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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有人听到响动,在外面敲门。林绪的房间,实在是禁地,没他的许可,是不会有人乱闯的。林绪想开口说“进来”,只欠了下身,就觉得天旋地转,然后,就那样,折下了床,重重的摔在地上。林绪躺在地上,还很奇怪,怎么这么大的响声,却摔得觉不出疼痛,好像浑身的酸痛,在这样的重砸之下,反倒觉得舒服很多。
门外的人冲了进来,竟然是王妈,她看到林绪躺在地上,明显的吓了一跳,“少爷,你怎么了?”王妈想过来扶起林绪,可这么高大的林绪,怎么是她能够支撑的。王妈只试探的使了点力,就果断的下楼叫人了,林绪的身上烫得很,一定是高烧了。
林绪觉得自己迷迷糊糊的被扶上床,然后是有人来给他检查,打针。虽然依旧渴得厉害,但林绪敌不过昏倦的感觉,就这么干渴着昏昏沉沉的睡去了,好像这段时日的所有困顿,全都涌了上来。
迷迷糊糊的,林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梦,但又觉得不是梦境而是现实。落尘坐在身边,用凉凉的毛巾给自己敷在头上,又喂自己喝了几口水。温润的水,流入口中的感觉,远非甘露可以形容。重要的是她在身边,她的手凉凉的,这种清凉沁人心脾,让他整个人都舒坦起来,病痛似乎都远离了。
林绪恍惚记得自己想说什么,却又担心说出什么破坏此时的气氛。在病痛的此刻,林绪才更感觉到对落尘的依赖和需要。什么责任义务,什么事业成就,在自己倒下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原来是这么的不堪一击,而追求的一切,原来也就是身外的镜花水月,真正该在意的,真正在意你的,也就是那么几个人而已。这个世界,谁都不可能是主宰,离了谁,都会如常的运转。但,就是这个很简单的道理,不真的倒下,却始终参不清悟不透。
病好了,第一件事,就是留下落尘,永远在一起。虽然,并不明白爱情,虽然并不信任感情,但,想一起生活的心情是确定的,这样,就足够了吧。林绪想着这些,在额头冰凉的触感下,又沉沉的熟睡了。
再醒转过来,林绪睁开眼睛,坐在床边的身影并不是落尘。他闭上眼睛,又再睁开,还是徐蔓之,又再闭上,再睁开。林绪终于苦笑了下,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幼稚,怀疑起自己的眼睛起来。看来,昨天真的是一场梦。落尘还病着,她的身体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林绪想到这里,马上就想坐起来。
“醒了么?烧退了些,但你还是虚弱,别乱动,会头晕的。”徐蔓之忙说。
林绪果真打晃了一下,但还是坚持起来,套上外套。“谁送我回来的?”
“落尘打电话,让我们去接的。”徐蔓之想问他落尘的事情,最后还是忍住了,毕竟他现在也在生病,缓缓再说也不迟。“来,喝点粥。”
林绪能感觉到自己饥肠辘辘,却一点胃口也没有,但还是接过徐蔓之手上的碗。“谢谢。”
徐蔓之的眼睛顿时红了起来,“你这孩子,同我们都这么客气,对我们都顺从,结果呢,什么都自己一个人受着。”看着林绪在床上昏睡,似乎还梦到什么,睡得也不安稳,翻来覆去的,徐蔓之就像所有妈妈一样,担心不已。平时并没觉得什么,林绪一病倒,徐蔓之才发觉,原来,自己已经老了,原来,孩子才是如今生活的支柱。只有他过得好,只有他活得好,好像自己才踏实,才能安稳的生活。这倒并非是因为自己没孩子的移情作用,虽然林绪客气而疏远,但自小看着他一点点的成长,徐蔓之是真的当他是自己的孩子,只是恪守着他习惯的方式同他相处罢了。
徐蔓之犹豫了一下,再也忍不住,张开双臂,把林绪抱在怀里,“孩子,你什么都不要担心,一切都有我,有你爸爸,有你爷爷呢。”
林绪一只手还端着温热的粥,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温情,他有些无所适从。他按照固定的模式同家人相处惯了,每个人都与相应的事务相联系,比如爷爷对应着族人,集团,事业;父亲对应着学业,成绩;太太对应着居家琐事;姑姑对应着教训和麻烦;尤他对应着放松与玩乐……拥抱,这样包容的温暖的拥抱,已经遥远的没有任何记忆了。
