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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是不喜这等子湿答答滑唧唧的物什,所以就在一旁指导云启捉那瑶灵池里的唱着古怪的曲子的丑物们。自己就挽起裤脚裙角,在浅水处折了一枝荷花茎,把那些个毛毛的花瓣掰了,留下一个莲蓬来。
谁知道那莲蓬里莲子都没长好,根本无法吃。便丢在水中,看着越走越远的云启。我愈发觉得不对劲,若是他有个万一,我这小命可是完全担待不起的啊。便大喊了一声:“云启快上来,水池子里很难捉青蛙,还不如回到岸边上来得容易。”
可是云启就是个不服输的性子,越听我这般说就越小孩子心性,转过身子来说:“木姐姐,我就偏要试试看捉那水里的青蛙!”
我心一急,又喊了他几声,可是云启却不再理会我,犟得令人没话说。他还只有十岁,还没长多高,若是再往深处,就要被水淹到胸口了。这池子虽不深,但是中间还是有几丈深的样子。
我也顾不了那么多,就急急地下了水想要把云启拖回来。脚底湿黏黏的,我在水里又走得异常慢,眼看就要够到那不让人省心的孩子了。谁料到我的脚底一滑,竟是连累了云启一道跌在了湖中。
我偏偏是个不不会游泳的,脚踮了几下,猛地喝了一口水进去,手在水里乱撩,但是根本触不到东西,我迫使自己眼睛睁开。暗色的湖水触着我的眼,胀痛得难受。可是此时我瘪了的那口气也要用完,云启还在扑腾着水,看样子是异常危急。
我手脚使不上力气,却也拚命推了云启一把,让他接触一瞬的空气也好。此刻的我手脚僵直,脑子胀痛空白,快是没有气了。窒息的感觉真真不好受,听闻溺水的人面色会发白发青,五官会肿胀。我的的死相倒是差了一点,若是云启还能活下来,指不定还能在我死后封我个烈士当当。
在什么祭祀上面,拜我几下,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倒是给木家长了脸面。身子也不听使唤,竟是快沉到了池底去,神识愈发模糊,依稀能看见黑暗深处那一星点的光亮。人说在死之前总能快速地回放自己的一生,并将那些挥之不去的瞬间化为永恒,看见一些于自己而言,异常重要的人儿。
我却什么也没看见。怨不得我多想,本就以为真的要死了,却听到入水的声音,看来有人来救我们了。
在失去所有意识之前,我唯一还能依稀记得的是,那个人的一头墨发在水里尽散了去,眼底极黑深邃动人,一手托着云启,一手揽过我,我扯出一个放心的笑来,他的脸几乎是贴在我的眉角。我闪过一丝的胡乱想法,莫不是要给我渡上一口气,莫不是我的某些珍贵物什就要没了?
然而,在闪过这句话后,我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之中。也不知到底是过了多久,听到了黑暗外头有人在啜泣,有人在拍打着我的手、我的胸腔、我的脊背。有苦涩难忍的汤药灌到我的喉咙中去。
有人无奈地叹息,说:“这个,朕现在答应不了你。”
握着我的手一紧,便又听到说,“以后及瑛知道了,她若愿意,朕可有旨意成全。”
有人在我耳边带着哭腔地喊着:“木姐姐,木姐姐云启知错了。”
“这药一日需喝三次。”
有人深深叹息,“快醒来罢。”
“瑛儿,爹爹与娘亲来了。”
有微凉的指尖拂过我的眼底、勾过我的鼻梁、划过我的唇畔,以及一句似喃非喃的话语,沁入我黑暗中的世界里。
“待你及笄。”
当年的夙昧是真真的讨厌我,即便是笑,我也能看出他眼中的不屑之色,却不知为何会在一夕之间改变了心中的那份抵触。原先调笑似的话,却在此刻被他当成了真。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第64节:第64章 【64】一生宿醉
可是,我大难不死了,后福又在哪儿?
