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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就这么悠闲平和的度日,却不想……还是逃不开。”和修无奈的说道,宋霖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十二岁时,我便受命担任太傅一职,自那时起我便知你才智过人,定能成大业。”
“师父,成大业必然要付出代价的。”
“有我助你。”宋霖拍了拍和修的肩,随即问癸巳:“北唐姑娘的下落可有查到?”
“属下疏忽,那日情况危急,却不想北唐姑娘恰巧为齐国太子所伤,若是勉力带上她,我们三人都将命丧黄泉。现下她被关至齐国大狱,戊辰暗中探查过,似乎是由齐国太子亲自处置,可能……情况不妙。”
“她两次救过我的命,这次应该让我来还这个恩情了。”宋霖看了看窗外,最为寒冷的时节已然过去,山上的积雪几乎融尽,春日愈发近了。
齐国狱中,北唐素的伤已然大好了,连着两三日陈钧都来看她,无非说一些琐事而已,既没有提及要如何发落,也未曾说是否会放了她。旁人不提,她却隐隐觉得,近日狱中将士时有更换,且异常谨慎,气氛总令人感到凝重压抑。
又一日夜里,外头已是更深露重,太子并未前来,北唐素也不细想,正欲和衣而卧时却隐约听见甬道中有极沉闷的叫声,似是被人捂住了口鼻所致。她不敢躺下,细细听声,似乎越来越近。狱中火光摇曳却仍旧昏暗,过不多时,黑暗中闪身出现一个人影,俯身极为迅速的用一柄形状怪异的钥匙打开了牢门。
那人刚一进门便低声笑道:“齐国将士也不过如此。”随即一揖面色肃然的说,“癸巳奉宋将军之命前来营救北唐姑娘。”
北唐素听言心绪万千却不知从何说起,只点了点头道:“那便仰仗你了。”
癸巳摇摇头,浅浅一笑说道:“姑娘不必客气,职责所在,理当如此。”说罢,癸巳欲引北唐素出去,却远远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他心下知晓,此人武功不差,在他人的地盘硬拼只会吃亏。当即低声对北唐素说道:“姑娘莫慌,请仍旧在此静候,来者似乎只有一人,我会见机行事救出姑娘。”甫一说完,癸巳即刻便融入甬道的漆黑之中不知去向。
北唐素听那脚步却心里清楚,那人正是太子。
他走至牢门前,皱着眉回头看了看,伸手一把拉住北唐素说道:“该来的总要来,你跟我走,我说过不会让你死的。”
“怎么回事?!”北唐素不明就里的看着他。陈钧却一反常态用急躁的口吻说道:“来不及了,留下来你只会死!”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话真多!”陈钧说着一把扛起北唐素,匆忙往外头冲。
“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北唐素用力的蹬着双腿,只觉得自己被他扛在肩上颠簸的有些头晕,加之癸巳此时不知在何处,自己究竟还能不能回到燕国仍是未卜。
“我说过,来不及了!女人走路都慢,还没迈开几步说不定就要走到黄泉路上去了。”
“你……”北唐素气结,一时却也无力反驳,便直接闭口不言语了。过不多时,陈钧听她许久未开口回头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是你之前嫌我话多,既然这样那我便不说了。”
“死心眼。”陈钧嘟哝了一声又说道:“你替我看着后方,若是有人追上来就赶紧告诉我。”
“你还未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何事。”
“我们是在逃命,没时间和你说清楚,等安全了我再向你解释。”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陈钧没有马上回答,想了想却支吾道:“嗯……去哪儿啊,问得好,其实……这个嘛,我也不知。”
北唐素轻叹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后头黝黑的山路,沉静的问道:“对方棘手么?”
