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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意已定,阮千千早已忘记林少庭说的要她安分等着。
她什么时候安分过!
这天晚上春风微暖,林少庭把西陌皇宫翻了个遍,顺带还参观了几个娇滴滴的男子,也许是女皇的“侍妾”?一个个文质雅然的男子竟然在宫中抚琴的抚琴,对弈的对弈,望月的望月,闺怨的闺怨。
倒着实让他眼睛都大了。
西陌女皇朝颜他是见过的,銮驾归来之时天色已晚,不知什么人不知死活地得罪了皇帝,朝颜回来之后,在寝宫里发了一通脾气,砸碎一地古董花瓶,还有个穿着青色长衫的男子,额头被砚台砸得鲜血直流地退出来。
对着月亮喟叹一声,之后面色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地离去。
林少庭当然不可能忘记自己是来干嘛的,待朝颜寝宫的灯灭了,才蹑手蹑脚摸进去,借着月亮微薄的光在寝宫里搜寻是否有端木朝华的身影。
半晌——
屋子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响声,是林少庭不小心踩到地上的碎瓷片。他往朝颜躺的地方瞅了一眼,没有动静,应当没有醒。
龙床背后还有一个小隔间,如果可以藏人,也就只有那里了,只不过要从龙床前面走过,林少庭分外小心地绕过去,走过屏风,勾起遮掩的珠帘,隔间里有一张床,他的手在床上一阵摸索。
凉的,空的。
端木朝华不在此处。
正抬步要退出去。
忽然间背后一片光亮起,连带这个小隔间也灯火通明,门口站着一人,豁然是朝颜的一张怒容——
“你是何人?胆敢夜闯朕的寝宫,拖出去把他给我砍了!”
☆、药人(1)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
林少庭认识朝颜是因为阮千千和朝颜为了端木朝华而比试的时候,他在场边。朝颜却从未见过林少庭。
因为夜行皇宫,林少庭穿着一身黑衣,避免被人发现,此时衬着白肤,看上去文质彬彬。朝颜的怒气也稍稍平复一些,手中持着刀的侍卫已经冲进门来。粗大的刀刃想要架上林少庭的脖子,还欠了火候。
他灵敏一躲,两只手指夹住刀刃。
“被发现了呢,该怎么办呢?”他侧头看看朝颜,这个女子,半点惧怕也无,从身旁的侍卫手中夺过刀,要亲自动手拿下他这个“刺客。”
林少庭微微一笑,彷如春风一般,朝颜根本没能看清他的身手,只觉手上的刀被按住轻弹了一下。
之后人已经不在寝宫中,面前空空如也,仿佛从未有这个人出现过。
那是什么步法,竟然这么快,若是他真的是刺客,此刻自己的命早已没有了吧。
“陛下,要追吗?”侍卫总管问道。
“……不用。”朝颜沉吟一声,眼光变得犀利,“他还会再来的。”方才那人回头的一眼,有来不及收起的失望和惊讶。
如果她料得没错,他要的不是自己的命,而是来找寻什么,而且并未找到。既然没有找到,就自然有再见的机会。
朝颜看了一眼手上的刀,送回侍卫腰上刀鞘之中,支着头坐下,“吩咐御膳房送些安神汤来,朕累了。”
“是。”宫侍规矩地退下,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打扰到九五之尊,一不小心掉脑袋。
趁着夜色,一个人影偷偷摸摸地翻墙而过,进入启天监。要说阮千千怎么找到启天监这个地方的,自然是一路走一路问咯,顺便还准备好一箩筐媚眼,一边走一边不要钱地撒。
因穿着裙装,阮千千又故意拿捏嗓子,竟屡次被误会为男子,反而让她的行事顺利不少。
启天监比阮千千想象的大多了,比尚书府大,比安亲王府差不多,让她这个路痴情何以堪。转来转去还在同一片林子里,殊不知离琰熟知五行八卦,府上的树木、盆栽、回廊、水流,无不被充分利用,若非从正门而入,很容易迷在阵中走不出去。
但阮千千今日运气好,正好遇到一行人,点着灯笼自林边小径过,她看到灯笼的光,立刻忘记自己是在夜闯国师大人的地盘,也忘记在客栈中听说国师大人多么厉害云云,兴高采烈地一边挥手一边大叫,“等一下,提灯笼的,提灯笼的,站住!”
