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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允宥的剑尖又近了半寸,已经抵在了华允徽的颈上,冷冷道:“给朕理由!”
华允徽扬起脸,动情道:“哥,小时我们在王府花园里玩,我不小心从高处跌下来,你扑上来接住我。我没事,你却受了伤,膝上撞了个大洞,血流不止。你还笑着对我说,没事,只要你没受伤就好。如今,为我流血的哥哥,真的要我流血吗?”
华允徽忽然觉得脖子轻松了起来。华允宥将手中宝剑还鞘:“别说得好听。你在我昏迷时没有下手杀我,我自然也不能杀你。”刚刚当上皇帝,他还没有习惯用“朕”自称。
华允宥重新坐回龙座,华允徽也站回原来的位置,刚才的杀机重重,转眼又成了君臣和睦。
华允宥将案上华允徽代理国务时批阅的几份奏折捡了出来,仔细询问原委。华允徽从容应答,眉宇间自信满满。听他娓娓而谈,华允宥脸上渐渐露出赞赏之色。等到说完这几个折子。华允宥又抽出一摞奏章,询问华允徽的意见。
一个问一个答,时时还会一起讨论商榷,直至案上烛火晃了几下,忽然熄灭,两人这才醒觉。往窗外看去,已有缕缕晨光透过八宝窗棂照进殿来。
华允徽微微一惊,连忙后退一步,跪下道:“皇上,已经是早晨了,怕过不了多久就要早朝了。皇上还是休息一下吧。”
华允宥道:“还有半个时辰就是早朝,你也一起歇会吧。”
“臣先告退,回府去换身衣服再来早朝。”华允徽答道。
华允宥摇摇头:“来来回回又要耽误不少时间,哪里还能休息。就在这里养一会神吧。”
华允徽有些为难:“那请皇上恕罪,臣就在地上略躺一会,可否?”
“地上怎么躺?朕的龙床不小,躺两个人没问题。”华允宥已经从座位上起身,拉着华允徽进了内室。
华允宥倒在龙床上,华允徽也不再多说,合衣躺在他的身边,闭上了眼睛。两人其实都很劳累,偏偏都无半分睡意。
华允宥心中想着刚才持剑站在华允徽身后时,只差一点,那剑就要刺入他的身体。却不知为何,在最后一瞬间硬生生的停住。而华允徽开口也出乎他的意料,一句“哥哥,我冷。”手上宝剑顿时重过千斤。
华允宥翻了个身,却见躺在身旁的弟弟紧闭双眼,挺拨的鼻梁就像匠人精心雕琢而成。虽然已经长大,仍可以看到小时候那个粉妆玉琢的影子。小时的华允徽,就像是用最美最通透的玉石做成的人儿,真是让人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只要华允徽一向他撒娇,他就什么都愿意为弟弟做。
“朕知道你没睡。我们兄弟再说会话吧。”华允宥开口道。
华允徽应声睁开眼睛,适才华允宥盯着他时,他只觉得有无数的针在扎着他的脸,但却不敢睁眼,只能一声不吭的忍耐下来。华允徽道:“皇上请讲,臣弟恭听。”
“如今国事如何,你知道得很清楚。如今国家已经到了万分危急之时,朕要中兴大夏,必须有人相帮。允徽,你对朝中百官的了解更胜于我,如今是我们兄弟齐心为国出力的时候了。”
“臣弟知道。”
“你明日就将朝中重臣的能力性情,擅长之处一一列出,朕要看一看。”
“臣弟自当遵旨,只是臣弟鲁钝。万一所列有误,还请皇上恕罪。”
“少说什么恕罪。你若有半点闪失或是不尽力之处,朕都会要了你的性命!君无戏言,这话你最好刻在心里。”
华允徽眼皮用力跳了几跳,避开华允宥杀人一样的眼光,低声道:“臣弟明白!”
