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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亦休见她面色灰败,语气凄凉,似有一包子的苦水,不由得心中一沉。正想上前去安慰几句,却听风如絮道:“姐姐说这个好没意思!昨儿王爷进了霁深园,晚上不也来姐姐这儿坐了?怎么就这般怨天尤人的?”
计嫱苦笑一声,盯着她说道:“是啊,王爷先去你那儿坐了,要出园子,顺道才来我儿这看看。亏得你有心,不然他怎么会想到上我这儿来?”
君亦休见她神色有异,不免叹道:“计妹妹这样烦心忧事,难免会身伤体乏了。身子不好,要自己好好将息,再有什么不高兴,也不该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女人这一辈子,不能指望别人对你如珠如宝,总该自已心疼自己!”
风如絮回头见了她,眼光微微一沉,浮出一个淡笑,说道:“君姐姐也来了?!王爷撤了令,你倒是出来得快。”
君亦休平静道:“风妹妹大可以放心,七巧之死,王爷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过坏人。”
计嫱眼光忽地一亮,挣扎着坐起身来,望着她惨然道:“君姐姐说得没错!王爷是什么人,怎么可能瞒得过他!”说完她力气不济,又跌回床上,君亦休心中一紧,赶紧上前去将她扶住。她慢慢地握住她的手,只觉得冰凉无比,抓着衣襟直发颤。君亦休心头一软,好言道:“妹妹别伤心,你还年轻呢,好好调养身子,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计嫱猛地一震,正欲说话,门外突然冲出来三个人,领头的正是管周,他冷冷地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人,走到风如絮身旁低语了几句。风如絮脸色大变,不置信地摇了摇头,说道:“这……这怎么可能?不会吧?”
管周道:“这是王爷吩咐的,怎么会有假。王爷说了,既然已经让夫人管理霁深园,就由夫人来定夺。”
风如絮回头去看计嫱,呆了半晌,仍说不出话来。计嫱见状,嘴角哆嗦了一下,努力着坐起身来,问道:“怎么了?王爷说什么了?”
管周道:“王爷说了,一切听风夫人安排。我带来的人就在外面。夫人怎么安排,奴才照办就是了。”说完便出了门候命。
风如絮紧紧地盯着计嫱,一字一句道:“计嫱,你可知罪?!”
计嫱一惊,滚下床来,惨笑道:“我有何罪?你想给我安什么罪就安吧!”
风如絮咬了咬嘴唇,冷冷道:“既然是王爷说的,定然不会冤枉你!如今君姐姐也在,就做个见证!明说了吧,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计嫱突然哈哈笑了几声,眼泪却流了下来,木然道:“你说是谁的就是谁的。”
风如絮喝斥道:“你若是老实招认,我可饶你,大不了跟王爷求情,让他网开一面,留你一命。如若不然……”
计嫱又笑了,凌乱的发丝贴在面颊上,越发显得脸色惨白。她扑在地上,用尽力气大声叫道:“求王爷赐妾身一死!”
第四卷 绝香于世 一百零一 孽胎(下)(1)
一时之间,屋子里静得吓人。君亦休震惊之下,忽又释然。计嫱明知道自己有孕却不敢说,多半是这个孩子来历不明。如今东窗事发,她也定然抱着必死之心,所以才这般心灰意冷,恹恹一息。
君亦休缓缓地站起身来,很想立刻离开这里,却迈不开脚。他们会如何处置她?他又是如何知道计嫱的孩子不是他的?
计嫱回头看了她一眼,大笑道:“你有了孩子,就什么事儿都没有!可是我……我有了,他却当是野种!你的才是野种!进府不到半月就有了,谁信?!”
君亦休怔住,她直看进她的眼中,那眼光里,有仇恨,有嫉妒,有不甘心。风如絮喝道:“放肆!如今王爷已经有了你偷人的证据,你还敢狡赖?!”
计嫱微微一惊,冷冷道:“是吗?王爷有什么证据?也拿出来让妾身死个心服口服。”风如絮喘了一口气,欲言又止,指着她却说不出话!计嫱冷笑道:“怎么,你拿不出来,是想套我的话儿吧!”
风如絮怒道:“你!我好心为你隐瞒,你却恨不得自己的丑事公诸于世!既然这样,那我……还顾虑那么多干什么?!你们统统都下去!出去关了院门,没有召唤,谁都不许进来!”
