎哎,你迟早是要嫁人的,我可不想留一个老姑娘在身边一辈子。”
樱桃又急又羞,将脸埋到子虞怀里,“不管了不管了,就算嫁了人我也还要伺候小姐,小姐嫌弃我,我也还是要粘着你,除非我死了。”
“呸呸呸,好好的干嘛说些不吉利的话。”
“嘻嘻,这不是让小姐逼急了么……”樱桃松开子虞,一头倒回床上去,舒了口气,“小姐,我已经没事了,你还是回房去歇着吧。这几日都没有睡好,明日一早……”
“你就不要担心我了,这次的事,我自有分寸。”
樱桃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不行,那邢宫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我要跟着小姐去,他们要打要罚,都由我替小姐受着就是……”
“你呀,别打如意算盘了,先生的话谁敢不听?他说要我受罚,没说要你代我受罚。”
“可是……”
“我回房休息了,待会儿落梅姐姐会过来照顾你。明日你也不必起来送我,我回来时你活蹦乱跳的来接我就行。”子虞将落在床上的湿巾重新淌过,又叠好交到她手心,“热了就拿这个擦擦,我走了。”
樱桃还想说什么,子虞急忙退出门来,唤了一个婢女照看樱桃,便绕出小阁,回了自己的房间。
推开门,抬眼见房内空空荡荡,心里难免有些失落。他知道她如今不能去找他,可是他有很多种理由可以来看她。但是,他没有来……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理智的,感情对他来说,又是什么呢?
慕容玖久,你在胡思乱想什么,你现在是子虞,是这离园的九小姐。而他,是先生,是相国,就是不可能是你的归宿。
回身关了门,长叹一声,倒在床头用被子捂住脸,闭了眼睛逼自己什么也别想。数羊数到三百多头的时候,睡意袭来,慢慢就入了梦。
罂园,夜色摇碎漫天的星光,星下的罂粟花开得太过,微微显出颓然的势态,看来花期是要过了。
凤目罂粟的花季将尽,这一次,又该换成什么品种的罂粟花,才能开得过这一个盛夏?莫白行在掉落的花瓣间,偶然仰头,罂园的罂粟从哪里引进,该怎么栽培,向来都是他负责。上一季用的北疆梓寒罂粟是从虞国引进,初次见到那些宫闱高院里开得如火如荼的毒花是何等景象,回想起来恍若隔世。不过一年,转眼间,虞国国破,那些罂粟在荒芜的残垣断壁内,无人照料,想必该是灭种了。
苏慕之行在莫白前面,此刻顿住了身形,双手垂在身侧,侧过脸来,长发比夜色还要深出几分。
“陈州一行,子虞那丫头就托付给你了。”
莫白也停住脚步,微微低头,“是,先生。”
“让她去陈州,却是担着这样的罪名出苑子,有些委屈那孩子。”苏慕之微叹,低头看向满地落花,花瓣晶莹娇艳,即便是谢了,还依旧妖娆动人。
莫白不答,只静静立在他身后,目光中有些闪烁。
苏慕之抬步,又缓自绕着池塘边徐行,行了一段碎石小径,复又问道,“樱华还好吧?”
“……”莫白闲自跟在他三步之外,沉默无言。
他不答,苏慕之却知道他的答案。这样的默契,是时间赋予,也是交心之致。
星光熠熠,洒落一地的夜色,被晚风吹散在花香里。两个人沿着碎石小径一前一后的漫步,许久都没有再说话。
子夜过了,罂园也逛过了大半,莫白才行礼道,“先生若无他事,莫白就先告辞了。”
白衣在夜中停住,宽大的衣袖抬起,散漫的摇了摇,当是许他退下了。
莫白看了那如雪的背影一眼,垂眸转身向罂园的大门去了。
待他绕过池塘出了园门,苏慕之才回转身来,淡然的向空寂的庭院看去。亭台未变,楼阁依旧,只是那日的笙歌已散,旧人也已经不在。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她一起仰望星空,告诉她再繁盛的星光,也比不上她的一个眼眸回转,告诉她,他其实很想她,尤其在这样的夜里……
不知不觉,夜风凉得有些袭人,白衣人拂去衣衫上的夜露,上了小楼去。
这一夜,只怕是又要难成眠了……
而这一夜,睡不着的人,还有子虞。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噩梦,连着惊醒了几次,就失了困意,反反复复辗转,数羊数狼数星星都不顶用。
起身来,披上冰冷的外衫,不禁一阵寒颤。拉开窗户,看着夜空里的星光闪烁,脑海里只有两个字。
想他。
繁星满天,却总不如那一袭白衣光彩夺目。记得她的慕之,也是很爱白色。他却不让她穿白色的衣服,他说那样的颜色太静太素,不适合她。
第三六章 陈州(二)
更新时间2011…8…24 9:35:49 字数:2300
繁星满天,却总不如那一袭白衣光彩夺目。记得她的慕之,也是很爱白色。他却不让她穿白色的衣服,他说那样的颜色太静太素,不适合她。
那些日子,回想起来,真的好远了。
抬起手腕,上面系着一颗珠子,他的珠子。另一只手上有他的佛珠。
他,睡了么?做了什么样的梦?
