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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庆宫的大门“吱”地被打开,李云琛缓步从里面走了出来。
皇亲国戚齐聚在宫外,目光齐落在李云琛身上。望着她苍白如纸的面容,齐砚不禁迎了上去,关切道:“如何?”
云琛点头,不语。以为他问的是太后病情,遂指了指内室,正欲离去,喉头微甜,一抹鲜红夺口而出,昏倒在齐砚怀中──她连走回望月轩的气力都没了。
“云琛、云琛!”齐砚在焦急之中不觉已换了称谓,无需言语,心灵相通。他知道太后必然无恙,遂抱起云琛径直奔向望月轩,“快传御医!来人哪,好好伺候太后。”
“皇上,容臣来抱李姑娘吧。”大内侍卫统领罗浩上前道。皇上抱着一名罪臣之女,在皇宫内狂奔不符规矩。
“滚!”齐砚一脚踹开罗浩,“不用你这奴才来多事!”
见她呕血,心中那抹似有若无的情心被彻底唤醒。她的出现,无疑扰乱了他那颗犹如死潭晦暗不明的心,本以为只是被她吸引,可如今见她呕了血他才初次体会到那种仿佛被撕裂开来的痛楚。
齐砚紧紧抱住怀中昏迷不醒的人儿,他此生决不放手,不论她是何人。他是皇帝,能撑起天下,况乎一名女子。
“御医,她的病情如何?”齐砚坐于榻前,轻抚她细致的面容,面有忧色。
“老朽无能,实在看不出李姑娘身患何疾?”老御医诚惶诚恐,“据老臣所察,李姑娘脉象平稳,不知为何会昏迷不醒?想是今日劳累所至。”
“嗯?”齐砚严厉地横扫一眼,十分不悦,而落于云琛脸上的目光又变得温柔关怀,良久,他冷冷地开口:“身为御医,你们也太无能了,既是老朽,朕留你何用?”
“臣罪该万死。”伴君如伴虎啊,皇上没因他们无法治好太后而降罪,却一名女子龙颜震怒。
“万死是不必了,下去吧。”齐砚强压嗜血的念头。
前些年,他杀人如麻,被民间百姓称为“混世魔君”。近年来,他收敛了许多,成了圣君,可骨子里的邪恶残忍之心并没湮灭,他照样嗜杀,只是在不知不觉中抑制了自己的杀念,仿佛是……怕伤了谁的心,是谁呢?他不知道,是她吗,眼前这个苍白羸弱的少女?齐砚微微一笑,是你在阻朕的杀戮吗?云琛。
独坐于病榻前,他静静地凝视着她。
我与你如此截然不同:你超然物外,不与人争;我恋栈帝位,算尽心机。可我却如此珍视你,云琛,你明白吗?朕不管你是何人,要你的心都不变,你合该是为我而生的女人。
别逃呵,即使要我拱上江山才能讨得你的欢颜,我也绝不犹豫。
爱你含笑的模样,别皱眉啊,云琛,待在我的身边,我许你一个旷古烁今的荣宠。
你想要什么,我都会为拿来,只要你开口。
☆
“咚、咚……”门外响起敲门声,打断了齐砚的冥思。
不是吩咐不准人前来打扰吗?胆敢违抗圣命。他厉声喝道:“哪个奴才?”
“是……是臣妾,燕姬。”
是她,她来干什么?
齐砚扬起剑眉,抑下怒气,“进来。”
一名绝色女子推门而进,艳若桃李、雅似幽兰,步履轻逸,飘飘欲仙。
燕姬走至齐砚身旁,美目含情,仓促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子,轻语:“皇上,这是臣妾祖上传下的九转还魂丹,有起死回生之效,希望对李姑娘有所助益。”
此时,齐砚的视线从云琛脸上移开,皱眉道:“真会有效吗?”