来自徐蔓之的拥抱,让林绪的身体闻到了一种味道,是很柔软恬静的香气。他感觉,自己的毛孔都张开,渴求着这种气息,而这点点香氛,也软化了他僵直的背脊,妈妈的味道,或者也不过如此。
林绪在这样的怀抱中,忽的,就毫无预兆的流泪了,虽然,只是那么几滴。“我错了,我忽然发觉,是我错了。”他的泪水,滴落在徐蔓之的肩头,那濡湿,让徐蔓之感觉到心疼得无以复加,这么要强的孩子什么时候哭过,什么时候认输认错过。
“没事啊,没事的,知错改了就好,有什么是不能挽回的。”徐蔓之也流着泪,喃喃的安慰着林绪。现在的状况,连她也云里雾里的,但只要是林绪希望的,徐蔓之暗下决心,一定要为他做到。
林绪好了之后,并没有像他迷蒙中决心,或者别人料想的那样,再去找落尘。病痛离去之后,他也随之慢慢清醒,落尘决绝的神情和冷漠的语调都凌迟着他的心。每次他想起落尘,这些就不期然的浮现出来,泄去他所有因思念积聚的勇气。那时,他才发觉,自己所依凭的,不过是落尘对自己的爱罢了,如果她已然不爱了,那么,自己在她那里,就什么都不是,或者只能等同于符号吧。这让他只确认了一点,没有什么比所谓爱情更靠不住了。
林绪对所有事情都失去兴趣,他搬回大宅,把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公司里。他的废寝忘食,连林钊都看不过去,有的时候命令他在家休息,他也就顺从的待在家里,陪着他们坐着喝茶。眼见着他憔悴得厉害,想什么,谁也不知道,他的表情,让谁都没法开口问他。同许家的婚事,也还在商谈,只不过,现在都是徐蔓之出面去谈细节,林绪根本不再过问,好像同自己一点干系也无。
七十五
林绪的反常,让林家的人都很担心,他们也不知道究竟问题出在哪里,是什么让他这么大的转变。虽然也猜测,是不是舍不得落尘,但又觉得,以林绪的个性,喜欢就会行动,哪里会为难自己。尽管如此,林致东和徐蔓之还是分别去找过落尘。
林绪那个晚上,就倒在落尘身边。她当时惊慌失措的喊着,“你们快来啊,他怎么了!”落尘抱住林绪的头,却连抱紧的力气都流失了。尽管楚荆扬一再的保证,林绪只是醉倒了,落尘还是从心里慌得对什么都反应不来。
林绪被林家的人接走,落尘呆呆的坐在床上想,他也只是一个人罢了,不是神,他也会累,会生病,难受时也会疼。不能对他求全责备,他的选择,只是漏掉了对自己的考虑罢了。只要这个人好好的活在那里,过着他认为舒适惬意的生活,那么,自己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就算是再有什么责怪,在他倒下的那一刻,也全部崩塌了,原来这个人,自己还是见不得他过得不好。就由自己对自己的生活付出努力,自己对自己的生活负责好了。这几年的时光,放在哪里也好,总是会印记在深处。
想明白了,落尘真的就像她对林绪说的,过去就是过去了,起码表面上看,她是好了起来。饮食起居被蒙蒙他们严格的监管起来,身体调养的起色很快,面色红润,人也精神起来。林致东和徐蔓之见到的,就是一个健康鲜活的落尘,对比着行尸走肉般的林绪,更让他们心疼不已。
林致东和徐蔓之的目的和方式也不尽相同。林致东约了落尘喝茶,好像纯是同落尘体味品茗的那种悠然,对林绪,林家,甚至落尘自己,他都只字未提。他就茶论茶,谈各种茶的品格,谈品茶的心境,仿佛,落尘是他多年旧友,分享已经自然而然似的。但,他临走,还是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落尘,茶的味道,也分很多,有先甘而后醇的,有略涩而后甘的。所以,是否喜好,也不要匆忙的评判,总是要给自己一点时间沉淀,回味最悠长的,就是适合自己的。”落尘虽不愿去深想,也听得出他的言外之意,还是希望落尘给林绪一个机会。
徐蔓之就比较直白了。她开门见山:“落尘,是你跟我说,你是爱林绪,是想跟他结婚的吧。”
落尘笑了笑,是啊,那才多久前的事情,却真真的像是恍若隔世。
“我可以保证,林绪不会真的结婚娶别人,所以,你回来吧。”
“我知道。”落尘点点头。
徐蔓之愕然,“知道什么?”
