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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么回事。”苏亦之慢条斯理关上水龙头,拿起旁边的手巾擦了擦。
何雁秋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莫琳。”
“不是她。”
“那为什么不是我?!”
苏亦之转过身来,冥黑的眼睛闪了一下,却是笑了。
“我不需要你。”他说,“我的情感、精神、身体,都并不需要你——如果你一定要知道为什么的话。”
何雁秋浑身冰冷,这么残忍的话……他居然真的对自己说了。
死死咬住下唇,何雁秋视野逐渐模糊:“那你为什么不早拒绝我?”
苏亦之放好手巾,淡淡地道:“我拒绝过了,是你自己不愿意死心的吧?”
——啊啊,没错。
——是我自己一厢情愿,以为比那个大小姐更加接近他的黑暗的一面,便拥有了期待的特权。
——是我……
少年捧住脑袋蹲了下来,痛苦地哽咽着,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无助而又带着刻骨的不甘。
苏亦之从他身边经过。
为了自己最终的目标,他践踏过很多感情和事物。不过他不在乎。
何雁秋嘶声喊道:“你没有感情的吗?你是冷血的怪物吗?像你这种人,能带给谁幸福?”
苏亦之脚步停顿了一下,之后便再也没有回头。
35
易安将碗筷放下的时候,易静莹碗里的米饭还是一颗都没少。
她今天一整天都神思恍惚,神情异样,易安颇为担心,偏偏又从她嘴里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到底是怎么了?
易安有些焦躁,但不敢逼问她,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
易静莹看看他,道:“吃完睡觉去。”
易安烦恼:“老妈,我又不是猪。你是不是来那个了?”
易静莹怒目而视,一掌拍过去:“瞎说什么?不正经!有你那样跟女生说话的男生??”
还女生咧……
易安咋舌:“现在我又是男生了。那我能不能偶尔去散散心活动活动?”
易静莹看了他一眼,头痛地按住额角:“你现在怀着身孕,非要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
易安看她像是不舒服的样子,忙凑上去捏捏肩膀:“老妈,别跟我生气啦,气坏身体不值得。哪里不舒服我给你按按?”
易静莹靠在椅背上享受着儿子的手艺,仰头看着绘有藤蔓花纹的天花板,长长出了一口气。
“你在这里不舒服,我知道。”她静静地道,“可是……”
易安没有插嘴,一边捏着肩膀一边听她说。
“很快……很快。”易静莹微笑着伸手,易安会意地俯下身体,趴在她的膝盖上。易静莹慢慢摸着他的头发,“很快……就可以自由了。”
易安享受地呼噜几声,像是一只惬意的大猫:“什么意思?”
“你会明白的。”她答非所问地道:“小安,你知道么,以前,这里是不欢迎我的。”
易安抬起脸,望着她平淡的表情,然而那双经历岁月风霜洗雪的眼睛,也许是积累了太多太多的情绪和灼热,里面已经再也看不见任何波纹。
“小的时候,我经常在那扇院墙之外……”她像是回忆什么幸福的往事,脸颊慢慢绽放出少女一般的神采:“从那边那扇残缺的墙后,连着一个小小的巷弄。喏,就是那个内院的正厅,旁边那条过道的末尾……种着很多小灌木,夏天一到,开着很多白色的花朵,现在我都不知道叫做什么。我每次都猫着腰,偷偷在墙后躲起来,往过道上看……”
易安望着她,忽然觉得呼吸有些急促。她打算要说什么?要说谁?
“呵呵。”没有注意到他异样的神情,易静莹接着道:“他小时候长得可爱极了,总是穿着小小的西服,带着白色的领结,头发有些卷卷的,就像童话书上画的小王子,神气又可爱。我每次都躲在小灌木丛里偷看他,因为这是本家,分家的我们不能随便进来,想起来我那时偷偷摸摸的样子,就觉得小时候真是好玩……”
易安故作镇定地道:“老妈小时候肯定也很凶悍,人家小王子才看不上你。对了,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易静莹闪了一下神,摸了摸他的头发,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你生得和他虽然不像,但是感觉却很相似。”
易安心里漏跳一拍:“他是谁?”
