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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们莫名,尉迟正就更莫名了。他微微揽紧了谢临的腰,低头应了一声:“是,丞相大人看来醉得厉害,臣还是把他送回去罢。”
明重谋顺着他的动作,目光落在他放在谢临腰间的手上,他沉沉地喝了一杯酒,让一旁斟酒的宫女又斟了一杯,然后微微摆了摆手。
尉迟正方觉得陛下看着他手的目光,有些扎人,又看到陛下摆了摆手。
这是让他退下了。
尉迟正赶紧鞠了一躬,让丞相大人在他怀里靠得更稳了一些,这才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陆近发现,自谢临和尉迟正走后,本来还谈笑风生的陛下,似乎略微沉闷了一些。虽然还跟他们有说有笑,但说话间,陛下似乎偶有走神,间或答非所问,或上句不接下句。
就连一旁坐着的解伦和沈和英二人,似乎也沉闷了很多,搞得本来还颇有些兴致的品酒,也没什么意思了。
陆近忍不住了,举杯向陛下敬酒,敬酒总该有点敬酒词罢,陆近便也道:“陛下,此酒,乃为我大楚盛世繁华而饮,草民先干为敬。”说着,陆近一饮而尽。
这喝酒,也是有讲究的,陆近是个能喝,又会喝的。他这么一饮,登时博得陛下好感,便也随着一饮而尽,“大楚盛世繁华?陆近,你很会说话。”陛下忍不住开怀而笑,大加赞赏。
一旁众臣看明白了,这一次的状元,是个能说会道的,三言两语,就能让陛下高兴了。
这拍马屁,也是个讲究。陛下虽然年轻,但他的脾性,很多臣子都不太摸得清。估摸着谢临是能摸清的,但谢临却总是和他反着来,导致陛下处于长年累月的暴躁之中。
看来以后得多和这位状元郎讨教讨教,请教请教,切磋切磋。
陆近哈哈一笑,又露出些微慨叹的表情来,“若是这朝中,皆一派清流,只怕我大楚定比现在更好。”
他说着,不由偷偷觑着陛下的表情。
他猜测着陛下定是想到了谢临,这个奸佞,简直就是大楚朝清流朝臣中的一根硬刺,还是那种咬不动还得接着啃的那种。
陆近可没忘记,他读书之志,就是向往着名垂青史,光照汗青的。除奸佞,清君侧,最是显山露水,让人一举大拇指的,在史书上肯定也得有一份他的名字。
奸佞,眼前就有一个,不拔除,相信陛下也寝食难安。
还真给陆近料中了,陛下还真想到了谢临。
不过陆近也只料中了一半,因为陛下还连带着想到了此时和谢临在一起的尉迟正。
谢临歪歪斜斜又醉晕晕地走着,连武将出身的尉迟正都有点拉不住。
偏偏他还从来不知道,丞相大人一醉酒,酒品也不怎么样。一时还忍不住诗兴大发,一会把李白醉酒什么的诗篇一连着念了几篇,一会又把苏轼的什么词也唱了几遍,末了,还来了几句昆调,唱得兴致勃勃的。
尉迟正倒是不知道丞相大人昆调唱得还这么好,还偏偏唱的旦角,拿腔拿调的,声音又和谢临平时沙哑的说话声音不一样,婉转低昂的,悠悠的,又幽幽的,本来还唱的是祝酒,唱着唱着,便成了女子怀春,然后又闺怨的味儿。
尉迟正怔了怔,总觉得今日里丞相大人有几分古怪,摆在谢临腰上的手,有几分烫人,他忍不住讷讷道:“大人,您可带了家仆来,或者坐轿来的?”
谢临微微抬起头来。
尉迟正怔住。
也许是今晚的月色太过美好,也许是因为刚才那婉转低昂的旦声令他有所茫然。他低头的时候,看到了谢临明亮的眼眸,如波光粼粼荡漾着的潭水似的,深不见底,又光彩照人。
他忍不住想,谢临醉酒之后,以往如刀一般割得人生疼的眸子,忽然不见了,以往笑得令人浑身如入冰窖的寒冷,也褪尽了。
谢临只是那么昂着头,看着他,即使醉酒的时候,她的腰依然挺得笔直,像是永远不会弯折下去。
看着看着,他就忍不住想低下头。
低下头干什么,尉迟正也说不清楚,夜色太美好了,此时此刻,他只剩下了本能,他只是缓缓低下头。
谢临忽然道:“陛下?”她眨了眨眼,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雾气总在眼前散不下去。她又眨了眨眼睛,“石阡?”
