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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说好了两人不再相见,而且,她也从心底觉得陈丽雅和两个孩子在王俊元面前,比她更重要。
为什么听到别人称呼王俊元为“六姐夫”,她便要歇斯底里呢?
皇帝也好,端王也好,甚至陈凌雁,他们都是陈丽雅的亲友,这不是从开始便理所当然的吗?
为了自己重要的人,去算计、伤害妨碍他\她幸福的人,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她早在很久之前就知道了,早在很久之前,就承认了自己不可能被人所爱的事实,为什么,到了现在却又因为这个事实而歇斯底里呢?
☆、第十二章
初五这一天,一大早,珠婶就采摘了花园里最新鲜的菖蒲,准备和忠伯一起,挂在门上。虽然说陈准挂上去更省力迅速一些,但是,即使让忠伯扶着凳子摇摇晃晃的踮起脚来,珠婶也坚持自己挂菖蒲。
两人挂完菖蒲刚走回门廊,就听到了敲门声。
陈丽雅派人送来了请帖,邀请林茧去游湖,马车都备好了。
林茧有心回绝,那娃娃脸少年却说他家主人已经出发了,如果他接不到林茧,会被主人重罚的。
匆匆吃过两个米粽,林茧换了衣服,怀着满心的疑问和莫名的不安,坐上了陈丽雅派来接她的马车。
陈准想要同行,林茧看了看若云,让他留在了家里。
如果陈丽雅真的要对她如何,就是陈准在,也改变不了什么;虽然她不明白一向对她看不过眼的陈丽雅为何会主动邀约她,但是,林茧还是相信,陈丽雅绝对不会伤害她,不管有什么理由。
毕竟,陈丽雅可是天朝史上第一位女刑部尚书。
林茧去的时候,陈丽雅已经坐在画舫上,身边,并没有她的两个孩子。
陈丽雅在欠身示意林茧入座之后,就不再说话,专心煮茶。
今日的陈丽雅,穿了件淡紫色的连身纱裙,衬托出了保养得很好的线条,又不失庄重典雅;头上佩戴了应节日之景的菖蒲,与衣服的互相映衬,并不显得轻佻,反添了几分活泼和女性的柔婉,再配上一点点淡妆,已过而立之年的她,让人乍看上去,却不过二十上下;但是,她的表情,却是合乎年龄与修养的沉静端庄,配上优雅熟练的煮茶动作,简直仿似画中人。
反观林茧,因为服丧的关系,也因为想要刻意摆脱昔日身份的原因,穿了一身素白的衣服,从画舫墙上装饰的玻璃镜中,一缕睡翘了的头发在整个整齐的刘海儿中间偏右的地方,仿佛嘲笑她故作规矩一般欢快地跳脱着,脸上,因为用了自己调制的化妆水,比本来的皮肤,更加的暗沉,这样的脸色,配上素白的衣衫,并不给人干净的感觉,只让人感觉乏味和毫无生气可言。
不提这些,林茧即使不刻意在妆容上丑化自己,她的容颜,与同时有着“玉面尚书”之称的陈丽雅,本就是一个杂花,一个名品的差距。
最最主要的,林茧对人时,即使挺胸直背,也只让人感觉到了她的紧张,而非自信;陈丽雅却是,不仅有自幼耳濡目染的礼仪,更加有多年为官的气场,即使她穿上常服,那股由内而外的威严和从容,也让人不可忽视。更何况,她本身就是个让人忍不住驻足回眸的美人。
两人之间的差距,林茧第一眼看到陈丽雅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但直到真正与陈丽雅面对面的独处,她才意识到,自己与这个人的差距,根本就可以用生活在不同的次元来形容。
嫉妒之前,她早就自卑得恨不得自己消失在尘土之下了。
接过陈丽雅递过来的茶杯时,林茧手颤抖得差点弄撒只有半杯的茶水,一口气咽下去时,林茧除了感觉自己口腔里一层皮被烫脱之外,再没有其他的意识。
好在,陈丽雅收回林茧递还的茶杯时,只是颜面轻咳了一声,并没有询问林茧味道如何。
即使这样,也足够林茧尴尬不已。
喝下下人端来的冰镇酸梅汤时,林茧甚至有从画舫跳下去的冲动;好在,久不适应端坐的她,双腿麻木的保持正坐已是竭尽全力,根本不可能在没有任何助力的情况下站起来,更没有机会跨过窗外等腰的画舫围栏。
林茧所能做的,也只是沉默的喝着酸梅汤,让脸上的红晕一波波地加深而已。
就在林茧感觉整个发根都要被紧张的汗水浸湿之际,画舫阶梯上传来的脚步声和话语声,让她终于暗暗舒了口气。