底下人的默默地退了出去,君亦休犹豫着正想迈步,风如絮突然道:“君姐姐你别走!我们既然已经是姐妹,那妹妹也不必瞒你。你在这儿,将来也可以作个见证!”
君亦休只得站住,叹道:“这是何苦?”
计嫱冷冷道:“你说啊,只要你说得出,我就敢认!”
风如絮冷笑一声,站起身来指着她道:“你以为你跟你表哥秘密往来就没有人知道吗?还是你觉得王爷出了门,就可以肆无忌惮?明白着告诉你,王爷早就知道你有异心了!”
计嫱硬声道:“说我和表哥有染,有什么证据?”
风如絮哼了一声,说道:“可怜我刚才还在为你担心,怕小产了伤心伤身,竟没想到你竟然……对王爷不忠!要证据?你哪天哪时在哪里与他私会,王爷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你有什么话说?!”
计嫱喘了一口气,斜着眼盯着她,冷笑道:“你会为我担心?你巴不得我被人赶出去吧!昨天夜里你不是暗示王爷,我常常出门不归吗?要不他怎么可能心血来潮,突然来我这菊纹阁?!你根本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
风如絮喝道:“胡说!你本来就爱出门,我说错了吗?难道王爷问起,我也不说吗?你把我当什么人?”
计嫱哼了一声,冷冷道:“我把你当什么人?你是什么人自己清楚。自打你进了这个园子,就苦心经营,一心一意想做这府里的王妃!别人不知道,当我也不知道吗?为何我们这么多人,进了园子,都无所出,你以为我傻,当真不知道吗?你偷偷地把药换了,也当我不知道吗?”
风如絮紧皱着眉,阴沉地盯着她,半晌方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现在是你红杏出墙!我说呢,难怪你不请大夫,想自己打掉孩子!你以为你能瞒得过这园子里这么多双眼睛?!”
计嫱笑道:“那你把药倒了,又能瞒得过谁?那七巧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心里很清楚吧?”
风如絮大吃一惊,上前一把抓住她叫道:“你说什么?!你知道七巧是怎么死的?!”
计嫱哈哈大笑,颓丧的脸上突然有了一丝光亮,她直勾勾地看着她,又看了看君亦休,意有所指地说道:“你怎么不问问她,她说不定也知道。”
第四卷 绝香于世 一百零一 孽胎(下)(2)
风如絮看了君亦休一眼,惊异之色溢于言表,她心中一沉,刚才激动之下,完全忘了这屋里还有一个人,此刻盯着她,心中又慌又乱,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君亦休听计嫱说到自己,平静的脸上突然生出一丝无奈。为何一回到这王府就风波不断?先是个小丫头无故死了,如今计嫱又被指与他人有染……难道这真不是个清静之地?她见风如絮紧盯着自己,只得说道:“我……的确不知道她怎么会死了。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在这园子里,我只求一方清静而已。”
见风如絮沉默不语,计嫱哭笑道:“君亦休!你真是厉害,我现在才发现,这个园子最厉害的角色,原来是你!是我小瞧了你!就算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也没有人来指责怪罪!可是我呢?”
君亦休皱了皱眉,沉声道:“你若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事实上你的确做错了事,怪不得别人怪罪。而我……问心无愧,自然也不怕人查!”
计嫱恨恨道:“你自打进了这个园子,根本就不得宠,比我还不如!可是你……却偏偏有了身孕。我一月见不了王爷三次,你呢,半月不见一次,我就不信,你当真就一点怨言都没有!他不待见我,自然有人对我好……我……我恨他!恨他!我就要找个男人,我不信我找不到!”
君亦休沉默地看着她,唏嘘道:“这是何苦?你想报复他,可是到头来伤害的只是自己。他什么事儿也没有,只管将你处理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他还可以娶更多更美的女子,乐在其中。可是你呢?你又能如何?为了一点点怨气,赔上了性命,还有你……肚子里的小生命!他又何其无辜!”
计嫱呆住,喘了一口气,说不出话来。君亦休叹道:“你就这样了结了自己,他一点都不会伤心,也不会难过。你报复了谁呢?还不是苦了自己?!”
