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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端木朝华却不领情,鄙视地看一眼阮千千,质问道,“你怎么真的去吞毒换解药,要是只有一颗解药,或者你师父存心要我死,你便陪我死吗?”其实他心里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和当初喜欢婉玉的心情完全不同,如果那时的感情像是春风里颤巍巍的一朵娇花,那么这花容易被疾来的一阵凉风吹碎了。而现在,是夏日里开得正繁盛的红花,足够浓烈,足够坚韧。
然而,端木朝华不认为这是在爱她。
也许,只是因为她太单纯得可以自己冒风险服毒换他的解药,让端木朝华觉得感动。
是的,他只是感动而已。
阮千千疑惑地皱眉,因为刚刚动作太急促,脸有一些红,她摸摸发烫的耳朵,偷瞄一眼花山公,声音很轻很不确定,“师父不会让我那么容易死吧……师父应该还没有玩够。”
花山公心头闷一句,你知道就好。
端木朝华一头雾水。
他理当一头雾水,这是阮千千和花山公师徒二人之间的秘密,连林少庭和红岑都不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
当年花山公和阮千千约定,只要日后自己有需要,这个他最小的徒弟,就要弟子服其劳,随叫随到,哪怕要她试毒也是应当的。
因为要不是花山公那套内功心法,她活不过十七岁。
所以说阮千千这一辈子的命,先是被端木朝华捡回来的,后是被花山公捡回来的,她没有厚此薄彼的权利。
☆、离歌(1)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
燕子在安亲王府的屋檐下糊了个窝,阮千千偏着脑袋看燕子窝看得起劲,这时候脑门上一凉,被个泥点打中。
正在写折子的端木朝华抬头正好看到她脑门心一点泥,跟个善财童子似的,将笔一搁,故意拿起桌上的杯子,沉声道,“茶水凉了,阮千千,你工钱不想要了是不是。”
阮千千惊跳起来,“又没工钱?这个月我还有工钱吗?”忽而想起,她已经不是端木朝华府上的丫鬟了,这是职业病吧!
“端木朝华,你好好做你的事情,那么多折子要看,你还有闲工夫管我。我在你跟前碍你眼是不是,我去找别人玩好了。”话是这么说的,但若不是在端木朝华跟前待着她就特别开心,又哪里会来这里自找麻烦呢。
端木朝华的毒解了以后,花山公称暂时不想看到阮千千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没良心的徒弟,放二人离开。
反正只要他想,随时可以再把阮千千抓回去。
这是题外话。
现在要说的是,端木朝华听了阮千千的话,干脆站起来,蹑手蹑脚走到窗边,站在她身后,手臂一勾,把阮千千勾到自己怀里抱个满怀。
“喂!你干嘛啊,端木朝华!”
“阮千千!”端木朝华用更大的声音吼她的名字。
阮千千顿时被吓到,明明有的底气,顿时都不知道去哪里了,心虚地说,“干嘛?”
端木朝华的黑瞳分外幽深,阮千千最怕他这么看自己,好像想把她关在他的眼睛里面似的。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离开我的视线半步。”
“哈?”她的眼瞪得大大的,手攥成拳,挣扎了两下没能从他怀中挣出,忍不住嘟囔道,“我又不是你家下人,又不是田冲,你让我不许就不许,你是我什么人啊。”
端木朝华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发顶,“你难道不知道我会担心。”那日花山公下毒虽凶险,但他吩咐田冲回府取药,常年征战在外的安王爷,自然准备有秘制的解毒药,结果阮千千冒冒失失。她实在是计划外的“意外”,端木朝华想起仍觉后怕,只有让她呆在自己身边,才能放心。
阮千千没有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端木朝华不肯再说,只是觉得掌中握着她的手,便圆满了一些,好像心也随之安定一些。
就在端木朝华那句“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离开我的视线半步”的无理取闹之后没几天,阮千千忽然想起一事来,这件事来得凶猛急促,自然而然把端木朝华的警告抛之脑后,奔回尚书府。
为了不被端木朝华发现她私自离开安王府,阮千千刻意挑上朝的时辰,此时阮尚书也不在府中,下人们对阮千千行礼。
再起身的时候,自家小姐已经一阵风似的没了。
片刻功夫将府上找了个遍,还是没能找到自己想找的人,狠狠一跺脚,骂道,“师父果然是来带师兄回去的,还说什么不回山了,骗子。”
阮千千自小与林少庭亲近,此时想着师兄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再见面,忍不住有一些着急,不知现在追还来得及来不及。
刚奔到府门口,和刚从外头回来的林少庭撞个满怀。
林少庭扶住阮千千,看清是她,虽然脸上带着疲惫,但仍是笑了出来,“你风风火火的跑哪儿去?还好撞上的是我,否则肯定会摔着你。”
“师兄!”突如其来的欣喜,让阮千千忍不住惊叫起来,“你没有走啊,我还以为师父带你走了呢!”