夜风吹进窗户,掀起耳边的碎发,微凉。她伸手关了窗,停在窗前,思绪越来越繁杂。想到夙瑶和堂琼,想到佩楚,想到樱桃和她的姐姐,想到陈州……
手心越来越冷,她甩甩头,将思绪斩断。天也快凉了,也不必再睡下,与其这样胡思乱想,还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
点了灯,去书柜上取了一本记录各地地形地貌风土人情的书,翻到陈州那一页,细细的读了起来。
陈州是仓国的西南边陲,是个并不大也不繁华的小城,但关于陈州的记载足足有四页,一些中等规模的城市的记录也不过五页而已,由此可见它是一座很重要的城。
如果一个边陲小城很重要,那它一定是外敌入侵的关键之地。仓国和卫国交界处群山连绵,深谷罅隙,象是一道天然的屏障隔断了两国。千里之内,只有陈州这么一处较为平缓的地势可以通过千人以上的军队。这么重要的军事重地,自然是统治者的关心所在。好在陈州居高地,战略上处于优势,易守难攻。
陈州的太守至今共有三十二任,每一任都姓北宫。北宫是仓国的国姓,是有皇室血统的人才能姓的皇室姓氏,也就是说这些陈州太守都是皇室成员。如今在任的这一位叫北宫长青,案底上说他二十岁便上任,自他上任以来,陈州百姓丰衣足食,治安井井有条。
这就怪了,一个丰衣足食几十年的城镇,粮仓不可能空虚,即便是遇上了雪灾,也不会落魄到要靠中央政府来救济。况且记录上说,陈州四季如春,百年难遇一场雪,更不用说雪灾了。退一步,那样一个春城的气候,就算是真的天降雪灾,也绝不可能严重到要上报中央的程度。
想了很久,这个问题始终想不透。
子虞合上书本,推开窗,天已经亮了。吹熄蜡烛,将书放回书架,一边穿上外衣,一边思索着陈州的问题。可能,是北宫长青起了贪念,冒用天灾的名头让朝廷拨款,好暗中中饱私囊……雪灾,如果非得有一场灾难,好让朝廷拨款赈灾,乘机私吞公物,为什么非得是雪灾?这么容易被人识破的借口,为什么先生会信?他让她去陈州,究竟是什么目的?
除非……
正想到这里,窗外忽然闪过一袭白光,还没有回过神来,腰间一紧,身子一轻,再睁眼看时,已经到了房顶之上。此刻正抱她在怀的男子不是别人,顺着灰白的衣襟向上,子虞清楚的看到他清秀的面容,淡眉浓目,正是莫大夫。鼻间传来清淡的叶菊香,淡到依稀可辨,但却恰到好处的沁人心脾,给人安定祥和的感觉。
莫白低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并没有露出惊异的表情,也没有大喊大叫,心下已经又对她另眼相看。将她护在坏中,脚下发力,几个飞跃便出了离圆。再跃身五六次,干干净净的躲过巡查的侍卫,一个反身稳稳落地。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般流畅,悠闲得就好像抱了一只小猫午后散步般散漫容易。
出了翠微苑,莫白并没有将子虞放下,而是继续抱着她飞身跃起,几个翻越便到了不远处停着的马车前。他落地的几乎同时,车帘便被高高的掀起,再一个回身点地跃进车内,将她放下,便出了车去。自始自终,他再没看过她一眼,也没同她说过半个字。
车帘缓缓落下,子虞才猛的回过神。第一感觉,这个莫大夫的身手,绝对不是一个大夫可以有的。看来他,是位文武双全的人才。
正想到这里,身后一声柔语传来,“昨夜睡得可好?”