风如絮和计嫱都喘了一口气,瞪着她说不出话。君亦休见她们都沉默了,不由得笑道:“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在我们这个王爷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任何女子!也许他想的东西,是我们想不出来的,为了得到他想要的,他可以眼都不眨地牺牲任何人,甚至包括……他的亲生骨肉!”说到这儿,她顿了一顿,突然觉得伤感,为何她们这些人,都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计嫱不置信地看着她,眼中突然有一丝绝望。她喃喃道:“亲生骨肉?你的孩子……真的是王爷的?”
君亦休平静道:“如果不是,你以为他会让我活到现在吗?”
计嫱喘了一口气,瞪着双眼看着她,又去看风如絮,突然又笑了,笑完又哭,叫道:“好,你们都好,你,有才有貌,又得宠,你,什么都没有总算有儿子,我呢?”她指着自己哭道:“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就连父母都不喜欢我这个女儿,埋怨我没帮到家里……告诉他我怀孕了,让他带我走,可是他……哈哈……怕得要死,百般推脱,让我拿掉这个孩子!我活着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君亦休心中一软,柔声道:“就算你什么都没有,总有自己。别的不在乎,总该爱惜自己啊!”
计嫱颓然软倒,哭道:“爱惜自己?我有什么可以爱惜的?一无所有……”
风如絮见情绪已然瓦解,止不住叹道:“你已知错,可惜却晚了。”
君亦休心中不忍,说道:“风妹妹,不如去求求王爷,饶她一次?大不了撵出去,或是休回家,也好过死路一条啊!”
风如絮的眼光在计嫱身上转了一转,咬牙道:“好吧,我去见王爷,你们在这儿等着。”
第四卷 绝香于世 一百零二 弦音(1)
菊纹阁里静悄悄的,下人们都守在门口,不敢擅离。君亦休坐在厅前,心神不安。她不愿意见到人死,尤其是这园子里的人。可是计嫱这一次,真的有机会能逃脱吗?他是否能网开一面?以他的性格,恐怕……很难。这个王府虽大,却能吃人啊!
坐了约半个时辰,计嫱一直倒在床上,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直到院子里有了动静,风如絮慢慢地走进屋来,她方才抬起了头,盯着她不敢发问。君亦休急切道:“如何?王爷意下如何?”
风如絮低下头,半晌方道:“王爷让我带了一样东西来。”说着,她挥了挥手,玉珠立刻端着托盘走了过来,上面居然是三尺白绫!
君亦休呆住!风如絮低声叹道:“现在说什么都已经迟了。王爷什么都不想听,只说,不想再看到她!我已尽力!你……安心去吧。王爷说会让你的家人来安葬你,其他的事,不再追究,已是开恩。”
计嫱呆呆地站起来,将那白绫扯在手中,止不住发抖,却没有一滴眼泪。风如絮上前对君亦休道:“君姐姐请回吧,这里不宜久留。”
君亦休闭了闭眼,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只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往院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一声凄厉的叫喊,她的心猛地一沉,顿时觉得眼前有些发昏,燕儿见状,赶紧上前去扶她,紧张道:“小姐!小姐没事吧?”
君亦休缓缓地摇了摇头,扶着燕儿慢慢地回了沉香榭,一进屋,她便倒在床上,只是发呆。燕儿急了,连声道:“小姐有什么不舒服,奴婢去请无花师太来!”
君亦休默默道:“燕儿,你听过什么叫兔死狐悲吗?”
燕儿一怔,急道:“这个时候了,还跟奴婢说什么成语!小姐你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君亦休失笑一下,说道:“我没什么,你扶我起来吧。”燕儿赶紧将她扶起来坐了,疑惑道:“小姐你真的没事?那要不要奴婢去给弄点吃的?”
君亦休摇了摇头,慢慢地道:“不用了。我不饿。我只是……有点累,有点累。”
燕儿又道:“累了?那赶紧歇着。”说着,又要她躺下。君亦休推她道:“不必了。我想坐坐,想想事情。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有事我唤你。”
燕儿无奈,只得退下了。君亦休在床前发了一阵呆,仍然理不清思绪。她到底是在为桑柔不忍,为计嫱可惜,还是在为凤九天难过?还是因为风如絮……原来是那样一个有心计的人?其实她早已经有准备,进来了这园子,必定是逃不过争宠之事,可是她一直都淡然无比的心,为何在这一刻,却有了动摇?她不由自主地抚了抚肚子,难道是这个孩子让她的感情越来越重,越来越浓了吗?