易静莹微笑道:“他是你舅舅……你母亲……就是小天哥,唯一的哥哥,梓云。”
易安瞬间似乎感觉到自己来到一扇禁忌之门前面,倘若他伸手推开,立刻便能获知一些他早已疑惑良久的事实真相。
莫名加快的心跳,鼓动着不一样的旋律。
就像即将踩在那禁忌的底线上,却又鼓不起勇气。
砰咚、砰咚。
那条偏僻的小路是他放学的必经之地,直到他上5年级之前,还日复一日地在那里上演着校园暴力戏码。
头被推搡着撞到墙上,人小体弱的他根本没办法和初高中的学生抗衡。雨点般的拳头重重落在他衣服盖住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一次又一次的将他推向疼痛的极限。肋骨、手肘、腰部,甚至腿关节,都留下了被虐打的痕迹。
……哈哈,你妈妈不是很拽吗?怎么生了你这个废物……
……因为他没有爸爸嘛……野种……
……你为什么没有爸爸?是不是他抛弃你和你妈了?
……野种!
砰咚、砰咚。
勉强回到家,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却发现了倔强的妈妈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捧着一张照片愣愣地掉眼泪。
她无声地捂住嘴巴,被泪水模糊的双眼紧紧地盯着那张缺了半张的照片,却在看见他的那一刻,立刻收敛了悲戚的容颜。
“爸爸”是禁句。
孤儿寡母,生活的艰难只能咽进肚里,吐也吐不出来。
……你这个死小子!去哪了?哪里也找不到你……我差点报警……
……怎么了?肚子饿了?
……妈给你做排骨……今天发了薪水,咱们也吃一顿好的吧……
……以后别让我这么担心……
——我不能哭泣,不能诉苦。我要长得高高大大,保护妈妈,不再让人欺负……
没有爸爸又怎么样?我也可以当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易安捂住跳得急促的胸口,蓦地站了起来,勉强笑道:“妈,时间不早了,你休息吧,我回房间去了。”
真相如何重要么?
……或许吧。
可是,他不愿意令她再伤心一次!
36
明晃晃的阳光被澄澈透明的池水一过滤,似乎变成了温暖人心的浅色光斑,在微温的水体中荡漾出温暖的余韵。
从水底望上去,整个世界仿佛都摇曳多变起来。那如梦似幻的质感,像是一大块晶莹的柔软玉石,微妙的窒息,让疼痛的脑部也慢慢轻松起来。
易安咕嘟咕嘟地吐出几个泡泡,终于一口气憋到头了,双腿在水中灵活地划动,不一会前伸的手臂触摸到了光滑的池壁。
他一使劲,抓住池沿一按,整个人一下子哗的冒出水面,带着无数散落周身的细小水珠,而后伸出左手用力将盖住前额的湿漉漉的刘海拨了起来,视野为之一清。
当他看清眼前景象的时候,不禁一愣。
他看见了一双穿着黑色皮靴的脚,站在自己眼前的明亮的地板砖上。
视线往上,衣着品味放浪不羁的邪肆男子,有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眨动的时候像是随时随地都在勾引无数怀春少女前仆后继。
易安也眨了眨眼睛,伸手拿起搭在旁边架子上的浴巾,往身上一披,踩着台阶上了岸。
“喂,”对方懒洋洋地叫道,“你是小辛的新男友?”
易安举起浴巾一端擦了擦头发,回身望了他一眼:“谁啊?”
“别装糊涂。”邪魅男子抱着胸,眼神倒是很锐利地上下扫视着他,“你是梓辛的新任情人?”
易安打了一个呵欠:“不是。”
他怀孕已经接近第四个月。梓家有易静莹还有一干人等悉心照料,在学校亦是被梓辛嘘寒问暖,虽然和苏亦之的交往还是秘密进行,不过也渐渐走上了正轨。除了变得嗜睡、比较容易疲倦之外,可以说是没有其他太大的问题。
可能是最近苏亦之的二姐苏宛然临产,或者还有其他的事情,苏亦之开始变得忙了起来。没有办法跟他一起上门探望的易安,也在偶尔发觉莫琳与苏亦之携手外出之后感到莫名的失落。
现在想起来,这样的关系算什么呢?