燕姬轻轻颔首,承上手中的白玉瓷瓶。
她本是夏国公主。国灭后,在乔装逃亡中被齐砚从乱马蹄下救出,一见倾心,后才得知他乃灭她家国的仇人。无奈,已是情根深重,身心相许,虽恨他,却更爱他。她虽性情孤傲,但善良多情;貌美才高,一生受命运摆布良多。她甚爱齐砚,不然以她如此高傲之人,断不会委身仇人。
太后对她心存芥蒂,使之不容于周朝皇室,她惟一所依恃的只有齐砚的宠爱。可如今,她也要失去了吗?瞧他注视榻中女子的神情,直叫她暗自神伤,那是她穷尽一生也无法得到的眷恋与柔情。
齐砚轻柔地捏住云琛的下颌,微一使劲,让她张嘴吞下丹药。
“皇上,您……喜欢她?”她紧咬下唇,问出心中疑惑。
他转过头来,淡扫她一眼,冷声道:“出去。”
她略微一瑟缩,复又挺直脊背,固执地站在原地。
良久,两人皆无语。
“有些话是你不该问的。”他站起身来,剑眉一扬,寒光直射她的眸子。
她仰首望着他,慢慢地走到他的身边,“这里,可有我?”她伸出玉指,点在他的胸口,轻声问道。
他无情地拂开她的柔荑,大步踏出门外。
“记住,你是朕的女人,而她──是我的女人。”
燕姬惨然一笑,珠泪滑落。这“朕”与“我”,岂是天与地,云与泥之别啊。齐砚,你对我当真无心吗?如若无心,你何不让我死在乱蹄之下,何苦让我再受这许多的折磨?
第三章 真相
一晃,半月余,云琛方始悠悠醒来,耗尽的元神也在这些日子里逐渐凝聚。
这段日子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李正庭虽还身陷牢狱,但皇上亲自过问,可见不久李氏一门会重见天日;因云琛久久未醒,受牵连的人也不少,连平时受宠的燕姬娘娘也差点受到波及。朝堂后宫,惶惶不安,均祈祷这个李姑娘早日醒来。
可这些变数,还有一人尚且不知,她只希望已然治好太后,义父一家得以脱险,她就可以安然离去。这个人就是李云琛。可她没想到,这一觉醒来,已是人事全非,她的命运已然掌握在别人手中。
“小姐,你可醒了。”一名绿衫小婢惊喜道,“来人啦,快去禀报皇上,小姐醒了。”
“你是?”她怎么不记得望月轩内何时添了人手。
“小姐,奴婢叫冬儿,是皇上叫奴婢来服侍小姐的,小姐,您请宽心,皇上一会儿就过来看您了。”有这么一个受宠的主子,冬儿备觉骄傲。
云琛当她小孩说话,也不怎么放在心上,皇上国事繁忙,怎会来看她这个无关紧要之人?
“冬儿,我昏睡了多久?”照进屋内的阳光,让她颇觉刺眼,她抬起细瘦的手臂挡在眼前。
冬儿移动屏风,细心地挡在榻前,让光线柔和下来。
“你怎么不直接来问朕?”齐砚如风般旋进望月轩,微笑着走近塌上之人。半路,他正朝着望月轩走来,就接到了她已经清醒的消息。他不顾身份,施展轻功前来,想见她的心原来已经如此急切。
他本是无情之人,却因为她动了情心,而这刻骨的深情要她用一生的相许来偿吧。
情来得这般猛烈,这般没来由,他却甘之如饴。
云琛微诧,皇上怎么真的来了?正要起身行礼,齐砚忙搂住她,“免了吧,你还病着呢!”
见此情景,冬儿暧昧一笑,机灵地退了下去。
云琛心中茫然,忘了挣扎,被齐砚搂了个正着。
“你醒了,朕不知有多高兴,你是怎么了?又是呕血,又是昏倒。”怀抱里是一副瘦得让人心疼的躯体,齐砚想起她的身子极差,不由得眉头纠结。
“谢皇上关心,民女只是有些疲劳罢了。”李云琛淡淡地说,不留痕迹地退出齐砚的怀抱。
齐砚深知她的性情,不想勉强她,由着她退开,但心底免不了一阵失落,“云琛,你昏迷了半月有余,朕答应你的事已经办好,李氏一门皆平安,你尽可放心。”
只听见他叫了一句“云琛”,以下的话她都没听见,心中的不安像涟漪一样逐渐扩散,仿佛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她偏又无法控制。每个人均如此怪异,特别是齐砚,他对自己的态度,不像是……
云琛猛然抬头望向齐砚,只见他笑意盈盈,她心中不禁一寒,脱口叫道:“皇上……”
“不要叫我皇上,从今天起,我也不在你面前自称为朕,可好?”不知怎的,他不想云琛像其他妃子般尊称他为“皇上”。在他心中,她不该只是一个养在深宫里的后妃,她是李云琛,一个他要定了的女人。他──齐砚的女人。
云琛大惊,道:“君臣之礼不可逾越,民女不敢违背。”这是哪里出了错?