“他说,他的婚事不会变成现实。”落尘解释。
徐蔓之终于有些搞清状况,却更弄不清楚林绪想些什么,难道林绪因为娶不到许绾纨才这样么。想到这,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摇摇头,那就还是因为落尘。本来么,公司最近也好,家里最近也好,实在是没什么让林绪可操心的事情。
掩饰了一下自己不知内情的慌乱,徐蔓之又开口:“既然你已经都清楚,那还有什么问题,你又喜欢他,他也还想着你,回来吧!”
落尘沉吟良久,她不知道怎么跟徐蔓之解释才能简单又清楚的说明白。
徐蔓之也不催她,以为她是在认真考虑。
“只要你答应回来,我让林绪亲自去接你。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哪有不经历点波折的呢。”
“太太,我不想回去,我也不能回去。”落尘斟酌了下,决定还是照直说了。“虽然这次,林许两家的婚事未必会成,但难保以后。我就是再喜欢,也不想把自己再置于那个尴尬的位置,等着他随时成为别人的丈夫。”
“您和林家,包括林绪对我的好,我都记得。我不回去,不是以此想再要挟什么,我和林绪,分开就是分开,结束就是结束了。”
“除了那次我生病,林绪从未找过我,您确定他是希望我回去的么?其实,我或者是他那页已经翻过去的书页,以他的聪明,并不需要回头再看。”
这就是自己给林绪选的,冷静的坐在那里,还能一二三的分析得条理清楚。当时看中她的,就是她的淡然,却没想过,她的淡然也会成为冷漠,反倒伤害自己家的孩子。
忍住有点蒸腾的怒意,徐蔓之还是试着劝说,“落尘,林绪也知道他这次有些轻率。你们都还是孩子呢,谁没个犯错的时候,机会总是要互相给的,有余地,才会有将来,你觉得呢?”
落尘是真觉得言尽于此,她也不想再说什么,来来回回,怎么能那么随意决定。
落尘的沉默,看在徐蔓之眼里就是无动于衷,她也顾不得风度,“落尘,我就不明白,你们彼此喜欢,还有什么问题。你不要同林绪赌气啊,口不对心,那不也是拿自己的幸福开玩笑么!”
“对不起,”落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但又觉得除了抱歉,说别的更是无济于事。
徐蔓之的脸色变了又变,变了又变,对着这样的落尘,她丝毫没有几年前的笃定,这个女孩,再不是可以轻易说服,随意左右的了。少时的她,已经那般沉稳,此刻的她,似乎更是难以被撼动。所以,徐蔓之其实是不知道是该色厉内荏,还是该晓之以情,落尘这样的回答,更让她无从劝解。
徐蔓之叹了口气,“落尘,我真是弄不懂你们这些孩子都在想些什么,为什么把事情弄成僵局,让彼此都难受。”
“林家的规矩,就那么难以忍受?真的爱一个人,守着他,就这么点委屈也受不了?”
“落尘,你是真的爱林绪么?真正的爱情,哪有这么容易轻易的放弃。”徐蔓之望着落尘,“真正的爱情,也要包括等待。等着爱的人,回头能看到你,等着爱的人,终于发觉你在身边,等着爱的人,终于需要你的陪伴,等着爱的人,有那么一点点的在乎,等着爱的人,有那么一点点的爱你。爱情,难道不应该是这样么?”
落尘真是有些动容了,太太这样说,让人感觉好绝望。“爱情难道就是这样无止境的等待么,等他的一点点回应,在等待中老去,死去。”落尘低下头,已经等了那么久,这种等待的滋味,真是苦涩。仿佛这样的爱情,就是在自己编织的梦里面陶醉罢了。既然已经被从网中放了出来,落尘不觉得有回去的必要,若是只是看着他,毫无期盼的远远的这种凝视,或者更适合自己。
“我说的爱情,让你感觉悲哀么?”徐蔓之好像陷入自己的情绪中,“落尘,其实做了他的妻子又怎样呢,只要他的心在你身上,只要他的人陪在你身边,你还要求什么呢!”