可是,在看到第一个掀过珠帘买不进来的人时,林茧那没有吐完的一口气,就那样卡在了喉咙,打了一个嗝,岔气了。
王俊元神色中的讶异,比林茧只多不少,不过,在看到坐在林茧对面对他招手的陈丽雅之后,王俊元脸上的神色,就舒缓了下来,顿住的脚步,再次迈开。
王俊元身后出现的,是让林茧觉得似曾相识的一个不管是衣饰、妆容,还是姿态都艳丽夺目的女子,女子的身边,跟着一个容颜精致的小男孩儿,一双大大的眼睛,比黑珍珠还要明亮,只是,眼神飘过的方向,仿佛没有聚焦一般空灵。
女子和男孩儿身后出现的,是一个一眼看过去就让人嗅到浓浓书卷气的,作为男子而言,整体给人感觉,有些羸弱的漂亮男子。是的,是漂亮,而不是俊秀,倒也不是说他给人女气的感觉,但是,形容他的容颜,甚至周身气质,没有比漂亮更适合的词了,那是一种无关性别的美。
王俊元对林茧微微点头,算是招呼,径自坐在了陈丽雅身边。他身后的女子,即使要让下人给自己带着的孩子加一个座位,也没有坐在身边有两个空位的林茧身边,而选择了紧挨着王俊元入座。
随后进来的那位男子,尽管目光一直与陈丽雅交流,却没有选择地坐在了林茧这边,中间隔着一个座位,与那位艳丽的女子对坐。
来人入座之后,陈丽雅一边奉茶,一边为几人作着介绍道:“这位是林姑娘,神厨的传人,俊元的知交;林姑娘,俊元就不用我为你介绍了,坐在她身边的是籍蕊,同样在岚月书院任教的先生,岚月书院附属医院妇产科的医师,我和念黎的同年;你身边这位,是欧阳念黎,虽然看上去有些文弱,但却是在而立之年就继任岚月书院院长的,非常能干的人。
因为大家都是我欣赏或喜欢的人,今日难得节日,就想趁着这个机会让大家一起认识一下。”
陈丽雅说完,欧阳念黎和林茧互相寒暄,坐在王俊元身边的籍蕊却在接过茶杯时“啊”地一声道:“昨日在念黎那里看到丽雅邀游的请帖,想见丽雅,今天一早,未及用早餐就赶来了,端午节,丽雅就用茶水招呼客人吗?”
不知道是不是林茧的错觉,在籍蕊说完之后,她看到一瞬间陈丽雅的额角冒出了青筋。
不待陈丽雅说话,伴随着帘外回廊重重的脚步声,一声低沉嘶哑的男中音传进来道:“六姐约得时间是巳时,在这个时间还没有用早餐的人,而且是不请自来的人,有资格责备六姐的待客之道吗?”
随着珠帘哗啦啦的一阵响动,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五日前还躺在床榻上,一激动就不停咳嗽的身受重伤的端王。
“奴家刚才不过跟丽雅开个玩笑,王爷这么着急出来责备奴家,太过回护丽雅,不怕惹人生妒吗?”姜爵对林茧的追求,早就不是新闻,欧阳念黎刻意空出来的位置,更是让籍蕊确信了传言。而姜爵自幼对陈丽雅过分的依赖、回护,同样是他们这些自幼一起长大的人之间,不宣自明的秘密。
只是,籍蕊这句话,激起的风浪,远比她自己想象中大得多。
说到嫉妒,听说了陈丽雅同时宴请王俊元和林茧这件事,拖着受伤的身体也要不请自来的姜爵,比谁都嫉妒愤懑委屈。
陈丽雅对林茧,王俊元对姜爵,林茧对陈丽雅,即使不说,甚至理智上觉得根本没有嫉妒的必要,又有谁,能够完全放开。
在这中间,还有众人都不知道的,欧阳念黎对陈丽雅的沉默隐忍绝对不可能宣之于口的隐隐嫉妒。
籍蕊这样一句不经大脑的挑衅话说出来,刹那间,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寒意,来自在座众人看向她的眼神。
姜爵率先笑开来道:“我跟六姐感情好,是家里所有人都知道的,被逐出家门的人会嫉妒也是理所当然。”
“你姜爵,你说话别太过分!”籍蕊说着,站起身,居然伸手欲给姜爵一个耳光。
姜爵捏住籍蕊的脉门道:“说话注意点儿分寸,你已不是昔日人人爱慕的籍家大小姐,而本王,也不是你这种身份的人能够直呼姓名僭越的人。下次如果你再不注意,即使有人护着你,本王也绝不会姑息。”
说着,姜爵把籍蕊整个甩到了欧阳念黎身边。
听到母亲摔倒在地后的尖叫声,一直像玩偶一样的小男孩儿,口中嚼着“娘亲”,“哇”地一声,大哭出声。
陈丽雅让下人把脚踝和手腕同时受伤的籍蕊送去就诊,哭闹不停的男孩儿,也被一并带走。
欧阳念黎本来想要同去,却在姜爵的注目下,掰开了籍蕊抓着他袖口的手坐回了原位。
一场闹剧之后,画舫中一片静谧,能听到的,只有林茧极力压抑的打嗝声。