“你说呢。”
“我懂了,往北走,我们去燕国北边国界,那里有暂时可以躲藏的地方,去到容身之所后再细细商量对策。”
“好,那就一路北上。”
陈钧脚下飞奔,直跑到四更天才在一个小树林里歇下。他已累的瘫坐在地上,北唐素四下看了看说:“此处仍是不宜久留,休息够了便立即上路。”
“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一路我可是一直扛着你才到这儿的。”陈钧侧过头看着她,黑暗中透着一种孤冷。
“那换我扛着你可好。”
陈钧鼻子里闷哼了一声,似乎没有听到北唐素的这句玩笑话,冷冷的说道:“赶尽杀绝,真是狠。”
“要对太子赶尽杀绝的人,也只有君王了。”北唐素拾起脚边一片枯叶,撕成了两半。
“你果然想到了。”
“我虽不知缘由,不过要渡此劫实属不易。”
“那是自然,父王想除掉一个人,一定会不择手段。”陈钧定定地看着夜空,眼里透着与往常极为不同的眼神,紧握着双拳。过不多久,他站起身,草草地拍了拍衣裳对北唐素说道:“我们走吧。”她也起身,却只站在了原地看着他。陈钧正想迈开步子,见北唐素并不走动,便问道:“你还累么?”
她一愣,木讷地说:“不,我已经……”
北唐素话还未说完,陈钧突然咧开嘴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说道:“你、你不会还想让我扛着你走吧?!”
“不是,我……”
“我可扛不动了!”陈钧仍旧笑的放肆。
“不是的!”北唐素觉得有些急,黑夜中看不清晰,但她已然窘迫地涨红了脸。
“好了好了,不与你闹了,走那么长的路我怕你脚上的伤好不了,天亮以后我想办法去买匹马。现在即使有追兵也应该甩掉了,先得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不过这荒郊野外并无人家,我们要去哪里住呢。”陈钧四下望了望,一筹莫展。
“就睡这林子里。”
“万一有野兽怎么办?”陈钧愣了一下,有点讶异于北唐素的胆大。
“这个林子并不大,草木看上去即使是春夏也不茂盛,四周多岩石,应是没有野兽的。”
“你还懂这个?”
“嗯,略通。”
陈钧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这才发现她早已褪去当初扮作燕军时的军服,只穿了薄薄的一件浅色外衣,他顺势解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我不冷。”北唐素正要脱下还给他,却被他按住,毫不在意的说道:“是我热而已。”
北唐素低头不语,默默地披着厚实的外套坐了下来,倚着一根树干对陈钧说道:“你且这样将就一晚吧。”
陈钧依言坐下,看了看漆黑的夜空,说道:“你怎么不问我此事的原委?”
“大致猜到了些。”
陈钧有些惊讶,笑道:“你说说看。”
“皇帝要杀太子无非是太子做了些不该做的事,威胁到了皇族或者国家。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么?”北唐素看着陈钧问道。
他无奈地抓起地上一把枯叶,漠然的说:“都这时候了还拿我开涮。何来伤天害理,只不过是类似于功高盖主吧。父王起先对我委以重任,许多大事都交由我手中处理,如此一来我手下自然也有不少心腹以及追随我的朝臣,不过权力这东西,总有人逃不过深陷其中的命运,父王虽然封我为太子,却时时派人在我左右监视着,唯恐他在位之时被我夺去皇位。”
“这是何必,人不免一死,权力再大死后也不过是一抔黄土。”
“并不是人人都能这么想的,父王如今时常染病,却觉得应该把王权握的更紧才是,但凡功绩卓越抑或位贵权重的已被打压了不少,现在连我也不例外,再这样下去恐怕……”
“这场厮杀,还不知谁输谁赢。”北唐素看着地上的枯叶若有所思,自己必然会牵扯进去,无论是齐国还是燕国的任何一方,哪一方胜都与她无关,她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能做的而已。
“北唐。”陈钧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绪,声音颇为凝重的叫了她一声。
“怎么?”
“好像,有什么东西缠在我手臂上了……”北唐素一听立即侧目看去,只见一条杯口粗的长蛇缠绕于陈钧的右手臂上。北唐素伸手,冷静的抓住长蛇七寸处,待它缓缓松开陈钧手臂,她用力将其一甩,让蛇走远些。
“方才是谁说这林子里没有野兽的。”陈钧僵坐着,一动不敢动,声音甚至有些打颤。
“蛇并非野兽,而且这条没有毒。”北唐素言语间并无波澜起伏,显然毫无惧怕之意,陈钧心下惊诧不已,不禁说道:“你还真是……异于常人啊。”
“是么,多谢夸奖。”北唐素学着过去陈钧那般得意的语气回应道。
“你,坐过来些。”
北唐素忍不住轻笑,往他身旁挪了挪,笑道:“堂堂齐国太子竟这般无用。”
“人无完人,英雄有无畏之时,自然亦有所畏之事。”陈钧争辩道。
“强词夺理。”
“你!”
