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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张梳妆柜的首饰奇宝通通被云苏愤怒地一手拂落,屋里的气氛如寒冬腊月,几个宫女站在旁边全吓得噤声。
又有两个宫女从柜中拿出一套凤袍凤冠向云苏告辞,“奴婢们先将凤袍送到朝清殿那,奴婢们告退。”
朝清殿便是太子居住办事的宫殿,太子妃被贬为侧妃,凤袍自然要收回,连住的正妃寝殿都要一并收回,云苏自然是气得怒不可遏。
一直不敢吭声的云晌天待那两个宫女走后才轻声劝慰自己的侄女,“云苏,你也别太气,皇上同我说了,这太子妃的位置迟早还是你的,那季氏龙门御状一事来得太突然,也闹得太大,皇上一时也想不到解决的法子。”
“季九儿她一介贫寒,三叔你怎么会让她为妃。”云苏气得一掌拍在梳妆柜上,妆扮得体的脸上愤怒地扭曲,“皇上由着季九儿胡来,还不是想趁势减减我们的锐力,三叔你就该力争到底。”
“我估摸着太子不过是纳个妃子,纳了就纳了,难不成你以后还能阻着太子后宫三千佳丽么?”云晌天深思熟虑地说道,云苏气得直瞪他,“三叔你知道什么,季九儿就是云龙要娶的那哑儿的姐姐,什么不过纳个妃子,她是来寻仇的!”
“什么?岂有此理,这岂不是放个祸害进来!”云晌天这才弄清楚前因后果也开始担忧起来,本以为只是个妄想一朝富贵的女人,没想到还有云龙的事在里面。
云苏转着眼眸想着,突然鼻间闻到一股怪怪的味道,呛得她直捂鼻,云苏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一下更是变本加厉地瞪向那几个宫女,“什么味道?”
要么让我死(20)
几个宫女慌里慌张地寻着味道往外走,突然一团白影从门外蹿进来,几个宫女吓了一跳,一个宫女还惊得摔下来,定睛一看却是一只全身毛色雪白的猫,这下另外两个宫女也吓得七魂少了三魂。
东宫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太子妃最讨厌的就是猫,连味道都闻不得的……
白猫直接蹿进屋里灵巧地跳上梳妆柜,云苏吓得连连退步,眼珠子瞠得老大,脚踩上曳地的裙摆狼狈地摔了个四脚朝天,那猫倏地跳到她的身上,云苏花容失色,连声尖叫,“啊……快弄开快弄开。”
屋子里立刻慌成一团,云晌天同几个宫女连忙去捉猫,可猫素来身形柔软灵巧,几个人半天全是白忙活,一个宫女忙先把云苏扶起来,云苏闻着身上的味道气得咬牙切齿,进内殿换上一身衣裳都去不掉猫的骚味,而那只白猫在这里上蹿下跳好不耀武扬威。
“这是怎么回事,东宫里什么时候有猫了?!”云苏恨恨地扫向那几个低着头唯唯诺诺的宫女,这些饭桶,云苏一把推开她们,同云晌天朝外面走去。
不走出还好,一走出去便见正殿里到处是猫上蹿下跳,颜色黑白各不相一,吓得云苏背脊发凉,一阵一阵魂不附体,正欲破口大骂却听一阵娇笑声咯咯咯地传进来,那笑声太过熟悉。
云苏甩袖再不管不顾满殿的猫直朝殿外走去,殿外不出意外又是一堆的猫在嬉戏,不远处停着一个步辇,步辇旁宫人小心翼翼地侍候站着,步辇上一个穿着广袖流裙的女子,淡蓝夹白的广袖裙上绣着连蔓连枝纤丽的花。
两个宫女跪坐在女子两边替她揉着膝盖,女子腿上伏着一只雪白的猫,她低着头纤细的左手一点点抚过猫的皮毛。
云苏走近几步,女子长长的眼睫微颤,一抬头便露出精致而张扬的妆容,柳眉细长,眼睛颇大,眉心画着一朵塘中荷花,唇角一勾,女子朝她甜甜地笑起来,连眼睛都弯成倒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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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更,嗯,我很圆满了,完工,大家早点休息。
我们之间早不可能了(1)
“九儿?”云苏从牙齿咬出这两个字,这就来示威了?