林少庭刮了下她的鼻子,“我若要走,怎会不和你说,看在你这么牵挂我的份上,师兄请你去‘钓月楼’吃饭,你想吃什么好吃的,都由你,如何?”
钓月楼是北朔京城最大的酒楼,厨子手艺自是不用说,阮千千蹦起来抱住林少庭的胳膊,笑成一朵花的模样。
“师兄不许赖。”
“我又不是师父……”
一心想着鸡鸭鱼肉鲍鱼人参的阮千千,早就把安王爷的嘱咐丢到九霄云外,而端木朝华下朝以后会怎样,只能让阮千千自求多福了。
雕花满楼是钓月楼的特色,最经典的是,顶上有明月一盘,不知是在布幕背后有灯照明还是怎地,这一轮月从顶棚照落在楼下水池中,正好破除月有阴晴的伤感。无论什么时候你举头也好,低头也好,都能瞧见圆月。
所以钓月楼景致最好的是二楼的座位,抬头能见梁顶宛如风水游云的嫦娥奔月,低头能见水中映照的皎洁月影,要瞧腻了还可以看楼外热闹的街市。
此时的阮千千,看的既不是顶棚也不是池中更不是熙熙攘攘的街道,而是,碗里油滋滋的东坡肉。
举箸戳中一块肥瘦正好,亮滋滋的肉块,拿起来一看,阮千千笑得眼睛都要眯起来,“一,二,三,四,五,六,七,上好的七花,师兄,以后一定要常带我来。”阮千千吃肉肥瘦不忌,瘦肉缺乏油味,咬起来也欠劲道,肥肉最大的缺点自然是油腻。唯独五花肉是上品,五花肉中的七花又是上品中的上品。
林少庭往她碗中又夹一块,看她狼吞虎咽的模样,忍不住失笑,“你吃慢一点,我又不会跟你抢。”说着筷子往青菜豆腐去了。
“师兄,又不是女孩子家家的,吃那么清淡干嘛,我跟你说,这东坡肉真的烧得好,火候好,瘦肉嫩肥肉鲜,味道也够地道,我给你留一块。”
满满一盆东坡肉,能得阮千千留那么“一块”,足见她对林少庭这师兄有多重视。
林少庭自吃他的青菜,“练功之人,吃清淡一些好,都像你一样,师父该回去哭了。”
“该他哭,师父最爱欺负我,老大不小的人了,还老是捉弄我,让我找到机会,一定要把师父的百宝箱藏起来,让他为我做三件……不,五件事,方能解我心头之恨。”阮千千只把碗里的东坡肉当成花山公的肉,狠狠咬碎了吞下。
“你想让师父做什么?”林少庭瞟她一眼。
“嗯……”阮千千歪着脑子想一会儿,有了!“让师父把安亲王的牌位娶回花山供着,咱们也就有师娘了。”
“噗——”林少庭看看刚捏起的汤勺,庆幸还没来得及送进嘴里,“师父听见这句话,恐怕不会宽限你这些时日,直接抓你随他走。”
“宽限什么?”阮千千吃完东坡肉,开始把长盘子里的鱼大卸八块,对林少庭说的话,并不是那么在意。
“没什么。”说漏嘴的林少庭,见阮千千没有追问,松了口气,接着问,“剩下的四件事呢?”