“你明白最好!”华允宥冷哼了一声,这才闭上了眼睛,他实在是累坏了。不多时,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悠长了起来,看来是已经入睡。
华允徽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他用眼光四处扫了一下,没有可以置人死命的利器,双手死死的抓住锦被,他拼命压抑自己用锦被将华允宥闷死的冲动。
他不能有任何异动!华允宥的武功高出自己不止一倍,其机警之处更是少人能及。他既然敢让自己与他共眠,还能真的睡过去,定是心中有了十分的把握,任何一点错漏,都会授人以柄,以华允宥杀他的借口。
想到此处,华允徽无声的叹了口气,正要闭眼休息一会,眼光余光却扫到了华允宥消瘦的面孔,一时又失了神。
消瘦之后的皇兄的容貌更像父王一些,而父王如今已经离开人世。那个生他养他的男人,是他们两人之间共同的至亲钮带。
时光就在华允宥的沉睡和华允徽的思虑中慢慢消逝,直至太监尖细的嗓子在帐外低唤:“皇上,该起身了。”
华允徽不敢出声,只是悄悄掀被下床,跪在床边,也低声道:“臣弟恭请皇上起身。”
华允宥这才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坐了起来道:“才刚睡着一小会,又到时辰了。”下床着履,同时意味深长的看了华允徽一眼:“允徽,你睡得好吗?”
华允徽抬起头来,镇静自若地回答:“臣弟不习惯皇兄的龙床,基本没有睡着。”
微微皱眉,华允宥道:“为什么?俺们兄弟情深,哥哥连龙床也想与你共享之。你怎么反而睡不好?” 华允宥的声音像是心痛,可华允徽却能从里面听出兴灾乐祸的意思来。
这半个时辰没睡,华允徽其实已经理清了思路,坦然答道:“君臣有别,臣不敢因私情废大义。皇兄爱惜臣弟,臣弟万分感激,但这龙床是真龙天子的卧处,臣弟昨日因皇兄厚爱,一时忘形已是失礼,再不敢犯。皇兄厚爱,臣弟定当为国尽力,为君尽忠,不枉皇兄深情。皇兄要的东西,容臣弟理理,今天一定奉上。”
华允宥也是语带双关:“豫亲王真是深明大义,好一句不敢因私情废大义。做哥哥的总不能落在弟弟后面。望你全力助朕,为大夏百姓出上一份力!”
“遵旨!”华允徽五体投地,答得十分大声。
皇上和豫王爷昨夜为国事忙了一夜,此时这一问一答,更显出对国家百姓的爱惜之情。听得殿内外的宫人侍卫心中都十分感动,暗暗庆幸苍生有福,天下之幸。
只是无人知道,豫亲王从天恩殿走出来时,双脚已经软得没有半分力气,若不是守在外面的亲信架住他,几乎就要瘫倒在地。
只不过华允徽依然觉得这一夜的惊吓值得。两兄弟已经达成了默契,为了国家的中兴,先国后家。先将私怨放在一边,兄弟联手全力振兴大夏!
再度疯狂
又是一阵难耐的沉默,三人各站一角,似乎已经和身后的山石融为一体。最终打破沉默的还是华允宥,山风很冷,他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冰冷的山泉浸透,刚刚清去蛇毒的身体在刺骨寒风中微微抖动。
华允宥问华允徽道:“你是何时知道这些事的?”
“很早!”华允徽平静地回答,“父王回京后,我就常陪父王一起喝酒聊天。父王心里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也愿意跟我说。尤其是你发病入天牢后,父王常常拉着我喝酒到天亮。他回京这两年时光,我们父子即是父子,又是好友。所以我才能知道这些往事。此事是父王一生最抱憾之事。当年他无意中发现皇太子是个女孩子,害怕此事拖延下去,会乱了皇家礼法,就禀告给了皇太后。皇伯父一直怨恨此事,恨父王害死了他唯一的骨血,父王也一直觉得愧对皇伯父,所以当初明知你是被人陷害,也逼你回京,也是想偿还他对皇伯父的亏欠。”
华允宥冷哼一声,道:“用公主冒充皇子以夺储君之位,事败后下令杀死自己亲生女儿的是皇伯父,与父王何干?我若早知是这个缘故,定会派人将父王硬劫回齐周,也不会白白受人摆布。”
华允徽摇摇头,轻叹道:“皇兄,你可知父王为何不肯将这些事说给你听?正是因为知道你会这么说。皇兄,你可知父王心中,其实有些怕你!”
