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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司仪微微点头,“不错,我这种方式,叫做‘以才授官’,不需要通过内侍局,而是由吏部直接举荐。”
闻言,陆贞的眼里闪耀着光芒,迫不及待地说道:“以才授官有两个条件,一是博有贤名,或是为朝廷立下大功;二是必须有两名六品以上官员推荐。你和朱大叔都是我的师傅,由你们来做推荐人,肯定可行。”
杜司仪斜睨了她一眼,“那你能够立下什么大功?”
“有人说我只会烧两只瓷器,根本算不上什么本事,可我要是能让朝廷以后每年都节约不少银子呢?” 陆贞自信地笑了笑,“这算是有功于社稷了吧?”
看着陆贞精神抖擞的样子,杜司仪却只是摇了摇头,虽然说她也知道陆贞说得不错,然而有功于社稷,就算是七尺男儿都未必能做到,更何况她区区一个小女官?
但是她并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或许是因为,她的心里也藏着一丝侥幸——陆贞,这个身上充满奇迹的女子,或许真的会用她的双手做出来一件惊天动地胜过男儿的事情。
而陆贞,正在以自己的实际行动表明自己的决心,很快她就将一只瓷瓶送到了孝昭帝的面前。
晶莹剔透的白色,在日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芒,孝昭帝心情大好,只听陆贞在一旁道:“这就是这次试烧出来的瓷瓶。”
孝昭帝抬头看向陆贞夸奖道:“相当不错嘛。要是能一直有这个水准,往后宫里就一直用它们好了。阿贞,你去把那间瓷窑买下来,以后就改称官窑好了。”
陆贞踌躇了一下,说道:“皇上,改个名字并不难,可我还有些别的主意。”说着,她又立即拿出另一只瓷碗,“您看这个。”
孝昭帝看了看,眉头微蹙着说道:“这就稍差了些。”
陆贞看着孝昭帝的神色,嫣然一笑,“您忘了,您是帝王之身,平时赏玩的瓷器自然都是世间最好的,可平民百姓们用这只瓷碗,肯定也就够了。”
闻言,孝昭帝似乎已经猜到她的心思,抬眼看她,却见她的眸子里闪耀着激动的光芒,“我请阿湛帮我在户部查过,宫里每年从南陈购买瓷器的开销虽然只有几千两黄金,可是若是加上民间的交易,只怕不下四五万两。”
孝昭帝立即明白过来,“你现在打的是那几万两黄金的主意?”
陆贞轻轻点头,激动地说:“是,陛下之前设想的官窑只是烧宫里所用的精瓷和好瓷,所以规模不用太大。可要是由朝廷出面,把京城的民窑都买过来,再集中烧制,说不定我们北齐以后的瓷器就能够自给自足了!”
孝昭帝却不似陆贞这般乐观,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两件器皿,缓缓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如果能做到,那当然是好事,可是我曾经听你说过,北齐的瓷业之所以不发达是因为向来缺少好的瓷石,所以富贵人家才喜欢向南陈买瓷。”
“是,南陈就是占了瓷石的便宜。不过,上次烧白瓷的时候,我在青镜殿后院发现过一些可以用来替代瓷石的瓷土。瓷窑的人说过,他们也在别的地方见过这种东西,所以我想请陛下广派人手前去调查,只要能找到瓷土,一切就都不成问题了。”
听到陆贞的对策,孝昭帝欣喜地点头,“这容易,我这就从内侍局调几十个内监给你,一切都由你指挥!要是你说的真的能变成现实,这对我北齐国力可是绝大的帮助!”
陆贞一听,立即跪下来,欢天喜地道谢。她清楚地知道孝昭帝这区区的一句话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官窑一旦建立起来,给北齐带来的就不只是区区数万两黄金,往后更有源源不断的财富涌进来。陆贞知道,这是孝昭帝给自己的最高信任,也是自己立功的大好机会。
思及此,陆贞的身体里翻滚着一股激动的热流,双拳紧紧握着,丝毫不敢松开,生怕自己在孝昭帝面前失态。可是,这件事情一旦成功,那么,她便可以从以才授官这条路升到六品,届时,便可以为爹爹报仇了!