好像是女人的声音。离琰皱起眉,挥手示意下人停下,跟在他身边的是心腹赵谦,离琰问道,“我府中何时有女人了?不是你的女人吧。”
赵谦一个哆嗦,说,“此事小人不知,不是小人放进来的,国师大人明鉴。”
离琰语气越温和,越是生气,他向来喜怒无常,府中的人都十分敬畏。
不一会儿,那个让他们“站住”的“女人”已经从林中跑出来,拍着头发上落着的树叶灰尘,满面笑容仿佛是星辰一样,离琰眼前一亮的同时,心中却是厌恶。
阮千千走进一步,他就后退一步。
阮千千停下脚步,奇道,“诶,你好生漂亮,莫非是伺候国师大人的?多谢你们,要不是看到灯笼的光,怕是我要在林子里转到天亮了。多谢多谢啊!”说着她抱拳作揖,礼数周全。
然后嘛,自然是转身立刻开溜,不能等他们反应过来啊。
谁料后领子被人拎住,离琰厌弃地用两根手指夹住阮千千的后领,问,“慢着,你是哪里来的,来这里干嘛?既然不识路,不如,我们为你引路好了。”
凉丝丝的声音好像一条小蛇,蜿蜒着从背脊爬上。
“啊,我其实是走错了,现在想找个门出去,你不嫌弃就引我出去吧。”
离琰眯缝着眼,她来的方向,本没有门,有的只是一堵高墙,不会破阵,必定被迷在阵中只知原地打转。
“你翻墙而入,难道不是找国师大人有事吗?”
“我只是翻错墙而已,你想多了,真的不是来找国师大人的。”要是落到国师大人手里,她的小命恐怕要捏在手上拿着,随时都可能被掐断。
“这样吗?”蓦然拖长的语调,让阮千千有种心内发麻的不祥预感。
只见面前美得惨绝人寰的人,玉白无双的手上,捏着一条绿油油胖乎乎的小虫,小虫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圆乎乎的眼睛和阮千千小眼瞪大眼。
“要不要试试?这条虫子最喜欢在人的血脉里泅水,一旦见血就不知疲惫,至死方休,只是没那么容易死,最长的可以活到十二年。”离琰说着对赵谦一摊手。
赵谦会意地奉上小刀一把。
“啊啊啊啊啊啊!”不过手臂上被割出一小道口子,阮千千疼得连连大叫起来,她怕疼不是一星半点,叫得好像要她的命一般,倒也让离琰忍不住侧目。
绿虫子闻到血的味道,在离琰手指间摇来晃去,圆滚滚的身子扭来扭去要挣扎出来。
阮千千哭道,“我是来找国师大人的,人家对国师大人倾慕已久,不远千里从南楚跑来拜访,这就是你们西陌的待客之道吗?我师从花山派,师父是花山公,在江湖中也算有一点点地位,若你不放我,我师父师兄师姐一定会来找你报仇的!”一番话说完,眼泪已经滴溜溜滚落一串。
离琰皱眉看着手上被溅到的眼泪水,恶心得起了一串鸡皮,甩掉,把绿虫子收好,丢开阮千千的领子。
阮千千抽抽搭搭哭个没完,离琰看着她脸上的泪痕觉得快要吐了,冷道,“我就是你要找的国师大人。”
“哈?你骗人,国师大人怎么可能男生女相长得这么美,我虽远道而来,但已经打听过了,国师大人是个很牛的人,你这模样哪里有半点国师大人的气概。”
“我就是你要找的国师,有什么事情快点说,我这启天监,不留女人。”离琰尽量保持平静,天知道他有女人恐惧症,除了朝颜和朝颜她娘,别的女人只要一近身内一丈他就会恶心得想吐。
这阮千千不知天高地厚地站在离自己只有半步的地方,国师大人已经全然忘记要不是自己把她拎回来,说不定阮千千早就跑到百二八丈以外逍遥去了。
“啊,我想问问国师大人,女皇陛下带回来的男人,被藏在哪儿了。”
离琰吊起眉梢,“你找他做什么?”不知不觉把声音沉了些。
“那个端木朝华的爹和我师父是至交,听说他被西陌女皇请来做客,我师父急着见他,所以派我这个小徒弟先来探探虚实。”
花山公的徒弟,离琰斜睨阮千千,油嘴滑舌一脸讨好,倒是得了花山公的真传。
不过——
“回去告诉你师父,人我留下了,要见的话自己来启天监找我。这么多年不见,我也备好酒菜跟他叙旧。”哼,他一定会在酒菜里多加点料,以雪当日之耻。
师父辈的事情,阮千千不知道,但根据离琰的话,她判断这国师和自己的师父是一辈的。
忍不住问,“国师大人今年多少岁了啊,保养得这么好,看上去比我家师父年轻多了。”
“真的?”