姜爵坐到林茧身边自然地抚上她的背给她顺气,却只是让尴尬的林茧,打嗝的声音更响亮了一些。
陈丽雅本想致歉的话,也因为弥漫在画舫的林茧的打嗝声,而找不到说出口的机会。
喝下两大碗酸梅汤,林茧的打嗝,终于停了下来,只是,肺部和小腹,依然疼痛;脸红得简直能够滴出血来,额头、鼻翼,满是汗渍。
也亏得她的胭脂是水洗不掉的,否则,现在整个一个乌花脸,尴尬何止十倍。
拜林茧一盏茶以上的打嗝所赐,原本因为籍蕊跟姜爵的冲突,而带来的不愉快氛围,被一种各自要笑不笑的尴尬、喜感的氛围所代替。
陈丽雅让下人上了茶点和玲珑粽,对林茧解释道:“籍蕊和阿宝,以前有过一些不愉快,刚才的事,让林姑娘见笑了。”
在姜爵喊了一声“六姐”撒娇般的抗议中,林茧只是抿着唇对陈丽雅尴尬地笑了笑,怕一开口,又要打嗝。
随着画舫在湖面动起来,陈丽雅看了姜爵一眼,轻咳两声道:“其实,今天邀请林姑娘和俊元,同时让念黎做见证人,我是想趁着这个契机把话说开。
虽然林姑娘说了与俊元断交,但是,你心里还放不下他吧?
我喜欢俊元,想要跟俊元重修旧好,不对,准确地说,想要俊元也喜欢上我,跟我在一起,这是我的事。
说来也不怕林姑娘笑话,尽管我们认识了二十几年,甚至有过三年的婚姻生活,但是,俊元一直回避着我。即使不能被俊元喜欢,最起码,我也想努力让他直视我,看到全部的我,真正的我,而不是他人塑造出来的我。
这是那个元宵节与俊元重逢以来,我下决心要做的事,即使花上一生的时间,也想要做到的事;
但是,林姑娘对俊元的心意,没有必要因为对我有所顾忌而压抑。
现在俊元的心明显偏向你,你这样不战而退,即使有一天我的努力传递给俊元了,我也会觉得自己是他退而求其次的选择而没有办法全然幸福。
我们都是成年人,但是,因为各自特别的生长环境,都是看上去成熟,其实在关键的方面,很扭曲而幼稚,并且不敢直面自己胆怯的人。
今天,我邀请林姑娘和俊元来,是想请求你们,在我们三人之间,放开各自心中的枷锁,不带任何先入为主的价值判断,抛开身份和社会舆论,不讳饰自己,只凭着自己的心意,努力的传达自己,认真的聆听对方,笨拙也好,比小孩子还幼稚也好,觉得羞耻和畏惧也好,把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说出来,一点一点的,彼此了解。
这是我的私心,想要爱人和友人的私心,但是,对两位而言,并不是全然都是坏处。
所以,希望两个人能够答应。”
☆、第十三章
林茧的回答,与其说是回答,不如说反应是,因为太过震惊,刚刚停息的打嗝,又响了起来,而且,是比此前任何一次都响亮的一个嗝。
这一次,仿佛为了践行之前说的话一样,陈丽雅手放在唇边,轻声嬉笑。
看着陈丽雅的笑颜,原本羞窘的林茧也笑了开来,笑声夹杂着时断时续打嗝的声音,虽然本人其实很难受,却把在座的人,甚至站在一旁服侍的丫鬟、小厮都逗乐了。
在场中唯一没有小的人,是坐在林茧身旁的姜爵。他不但没有笑,脸上的线条绷得很紧,大有随时发怒的征兆。
在一阵差点儿窒息的笑岔气之后,林茧的打嗝,就那样莫名治好了。
她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抽了抽鼻子,正色对陈丽雅道:“能这样坐在陈大人对面,林茧已经感到受宠若惊。虽然会让陈大人看到更多比传闻更不堪的一面,可能会更加让您看不起,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林茧随时都恭候陈大人。”
“林姑娘的意思,是同意了吗?那么,从即刻起,敬语和弯拧的表达方式,能尽量不用吗?这个提议的前提之一,是抛开身份,就像小学时的同班同学一样,大家都是平等的,不需要对彼此用敬语。”
“我尽量努力,陈”因为不能用敬语,林茧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陈丽雅。
“彼此坦诚的关系之中,互称名字也是一个基本。不过,也没有必要在彼此互不了解的时候刻意假装亲昵,林姑娘叫不出我的名字的话,虽然我这个年龄这样说出来有些厚脸皮,叫我‘陈姑娘’就好。”
“陈姑娘”
“有什么事吗?林姑娘?”