这两声叫唤,令尉迟正登时脑袋有些清明了。他看了看谢临被月光照射得,白净皎洁的面庞,还有那温润苍白的嘴唇。
他忽地清醒过来。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自己这是在想什么!
他怀里的人,是当朝丞相,他们是政敌,而且谢临还是个男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尉迟正忍不住想打自己两巴掌。武将出身的人,说做就做,直接就照两撇子往脸上一刮。
第一下,刮到了,火辣辣的疼。
再一下,没刮到,手被攥住了。
“你打自己做什么?”谢临责备,“学得不好,再学也就是了,背得不好,再背也就是了。怎么了?”谢临嗔怪地看了一眼,“是陛下罚你了?”
谢临叹了口气,“既然当太子,就该有太子的模样,别整日老想着上战场,建功立业什么的,你已经是太子了,不是什么皇子皇侄皇亲国戚。臣子们都看着你呢,你就是未来的皇帝。”
谢临殷殷切切叮嘱的模样,还有她的话,尉迟正登时就明白了,敢情谢临这是把他当成了还未登基的陛下。
估摸是某一天,还只是太子的皇帝陛下觉得自己读书读得不好,他定是最讨厌文绉绉的话了,这实在愧对先帝,便忍不住自己对着自己打两巴掌。
醉醺醺的谢临,肯定是把要打自己巴掌的尉迟正,当成当年的皇帝陛下了。看着谢临殷切叮嘱的模样,尉迟正忍不住失笑。
当年的谢临,和现在的奸佞丞相,真是相差太远了。
“可是孤宁可去读兵书,也好过看这劳什子四书五经。”尉迟正觉得,他肯定是魔怔了,居然还仿照当太子时的皇帝陛下说话,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肯定是要被判大不敬的。
“居安思危,也是不错。不过在官场就像在打仗,一不小心,就走错了步子,再难回头。我们臣子是这样,一不小心,就丢了性命。那太子殿下掌权登基之后,一不小心,可能就是成千上万人的生死。大楚是繁华还是衰败,是强大还是破落,到时全在太子殿下的一念之间。”
尉迟正怀着像是偷窥的心理,偷偷地想知道,谢临和太子时的陛下,是怎么相处的,或者说,他想看看,不是丞相的谢临,究竟是什么样的。
他倒没想到谢临居然整出这么多大道理出来,思路清楚,结构严谨,论点论据一个不少。
若不是她答的是对自己这句“可是孤宁可去读兵书,也好过看这劳什子四书五经”的话,尉迟正几乎以为,她没有醉。
“哦?”尉迟正忍不住道,“既然官场就像在打仗,那你怎么还在这里?”
既然那个时候,你就知道官场上的厮杀是无形的,怎么还肯做这奸佞,弄得大楚朝上下乌烟瘴气?
难道就因为厮杀得太隐晦,又太血腥,你就不再是当年那个清正廉洁的谢临,而成了现今这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奸佞之臣?
弄权的滋味,就那么好?
这话太尖锐了。这话不是尉迟正该问的。
但却是当年锋芒毕露的太子殿下该问而没问的。
谢临想了想,她微微垂下头,长长的睫毛,也跟着垂了下去。
“有些事,是不得不做的。譬如你成为太子,然后登基,成为天子,譬如说我,接着当官,在官场中混吃等死,把一身的白色全染成黑的。”
“人生难免有几个不得已,所以便在有生之年,尽人事,知天命。这一生,也便不枉了。”
原来你弄权都是不得已?
