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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府门前早就有丫鬟垂首在那边等着,见马车到了,立马迎上来,伸出手准备扶着苏青下来。但是一见她一身男装打扮就华丽丽的愣了,默默的退回到一边,动作很怨念。
苏青倒是注意到了,不过没有往心里去,只向着微微笑了笑,就往里面去了。
顾女萝定的位置是她家后花园,一群莺莺燕燕坐在那里,披着各种颜色的氅衣,各自谈笑风生。看见苏青过来都愣了,随即都往主座那边看过去。
华千仪披着莹白弹墨祥云纹样式的氅子,只往那边一座,气势便压在座群芳一头。约莫是察觉到了他人的目光,抬起头来向这边一瞥,看见苏青微微点了头示意,面上却还是无欢无喜的模样。倒是顾女萝迎上前来跟她招呼,“妹妹,可算把你盼来了。”
苏青笑着回了礼。
倒是未想到华千仪是这样清冷的性子,不过气度的确不一般,到底是少族长的身份,不似寻常的闺阁女子。
苏青这里倒想起来辛阙说她那几个妹妹的话,面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顾女萝见了,也笑,“妹妹倒是大福气,当初女状元的事情闹得风风火火的,现今却还是安安稳稳的到了姐姐这儿,还被陛下封了官,当真是了不得。”她亲手捧上茶来,“之前姐姐想着妹妹新官上任必然忙得很,也不便打扰,今便就此姐妹齐聚的日子恭喜妹妹了。”
苏青笑着接过,“姐姐太客气了,妹妹不过是一时运气,若论福气,哪能比得上姐姐呢。”
都是话里有话。华千仪从来自负自己才情无双,又向来是目下无尘的模样,早不知得罪了多少闺阁里认为自己文采好的女子,偏偏因着她的身份不敢说什么。顾女萝句句摁着她的才情官职说事儿,就是拉仇恨,等着华千仪来为难她。
苏青不知这一点,但听着顾女萝那种阴阳怪调的声音就不大舒服,所以没忍住回了两句嘴,借故讽刺她和太子婚事黄了的事情。意思顾女萝倒是听出来了,就是面上不动声色,照常笑着,往华千仪那边看过去,“千仪姐姐的才情也是很好的,今日正好你们二人相逢,不妨就以‘遇’为题各做首诗吧。”又转向大家,“我们也做吧,虽不及这两位才情,但也可图个乐子不是。”
这就露骨了,就算苏青什么都不知道,也听出来了不对劲,何况看着众美的面色也不大好。她倒是不怕,不过就是一个比诗,还能难到天上去?不过就是她原先还道顾女萝识得大体,养气功夫好,怎么说出来的话却这样“秀气”,没半点她应有的风范?
倒是华千仪看出来了顾女萝的把戏,抬眸看了她一眼,“今日大家都无甚心绪,也就不必为难了。本就是姐妹们无聊时候的游玩,弄那些劳什子做什么?”
完全是老大的口吻,眸子里还夹着浮冰,顾女萝瞬间不说话了。
众美们见情景尴尬,互相使眼色笑谈起来,倒是将话题茬过了。顾女萝又开始笑着招呼大家,这才有了几分主人的样子,言谈也从容些了。
散场的时候华千仪和苏青先走,后面众美们才跟顾女萝话别,安慰了好阵,可算都出去了。看着没外人了,漱玉才走上来,低眉顺目道:“小姐今日言语有些欠妥。”
顾女萝姗姗回到座位上,自顾自给自己沏了茶,笑道:“将你也骗过了?这倒是件好事。”
漱玉表示不解。
顾女萝却微微偏了脑袋,回忆似的,“都这么多年了,我也没见着华千仪出面给人解围。苏青是破了这个例。”她顿了顿,“苏青来了,府上便少了东西,辛穆两家也起了离意,朝堂上姬越也越发得意,就是华千仪,今日好容易归来,也一反常态,啧啧。”
她言语中颇多感慨,但见漱玉还是一副懵懂模样,便只得笑道:“想不明白?不明白也就不必想了,你只需得知道,你家小姐我是在扮猪准备吞老虎就是了。”
她又给自己到了一杯茶,“苏青啊苏青,我已在你面前扮了两次蠢人,你可别让我失望了才好。”
她抿了茶,唇角浮现出一个笑意。
第十五章 过度章
苏青追上华千仪,跟她道了谢。华千仪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道:“你倒是个异类。”
苏青不解,但见华千仪没有往下说的意思,便只得微笑颔首,看着她扶着丫鬟的手上了车,目送她走了,方才往自家车架那边走过去。
两度交手,顾女萝虽有些心思,但到底还是逃不过闺阁女子的框架去。苏青就不明白了,这就是他们所说的厉害?在她看来,倒还是华千仪对她的胃口些,日后成就想必也不低。
她想着心事,是以没有看到华千仪的车帘子一挑,露出一张男人的面孔来。
姬越望着苏青的背影一眼,见她上了马车,方才转过来,华千仪见了,道:“你倒是对她在意得紧。”话里带戏谑意,只声音还是无悲无喜的。
姬越也不恼,“不过是今晨因着她受了点磨难。”指了指脸上的乌紫印子,华千仪扫了一眼,没说话。姬越讨了个没趣,只得转移话题问她:“今日说了什么?”