坐于步辇之上的九儿笑得更甜了,白猫眯着慵懒的眼,九儿一手抓起猫将它放下,白猫立刻跳下步辇直朝云苏奔去,云苏吓得直退两步,猫儿索性围着她嬉戏起来。
九儿单手撑住下巴笑得乐不可支,“从小到大的情份到底不是假的,你讨厌什么喜好什么我想忘都忘不掉,容妃娘娘,你说是吗?”
云苏的脸略显窘色,青白交加,视线落在宫女替她揉的膝盖不禁冷讽地笑出来,“九儿,你受尽折磨,用尽心思入住东宫,为的就是跟我玩这些小伎俩吗?”
九儿收敛起笑意,黑白分明的双眼直直地看着云苏的脸,“云苏,我在等你一个解释。”
“呵。”云苏嗤笑一声,拖着及地的裙走到她步辇面前,“解释什么?”
“你说呢?九儿转而看向旁边的宫人,“回华昭宫。”
“是,娘娘。”步辇被几名太监同时稳稳地抬起,九儿又挂起淡淡的笑容好意地提醒云苏,“云苏,前阵子我住在秀水街的时候常听老人们讲,怕猫的人是因为怕猫的眼睛……”
云苏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地上这群猫的眼睛,又听她接着道,“因为猫的眼睛很像那些死去的人的眼睛,尤其是那些被你害死的……”
云苏刹时收回视线,背脊一寒,惊出一身冷汗,再抬头时那步辇已经离去,一旁的云晌天为她抱不平,“云苏,这华妃也太张牙舞爪了,三叔给你想个法子除去如何?”
“当然要除!”云苏语气都透出些惊恐,季九儿,六年前你就斗不过我,现在你以为你能成什么大事。
几只猫又绕到她脚边,那一双双眼睛看在云苏眼里不禁寒气顿生,气急败坏地吼道,“还不把这些猫给我通通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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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牛满面,不是我偷懒,上午停电停到现在了,我现在马上勤奋地去赶文哈……
我们之间早不可能了(2)
华昭宫是九儿在东宫的寝宫,一回到华昭宫,九儿强装的笑容轰然褪下,手心里已经密布细汗,几个宫人扛扶着她从步辇下来,稳稳地将她放到玉床上,膝盖以下的疼痛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娘娘,你这不是找罪受么,身体还没好利索又出去招风。”一个模样乖巧的宫女走到她床前来,香令是萧良辰从侯爷府里拨给她的人,说是怕宫里的下人照顾不好,香令做事得体识事,不该多问的绝不会多问,之前她在侯爷府也是香令给她换的衣裳。
香令褪下她的鞋袜,袜子上又沾上星星点点的血意,香令跪在床前给她脚上涂抹着药膏,九儿疼得直抓被子,香令问道,“娘娘,我们才进东宫你对容妃就来这一招,怕是以后没有太平日子过。”
“我没想过太平。”九儿淡淡地说道,香令又闲扯家常地说道,“在西郡连孩童都知道天下一半姓云,侯爷要奴婢跟娘娘说,凡事稍安勿躁,等明陵王出来以后再说。”
九儿不是不知道加上明陵王的势力对付云苏更加容易,可当年萧良辰在最后舍命救她母子拖延时间才让明陵王被擒,明陵王生性多疑,他还会信任萧良辰吗?
“太子殿下到!”太监通报的声音从外殿传来,香令连忙挨着床跪向外侧,伏地磕头。
九儿有一瞬间的怔忡,恍然明白过来她又成了公子策的妻子,不是,是妃子。
一抹颀长的身影站到她的床前,投下一片阴影,九儿靠坐在床上低垂着眼,眼底只有他衣袍刺眼的雪白,白得干净不沾一丝灰尘。
我们之间早不可能了(3)
“你们通通下去。”低沉的嗓音响起,香令同公子策的贴身太监李书德恭敬地退了下去,弥漫着淡淡薰香的内殿里只剩下两个人。
幽深的视线落到她的一双赤足上,公子策重重地沉了一口气才道,“我早料到你进东宫不会安生,想不到你连伤不顾都要给云苏一个下马威。”
九儿本不想说话,想想还是垂头轻声道,“太子是来责备臣妾?”
公子策在床沿边坐下,指骨分明的手抬起她的脸逼迫她正视他,“很委屈?委屈地都不看我一眼,嗯?”