“我还没想好啊,其实可以慢慢想,等我拿到师父的百宝箱,嘿嘿……”
这种憨笑,意味着再不知天高地厚的阮千千,也清楚要拿到花山公的宝贝,估计得等很久了,说不定到时候她都变成老太婆了。思考这件事的时间充足得不能更多了。
这时候街面上传来一阵吵嚷声。
马蹄如雷。
由远及近。
一列卫兵排开,拿着长戟肃清街面,因为来得太急而没法躲避的老百姓,难免会咒骂惊叫。
一双好奇的眼探出去,阮千千的额发软软在阑干上擦了一下,听见熟悉的声音,怎么那么像端木朝华——
“给我好好搜,照着画像搜。”
这一低头不得了,说话的人不正是端木朝华吗,他黑着一张脸,让手下把拿着的画像分发下去。
阮千千迅速缩回脑袋,假装没看见,咽了口口水,对林少庭一咧嘴,“不知道是谁……要倒大霉了,连安王爷都敢得罪,恐怕会比剥皮抽筋更惨吧……”
这个“吧”字尾音未落,林少庭轻飘飘看了眼下面拿过去的画像,“这个人,可能就在我面前,如果要跑,恐怕也来不及了。”
“哈?”阮千千忽然想起一事来,从座位上惊跳起来,“他说过让我不许离开安亲王府的,现在已经过了下朝的时辰,完蛋了完蛋了,怎么办!”
正在慌乱之中,手被师兄抓住,林少庭只一眼,就让阮千千觉得像小时候师父罚她面壁一样,师兄求情不过,就会递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半夜就有热腾腾的馒头送到她面前,还有被子,天亮之前师兄会去取,两个人天衣无缝的配合从未被花山公发现过。
正思忖间,蹬蹬蹬的一阵脚步声,站在阮千千和林少庭面前的端木朝华,冷睨一眼二人握在一起的手,抬头目光如同冰淬。
虽然看的是林少庭,但阮千千总觉彷如芒刺在前,想把手抽回来,谁知师兄认准了不放。睁不开也就放弃了。
“过来。”端木朝华冷道。
阮千千的脚还没收到大脑指令就往端木朝华那边挪,林少庭的手一紧,将师妹拉住,让她坐回位子上。自己往她身前一挡,和端木朝华对上,“今天早上师妹回府找尚书大人,我硬拉她出来吃饭的,一时忘了时辰,王爷不必计较。”
端木朝华紧抿薄唇,半晌,方才说,“计较不计较是我的事,你让开。”目光偏过林少庭,盯着他身后缩着脑袋躲起来的阮千千,无名火起。她是把林少庭当成自己的□□吗?
“千千是我师妹,你要带她回去,也要看我答应不答应。”林少庭缓缓说,淡静如水的眼眸,没有丝毫畏惧端木朝华的意思。
“她爹都答应她住在我府上,你这个师兄又有什么资格管?”端木朝华轻蔑地说,再次对阮千千冷道,“过来。”
这第二个“过来”,让阮千千一哆嗦,从林少庭身后站起,不是很甘愿,恋恋不舍地看了看桌上还没吃完的菜,“可不可以打包啊?”
端木朝华无言。
林少庭无言。
阮千千招呼小二过来打包,正好两位都没有异议。
这时候林少庭却止住小二,“师妹,你坐下。”
☆、离歌(2)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
她是很想坐下来吃过再走,可是,端木朝华的脸色实在不好看,犹豫地扫一眼桌子,“我还是……打包回去吧,反正也一样的。师父要是带你走,你一定要通知我一声,师兄要走,总不能连一声别都不道。”阮千千撇撇嘴,“二师姐上次走了,多少年没见,你们这些江湖人,都是没心没肺的,一走就没个影。我一个人呆在北朔京城,没办法去游历江湖,你们也不知道体贴一下我,带点纪念品什么的……”
阮千千絮絮叨叨的,她这话越说得多,端木朝华的脸色就越难看,鼻子里狠狠冷哼一声,“交代完了就快点过来,要吃什么回府让厨子做,王府的厨子,难道比不上这里?”这已经是端木朝华最大的让步了。
然而阮千千还是坚持要打包。
端木朝华忍无可忍,将小丫头的胳膊捏住,直接拎到自己怀里,却不料手肘被林少庭截住,林少庭直接将阮千千拉到桌后,隔着圆桌,只能呆看着师兄和王爷二人视线摩擦出火花。
这是什么状况——
师兄大人不会和师父大人有同样的嗜好吧。
阮千千晃了晃脑袋,否认这个想法,安王爷是给她用来报恩的,谁能抢了去,师兄也不可以。
然而奈何她功夫低微,这时候要保护自己的战利品是不可能的。
后果就是——
端木朝华和林少庭在钓月楼里大打出手。
其间酒楼老板上前阻止,端木朝华直接吩咐人去安亲王府领银子,算赔偿砸坏的东西。
老板顿时没有骨气地退下了。
“师兄,你小心一点!”眼见林少庭的手要掐上端木朝华的脖子,阮千千急切一声喊。
端木朝华听了,一眼怒瞪向她,吓得阮千千立刻闭嘴,不敢再喊。
他瞪她做什么,她是在让师兄小心一点不要打坏了她的恩人,这样也有错吗?王爷您的脾气还真是坏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了。
阮千千的腹诽很快就结束了,因为端木朝华和林少庭两个高手过招,其实万分凶险,一个没注意端木朝华的掌风就削落林少庭的几根头发,再一个闪神林少庭就撞到端木朝华的胸口,总之阮千千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最后!