“盛京里的小姐们,还能说些什么?”华千仪嘴角弧度向外微抿,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倒是顾女萝不大正常,想挑起我和她之间的战火,完全是一副闺阁里的小器模样,一点风度都没了。”
“顾府失了东西,她不能按时掌权,又不能嫁给大哥,自然慌了。”姬越手里拿了两个琉璃球把玩,“不过顾家的能量还是大,不能掉以轻心。”
华千仪轻嗤,“上有君,下有臣,他们哪里还能蹦跶多久?”她顿了几秒,低垂了眉目道:“不过我先前听说公子之前入狱了?想必顾家也察觉出来些东西,何况陛下之前不声不响地换了身边的管事太监,哪会不引起他们疑心?”
姬越笑道:“所以才需要你回来。你这些年走遍大江南北,明线暗线早布置完毕,在这紧要关头,哪能还在外面?”
华千仪没接话。
姬越度她面上神色,知晓又是旧事,于是叹道:“你迷恋他了这么多年,到底还是不死心?”
华千仪往虚空望去,言语中带缅怀,“他那样的人,温润如玉,胸有沟壑,很难让人不动心。”
姬越便噤了声。
“不过我今次见着苏青,倒也觉出她与我们生于盛京中的人的不同。”她看向姬越,“倒也不再是不甘心了,这么久的不甘心早就够了,但也因着这么多年,到底还是放不下。”
姬越又是一叹。
“你总归不是一般女子,天下好男儿多得是,何苦在一棵树上吊死?”
华千仪微微一笑,“执念,感情,哪里是那么容易就放下的?”
她笑起来,面上的冰雪就全融成了春水,一张脸也就生动璀璨起来,姬越只扫了一眼,就移开了眼,耳根却渐渐染上红色。
出来的时候还早,苏青便也不想尽快回去,便跟苏信说在京城里逛一逛,又想到现今苏宥也在,一个小厮总归不够,便说去挑几个伶俐听话的小厮丫头回来,也算是将苏信的压力分担分担。
苏信听了苏青的意思,沉吟了一会儿,“京城里稍微有名的牙婆都老早都被官家奶奶们定好了,有些资质好的也先往那边送,现在说要,恐怕留下来的都是些平庸的,恐怕不能让小姐满意。”
原先苏信是极寡言的,就是说话也没这么从容,可毕竟现今苏青知道了他身份不简单,再隐瞒下去自然也没什么意思,所以现今苏信同苏青说话常常会将他的思量考虑说出来,苏青听着觉着真诚,事情自然也好办的多。
苏青沉吟了一会儿,“你是说去黑市?这我倒也想过,不过黑市里面买卖的有许多说不出来历的,我现今在京中根基未稳,若当真遇上一些家族中人,恐怕不美。何况黑市开市一向有时间限制,哪可巧就这两天?”