“是啊,君为臣纲,夫为妻纲,这样是不妥……”齐砚戏谑道,看见云琛大松口气,续道:“不过,我决定纳你为妃,明日早朝诏告天下,这又另当别论。”
“不!”云琛跪于地上,“皇上,请收回成命吧,云琛福薄,不能进宫侍候皇上。”
“我宠你,你就不是福薄之人,快别跪了,你的身子不好。”齐砚扶起她,抱着她香馥的身子,不明她为何有如此大的反应,却不以为意。
她此刻心乱如麻,没了平日里的气定神闲,也没留意到她和齐砚之间的亲密姿势。
“皇上,您曾说过,只要有人治好太后顽疾,您就重赏她。”李云琛急切道。她仰首,与他更为接近,他的唇就落在她的眉心间。她大惊,想要退开,他却不放,重重地在眉心心落下一吻。
“是啊,云琛,你要何封赏?”他将她的身子禁锢在胸前,乐得与她耳鬓厮磨。
“君无戏言,真的什么都行?”她不再挣扎,由他抱着。
“当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世上,还没有我办不到的。”
“那……请皇上恩准民女离宫吧。”
“这事好……你……”齐砚脸色一变,放开她的身子,直至此刻,他方才知晓她真的无意于他,“你再如此推却,未免矫情。”
“皇上……”
“够了,我心意已决,你等着当我的妃子吧。”齐砚走至门口,喝道:“来人啦,好生看着云妃,如有差池,惟你们是问。”
“遵命。”望月轩外,侍卫重重把守,从前的宁静祥和已成过眼烟云。
看着齐砚离去的背影,云琛心中明白:他的温柔只是表象,天生的掠夺心性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当初对弄雨的一番戏言,没想到应验到己身,为何会变得如此?
☆
拈花
拈花琢句信悠哉,落落酣歌且放怀。
三日世情浓与淡,一天风雨去还来。
“娘娘,不好了……”冬儿慌慌张张地跑进望月轩,高呼,“梅妃娘娘和燕姬娘娘朝这里来了。”
云琛听闻冬儿叫她“娘娘”,秀眉微蹙,手中画笔顿了一下。哎,诗词已经附上,这画却是毁了。叹道:“外面不是有侍卫把守吗?”
那日齐砚拂袖而去后,就未曾再来望月轩,只是嘱咐御医们好好调理她的身子。云琛知道,她是真的激怒他了,可封妃的事也暂时搁了下来。他是在让步吗?他这样一个人,会对一名女子让步?
“侍卫哪敢拦呀,再说皇上只是下令保护娘娘,可没说不许人来探视啊。”望着继续悠然作画的主子,她真是急死了。
“冬儿,你在担心些什么?”低柔的嗓音徐徐飘来,她重铺宣纸,醉心于画,有些漫不经心。
“娘娘,您快想办法啊,她们肯定是兴师问罪来了,您不知道这后宫里的事……哎,奴婢怕您吃亏啊。”
李云琛闻言,抬起头来,不解道:“问什么罪?问谁的罪?”