“怕我?”华允宥倒有些意外,本来发青的脸开始发黑。
“从你年幼时,你细细想想,若是你下了决心的事,就算是你的亲生父王,可能影响你分毫?从道理上来说,你说的半点不错。可是——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有你这般铁石心肠。父王他看见皇伯父思念女儿落泪,心中总觉得有愧,陆妃和小公主的死,总是与他有关。之后皇伯父又一无所出,由一个文武全才的少年帝王变成一个沉迷美色,昏庸无道的苍老皇帝。这些变化,并非点滴之间。再加上当年凌小姐本来是为皇伯父私订下的太子妃,是父王横刀夺爱,才会累他储君之位不稳。后来凌小姐生下了皇兄你。从少年时,就锋芒毕露,世人都认定你将承大统。”
“若你真的起兵讨伐皇伯父,父王对皇伯父的愧疚就会更深。可是父王若是与你明说,你断断不会顾忌他的感受,只怕反而会嘲笑他懦弱。所以父王只能在酒醉之时与我诉说。”华允徽面无表情的诉说,一双黑眸在黑夜中反而更加明亮。
华允宥也沉默不语,他在父王身边长大,可是二十多年朝夕相处,父王都不肯对他说的事,却说与华允徽听,他还能说什么?
想了一想,华允宥还是问道:“那你早知道她就是华允齐?”
华允徽正色道:“这却是在宗庙之变后。我初时以为是江花之那个女人主谋,后来才知道是受了他的鼓动。我为了稳妥,将一副一模一样的面具交与红兄,让她在我不方便时做我的替身。但是可以让我的亲信相信的信物,却是由江花之代为收藏,必须面具与信物同时出现,他们才会相信那是我的命令。”
“其实我与她相交数年,言语中早有蛛丝马迹,只是以前我没有去想,如今才知原委,可惜父王已经身受重伤。”华允徽苦笑道:“父王去世前,我就陪在他的身边,悄悄将此事告诉了他,然后询问了他的意思。父王遗命让我们兄弟善待她,不必为他报仇。”
华允宥已经明白过来:“你既然知道她的身份却半字也未向我透露。是打算让我与她拼个两败俱伤还是借刀杀人?”
华允徽手指轻抚佩剑剑柄道:“我也想过,也许她是世上唯一能为你解毒的人。”
华允齐在旁听得兄弟二人对话,心就像被人用力揉搓。与华允徽的心机一直让华允齐深为佩服,此时才知外表看来狂傲的华允宥也有这么深的心机口才,仅仅一句话,就将华允徽逼到了只能顾左右而言他,而不敢直接回答他的话。她这才相信,这两人虽然相貌气质相差甚远,却是真正的亲兄弟。
华允宥将身上湿衣的手用手扭干,然后道:“既然父仇不需再报,我也该走了。为这般事耽误了我数天时光,真是不值。”
华允宥的步履仍有些蹒跚,但他只要一走动起来,就好像天下间没有什么能留下他。可是华允齐偏偏冲上去挡在他身前,开口道:“等下,你不能走。”
“为何?”华允宥头上的湿发仍在往下滴水,明明是一身的狼狈,华允齐依然被他的目光逼退了两步。她镇定一下道:“你身上的毒还没有解,离开这里,你最多只有三个月的时间。”
“你能为我解毒?”
“现在还不能,但给我时间,我也许能做到。”华允齐心里完全没底,但她只希望能借此多留他一刻。
华允宥淡然道:“不必了。此毒不解,我还有三个月,若解了此毒,我怕是活不过今晚了。”
越过呆在那里的华允齐,华允宥径直走向华允徽:“你已经证明自己并非弑父之人,我自会完成承诺,让你成为真正的一国之君。”他接着道:“你回豫王府去,真正的传位诏书缝在玉知出嫁时穿的嫁衣里。”
见华允徽果然白了面庞,华允宥嘴角闪过一丝坏笑:“但愿你没把它烧了。若是烧了,你这一世都要小心不要让人发现你手里的传位诏书是假的。否则害兄夺位的恶名可是要传于万世的。”
让一个志在成为明君流芳千古的人一生活在遗臭万年的恐慌中,华允宥的报复也算得是别出心裁。而他把圣旨藏在玉知的嫁衣中这一招更是出人意外。华允徽新入门的妻子竟然被兄长夺去,受此大辱,他自然不愿再见到那件嫁衣,所以——
正在此时,玉知和流飒等人在易松的带领下已经找到了这个秘境。但是华允齐在秘境门户处又加了几重阵法遮挡,易松也无法破解。一行人转来转去,却只是在原地打转。
玉知看看天色,已经在这里转了两个时辰,急得耐心渐失,问易松道:“小松,这秘境你不是常来吗?为何今天怎么也找不到入口?”