“嗯,而且好美,是我见过最美的人了。”
“嗯。”离琰忽觉女人也不是那么讨厌,让赵谦头前带路,对阮千千说,“我让下人引你去正门,别的地方都有阵法,花山公似乎对你这个徒弟并不上心,没把平生绝学好好教你,你自己从正门出去回你师父话吧。”
阮千千乖乖点头,忽然又说,“我师父说,端木朝华脾气肖似他爹爹,如果在西陌闯祸了,还望国师念着和他的薄面,千万保他性命。”
离琰扬眉,这话不像花山公说的,但若端木朝华的娘亲是那个人,说不定还真是他说的。花山公向来不执著俗礼,独独在一件事上,让离琰记恨了很多年。如今提起这个人,心头仍旧火辣辣的疼。
“我知道了。人既然在我这儿,我自然不会让人动他,否则,岂非失了我的颜面。”
阮千千笑嘻嘻地和离琰道别,欢快地消失在启天监大门口,离琰唤出赵谦,低声吩咐,“派人跟着她。”
“是。”
紫瞳仿佛夜色里幽幽的一束光,离琰紧绷的唇蓦然一松,又到去看看自己的宠物的时辰了。
离琰把端木朝华囚禁在小黑屋里是有原因的,一来黑暗可以摧毁人的意志,二来,他想看看这个人,是不是也像别的宠物一样脆弱。
端木朝华能够见到的,仅仅有离琰这个长得极其妖媚的男人,他看得出这个男人对自己有兴趣,身为贵族,也不是没有见过男子被豢养,但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依然怒不可遏。只可惜现在不能遏也得遏,他得留着力气,伺机逃跑。
关到第五天上,离琰亲自为端木朝华送饭的时候,点一点微弱的光,照着端木朝华苍白了些的脸。
接过食物,他依旧狼吞虎咽好像一辈子没吃过饭一样。离琰严格控制端木朝华的进食,一天只让他吃一顿饭,都三天了,那个说要来拜访的花山公还没有来。
离琰忽然间捉住端木朝华的手腕,将他唇边沾着的饭粒勾下来,按入自己齿间,笑道,“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像个王爷,不如,前几天有个故人说要来见你,到今日还没来,等他来了,我便放你出去,可好?”
像野兽看见希望的火一般,端木朝华很难掩饰忽然激烈的心跳,尽量克制着问,“是谁?”
“没有问她的名字,不过,据说是花山公的徒弟,上头还有一个师兄一个师姐。”
蓦然间空碗被撞落在地摔个粉碎,端木朝华竟然站起身来,脚踩在碎瓷片上,盯着离琰,“此话当真?”
离琰的眼瞳一紧,轻佻地拨弄着他的襟口,说,“我怎会骗你,这么着紧,早知是你在意的人,我便留她在府里了。”他看看被钉死的窗户,恍然想起什么一般说,“看上去像是一个药人,我也正好缺这么个药人,若能把她留在我这里,倒是比金银珠宝更金贵吧。”
“药人?”端木朝华双眼布满血丝,一把拽住离琰的衣服,竟出人意料的大力,让离琰踉跄一步,他从齿间挤出四个字,“什、么、意、思?”
☆、药人(2)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
离琰避而不答,反而问端木朝华,“你很关心她?”
如果说是,这变态不知会对阮千千做什么,端木朝华强自压下翻涌的心绪,漠然道,“你愿意说就说,不说也罢。”
他越是不想知道,离琰就越是想让他知道,钳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拧过来对着自己,“你不想听?”
端木朝华用了力依旧无法摆脱离琰,他不能动用内力,而离琰虽生得阴柔,力气却大。
“不想。”
“我偏要说给你听。”离琰的红唇像花瓣一样盛开。
果然如他所料,端木朝华漫不经心地看着别处,只听离琰在他耳边一个字一个字缓慢地说,“药人就是,在人身上试药,久而久之,此人若受尽折磨而不死,自然就成了药人。凡是被她试过的药,要想再在她身上起作用,就不可能了。只是作为药人是很痛苦的,所有的药都是被自己的身体吸收化解掉,最多可以给些止痛止痒的药,其他便只能生受。”
“不可能。”端木朝华斩钉截铁地否定,“花山公不会这么对自己的徒弟。”
“你怎么知道?花山公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会比我清楚?”