让陆贞没想到的是,高湛一听到她要出宫,立即赶到青镜殿阻止,“不行,刚出了事,我不能放你出宫。”
陆贞无奈地解释道:“可是官窑的事不能停啊。”
高湛看着她焦急的模样,笑了笑,也对她解释道:“宫里这几天会有大动作,你还是待在这儿比较安全。”
闻言,陆贞蹙起眉头,奇怪地看着他,“除了沈嘉敏,有谁会害我啊?”
高湛这才发现自己的失言,忙掩饰道:“那我也不放心,我知道你着急想早些复职升官,可也不急在这一时啊。”
听着他焦急的口气,陆贞心里一暖,微微脸红道:“也不全为这个,皇上都拿我当朋友了,好容易有机会能为朝廷出点力,我哪儿能放过?”
高湛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头,“你呀,真是个忠心耿耿的女官。”
陆贞看着他的脸,心里头忽然变得沉甸甸的,不由自主地脱口说道:“可惜我没有一个当国公的爹,要不然,就更能帮你了。”
高湛敏感地听出她口气里的不对劲,皱着眉头问道:“你听到什么流言了?”
“没有!”陆贞连忙摇头,赔笑着说道,“我只是随口一说。”到此刻她才发现原来沈嘉彦的一番话深深地影响着她,她想起自己之前迫不及待地想要为朝廷立功,不禁扪心自问:这一切,真的只是为了升上六品、为爹爹报仇那么简单吗?
高湛见她若有所思的神色,只道她又听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顺势便环着她,柔声安抚道:“我高湛堂堂男儿,难道还要靠夫人出力?阿贞,你已经够出色了,不需要一个公侯小姐的身份为你添色。”
陆贞轻轻靠在他的怀里,温顺地点了点头,她何尝不知道他的一番苦心,可是……她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可惜现在我们的关系还不能公开,要不然,我肯定直接陪你去找瓷土。”高湛说到这里,语气立即变得信心十足,“不过你放心,很快,我们就不用这么遮遮掩掩了。”
陆贞失笑,抬头看向他,“你是太子,有那么多重要的事等着你去办呢,哪儿能当我的跟班?”
高湛却没有笑,低头迎着她的目光深情地说道:“傻姑娘,我是想每时每刻都和你待在一起。”
听着他清晰深情的告白,陆贞的脸一下子红了。
就在这时,一旁的丹娘轻轻地咳嗽了一下,说道:“姐姐,不能再耽搁了!”
陆贞这才如梦初醒,连忙从高湛的怀里退出来,红着脸瞪了高湛一眼,与之道别之后,便匆匆往宫门走去。
高湛目送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远,脸上慢慢地露出满足的笑意。一旁的忠叔却不识相,很快就打断他的神思,说道:“殿下,王尚书那边传来消息,皇上已经准备在明日早朝上处置娄氏一族了。”
高湛神色一敛,“仁寿殿那边的动静如何?”
忠叔回道:“皇上这几天都在肃清太后的势力,太后没有什么反应。”
高湛略一沉吟,“以前我与她有过协议,只要她不对我出手,我也就放过他们娄家。可这一次,她大约是知道自己主动毁约,所以害怕了吧。”
忠叔点了点头,感慨道:“皇上肯大义灭亲,也是难能可贵。”
高湛叹了口气,“皇兄他,毕竟和我血脉相连……明天我就称病不去早朝吧,免得皇兄他为难。”
随着陆贞的暂时离开,宫内的巨变正在悄然进行。日头渐渐西斜,将所有罪恶掩盖在黑暗之中,但是很快,新的一天就会到来,黎明破晓之际,一切都将无所遁形……
第47章:遇险
陆贞一出宫,就往熟悉的几个矿窑方向走去。虽然说孝昭帝给了她几十个内监以供差遣,但是陆贞到底还是不放心,此事关系重大,必须要步步谨慎,全程细心,陆贞可不愿意因为自己一时偷懒而错过了重要的事情。
然而一番折腾下来依然无果,回到宫里的时候,她疲惫至极,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慰自己——不过才开始而已,还有希望。可是心里头仍然免不了失落。
没想到,次日一早,陆贞就收到了一个重大的消息。
孝昭帝颁下圣旨,说娄铭及其子弟,意图谋害太子,罪在不赦,着刑部全数抄没其家产,其家人尽数没入内府为奴;娄铭等三人,即刻推出端门游街,于午时行刑处斩。
听到这个消息,陆贞异常吃惊,她蓦然想起昨日离宫之前高湛紧张的言辞,还有遮遮掩掩欲说还休的样子,当时她也没有注意,此刻想起来,应该就是因为今天的事情。思及此,陆贞依然不敢相信,立即拉着报信的元禄问道:“是真的?”