尉迟正不明白,心里很是痛恨和抗拒。
他是个武将出身的,遇见的许多名将,皆是有模有样,一身硬骨,清清白白得就像刚从水里洗过捞上来的。
他不懂官场上为何会尔虞我诈,还硬是把自己洁白的衣衫搞成黑的。在尉迟正眼中,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宁白勿黑,黑的就该直接消灭掉。
谢临这样的,尉迟正活了一辈子,硬是没见过,他也不懂。
所以他痛恨,抗拒,觉得若是找到了机会,一定把这家伙扛到断头台前,好让她领教领教侩子手的厉害。
因此他握着谢临腰的手,又格外烫人。谢临本还抓着他一只手,他不知为什么,一直都没撒手,只是紧紧地攥着。
谢临的手不是养尊处优的,有硬茧,那是长年累月曾经在田地中耕作留下的。
长年累月呆在军中手握刀剑,亦弄得手中也有硬茧的尉迟正,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只是那般纤细修长的手指,令他总想抓在手心里,捂得热乎点,再热乎点。
XXX
明重谋也喝醉了。
他是被内监总管赖昌叫人扶着走的。
明重谋也有诗情画意的时候,他遥望了一下天边的月亮,慨叹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
苏轼的词被他翻过来调过去地念,还唱。
唱了两遍,还不过瘾,明重谋又一瞪一旁守在一边的宫中侍卫,“拿剑来!”
陛下说要剑,侍卫哪敢不从,直接把腰间长剑取下来,正要恭恭敬敬送到明重谋手里,明重谋便“呀呀呀呀”地道:“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说着,把剑当刀耍,还虎虎生风。
赖昌忍不住想捂脸,如果这不是他的主子,大楚朝的天子,他真想扭头就走,装作不认识他。
可惜,面前这位,就是他的主子,大楚朝的天子,所以他不仅不能装作不认识他,还得特别认识他,赞赏他,对他把剑当刀耍的行为大加赞赏。
“陛下剑亦可当刀,刀亦可当剑,可谓无刀无剑,无剑无刀,心中有刀,心中有剑,却又心中无刀,心中无剑,好,好,好。”说着,赖昌还鼓起掌来,还要带动众侍卫一起鼓掌。
这么一个醉酒乱耍兵器的行径,愣是被赖昌给扭曲成陛下武功盖世,心中无兵刃的武功最高境界。
众侍卫心下佩服,怪不得赖昌能当上内监总管呢,就这份会溜须拍马的劲儿,我等就望尘莫及。
那个陆近什么的跟赖昌大人相比,弱爆了。
谁知道赖昌心中正欲哭无泪呢,他巴不得陛下赶紧把剑丢了回宫,别在这皇宫大院里丢人现眼。
这么一想,不禁叹息。若是丞相大人在此,那陛下定当被管束得服服帖帖的,肯定恨不得直接倒在寝宫里,倒头就睡。
可惜丞相大人率先醉酒而去。
正哀叹纠结着,忽见一行宫装女子迎着月色款款而行,当先那个,金步摇枝头,金莲轻盈款步的,脸庞如天边之月,这一见,便知是大家闺秀。
再仔细一瞧,赖昌是个好记性的,立刻就想起来这是吏部尚书史庆的女儿,史红药,既端庄,又贤淑。
他也不去深琢磨史红药一个大家闺秀,这夜半时刻带着这几个宫女在宫中转悠,是干嘛的,只是暗自拍手庆幸。
这可是个大救星。
数日前,谢临可暗地里跟他提点过的,这女人,家世相貌才情什么的,都透透地符合皇后的标准。谢临特意嘱咐,若是史红药有和皇帝那个什么的意思,赖昌可得多暗中协助协助。
暗中协助协助?
赖昌眼睛一亮。
眼前的,可不就是个机会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至少到周四还是要日更滴。章厚有故事~
嗷嗷嗷嗷~~~
43、最新更新 。。。
赖昌立刻就上前给史红药见礼。史红药见皇帝陛下正舞剑舞得虎虎生风;不由奇道:“赖昌大人;陛下这是在做什么呢?”
赖昌赶紧道:“史姑娘;陛下他喝醉了酒……小人,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呢。”他用一种看到救星了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史红药;“史姑娘,您可有办法?”
史红药瞟了他一眼;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赖昌赶紧低下头去,把自己殷殷切切的眼神给掩饰一下。
史红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挥挥手,让身后的一群宫女退下;然后又把赖昌拉到一边草丛的隐蔽之处;“大人;明人不说暗话,谢大人可有对您提过民女?”
赖昌见史红药是个明白事理的,不禁一喜,“那是自然,谢大人还说,史姑娘家世相貌品行,皆与陛下十分般配,若是得能成为皇后,那是大楚之幸,谢大人之幸,也是小人之幸。”
史红药眼眸露出微妙的神色来,“当真如此?”