他的声音低醇而蛊惑,眼眸邪气得隐隐有些噬人魂魄。
九儿一时间失神,随即不顾一切地拍掉他的手,嘲讽地道,“太子前后变化真大,未告御状前,你绝情忘义要同我划清关系,我告成御状,你倒又进我的房门了。”
“你现在是我的人,我要如何都可以。”公子策依然压低着声音说道,指尖滑过她的脸,停在她眉心那朵荷花上,微微蹙起眉,“我记得你以前颇爱石榴花,怎么画荷?”
真是个喜怒无常的人,也许这辈子她都不可能猜透他心中所想。
“太子殿下。”九儿清清楚楚地唤着他,一字一句淡薄,“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就忘记自己喜欢什么,只能记住自己讨厌什么。”
讨厌什么,他么?
公子策脸色未变,手指却从她脸上滑落下来,“不管你喜不喜欢,是你自己拼着一死才回到我身边。”
闻言,九儿突地笑起来,笑得悦耳,笑得尖锐,笑得苦涩。
“我不是回到你身边,我是为云苏而来。”九儿笑着,双眼清明无暇地看着他,没有一点虚伪。
我们之间早不可能了(4)
公子策的眸一点一点冷冽下来,手突地攥住她的手腕。
唇边的笑容慢慢凝结下来,九儿几乎不能与他太过坚定的眼对视下去,只能把脸撇到一边,漠然地说道,“太子是心疼云苏了?我听萧良辰说你之所以在长坤殿上会帮我,是因为你也要对付云家,对付助你登上太子之位又占去半壁江山的云家,难不成太子现在心疼了要阻止我?”
她现在就如个刺猬一般,稍稍触碰便让她全身以刺相对。
沉默半晌,公子策放开她的手,冷冽地道,“你执意要这样想那我们就来做一笔交易。”
九儿抬起眼看向他冷然的背影,没有吭声,公子策径自说道,“我会把李书德拨到华昭宫来,以后你就跟他的指示走,我帮你斗赢云苏。”
“你帮我?”九儿差点又笑出声来,“你和云苏,一个如虎,一个如狼,我才看清云苏的真面目又跳下你的陷阱?你当我什么?”
“云苏这几年都身处东宫,宫里的尔虞我诈她比谁都懂。凭你一己之力你也只能同上次一样刺杀她,她死了,你不还是死路一条?”公子策转过身来,目光冷淡地看着她,“我能保你不死,还能助你报仇。纵然我这是龙潭虎穴,你跳进来又何妨。”
纵然我这是龙潭虎穴,你跳进来又何妨。
霸道到似誓言。
九儿沉默着。
“你只需让她分身乏术就行,现在还不是云苏的死期。”公子策知道她心底已经开始松动,又道,“我要你做的,就是把小世子调教成一个真正的世子。”
九儿蓦地睁大眼,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要把念辰给她抚养?
我们之间早不可能了(5)
“为什么?”九儿不解地问道,无论是他要她做的,还是他为她做的,这交易处处是对她好,精明如他怎么会做这样的交易?
“我不是让你抚养世子。”公子策一眼看透她的心思,脸冷如寒冰,“我会让李书德看着,若你教不成世子,我们之间的交易就作废。”
“教不成?”九儿不明白他的意思。
公子策已经呆不下去,凝了她一眼往外走,冷冷地丢下一句,“你知不知道你如果一意孤行下去会变成什么?我不会让第二个云苏来教世子。”
九儿呆呆地看着他离开,好像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和公子策在一起,她就永远掌控不了局面。
手指慢慢摸向自己的眉心,九儿撑着床沿下床,一步一疼、一步一钻心地往梳妆柜走去,无力地拿起铜镜,九儿几乎认不出镜子里边的是自己,香令把眉心的荷画得太过妖艳,眉眼也画得太过浓烈,这就是她以后要在东宫生活的脸吗?