虽然父亲说花山公是个十恶不赦之徒,自己也见识过花山公的手段,但阮千千在自己府上的时候,天真可爱仿佛深谷长着的遍地撒欢的野花,根本不像离琰说的这样。
“我就是知道。”
“哼,是不是,我试过就知道。”离琰从鼻子里轻轻哼一声。
“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变态吗?”
“你说什么?不要以为,我对你过分优待,你就可以对我放肆。”离琰警告道,眼前这个,不过是个好玩的宠物罢了,等有一日他玩腻了,喂了蛊虫丢到外面去,照样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爬着呼喊他的名字。
“优待?”端木朝华懒得再说,一记冷笑划过唇角,手攥得极紧,他要找个机会,离开这里,不能让阮千千自投罗网。
客栈的房间里亮着灯,阮千千推门而入的时候,房间里空空如也,她垂下眼,脸上有一些失落,师兄不在,连个拿主意的人都没有。
倒杯茶小口小口嘬着,阮千千的脸上,难得出现一种,类似忧伤的神情。
林少庭回来的时候,以为是烛火摇晃产生的幻觉,师妹的脸上,怎会有那种表情,她向来是没心没肺的,笑也容易,哭也容易。
转过头继续蹦跶。
听到门开的声音,阮千千转过头来,放下茶杯,站起身迎上去,“师兄,我已经找到端木朝华啦。”
“在哪里找到的?”她脸上堆着的都是笑,大概刚才,真的是他的错觉吧。
“国师大人那里,西陌人称那个地方叫做启天监,我还见到了国师本尊,长得好漂亮,天上有地上无的,像画上的仙子似的。”
“打住,”林少庭深知阮千千对美人都有种无法抑制的崇拜,此刻提起国师大人,她又露出那种垂涎欲滴的姿态。林少庭不得不把她拎回正道上,“你既然找到了端木朝华,为何没有把他带回来?他不愿意跟你走?”是这样最好,他就好把阮千千立刻带回北朔,这西陌不是个安全的地方。
“不是,我根本没有见到端木朝华好不好。”说起这个阮千千就气闷,重重往板凳上一坐,屁|股被震得疼,又跳起来坐到床上去,这个软一些,接着说,“那个国师大人不让我见他,我撒了个谎,说是师父来西陌了,因为和端木朝华的爹娘有旧,所以要见他。谁知国师大人不肯卖这个面子,提起师父的时候还隐隐脸色不对劲,国师大人说和师父多年不见,一定会好好招待,就把我打发回来了。”
林少庭若有所思,问,“这个国师叫什么名字?”
“我之前在路上打听过,名字古古怪怪的,叫做离……琰,好像是这个名儿,而且,人也古怪。生得美就罢了,肤白唇红的,晚上灯笼照着,有一种特别诡异的味道,好像鬼魅一般。”
“离琰。”林少庭低下头去,沉吟道。
“怎么?师兄听说过?”阮千千好奇地问。
“江湖上曾有一位用蛊高手,不过十多年前就销声匿迹了,那个人,好像也叫这名字,而且出奇的美,身为男子,被称为江湖第一美人。当时就只有安王爷的娘亲能盖过他的风头,不过安亲王妃是官宦家的小姐,自然不在此论。”林少庭回忆着,当时他还小,但自小就跟在花山公身边,加之早慧,还是有点粗浅印象。
“啊,这位国师喜欢用虫子,可能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吧,不过这不重要,他和师父到底有什么纠葛啊,不会是生死恩怨吧,如果那么严重,说不定不会把人交给我们。”当时国师大人提起师父,脸上的表情看不明晰,总之是不高兴就对了。越是高深的人,越是不会喜怒形于色,也说不定就是有仇呢。
“这样吧,明日我与你一道去启天监,有我这个大徒弟在,也许那个国师会卖一点面子,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用偷的。”
阮千千张大嘴巴,“偷、人啊?”
“对啊。”林少庭顺手拿起桌上放着的枣子丢进她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