“不与你闹了,快些休息吧。”北唐素掩嘴一笑。
“难得见你笑的。”
“也许吧……”奔波了许久的路,她才一闭目才觉倦意袭来,方要睡着,陈钧却依旧神采奕奕的在耳边说道:“你笑起来脸上有两个坑。”
北唐素一下睁开眼,有些惊讶的问:“坑?”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道:“何来你所谓的……坑?”
“你再笑一次。”陈钧凑近了些,自己反倒先笑开了。
北唐素有些木然的牵引了一下嘴角,陈钧却摆摆手说:“非也非也,如方才那般就好。”她回想了一下方才的境况,试着笑了笑,果真脸颊两侧似有凹陷,她正自狐疑,陈钧“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是酒靥啦,你是不是从来不笑,因而连自己笑起来有酒靥都不曾知晓?!”
“你戏弄我。”北唐素微愠,侧过去不再理睬他。陈钧也不在意,仍旧一脸笑意的说:“何来戏弄之意?分明是你自己不知的。”
“笑或不笑,知抑或不知又有何关系。”
陈钧叹了口气道:“你连自己都不了解,只怕这乱世会迷惑了你的心。”
“多谢提点。”北唐素听言心绪有些难平,这乱世的错综复杂是否真的会迷失了谁。
作者有话要说: 今年快到年末了,癸巳这个名字是之前翻日历翻到的,2013年恰好是癸巳年,于是戊辰、壬寅、丁酉就索性一股脑全都用天干地支拼起来吧~
☆、第八章 故里
次日清晨,天刚亮,陈钧便同北唐素出了小树林,行至一小城中,恰寻得一贩马商人。那人方才出来做生意,牵着数匹马往街上走。然其中一匹栗色的马却暴烈异常,于路上四处乱窜、仰首嘶鸣,屡次欲出蹄伤人。
二人走至那慌乱的贩马商人侧旁,他一边忙着拉住缰绳,一边回头问道:“两位是要买马?”
“正是。”陈钧率先回答道。
“真是抱歉啊,我得拉住这马才行,你们先挑着。该死的,这马真是烈。”那马商死命拉住栗马,额头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北唐素并未瞧其他的马,唯独盯着马商手中的那匹看了许久。“您手中的这匹,躯干修长、腿蹄轻捷且四肢有力,鬃毛亮丽而有光泽,应是匹好马。”
马商意外的看了看北唐素道:“姑娘好眼力啊,这匹的确是这些马中最好的,不过……你也看得出,它实在是难以驯服,只怕姑娘骑不了它。”
“让我试试便知。”她微微扬了扬嘴角,眼神中流露出胸有成竹之感。她走至栗色烈马旁,那马一阵嘶吼,高抬着两个前蹄呈“人立”状。陈钧和贩马商人都慌了神,以为它要出蹄猛踢北唐素,而她毫不畏惧,只是踮了踮脚尖,伸手抚上马背。
仿佛奇迹一般,烈马突然收了双蹄,安安静静的立着,只是甩甩尾而已。
“姑、姑娘竟能驯服这匹‘黎原’……”马商看傻了眼,陈钧也长舒一口气,收回了方才欲救她而迈出的步子。
“它叫‘黎原’?是你起的名字?”
“是叫‘黎原’没错,但不是我起的,这马本是军队里的,兴许打仗的时候混乱才一路跑到这儿来的,来的时候脖子上挂着一小块牌儿,正写着‘黎原’二字。”
“原来如此,那我能买它了么?”
马商豪爽的笑道:“哈哈,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姑娘你开个价吧!”
陈钧听后抢先一步,伸手进衣袖摸了摸,并一边说道:“除这匹之外,我们还要最前面那匹青色的马,一共两匹。这些够了吗?”北唐素低头一看,竟见他正想掏出一整个金锭来,她心中一惊,连忙将陈钧的手按回去,又摸出一把碎银两尴尬的对马商笑了笑:“这些,够了吗?”
那马商似乎并未察觉方才险些掏出的金锭,满面堆笑道:“够啦够啦!”