像云苏,像公子策,她也要顶上一张虚假的人皮活下去……
九儿猛地将手中的铜镜砸掉,伸手去擦眉心的荷,可怎么擦都擦不掉,一点都擦不掉,视线落在床头的一条丝绢上,九儿忍着痛一步步走过去,心烦气燥之下没站稳,整个人摔下来趴倒在地……
想使力爬起来,可腿上的伤早已让她没了力气,九儿颓败地把脸埋进手窝里。
我不会让第二个云苏来教世子。
一字一字如刀在她耳边回响,她不是第二个云苏,她只是为小末儿报仇而已,是他们一步步逼她走上绝路的,他有什么资格来说她。
眼泪滑落眼眶的时候,九儿简直想打自己,她又一次在意他的话,她在意一个抛弃了她整整六年的人的话。
忽然一双手把她拉了起来,搂进自己的怀里。
我们之间早不可能了(6)
九儿来不及擦眼泪,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去而复返的公子策单膝跪在地上把她揽进怀里,温热的双手紧紧拥着她,声音低醇而安抚,“没事,没事。”
那一刹那,九儿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上阳城的醉生梦死。
没有这六年的时间,没有小末儿的死,没有云苏的真相……
九儿醒过来的时候床边守着正在绣丝绢的香令,眼睛下意识地在屋里扫了一下,香令立刻放下丝绢说道,“太子要去看奏折,刚刚才离开华昭宫的,太子一直守在娘娘身边,临走的时候手臂都麻了。”
九儿有些微窘,从小末儿死后,她没有真正地阖过眼,没想到在他怀里睡着了。
香令站起来拿过铜镜凑到她面前,九儿惊愕地看着里边面不施粉黛的脸,略略地显着一分疲倦憔悴,香令笑着说道,“是太子亲自给您洗脸的,还说等您醒来的时候要奴婢拿铜镜给你看,说以后不要给你上太过艳丽的妆容。”
公子策,又是公子策……绝情是他,知她心思的还是他,她这辈子都逃不出他的掌心么?
九儿同香令说了一会儿话,香令又道,“娘娘,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离不开男人,太子现在这么疼娘娘,娘娘也能好好气气那个容妃。”
九儿苦苦地一笑,在香令的扶持下坐起来,淡淡地道,“我们之间早不可能了,从六年前他携子离开抛弃我的那天起,我们的夫妻情份就断得彻彻底底。”
他曾经不是也喜欢过云苏么?云家帮他夺下太子之位,现在他却还能同她做交易一起对付云苏,这样看起来他还是绝情呵……
我们之间早不可能了(7)
香令识大体地没有追问下去,侍候着她起床。
第二天一大早,九儿还在床上休息,一团小身影就扑上去,压着她的膝盖钻到床里边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九儿也不知自己是被疼醒还是闹醒的,咬着牙手一掀被子就看到蜷在被窝里闭着一双眼睛的公子念辰,大概感觉到了冷,只着一件单衣的公子念辰惺忪地睁开眼无辜地看着她,含糊不清地动着小嘴,“九娘,我冷。”
九儿几乎是立刻把被子重新盖到他身上,香令焦急地跑进来,“娘娘,娘娘,你看到世子爷了吗?李公公把世子爷带进来就说没看到人了。”
九儿把手指比在嘴前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指指里床,小声道,“他在睡,怎么这么早就把他带过来了?”
“听说世子爷昨晚跟宫人们玩捉迷藏玩到很晚,太子今天一早到他的寝殿一顿大骂,把世子爷吓得连衣裳都没穿好就跑到这来了。”香令也是很小声地回禀道。
公子策那张冷冰冰的脸破口大骂时的神情,九儿怎么都想不起来,看着里床被子的隆起,心口渐渐生出一丝暖意。
香令侍候她穿衣起床到外殿,李书德已经等了许久,见她出来连忙上前下跪,“奴才给华妃娘娘请安。”
物是人非,没多久之前在饺子摊上她唤他李爷,现在换在华昭宫他给她叩头。
“李公公也还没用早膳吧?不如一起。”九儿在香令的搀扶下走到桌边坐下,李书德自然是连声不敢,九儿没有强求,满桌丰富的菜色她也没什么胃口,就仔细地听李书德在一旁说着湘宜宫云苏的事。
许久,九儿见他说得累亲手倒了一杯茶给他,李书德弯下腰来接过蓦地脸色就变了,视线朝满桌的菜看去,“这……”
九儿和香令互相看了一眼,又都不解地看向李书德,“李公公,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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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我去吃饭。
我们之间早不可能了(8)
李书德脸色变了变又缓和过来,轻声回道,“没什么,娘娘,奴才只是突然想起太子有点吩咐奴才,奴才还没去办。”
九儿看了他两眼,似笑非笑地道,“太子要你到华昭宫是帮我,还是监视我?”
“自然是帮助娘娘的。”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