想了半晌,脑子里仍然一片空白。她觉得从来没有这样累,这样难以支撑。燕儿进来时,她都没有觉察到。直到燕儿走到她跟前,双手在她面前晃了半天,她才回过神来,连声道:“死丫头,你做什么?吓我一跳。”
燕儿笑道:“小姐你又开始发呆了,在想什么这么入神?锦素姐姐差人来了,说太夫人请你过去。”
君亦休一怔,问道:“又过去?昨儿不是才去过?”
燕儿笑道:“昨儿去了今儿就不能去吗?赶紧走吧,也许太夫人觉得闷,所以想找你去说说笑笑,你不是说奶奶都疼孙儿吗?她着紧着这个孩子呢!”
君亦休叹了口气,笑道:“倒也是。只是过去了也没什么事做,”她转眼看见墙上的断弦,心一动,又道:“燕儿把琴带上,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第四卷 绝香于世 一百零二 弦音(2)
主仆二人出了院子,见到霁雪园里的小丫头站在一旁恭候,客气两句,三人一齐进了霁雪园。刚进园子,就见到锦素从侧门走了出来,一见她便笑道:“君夫人可来了,太夫人都等不及了,直叫我来瞧瞧。快进来吧。”
君亦休连忙施了一礼,跟着进了齐眉阁。太夫人站在厅内,正在张望,一见到她走了进来,大喜过望,上前拉着她笑道:“你可来了,我正无聊呢!快来坐。我让人炖了些燕窝,待会你也吃点。”
君亦休连声道谢,二人在软椅上坐了,闲聊了几句。太夫人问道:“最近身子可好?有什么不适可要说啊。九儿也是,你明明有了身孕,为何却非要你跟着出门!”
君亦休浅笑道:“多谢太夫人关心,亦休无碍的。”她想起计嫱的事,不由得眼光一暗,犹豫了半晌,只是叹了口气,还是没有开口。这位太夫人,似乎精神有些问题,这些事还是不说的好,省得又闹出什么事来。
太夫人不知她的心事,见她略有愁容,不由得笑道:“可有什么事不顺心?大可以跟我说说。有了身子的人,一定要心情好,将来生出来的孩儿才好带。”
君亦休连声道:“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一点累而已,夫人不必担心。今我了琴来,不如弹一曲,给太夫人解解乏。”
太夫人眼睛一亮,笑道:“好啊,好啊!我好久没听人弹琴了。”
君亦休看了她一眼,将琴上的锦套解开,取出琴来,放在案上。她不动声色,轻轻抚摸着白色玲珑的琴身,眼角仍在打量着太夫人的神色。
太夫人见了断弦,忍不住赞叹道:“好漂亮的一把琴啊!居然是白色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琴呢!”
君亦休平静道:“这把琴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名为‘断弦’。”
乍然听到“断弦”两个字,太夫人只是怔了怔,却并未失色。她走上前去仔细地抚摸着琴弦,叹道:“好美的琴,为何名字却这般凄凉?”
君亦休暗自思忖,这太夫人当真不记得逢魔谷的任何事了?为何听到“断弦”两个字都全无反应?她暗暗地打量她,心中犹疑不定,想了想道:“太夫人喜欢这琴吗?你以前从未见过这把琴?”
太夫人摇了摇头道:“没见过。真漂亮。”
君亦休略一沉吟,坐下来轻抚琴弦,琴音如流水一般,倾泄而出。她一边抚琴,一边仍去打量太夫人,开始时她微笑以对,慢慢地眉头却皱了起来,曲子弹到快完时,她突然叫道:“停,停一停。不对,不对!”
君亦休停了手,太夫人不由自主地走到琴边,轻轻抚动,琴声婉转悠扬,铮铮有声,她弹的仍是刚才君亦休弹的曲子,但到了后面,却有了些微的不同。君亦休心中一动,问道:“夫人也会弹这‘向天歌’?”
太夫人蹙眉道:“‘向天歌’?这个叫‘向天歌’?我怎么不记得了?只记得这里有几处和你弹的不同……奇怪,我已经很久没弹了,居然还记得这么清楚!”她顾自深思,忍不住又“啊”地叫出声来,她一下子站起身来,略有些慌乱道:“是,不是,是‘向天歌’,是他要我学的,他逼我学……说不学就会有杀身之祸!”
她抬起一双惊慌的眸子,失措地看着她,忽然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