落尘也被徐蔓之的伤感所感染,“太太,我有什么呢?我没有爸爸,妈妈,没有家。小时候,在孤儿院的时候,甚至不敢让自己生病,因为没有很好的条件,有的小朋友生病了,就死了。我那时就很怕,很怕自己没见过爸爸妈妈,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就那样就死掉了。”
“这样的我,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平常的家,我的愿望,就是这么简单。爱情,让人这么辛苦,这么累的话,我可以不要。”
徐蔓之出神了好一会,好像听到了落尘的话,又好像没听到,后来,也只是拍拍她的手,“谁活得容易呢?”没再等落尘回答,起身就走了。
第13章
七十六
那天,落尘自己走路回家,尽管拒绝了徐蔓之,但心里沉甸甸的。太太一句也没提及林绪的近况,不知道,他的身体怎么样了。总之,希望他们一切都好吧。
胡思乱想,在初冬吹风的结果,就是伤风感冒,加上咳嗽。这些症状,都是一点点的出现,一点点的加强,到后来,吃药都止不住她的咳嗽。
这天夜里,落沙又听到落尘时断时续的咳嗽声,就再也忍不住了。他敲着落尘的房门,“姐,姐!你没事吧。”明天落沙学校有活动,组织他们一些学生代表到外地的学校交流,可落尘这几天状况实在是不大好。
“姐,要不,明天我请假不去了。”虽然这次的活动已经筹备了很久,但放姐姐自己在家,他还是不大放心。
落尘调整了下自己的气息,觉得这阵咳过去了后,才开口:“落沙,进来吧,进来说。”见落沙走进来,坐好,落尘才又开口:“你去吧,我没事。作品不是都运过去了么?”
“嗯,可是我去三天呢,你自己在家怎么行。”落沙有些年少的婆妈,很是可爱。
落尘摇摇手,“你去吧,我明天就去医院。”很少生病的她,最近总是病痛不断的,也难怪落沙担心。“回去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呢。”
落沙听话的站起来,“姐,你休息吧。明天的早饭我们集合后统一吃,你别起早做饭了。我明晚再给你打电话。”
落尘觉得喉咙又有些痒,忙捂住嘴,冲落沙点点头。然后,又是惊天动地的一阵咳嗽,咳得她觉得心都要蹦出来了。
落沙走回来,轻拍着落尘的后背,也不说话,静静的等落尘的难受劲过去。
虽然,这种轻拍,似乎对于缓解咳嗽没有任何实质作用,但落尘就是感觉好了很多。她侧身,把落沙抱在怀里,这个大男孩,是自己唯一的亲人,或者,只有他的心,是永远向着自己。
第二天,落尘起来的时候,落沙已经去学校了,锅里面还有他熬好的粥。落尘吃了点,就决定去医院,最好落沙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好了,或者,起码不要还是咳得这么大的声响,显得多严重似的。
给蒙蒙打了个电话,让她帮自己请假,落尘就把自己穿得严严实实的出门了。
落尘正站在长长的挂号队伍里很辛苦的咳嗽呢,忽然被一股力量拖出去,整个人被抡了半圈,晃了几下,才勉强站好。
林绪冷着脸,就站在面前,“你又在这干吗!”
落尘连喉咙的痒痛,都吓得忘记了,林绪似乎真的没有这么凶的吼过自己。落尘无意识的扬了下手中的病志,“嗯,我感冒……”
话还没说完,林绪已经把病志抢了过去,翻开看看,当然,里面什么都没有。他皱着眉头,放开抓着落尘的手,转身先走,“跟我来。”
落尘转回头看看刚刚排队的地方,身后那个大妈紧张兮兮看了她一眼,就根本不再看过来,好像生怕她再插回来似的。再看看已经走到电梯门口的林绪,忽然觉得,自己怎么放在哪里都显得有些多余呢。
正在那有些出神,林绪的脸又忽然出现,“你还在磨蹭什么!”
“哦,我,”落尘掉转眼神,不能看着林绪,看着这样的他,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似乎所有的力气,都去应付他突然出现带来的撼动。“我还得排队。”落尘指了指身后的长龙。
“我带你去。”林绪简洁的说,拉住落尘,就要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