“没,没,就是试着叫一下。”
“嗯,我知道,我也只是试着逗你一下,呵呵。林姑娘的反应,跟我想象中一样,紧张地牙齿都打颤了吧?
与此同时,我偶尔会坏心眼捉弄人这一面,也让林姑娘看到了,所以,这么快,我们对彼此都有了一点了解。”说着,陈丽雅对林茧促狭地眨了眨眼睛。
林茧掩饰般的拿杯子喝水,可是,杯子里的水走就被她喝干了,这件事,又引来一阵窃笑。
林茧太过羞窘,干脆保持端坐的姿势,采取了掩耳盗铃的心态。
林茧这边,虽然仍是放不开,但最起码,在态度上,算是同意了。
陈丽雅转向双眼眯起来看着林茧笑得正开怀的王俊元道:“林姑娘已经同意了,俊元,你的态度呢?”
王俊元又看了林茧一眼,收敛了三分脸上的笑容,带着些不太甘愿道:“我似乎没有说‘不’的机会。”
对王俊元而言,与其认识真正的陈丽雅,不如就让陈丽雅在他心中保持现在的形象更好一些。
毕竟,就算真实的陈丽雅比完美的、身在云端之上的陈丽雅更可爱动人百倍,已经不是少年的他,也不太可能动心了。他现在一心一意想的,就是要让林茧放下对他的壁垒。
关于这一点,陈丽雅聪明地抓住了他的七寸,把他原本计划中的二人世界,变成了一段时间以内的三人行。
动心机的陈丽雅,王俊元也并不讨厌,反而更加多了一丝歉疚。
如果他的性格不是那么任性、自我,这份越来越深的歉疚,就足够他接纳陈丽雅了。毕竟,陈丽雅之前也表示过,只要他仍然留在她身边,她甚至不介意他享齐人之福。
可是,对于大多数男人梦寐以求的娥皇、女英同相伴,王俊元却没有丝毫兴趣。
对于心已经转向他人,或者说,自始至终都没有在自己身上用心,现在却把心用在别人身上的人,是付出多少努力都没有用的。这一点,自小到大只在王俊元这里碰壁的陈丽雅,还不愿意相信。
三人之间达成了协议,以陈丽雅并非恶意的心机,林茧受宠若惊、过分紧张的回应,王俊元有嘴说不出的无奈。
可是,事情并不会就此简单地顺利展开。当陈丽雅把目光转向欧阳念黎时,姜爵突然像课堂上回答问题的小学生一般,举起右手,笑得甜腻,眼中却闪着寒光道:“六姐,这个提议,也请让我加入。”
对于陈丽雅,姜爵的加入,对她显然更加有利,可是,她还是微笑着拒绝道:“阿宝自小就太喜欢撒谎了,所以”
“我以手中的半块军符起誓,在六姐的这个圈子聚会的时候,绝对不说半句谎言。”姜爵抢在陈丽雅说完之前道。
陈丽雅有些为难地看着王俊元和林茧。
王俊元眼睛转了一圈,笑呵呵地道:“不是挺好吗?只有我们三个人,话题可能根本提不起来,人多不是更能促进彼此的了解吗?既然王爷主动提出,就让他加入好了。”
王俊元这样说,自然不是不在乎姜爵。相反,姜爵这样的敌人,与其让他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靠近林茧,还是放在眼皮底下更让王俊元放心一些。
陈丽雅挑眉看了王俊元一眼,却仍是不松口,而把最后的矛头指向林茧道:“林姑娘的意思呢?”
如果可以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