元禄开心地点了点头,说道:“陆大人您今天出宫,没看见那场面是多么热闹,皇上跟沈嘉彦将军一唱一和,三两下就把国舅弄得哑口无言了。”
陆贞连忙问道:“那太后娘娘呢?”
元禄笑嘻嘻地回答道:“太后娘娘已经迁往西佛堂诵经礼佛去了啊!”
看着元禄一脸开心的样子,陆贞心里却没有如此的乐观——虽然她与太后并没有见过几回,但是就凭着那短短的数次见面,陆贞也明白,娄太后哪里会是那么好说话的,而且她也曾经听高湛说过他和娄太后之间的约定,此次孝昭帝虽然处置了国舅,却没有对娄太后出手,只怕往后又会生出什么波澜。
想到这里,陆贞略有些担心,而那一边,元禄已经经不住丹娘的一再要求,绘声绘色地形容起当时的情形,“娄国舅有个侄儿,仗着自己是武将出身,怎么都不肯招。可刑部的那些人精得很,用了一招猛的,没半个时辰,他就招了!”
丹娘立即睁大了眼睛,“啊,什么法子啊,这么灵?”
元禄神秘兮兮地看着她,“你猜?”
丹娘想了想,立即扮出一张鬼脸,“装鬼吓他?把他关屋子里,不许他吃一口酥?”
元禄无语地看了她一下,“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我告诉你,他们用的那招,绝死了!蜂蜜知道吗?在犯人脚底下厚厚地涂上一层,然后拉两只山羊来舔,那个痒啊……”一想到当时的情形,元禄自己也跟着打了个寒战,那种滋味,可真的是太可怕了!
丹娘却不以为然,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转过脸不屑地评价,“挠人脚底心算什么本事啊?”
“天下不怕痛的英雄多得是,不怕痒的倒还真没几个,要不然,你来试一试?”他见丹娘不信,便伸出手往她的腰间探去,丹娘猝不及防,被他抓到,立即拼命地挣扎,大声抗议,“哎,你放开我!”
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又开始没完没了的,陆贞无奈地伸手,挡在他们中间,“好了好了,咱们在院子里呢,闹那么大动静干吗?”
他们二人讪讪地住了手,脸也跟着红起来。
陆贞便接着问道:“早朝过去还没多久,这些事,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元禄得意地扫了丹娘一眼,不无骄傲地回答道:“虽说这次的事是皇上一手安排的,可我毕竟是殿下的亲信,哪儿能不知情呢。”
陆贞心一动,“殿下在修文殿?”
“是啊,才回去,刚才我还陪他远远地盯着太后迁去西佛堂呢。不过,我瞧他也不是特别高兴的样子。”
陆贞看着元禄得意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提醒道:“就算是太后倒了,大家说话还是要小心点。走吧,咱们回屋里去。”
可丹娘却被钉在了原地般,兀自发着呆,被陆贞推了好几下才怔怔回神,看向陆贞,陆贞奇怪地问道:“丹娘,在想什么呢?”
丹娘撅起嘴,愤愤不平地回答:“啊,我在想,那么好的蜂蜜,干吗用来刷脚底板呢,拿来调水喝多好啊!”
元禄正喝着水,一想到那一幕情形,再看看眼前的水,一恶心,噗地一口喷了出来,苦着脸瞪了丹娘一眼,“脚底板的蜂蜜拿来调水喝,这样一说,往后可怎么吃蜂蜜!”