若说是我成了孝英德皇太后算是后福,我真真就要怀疑起这句话来了。或许我这并不是什么大难,所以也没了后福。
锁了那些东西后,心境稍稍开朗了一些,也不再窝在平宁侯府内伤春悲秋了。揣着香囊,听听丰州城里的戏曲,和木以衿随处逛逛,也好像日子如水逝者如斯,倒像极了十二年之前我还在丰州城内的情况。
彼时的我,还从不知有一个叫做“夙昧”的人儿。
如今的我,听闻雅国和瑨国的和谈已经开始了第三轮,在离丰州不远的迢州举行。朝中皆有了不得的人物来此方会谈,应该能将困扰多年的雅瑨问题一同解决了。我闻之,猜想云启莫不是来也去了,而雅国,或许由时疏言前去。
雅王此时已经驾崩,有人传言原来的容妃现在的西太后是亲手杀死雅王时静先的那个人。天下之人不置可否,明白就好,宫闱秘事怎容得我们搬上台面来议论。时疏言表面上倒是名正言顺地当上了雅国的帝皇。
可是西太后偏爱的是六皇子,怎奈六皇子选择美人,不要江山。
先前那些立太子的风波也早已随着雅王的逝世而消失殆尽了。仿佛一晃百年将过。倒是合了一句诗:“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木以衿是个爱凑合热闹的性子,觉得迢州不远,便说要去一睹那头的进展。瑨之兴亡,匹夫有责。他是个匹夫,便撺掇着我一同去,顺便看看我那皇帝儿子也好。
我倒是确实想见见云启,但是也不想离开了这丰州。
那年有一个人,即便是满眼的不相信,清冷的眸子上碎满了冰渣,目色如深海,几乎将我吸入眼眸之中,却执意要从我的手中拿过那泡着新翠叶子的茶,恬淡地笑着,望着我,略有叹惋地说:“只是,今年的海棠是快败了,等到今后有了空日我们一同来看,如何?”
我那时分明与他说了丰州城内到了四月初,海棠就开得极盛极好。既然许下了承诺我又怎会轻易就将它丢弃了?现下是三月末了,我在四月是一定要待在丰州城内的。我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
木以衿只得作罢,一个人上了去迢州的路。
他走了之后花不语却是出人意料地出现在了丰州,我带着她去了几趟书斋,满载而归。花不语心中很是愤懑,我却不知她为何如此。
她说:“当年你说离了元京就给我写信,我可是眼巴巴地在那儿等着,谁知道三年多过去了,我却一封信都没收到。若我这次不来,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不与我联系下去了?又听闻说你之前曾经回过元京,那怎的也不来找我?”
我咋了咋舌,忽地发觉,却是如此。我信誓旦旦地说要写信联系,谁知有那么多的事情,光阴流转,世事无常,我忙着沉浸在自己那方酸到死的情怀里不出来,自然也没想得那么多。
我笑着听完了她的声讨,打趣地道:“过了些年了,你现在是几个孩子的娘亲了?”
花不语一听脸立马就羞红了,看她那扭扭捏捏的模样,我又道:“不会还没嫁人罢?你也有廿二的样子了,是想和我一般么?”
“别人又会说是我将你带坏了的,这个罪名我可担待不起啊。早点寻个人嫁了罢,我看那宁谰不错,李复也还行李复到底是不是你哥哥花无冶?若是的话,我可受不了那乱X之事。到时候生了个孩儿长成了个怪物,我是不愿去做那怪物的干娘的。”
她一听我言,面上倏地黯了下去,眼中无力,我见她如此,自知语露不慎,然而她摆了摆头,倒是与我说了些事情。
我竟是不知李复在京城还闹出个这么大的事情来。他确确实实是那花无冶,却不是花不语的亲哥哥。花无冶生父被当年云启他大理寺的舅误判,一代忠良被诛。花无冶化名李复身抱着复仇之心欲弑君,但到了最终关头却放了手,后被云启免官离京,至今还无音讯。
无奈,天意弄人。我也不知如何劝慰花不语,便再与她多待了时日。
豌豆也长大了,几个毛笔字写得也还算过得去,比之前几年的狗爬可是进步不少了。我收到了豌豆的来信,上面写着些让我哭笑不得的诗句:诗家清景在新春,万紫千红总是春。病树前头万木春,柳暗花明又一春。
我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春风送暖导致小豌豆发了这个春?倒是最后一句颇有些耐人寻味的意思。
令我想到了今年的冬天,我的感觉特别的强烈,梦里面都是那迷蒙的景致。
那一个人在我面前轻语,说着些让人羞恼的话儿:“待你及笄。”
那一个人巧妙地承了我的话语,眼眸如水,深深如波,嘴角上扬道:“把‘太后’的‘太’字去了,岂不更妙?”