易松噘嘴道:“这入口本来是由毒物和幻药隐匿起来。可现在师父又在其中加了阵法变化,我就解不开了。”
流飒插嘴道:“是阵法?”
“刘将军难道识得这个阵法?”像黑暗中看到一盏明灯,玉知急切地问道。
流飒仍是一脸忧色:“用兵之人,对阵法多少有些涉猎,但天下阵法之多,各有奥妙不同,我也不敢说自己能解得开。”
话是这样说,但华允宥在里面不能不救,流飒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开始试着解开阵法。好在华允齐的阵法用意仅为困人,并不想伤人。流飒中间出了几次小小差错,到底在众人的帮助下,解开了最外一层的阵法。
可是再往里走,阵法更加难解,一行人最终被困在了阵中,进退不得。易松倒也不慌张:“无妨,师父早晨起来,一定会出来查看,定会放我们出来的。”
正在此时,忽然有人惊呼了一声:“是谁?”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个高大的黑影慢慢走近。没等他走到近处,众人尽皆吸了口气,又惊又喜:“主上。”
华允宥也没有想到众人竟然真的寻到了此处。他服了华允齐的灵药,这入口处的药物早已伤不了他。而对阵法的精通,他更比华允齐高出一头,所以竟能自己走出来。远远见一行人被困在阵中,走近一看,竟真的是玉知他们,心中也是又惊又喜。
正要走过去,怀中早撞入一个又香又软的身子,华允宥伸手抱住芮玉知:“难得你们能找到这里来。”
芮玉知看见华允宥出现,顿时什么也顾不得了,等抱住他才发现他全身早已湿透,惊呼了一声:“尚希,你怎么了?”
“有什么怎么了?本公子一时高兴,半夜去山泉里泡了个澡。”华允宥随口道。
一对粉拳狠狠地落到了他宽厚的胸膛,竟然还微微有一点痛,这丫头真是用上了吃奶的力。华允宥伸手捉住芮玉知的双手,瞪眼道:“好大胆,竟敢打我!”
玉知脸上早已又哭又笑弄得一塌糊涂,双眼被泪水所蒙,仅能看到华允宥模糊的身影,双手被他抓得生痛,口中却依然道:“你让我担心死了。一见面还在胡说八道,你到底有没有心?快找个地方把湿衣服换下来,你真当自己是铁打的吗?”
华允宥一怔,他一向强悍,从不在人前示弱,更不会在自己的女人和属下面前示弱。在众人面前,他真的就像是铁打的一样,即使受了再重的伤,面临再大的险境,他都可以面不改色的承担下来。却只有这个女子,把他当成有血有肉的男人来爱,来心痛,来担心。
不但没有松手,反而用力将正在努力解开他湿衣的钮扣,要为他脱下湿衣的小女人拥入怀中,丝毫不理会她的挣扎拍打。
两人紧紧拥在一起,华允宥身上的湿衣打湿了玉知身上的衣服,从外到里。两人之间仅隔着那薄薄数层湿锦,几乎可以直接感受到对方肌肤。
玉知已经忘了挣扎,担惊受怕了七八天,看到他,她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她一刻也不愿与他分开。
头顶上华允宥的声音传来:“玉知,这世上,也仅有你不怕我了。” 想起刚才所听到的,父王竟然怕自己。这话初听起来如此让人难以置信,但细细想来,他才发觉好像真的是这样。除了反皇伯父之事外,父王从来没有试图改变过自己的决定。向来是他说什么,父王就听什么。
说话的语气和态度本不是他有意为之,只是每个人都对他言听计从,久而久之自然而然成了这样。在别人羡慕他言出如山,无人难驳的同时,他却已寂寞了二十五年。好在,还有这个女人。华允宥忽然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这个小女人如此动心。因为她敢在他面前说出自己的想法,即使初识时当他是恶鬼,吓得全身发抖也是一样。
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缘份吧。
玉知忽然感觉华允宥像一座山一样向她压了下来,她拼尽全力去支撑。就在此时,华允宥忽然伸手,在她脸上用力抽了下去,只一下,打得她眼冒金星,口吐鲜血。还没等她明白过来,华允宥第二掌又已挨到了她另一边脸颊,快得让她根本来不及躲闪。
眼见这一掌又要打在脸上,而且力气比刚才那一掌还在,忽然擦着她的脸滑了过去。华允宥一把推开她,大吼一声:“流飒!”
流飒冲了上来,挺身将玉知护在身后,命令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