陆贞和丹娘回到了房里,心里头依然无法平静下来,娄太后控制了北齐这么多年,她的势力哪里是说没有就没有的,这次孝昭帝只是将她关在了西佛堂,并不意味着她就没有离开的机会。
想到这里,陆贞不自觉地抬头,看着元禄欢喜的笑脸,又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孝昭帝斩了娄国舅,接下来势必会趁机将娄家的残余势力一并除掉,届时,天下也就太平了。
也许是因为在宫里待得太久了,所以才觉得一切顺利得不可思议,可仔细想想,为了这一天,阿湛和皇上必然是费了好大的气力。
思及此,陆贞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也许,她现在应该去看一看高湛。一念至此,她便起身,匆匆吩咐了丹娘几句,便让元禄领着她往修文殿去。
见到高湛的时候,他正靠在窗前,垂着头看着手里的东西,陆贞走近一看,却是一根马鞭,但是看起来极小,倒像是小孩用的。她没有出声,只是缓缓走近,将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高湛本能地回头看去,见到是她,便伸出大掌覆盖在她的手上。陆贞看到他的脸上并无一丝欢乐之色,反倒被浓浓的忧伤占据着,忍不住说道:“太后终于受到惩罚了,你应当快活一点。”
高湛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抬高了右手,将小马鞭在空中轻轻抽了一下,啪一声巨响之后,他才缓缓说道:“这支小马鞭,是我五岁的时候我母后亲手做给我的。我还记得,她亲自教我骑马,说我们柔然人是天马的子民……她的骑术很精,有时候连父皇都比不过……她经常跟我说,等我的骑术也像她那样好了,就带我回去看外公,一起去她小时候待过的圣湖跑马。现在,我的骑术已经很好了,可是,母后却没能等到我陪她回柔然……”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全部都哽在了喉咙里。看着他渐渐变红的眼眶,陆贞心疼地抱住他的头,她知道此刻所有的安慰都是多余的,因为他的心里塞不下任何的言辞,她也知道,自己必须为此做些什么,否则他恐怕更难恢复过来。
屋外的风在摇着树叶,飒飒作响,她一个激灵,一幅画面便浮现在了脑海,她低头,轻声地说道:“阿湛,还记以前咱们一起逃命的时候我给你唱过一首柔然曲子吗?现在我唱给你听,好不好?”
他曾经说过,这是他母后经常唱的曲子,那么,就用这样的歌声来安抚他吧,轻轻的旋律,胜过千言万语。
她的歌声似乎带着一种魔力,将高湛低落的心绪一点点地吹散,又像是一道引子,将年少时的往事一幕幕送到了眼前:他还记得那时候他、大哥还有观音的年纪都还小,时常在含光殿里打闹,母后非但没有斥责,反倒给了他们很多的鼓励,甚至同他们说起很多的往事——无边无垠的草原上,骏马的高壮、爽朗的笑声以及很多很多令人向往的经历,都带给他们三个无边的向往。
高湛抬起头,看向轻声吟曲的陆贞,动情地说道:“阿贞,有你真好。”
陆贞的脸微微一红,柔声道:“以后,你带我去圣湖跑马吧。”
“好。”高湛点了点头,站起来,忽然间站在她的身后,像连辔共骑一样圈住她,握紧手上的马鞭说道:“我就这样带着你,一起乘马飞奔,听说圣湖的颜色是碧蓝的,比最好的蓝宝石还要明亮……”
陆贞一道进入了无边的向往之中,她仿佛真的同他奔驰在无边无垠的草原上,越过茂密的丛林,前方渐渐浮现出山的影子,她忍不住问道:“那座山叫什么名字?”
高湛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会意,“那叫格瓦山,山里有野豹子,你怕不怕?”
陆贞轻轻摇了摇头,将头搁在他的怀里,温柔而坚定地说道:“有你在,我就不怕。”说罢又指另外一个方向,“你看,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是不是就是经幡?”
他顺着陆贞的方向看过去,前方的纱帘仿佛真的就是无色经幡,迎风飞舞着。高湛紧紧地抱住了陆贞,紧紧地,一生一世也不愿放手。
蛰伏了这么久,母后的冤屈终于报了,现在,怀里的人就是他此生唯一想要留住的女子。他望向天空,母后,是否冥冥之中,您一直就在某一处看着我,保护我,在我孤独无助的时候,将阿贞送到了我的身边?我一定,一定要好好地保护她,以我所有的力量保护,再不让她受到丝毫的伤害。
随着娄太后被送进西佛堂,陆贞紧绷的思绪也跟着缓和下来,终于可以全力以赴寻找瓷土。手下的内监们倒是卖力,可惜找到的东西总是不尽人意,为此,陆贞大伤脑筋。虽然孝昭帝并没有给她规定时限,可不代表她就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消耗,如果再一无所获,恐怕先前所有的努力都会止步于此,那么她的计划就再也无法达成。
一想到这一点,陆贞更是卖了力,但是有些事情并不是卖力就可以解决的,就在陆贞一筹莫展之际,高湛却将惊喜带过来了。
一进门,他就欢喜地举着一个小纸包说道:“阿贞,你看看这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