那一个人指着我的心口说:“万水千山走遍,此心归处,便是吾乡。”
那一个人握着我的双手,却愈发得清冷,黯然道:“夫人,你可是在怪我?”
那一个人走近我的身侧,靠近我的耳畔,气息喷薄在我的面上:“她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自己说呢?”
冬日里夜相思,风吹帘动,我错觉是所欢来。
而我那灼灼的相思,一夜不眠,梅花发枝,忽到床前疑是君。
看来,我是有些混沌了。
原先人们都劝我说他可能还在这人世之间,我那时却偏偏不信;而今人都不再抱有一丝丝的希冀,我却还想继续肖想着等着。这算不算是所谓的求异心理?而我不再年轻如桃李年华,却像是个金钗之龄的孩童一般。为什么要这般执迷?
可是谁知会不会有这么一个春日,能够使那枯朽难捱的木,重新生芽抽枝,等来另一个春天呢?
雅瑨的和谈终于是结束了,两国约定止战百年,开始了互通有无,百年之后,我不在这尘世之间,那些雅瑨的纷纷扰扰也便与我无关了。所以,我的心口也是落下了一块石头,一切都在渐渐地转变,国事如此,那么其他则更应该如此了。
四月初,海棠红遍复含绿雨。
满山间的枝头新绿一重重,而那小蕾深藏,数点红。远远望去,似是粉色的朝霞,漫山遍野。
我穿过杳杳的人儿,越过小小的浮桥,走到了丰州城里那种满海棠的新开酒家,心中有过一阵惊异。望着外头的重重海棠,我在等着那么一个的人,等着他来履约。
楠木为匾,青木为桌。小楼里的帘子都是水蓝、青绿的幕。望向窗外能看见满山的海棠,东风袅袅,轻抚花蕊,花枝微颤,像极了羞赧的少女。
抬头望向店里的酒,唯有一种。却让我有一丝怔忪。
往事再一次如同潮水一般涌入脑海,反反复复起起伏伏,待到浪尽潮歇。
坐着,尝一杯这里唯一的酒。酒意绵绵,如清风如皓月味淡而隽永。一口入喉,沁入心扉,却不知心有几万重。
我回想了当初在梧山我初尝此酒时,那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感觉。
我醉了,醉得一塌糊涂,念着“摽有梅”的诗句,说一些没羞的话,“我这梅子熟了,要尝尝么?”然后他就伸手兀自来尝了一下这颗青梅。我自觉此句有歧义,但却仍就放纵了自己一下,甘愿做一会待采摘的梅子。
后来几夜我诗兴大发,口占了一首算不得粗鄙的诗,“梅影漏寒月,初雪凉玉泉。薄酒清且浅,”却被人三俗地填上了最后一句,至此,诗意大败。
“松糕糯又粘。”
竟不知我是将此诗念出了口,而最后的一句,却不是由我唇所出。
轻叩桌面,玉指秀颀,“这位姑娘,这里可有人坐?”来人笑意浅浅,墨发如夜,纵便是瘦削了几分,那一身的绸衫,还如当年水色勾勒碧池,仰视山巅,肃何芊芊。
我抿唇清笑,“难道我非人哉?”环顾四处,“此间多有空桌,为何公子执意坐此?”
“食色性也,姑娘你秀色可餐。”
我被他一语呛住喉咙,生生地说不出话来。
竟是还同往日一般,这样不着边际。
山上都便是海棠,灼灼其华,然而在这酒家之中,我未见子都,乃见一狂且之人。我不见子充,却见一狡黠男子。
他却自顾自地坐下,懒散散地夺过我手中酒,一派的丰神毓秀,“此酒可不是这般喝的,姑娘莫要浪费了佳酿。”便啜饮一口,展眉疏淡一笑,仿佛夙日复苏。
“那又该如何?”我微微挑眉,“如同你一般?”复又倒了一杯,喝下。
一杯一言,一笑一抿。日暮熔金,海棠初暖。
满山的海棠同这昏暖的朝霞一同渲染出一副如画的好景,让我醉在这酒这画这人里。
我喝下最后一滴酒,对着面前幽黑的明眸,回味着清冽的甘醇说:“今日畅饮至厮,天色渐暗,该是我归家了。”
他眼睫顺垂,不言,在听闻我这话之后,酒渍微微洒出,落在他的衣襟之上,略略有些失神。
“还是别再喝这么多酒。”我见他如此,笑了笑,转而问,“此酒虽叫了‘青梅’,为何也不见一颗青梅?”