苏青原先在漠北的时候也野,所以有些暗地里的东西她也接触过。何况她原本就管着军需后备,有些时候京城这边下令调粮来不及的,她就只能走暗地里的路子,所以对这些也有些分寸。
倒是苏信没想到,特诧异的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小姐聪慧。”暗道主子没有看错人,又接着说:“属下跟黑市里面的一些人也有些交情,能找到些不惹是非的清白人家的姑娘小子,若主子放心,就交给属下做也行。”
苏青点了头,“那你去做就是了,若是方便,这两日便带回来吧,也好照顾爹爹。”
“是。”
不过听着苏信的意思,倒是他对京城的事情也十分清楚,但他又算是苏宥信得过的一个人,那在苏府待的时间肯定也不短,那便是老早之前他主子就将他放到苏家了?那么许久之前就能想到现今的状况,也着实是有远见了。
又想起来顾池的大手笔,觉着京里聪明人当真不少,只可惜都潜得太深了。
她靠着车厢闭目养神,这才想明白顾女萝当时说那话是想让她成为盛京贵女圈子里面众矢之的的。她们本就是看着华千仪,顾女萝两人的脸色说话的,今日的言谈中顾女萝早就表现了她的不满,要是再拉上华千仪这个人,那盛京里的贵女们肯定就没人敢对她有好脸色了。不过苏青本来就不在乎这些,她们同她又没什么牵连,干嘛非得看着他们的脸色来?
不过若真是这样,那顾女萝也太囿于闺阁了些,不像是在顾家这样的环境里养成的,何况辛阙说他跟顾女萝交过手,还甘拜下风。如果真就是这样的一些把戏,那辛阙也输得太不光彩了些。
何况真这样,华千仪今日又为什么要来帮她?她们二人又没什么关系,之前连面儿都没见过。
所以现在苏青还是觉着她知道的讯息太少,有很多事情都露了马脚,但就是差了一个能将这些东西串联起来的东西,所以就一直处在朦胧状态。
苏青突然挑了帘子,“苏信,你同他说,我今日要见他。”
苏信有些疑惑,不知近日发生了什么事情需得苏青找主子,但还是服帖的说了声“是”。
苏青自然见了苏信面上的疑惑神色,但也没再多说,她心里面乱着,什么话都不想说,径自靠着车厢休息去了。脑子却还是转动着,想着至今为止看到的,想到的一些线索,等都列了出来才算放心,支着手小憩去了。
第十六章 摊牌
也不知苏信怎么传的消息,苏青回去的时候就看见那人又来了,穿着同上次一样的衣服,在位置上默坐,身形挺拔。
也不知来了有多久。
苏青也不饶弯子,直接告诉他自己被京城里的事情弄昏了头。虽然看不见面容,但是还是能够感觉到黑纱下面勾起了个弧度。
“宫里面的事情,说简单也算简单,不过是底下的人想要争权,上面的人又舍不得放权罢了;若说糊涂,整个朝廷里头那么多人,就难免人多事杂,像乱麻一样,到底难说明白。所以究到底,也要看你想知道什么了。”
苏青听了这通话,白眼翻的那叫一个畅快,这明显打太极,说了这么长一段,却偏生一点有用的都没有。
不过想想也是,这些事情这样千头万绪的,就差了中间那条能将它们串联起来的线索,而这线索要是说出来了,就等于将他的底牌摊出来了,搁谁这也不肯啊。
是以苏青斟酌了一下,问他:“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陛下身边贴身的那个小太监是才换上来的吧,之前的那个去了哪儿?”
倒是没有想到苏青是这样的开头,黑衣人以手支撑着脑袋,笑:“你倒是心细。”
“不过既然你这样提说起了,想必也猜到原先那总管是顾家的爪牙,他做了一件不怎么得圣意的事情,被陛下知道了,就远远的打发走了。”
“和苏晏有关,是吧?”