不知道是哪个先停下手。
另外一个也立刻停下。
动作太快,阮千千没看出谁是先停的那个。
端木朝华扬着头,落下手。既然他不打了,林少庭自然也落手,端木朝华一拂袖,竟然就这样走下钓月楼,没有回头看阮千千一眼。
他浑身环伺着的冷冰冰的气息,即使是隔得远的阮千千也能清楚感受到,径直追出去,再顾不上打包的事情。
独留下林少庭一个人摸着鼻子苦笑,看着桌上的菜愣怔。
安亲王府这一天上上下下都战战兢兢不敢多说一个字,生怕多说一个字,就被王爷下令拖出去埋了。
饶是阮千千那个向来咋咋呼呼胆大得离谱的家伙,也不敢和端木朝华说话。只是小心地跟着。
端木朝华去书房写折子,她就乖乖在旁边研磨端茶,虽然端木朝华蘸墨喝茶从来不多看她一眼,他只当没有这个人。
端木朝华让下人把晚膳送到自己书房,阮千千就在旁边布菜,也不敢对着桌上的美味佳肴流口水,他吃得顺溜,仍旧当没有这个人。
不知为何,端木朝华一想起阮千千躲在林少庭背后,怯生生看自己的场景,就气得七窍都要冒烟,偏偏还不能把一星半点写在脸上,只能闷着气,越气脸色越难看。
用过膳以后,端木朝华跟往日一样去看安亲王妃,这时阮千千在前头替他提灯笼,肚子饿得叽里咕噜叫,半上午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得差不多了。
“饿了?”
这个声音好冷啊,看来端木朝华还是很生气,阮千千咬咬嘴唇,硬憋着说,“不饿。”
端木朝华一挑眉,“那就别停下来。”
灯笼在前头晃啊晃,阮千千的手抖啊抖,端木朝华只做不知,然而端木朝华脚下一绊,被阮千千一把扶住的时候,才发觉她的手冷得很。
她的手很软,像是和匀的面团似的,触感滑滑的,难以弃掷。
端木朝华的气也稍微消下去一些,但说话却仍是有一些清冷,“下次要出府,跟我说一声,不可再忘。”
“嗯。”那双灵动的眼瞬间亮起来,望着端木朝华频点头,终于可以完整地舒出一口气。
然而,端木朝华又说,“以后离你师兄远一些。”
“为什么?”
“哪来为什么,本王说的,你只须听着。”一提到林少庭,端木朝华难以自制地调开目光不看她。
“这也太没道理了吧,那是我师兄,我们自小感情就很好……”
“有多好?”
阮千千愣住,这个问题还真没想过,可以穿一件衣服,一个大池子里洗澡,大概再小一点师兄还给她洗过澡,一口锅子里吃饭,一起躲师父责罚,一起偷溜下山玩。
这种好,哪里是能够表达出来的。
她茫茫然出神的表情,让端木朝华本就黑得和夜色一样的眼瞳,更加深邃,只恨不得把她脑子里正在想的东西挖出来丢掉。
“阮千千,抛开恩情不谈,你和我之间,还剩下什么?”
后来阮千千只记得,那天晚上枝头开的不是梅花,而是早春的桃花,红艳艳的很热闹,然而,端木朝华独自离开的那个背影,却分外孤独。
就好像钓月楼水中的那轮影子。
美则美矣,却没有人够得到。
☆☆☆
院子里的事情我们在院子里说,朝堂上的事情还是要拎到皇帝面前说。
这一件事非同小可,西陌太女朝颜被急召回去,是因西陌女皇重病,想见最心爱的女儿。本以为见上以后女皇的病就能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