“娘娘,您不知道皇上多重视您吗?奴婢从没见过皇上对哪个妃子如此费心过。奴婢瞧得出来,主子您不喜欢与人争,可在这后宫中,谁没有个万全准备?奴婢今天多嘴了,请娘娘责罚。”
李云琛天生有一股柔弱堪怜的气韵,见过她的人都有一种想要对她好的念头,冬儿也不例外。皇宫内院危机重重,人人步步为营,最忌多嘴。冬儿本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不然也不会拨来侍候李云琛,可面对她这样一个主子也不禁多嘴起来,只盼她好。
“冬儿,你先把笔墨收起来吧,我知道你的意思。”
自从魏后为娘家所累被废后,齐砚只有两位正式被封的妃子。梅妃是因为娘家势力显赫,曾助齐砚打天下立下汗马功劳,封她为妃,也算是一种犒赏;而燕姬,据说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甚得齐砚喜爱,也是在她昏迷期间赠灵药之人。后宫佳丽三千,美人如云,由此可见,齐砚到不是个贪图淫乐之人,不然哪有这番雄图伟业;也许是他得到了这世上最美的女子,对其他庸脂俗粉食之无味。
“这不就咱们那位李家妹妹吗?真是我见犹怜呀,怪不得让皇上如此动心,你治好了太后的病,可真是大功一件啊,不过你这身子骨,真弱啊,怎么能侍候皇上呢?来,待姐姐给你调养调养。”
人未到,声先闻,想必是那位很有家世的梅妃娘娘吧。这夹枪带棒的一番话,明褒暗贬,着实让人不好受。
“见过两位娘娘。”云琛起身恭迎,并裣衽为礼。
“哎哟,快别折杀我和燕姬了,你现在和我们一样是皇上的后妃,怎么行如此大礼?皇上知道可是要怪罪我们的。”梅妃夸张地拉起云琛,亲热地说,“以后就是自家人了,你说是不是?燕姬妹妹。”燕姬啊,燕姬,你也有今天,你不是自恃有皇上的宠爱吗?居然会败在一个苍白病弱的丫头手里,看你以后还怎么傲,怎么冷。
“云琛并没正式封诏,理应如此。”云琛淡淡一笑,这位梅妃娘娘着实让人……目光落于从一进门就没开口说话的燕姬身上,顿觉眼前一亮,果然名不虚传,燕姬之美,人间少有,“云琛谢过燕姬娘娘赠药之恩。”
“你不必谢我,我不是为你。”燕姬冷淡地开口。今天,她是被梅妃硬拉来的,她明了梅妃是想借机羞辱她。反正,她的心已被伤得千疮百孔,也不怕多加一次。
李云琛也不生气,温和道:“我明白,不管是为谁,云琛始终是感激的。”
燕姬狼狈地别过头,似怕被云琛那洞悉一切的水目看穿,紧咬樱唇,不再言语。
窗外,碧色连波,波上寒烟翠。这望月轩,倒雅致得很,只可惜再也找不到昔日的宁静与安详。
☆
“太后驾到!”
一位气度雍容的妇人在侍女的挽扶下踏进了屋内,环顾四周,径直走向李云琛,慈爱地拉起她的手,“你就是哀家的救命恩人?”
“太后言重了,民女只是略尽绵力。”
“哀家的好孩子,听说你积劳成疾呕了血,哀家心疼死了。”多乖巧的女娃儿,不像梅妃娇纵跋扈,也不像燕姬狐媚惑主。太后怒视两人一眼,道:“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净添乱!”
看来太后对两位娘娘极为不满,云琛心道,哎,如今之计,只有求助于太后了。
侍女扶太后于主位上坐下,云琛亦被拉着坐在身侧。
“太后,两位娘娘是来探望云琛的。”云琛委婉地劝解着。
“她们能安什么好心,八成是打翻了醋坛子,找碴来的。”
见情形不妙,梅妃赔笑道:“臣媳也不打扰您和李家妹妹了,先行告退。”遂拉着燕姬一起离开。
“不成体统!”回过头来,太后细细大量起云琛,“嗯,有点母仪天下的风范,砚儿的眼光着实不错。”
“太后──”云琛突然蹲跪在太后身边,恳求道:“民女当不来什么娘娘,请太后成全。”
“云琛啊,这可是你的不对了,能当娘娘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你莫要太固执了才好。”太后起身道,“自古王命难违,想想你的双亲吧,你忍心他们受你牵连吗?”
太后,她是来当说客的吗?
“您有所不知,云琛已是久病之人……”皇宫里忌讳这些,她自幼长于宫中,自然知道如何应答,何况这本就是实情。
太后一愣,叹道:“好了,哀家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莫要忘了,这可是帝王家,皇上喜欢你、要你,这谁都能看出来,有什么不好呢?你享尽荣华富贵,连带你们李家也跟着你受益,这可是光耀门楣的事儿,你怎么反倒不愿意呢?别说砚儿是帝王之尊,单说他人好,如此俊朗出色的夫君,你还有什么不满足呢?你身子不好,哀家也看得出来,可这皇宫里有这么多名医,难道还治不好你的病?且莫说你本身就是大夫,连哀家都能治好,哀家又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呢?只要有皇上和哀家在,谁敢说你半句不是。”
“云琛知道,您就当云琛不识好歹吧,请太后成全。”李云琛跪地不起,意态坚决。
“你这孩子,怎么如此冥顽不灵呢?不是哀家不帮你……只是,哎……这皇上决定的事啊,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太后拉起云琛,怜惜地看着她道,“哀家感激你治好了哀家的病,可有些事啊,哀家也无能为力,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明白哀家的意思,你要学会顺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