“谢谢,那就告辞了。”说罢,北唐素一手牵上两匹马,推着陈钧离开了城中这条大街。
陈钧走了几步,夺过北唐素手中的一根缰绳,说道:“你推我做什么。”
“你身边带了多少钱。”北唐素有些生气的问道。
“也没多少。”说着,他掏了掏衣袖和钱袋,伸手抓了把递至她眼前:“你看,也就十多个金锭吧,怎么了?”
北唐素慌忙让他将钱全都塞回去,把他拉到街角一处较为隐蔽的地方,怒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远行切勿露财,而你我的境况又异常特殊,招来劫匪或官兵都对我们没好处。”
陈钧一怔,盯着她看了片刻,低头说道:“是我的疏忽。”
“怕是纨绔子弟当惯了。”
“若真是纨绔子弟,父王也不会对我赶尽杀绝了。放心吧,我以后会多加小心。倒是你,你身上不也带着一块玉么。”陈钧说着指了指北唐素挂在腰间已露出大半块的白玉,不禁伸手拿起想看个仔细。北唐素一下慌了神,忙从他手中抢过放在衣襟中。陈钧挑眉,不屑的说道:“紧张什么,这块玉玉质并不怎么样,你想要的话,我送你块上乘的。”
“对不起,我不需要。”北唐素别过脸去,想缓一缓方才慌乱的心绪。
“对了,你怎连驯马都会?我又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只是略知皮毛而已,不足为道。我们还是快走吧。”北唐素迟疑了片刻才回应他,直接牵着马出了街角,往城外走去,陈钧轻笑着跟上她一同出了城。
二人不敢走官道,一路只沿着小路飞奔,黎原也果真是一匹好马,似有日行千里而不疲累之势。
两人马不停蹄,直到燕国正北国界时,北唐素就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山对陈钧道:“就是那儿,山中有一处破败的山神庙,平日里不会有人前来,应是极为安全的了。”
“你竟知道如此隐蔽的场所。”
“以往曾宿过几晚而已。”说着她一拍马背,直往山上跑去。
兜兜转转之下才来到深山一处废弃的小庙。虽然从外表上看的确有些破旧,但似乎常有人打理因而显得颇为干净。
发觉庙门恰虚掩着,陈钧推门而入,山神石像前坐着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正背对着门在案前读书。听到门外有动静,他回过头打量了二人一番,起身道:“两位是……”
陈钧走上前谦恭的说道:“在下陈钧,这位是北唐素,我们路经此处人生地不熟的,希望可以借宿几日。”
书生笑了笑,收起了散乱在小木桌上的书册说:“自然可以,这山神庙也并非我个人所有,我只是为了寻清净才到这荒无人烟的小庙来读书的,二位请自便。”他把手中的书放至神像边,恭敬的一揖道:“小生名叫谢宜人,家住山下不远的村子里,平日这山神庙根本不会有人来,都是我一人打理,两位既然要住下我就去小庙的里间收拾收拾,算是代替这位山神略尽地主之谊吧。”
“那劳烦谢公子了。”陈钧欣然道。
谢宜人摆摆手,谦和的笑着说:“往后几日要同住一个屋檐下,何必如此见外,叫我‘宜人’便可。”陈钧点了点头,谢宜人便走进里间忙活起来。
“这人倒真是热忱。”陈钧就着桌边的草垛坐了下来,北唐素则四下看了看,心中暗自感到欣慰。
过不多久谢宜人便从里间出来,身上沾了些尘土,他轻轻掸了掸说道:“差不多了,荒郊野外的自然要艰苦些,陈兄弟,你是与我在外间凑合还是同这位姑娘……”谢宜人不再往下说,不好意的的挠了挠头。
“她是我刚过门的妻子。”
谢宜人先是一怔,随后立即说:“啊,原来是这样。”北唐素听言黛眉一横正想反驳,却被陈钧轻按住肩膀,显然是要她依言行事,虽然心有不满也只好不吭声。
待入了夜,北唐素与陈钧共处一室时才问:“你方才为何说我是你……”
陈钧仰卧在用稻草铺好的地上低声说道:“谁知道那个书生是什么来头,万一身份暴露就不妙了。况且,留你一人在这间屋子我自然不放心。”北唐素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未说出口。轻叹了一声便躺在了里间唯一的简陋石床上。
“之后我们该去哪里?”北唐素闭着眼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