苏青说的时候顿了一下,原先不过是个猜测,但黑衣人的这话明显就是肯定了她的猜测,所以她才会这样大胆的问。
但还是紧张,原先安安稳稳放在腿上的手忍不住捏在了一起。
黑衣人挺诧异,见到她的表现,恍然大悟,“倒是忘了,你本就心心念念着你父亲,遇上什么事情都想到此处也是正常。不过关于这条,你倒是蒙对了。”
苏青屏住呼吸,继续等他的下文。
“太子前往漠北之前,同顾女萝清风楼话别,两人待了大半个时辰,虽不知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但就太子到那边的手段来看,肯定跟顾家暗地里的势力有关。
苏晏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有些纨绔的习性,但不涉及政斗的决心却很坚决。可偏偏他有握着北边抗敌的军队,数目庞大,又绝对是皇子们要争取的对象。
所以太子最初到漠北,肯定也给苏晏投递过某些好处,或者许诺之类,但苏晏不买账,太子才动了杀心。
苏晏的帐下有一个重将,是顾家的人,但是这个人埋得深,不到关键时候绝不会动用。这个人的作用就在于在某一些不是很重要的事件上同卓力格图互通有无,或许战役不算重要,但因为这么多年,所以找出来的证据并不少。
而这些证据上,只要再加盖苏晏的私章,就顺理成章的将污水泼到了他的身上。
而原先那总管在这里面担了两件事,一,透露顾家有大能量的前提下,让姬允找上了顾女萝,从而让太子得到了情报;二,将穆涧加急送回的文书延期上报,也直接造成了苏晏之死的不可避免。”
苏青唇角一直抿着,一直等他说完,也不发一言。
黑衣人也不催,只将目光静静锁住她,手里把着茶盏,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实西北是个安乐地,民风尚武,却很淳朴,所以经常可以看到昨日来打得眼红的两人今日坐在一起把酒言谈,或者是在父亲帐里争论得不死不休的两个人,出了营帐就笑嘻嘻的勾肩搭背,关系好得不得了。
所以尽管苏青自小就聪明,但心思却是着实不多的,要不喜欢,要不不喜欢,她面上的表情就能说明一切。不然当初她也不会那么张扬的当街去打三皇子,青天白日,还带着一溜儿兄弟。
所以苏青不喜欢顾女萝,心气小不说,面上还老是罩个面具,那笑容让人看着就不爽利。
她不由自主的想到小时候跟着父亲学武,学兵法,跟着漠北的那些兄互相比斗,到处撒丫子跑,光阴一晃而过,倏忽间,竟然就是匆匆二十年。
想起来也伤心。
等那种回忆的伤感情绪慢慢散去之后,苏青才再度抬头,继续问他:
“京里面,轮得上争斗的其实也就两方,一是太子,一是二皇子姬越,陛下现在仿佛是毫不关心的态度,但是肯定在上面看的清楚,心中好揣摩。”
黑衣人面纱下好似挑了眉,“我记得我说过,将来自会告诉你我的身份。”
言下之意,让她不要再套话。
但苏青只是笑了一下,“初我也以为你是姬越,不过后面才知道这是大错特错。”她伸出手,掰开黑衣人的手掌。
“姬篱,你还准备瞒到何时!”
黑衣人锁住她的眸子静静看了几秒,见她面上全是毫不动摇地笃定颜色,最终只得微微一叹,摘下了面罩,问道“怎么看出来的?”
的确是姬篱。
不过面上已经没有了平素乖巧的神色,眸子沉得像夏天幽深的井。
虽然早就认定,但真相摆在面前的时候,苏青还是有些恍惚。本来以为京里面好歹还有个单纯人,但后面才发现这个人实际上藏的比谁都深。这感觉就像弄混了狼和狗,一个不注意就被咬了个血肉淋漓。
但她情绪恢复得很快,“其实我之前就有怀疑,苏信的存在,两个同名同姓同表字的苏青,姬越的慌张逃蹿,还有之前朝臣就辛阙一事对你的为难,甚至还有你和丞相的交好,都让我觉得你并不是那么简单。
但是这些都是揣测,没有真正的证据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都宁愿相信你只是一个小孩子,虽然有时候让人火大,但总归干净。
夜探顾府那一次算是很明显的直指,所以第二日在牢狱中我有所试探,但是偏生你表现正常。后来却出现了苏信背后的人。
最开始我是怀疑姬越的,但是了解了一些之后,发现姬越现今的势力来的不明不白。支持他的朝臣,有大部分是左相的门生,而他平素又多打点,却未曾听过他有所经营,何况他母亲位置不尊,身后又无世家,哪里是没有依靠就能到现今的地步的?”
姬篱唇角拉出微讽笑意,“可是说到底你还只是在揣测,你这推论听起来仿佛头头是道,但实际上有诸多漏洞。不过是你心中有所怀疑,所以诈我一诈罢了。”他面上有懊恼神色,“竟被你的笃定神情骗了。”
苏青摇了摇头,“不算诈。”
她的目光移到姬篱的手上,“我同黑衣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用瓷器伤了他的手掌,第二日早上我去寻你,看你掌心是却没有这个痕迹。如果我没有猜错,第一次出现的才是姬越。”
姬篱点了头,这个把戏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