“青梅酒、青梅酒,非为梅子酿成的酒。”他抬眼望向站起的我,视线凝在我的脸上,眼色深如潭,半晌,轻启唇道,“若得有青梅煮酒,我自当求一生宿醉。”
一生宿醉。
字字珠玑,敲入我的心扉。
轻轻一笑,我转眼去看那漫天的海棠之色。
“海棠吐蕊,开得正好,你说呢夫君?”
海棠虽为满目,吾唯得有狂且一人。
第65节:第65章 【65】广寒香一点?云启
秋风飒沓,寒鸦栖复惊。
宫门始终是冷的,无论燃了多少沉香碎屑。
那人坐在一方龙椅之上,淄色锦衣,手执朱毫笔,眼底是淡淡的倦意。
抬首望向来人,脚步轻轻,端庄如伊,可却不是她。
“皇上。”
李双一句细语,如淡淡的秋思,并未与这三分寒意有什么大的作用,倒是更添几分清冷。
李双如今也快到桃李之年了,而云启终于及了冠。
当年的帝师大人与孝英德太后好似翻过去的书页,再不被人提及,只是叫一些难以搁浅的人儿伤一伤怀罢了。
而最最不应该有这般的悲秋之情的人,偏偏就遂了这么一个说法。
算一算两年过去,李双已经从那贵人升到了贵妃。
大瑨的后宫仍旧空虚,即便朝政上都是云启自己的人儿,也少不了对此事担忧上奏的。毕竟,一国以皇胄为本。瑨朝的天子自古以来子嗣都不旺,而云启至今还没再纳其他的妃子,也没有皇子诞下。
然而,君主是不可诋毁的,红颜是一切的罪祸之源。所以李双便担下了所有的责骂。一时间有羡慕有嫉妒,有人说她是妒妇,有人说她骄纵,有人说她犯了七出之罪,有人说她是误国
云启自然是看在眼里的,李双也都一一承受了下来。
在这宫里,无人相助。
她没有谁人可以依靠。所谓的兄长,犯了弑君之过,如今已经不在元京,生死未卜。所谓的夫君,却是一国之主。心怀之大,却独独没有她的一席之地。
臣子的非议侧目,宫人的心知肚明都是逐渐在她心头加高的槛,终有一日,她将会跨不出那由槛而成的心墙。
“贵妃莫等朕了,朕今日还要将这些奏折批了。”云启眼中还未来得及掩去那失望之色,却被李双全数看在了眼底。
“皇上一心系民,是我朝之大幸,可也不要因此而伤了身体。”她心口一滞,却是再寻常不过的滋味了,久而久之便会麻木,也就同着寻常一般,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谨遵自己的本分。
不是自己的,强求不来。这太过简单的道理,却是大家心底都清楚的,但到了李双的身上,一切又都化为寂寥,一而再再而三的忘记。
企图求着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争强好胜,巧取豪夺的女子了。韶华可以打磨尽一切。
即便是精卫也有精疲力竭的一天,又何况是人呢,也终究是会累的。
“贵妃有心了。”他从不在人后唤她的名,若是只有他们二人在,便只有这般生疏的语气称呼。
皇上。
贵妃。
她没有这个气力与权力叫他的名,或是简简单单一个寻常的“夫君”也不可。他亦是没有心回她一句。
许是年少无知,当年对那个木姓的女子过多的眷恋许是发自一种渴求感,那不是真正的情。但是即便如此,还是难以淡去,毕竟这般的挂念已经有了十余年,不是说清就能清的。
然而彼此都不懂,便依旧保留着那份恋恋不舍。看到他人也依旧会神伤,才会伤人自伤。
李双将端在手上的盅放在一旁,舀了一碗桂花羹,对云启说:“这几日桂花开得正好,听闻皇上您最爱吃桂花羹,臣妾便向嬷嬷讨教了一番,做成了这羹还希望皇上能尝一尝臣妾的手艺。”
袁云启望向窗外金色、黄色点点的桂与那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