那声音一丝一缕的飘然入耳,妖异迷魅,香软袭人。子虞的心忽然乱跳起来,转过头,软榻上一袭如雪的白衣,在昏暗的车厢内,亮得刺眼。
“阿九,过来,坐在我旁边。”
看过他此刻关切的表情,真的很容易让人相信他是担心着她的,是惦记她着。子虞低下头,有些不知所措。
苏慕之见她不动,眸中闪过一丝落寞。
“你……又在怪我了是不是?”
“子虞不敢,只是一大早醒来被莫大夫带到这里,有些吃惊。”
苏慕之轻笑,“我可没看出你有惊异的表情。好了,过来。”
子虞点点头,坐到他身旁。苏慕之伸出手,轻轻拂过她的眼角,白衣摩挲过脸上的肌肤,柔软细腻。
他的话语,却比这白衣还要柔和,“都有淤青了,这里……丫头,一夜没睡么?”
“睡了,只是……发了噩梦,后半夜没有睡着。”她知道瞒不过他。
苏慕之的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稍稍停留,“为什么不好好吃饭,瘦成这样,我会担心。”
心好像快要融化,他的话,她没有抗拒的能力,总是忍不住心动。
他放开手,子虞的才松了一口气,低下头去回到,“先生不必担心,子虞的身子很好。”
“昨日我看了离圆的食材记录,这段日子,你每餐不过吃小半碗米饭。好阿九,你得听话,这样下去,受伤的身子很难恢复。”
子虞眼底微热,手心渗出淡淡的汗渍,“伤势早已经好了,先生真的不必担心。”
“傻姑娘,我怎么能不担心你。”白袖一展,素雪一样的柔软便将她包围。他把她拥进怀里,心疼的握住她的削肩,眉心微蹙。她的身子那么单薄,叫他怎么安心。
子虞迟疑片刻,轻轻推开他的怀,“先生,子虞是不是该去刑宫了。”
苏慕之见她还是不愿靠近他,心上微凉。别过头去看向他处,垂下双手,淡然答道,“你不必去那里,翠微苑自会有另一个你代你去刑宫。自然这也不过是个幌子,代替你的人不会有任何危险。”
“那子虞现在……”
“你先去陈州,莫白随后几日到。”苏慕之说完,轻叹一声。还是回转目光看向她,伸手握住她的冰凉的小手,“这次去,照顾好自己,那些身外之事,不需要太勉强。”
“是,子虞知道。”
“……我今日,是来与你辞别的。你……没有话要对我说?”
子虞将手从他的手心抽出,摇摇头道,“没有了。”
她其实想说,保重。可是那样,她怕会让他看出她的不舍。在他面前,她必须伪装好自己,不能有一丝破绽。
苏慕之不再说什么,掀开车帘下了车,对马夫吩咐了几句,便上了另一辆马车去了。
第三七章 陈州(三)
更新时间2011…8…25 11:08:46 字数:2064
他的马车刚走,子虞便听见另一辆马车过来的声音。等了一会儿,她的马车也没有动静。
正想问车夫怎么还不出发,刚掀开帘子要往外出去,迎头便撞上了一个人,两人均是没有预料到这一幕,滚做一团跌下马车去。好在那人轻功不错,扶着她一个转身便轻巧的摆正了身子,稳稳落在了马路中央。
子虞惊魂未定,那边却又驶过来一辆马车,车速很快,眼看就要到跟前了。那一刻她脑海里一片空白,暗叫一声“完淡”,成了马车下的冤魂,做鬼也会很难看的吧?
抱着她的人本来已经走出去几步,见她愣在马路正中,盯着疾驰而来的马车发傻,大喝一声。“还不跑?等着被撞死?”
子虞懵了,这一切太突然,她又没有学过武功,怎么可能逃得开?
那人见她还不闪躲,返身一跃搂住她的腰,肩上带力将她托起,脚下一掂,便带着她飞上半空。那马车几乎是擦着子虞的衣裙过去的,就在她脚下,若是在晚一刻,他们两个都必死无疑。
子虞只觉得头昏眼花,天地的位置调换了几次,双脚才重新踩到了地面。
一落地,胃里便翻起一阵苦涩,她瞪大双眼,想要闪避已经来不及,一口苦水喷在了救她那人的胸膛。
好在没吃早饭,不然那人估计得捏死她才能泄愤了。
正想开口道歉,又是一口苦水涌上来,她急忙推开那人,侧身扶住马车。
待她胸口的抑郁下去了,一方干净的手帕递到了眼前。她接过手帕,正要跟那人道歉以及道谢,看过那人的容貌后,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的脸,布满了伤疤,大大小小横横竖竖长长短短,每一道都深得皮开肉绽。双眼的眼睑外翻,里面全是血红,唇上斜横过一道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