赖昌赶紧发誓,“确实如此,史姑娘尽可相信小人。”
史红药微微低头,眼波流转,也不知是想到了些什么,半晌,方沉吟道:“也罢,你且令侍卫退下,起码不要近前,另外,派几名太监,对今夜之事,为我作证,也就是了。今晚,我本不该来的,但听了谢大人的话之后,不知怎地,竟也来了。”话语中似乎藏千般懊恼。
赖昌一听便明白了,派太监记录今夜之事,显然是史红药想要施一些什么手段,令陛下和她……但她又怕陛下事后不承认,便想了个这么个办法。
谢临提点赖昌的时候,也是这么个意思,还千叮咛万嘱咐的,叫赖昌不要委屈了史姑娘。
赖昌对谢临是十分敬服的,心中暗赞对方心思缜密,便点头道:“这个自然,史姑娘不必担心。”
XXX
明重谋正舞剑舞得高兴,冷不防听见一人缓慢鼓掌,他抬眸一看,醉醺醺的眼睛中,是一个丽人,清清凉凉的,在月色下,温润如水。四周的侍卫,不知何时,早已散尽。
“你是谁?”明重谋大着舌头说。
“吏部尚书史庆,史尚书之女,史红药。”
明重谋眯着眼睛看过去,模模糊糊地,觉得此女似乎有几分眼熟,不由道:“朕好像见过你。”
史红药薄面微红,含羞带怯,“民女是大楚朝臣之女,陛下见过,也并不奇怪。”
“哦。”明重谋醉酒如浆糊似的脑子,想不起来这女人究竟在何处见过,便也不再去想,他直接把剑往旁边一丢,双腿一盘,就坐在地上,“这宫里现在,什么时候什么人都能进进出出了?”他瞟了一眼史红药,“你是史尚书之女,深闺之中,既没有品级,又不是男人,更非宫妃,又非宫女,你进来做什么?这宫中侍卫都是饭桶?朕的皇宫竟是随便可以游览的?”
明重谋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此话出口之后,更是内积了一团火。
今日本以为得见大楚朝的未来人才顶梁柱,正想高兴高兴。却不知因为什么,明重谋心中颇不痛快。
但究竟是因为什么不痛快,明重谋捂着脑袋,他也记不清。
只觉得那个时候,内心像火烧一样,恨不得痛痛快快地发泄出来,以权谋私,砍几个人出气。
但他又隐约想起,有个人殷殷切切地希望,他能成为一代明君,造福社稷。
明君是不能随便杀人的,否则就是昏君,暴君。
明重谋只得按捺住胸中怒火,借酒消愁,多喝了点酒,就有些醉了。以往这么点酒,他都不会醉的。
史红药连忙道:“陛下,是谢大人,让民女于今夜前来的。”
谢临让她来的?
明重谋心中一跳,他抬起头,看了看史红药,上下微有打量了一番,然后招了招手,“你过来,朕看看你。”
史红药依言款款走近,坐到明重谋身边来。
明重谋只觉一股史红药身上似有股兰花般的异香,挨得近了,这股异香,便更加清新好闻。他勾起她的下颚,让她抬头。他瞧了瞧她。
这女人,脸庞如天边满月,一身清雅秀丽,也许并不算最美,却最为秀美可人。
明重谋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她,然后唇角勾起一丝嘲讽,“谢临喜欢你这样的?”
史红药心里一跳,但面上依然婉约,脸颊透着微微的红晕,“不,是谢大人觉得,陛下喜欢民女这样的。”她如同春天里的兰花,他们挨得这样近,她吐气如兰,语调轻而婉转,就像那月夜下的一个梦。
明重谋微怔,他微松开勾住她下颚的手。史红药所受挟制一被松开,她便越挨近了明重谋些许,樱红的唇,甚至都要挨到他的颈上去。
她似乎微微觉得热了些,手边将领口上的扣子解开,露出白皙的颈项,和红艳艳的肚兜边儿。从明重谋的角度看来,他只要再低一低头,就能看到她白皙如凝脂似的浑圆上边,深邃得,想让人窥探到更深处去。
“陛下,”她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她身上的丝丝香气,浸着明重谋的鼻端,“早先,谢大人便说了,陛下今晚回宫,定要走这条路,小女子早就在此恭候多时了,陛下……”她轻轻淡淡地说,“您真不喜欢小女子这样的?”
明重谋酒意微晕,她在他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