在苏亦之的眼里,他只是一个怀着别人的孩子,并且还解除了婚约的“前未婚妻”而已吧?不但关系得不到父母的认可,而且还被严厉地警告过不允许发展出任何关系。即使梓天没说,但是他对苏家施加了多少压力,从苏亦之忙碌的情况来看,实在是不可小觑。
最近梓天不再出现在他的眼前,但是他对梓家的一草一木似乎都有着非同凡响的影响作用。毫无疑问的,他开始疑心易安与苏亦之之间是否又开始滋长什么不应有的“交情”,还为此请来了好几个神出鬼没的人来监视他,美其名曰保镖。
这种情况下,不但见面变得难如登天,而且易安也开始情绪焦躁,动不动便开始找梓家的下人练手。
虽然偌大一个梓家卧虎藏龙,但敢和最金贵的而且怀着说不定是梓家下一任家主的小少爷动手的人,还真的一个都没有。
他觉得自己已经迈进了一个怪圈之内。在学校,他有意无意地闪躲着莫琳和李悦铃等人,也不再希望能够再次看见苏亦之站在他们约定的地点见面的身影;在梓家,自从确定梓天有意将位置传给他之后,梓森宇就见了他要么绕道走,要么就虚伪地微笑打招呼,弄得他浑身鸡皮疙瘩宁愿没看见这个人。而梓辛,则与苏啸炎分手之后,一直陷于低潮之中,也不怎么经常找他逗乐了。易静莹永远都是心事重重,除了日常的问候和关心以外,易安都很少看见她的身影。
梓家本宅内有一个邻近梓天卧室的院落,建的十分雅致,有几分唐朝古韵。平时院门紧锁,大约在半个月之前开始,里面总是隐隐传出人声,但是易安从来没能进去看过。
像梓家那样历史和财势都十分可观的家庭,隐藏着的无数秘密,每每总在易安似乎要触及其中一件的时候被那几个“保镖”挡了回来。他们每个人都身怀绝技,充满神秘气息,易安本能地知道自己斗不过他们,也懒得与这些人置气。
这世上很多奇能异术之士,易安自认斗不过他们。
说白了,在梓家过的这些日子,除了真的对孩子比较好之外,对于易安本人来说,没有什么回归家族或是进入豪门的喜悦新鲜之感。
无意间发现了这个梓家内院的游泳馆,不但安静、少有人烟,而且在里面游泳的时候那几个保镖大人都不会跟进来,不管那些人是顾忌到不敢看见梓家小少爷的身体还是别的什么,易安都爱上了这个袖珍的小小游泳馆。
渐渐的,情绪不好的时候,心情低落的时候,易安都会到这边来玩玩水,易静莹、梓天可能也考虑到他生活苦闷,于是也没有拦着他这点不会危及身体的小小爱好。
交往情况被全程监视,每天只能往返与学校和梓家之间。没有出去活动的自由,在梓家更是被管头管尾毫无自在可言。
在这个时候,易安渐渐发现自己落了一个时不时就犯头疼的毛病。
就好比今天下午,当他坐进梓家特地为他准备的车子里面,望见莫琳走进那辆熟悉的灰色别克的时候,他便开始头痛欲裂,狠狠地折腾了好久,直到他无意间摸到挂在脖颈之间的那块玉石,陡然传来的一阵凉意让他头脑一清,这才有所好转。
那块玉石,质感圆滑,颜色浅青中透着淡淡的蔚蓝,约莫有巴掌那么大。正是大东以前给他的那一块。
他当时还说了大东几句,还打算要为这块掉在金百合门前的玉石找到失主,结果还是舍不得让它离开身边,索性穿了孔寻根红绳吊在脖子上。
这块小小的东西,仿佛凝固了他过去那些曾经有过的日子,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的身边。他看着它,似乎看见了青春岁月里那一张张神采飞扬的脸庞,似乎可以触摸到转身迅疾离去的那一个个义气冲天的日子。
出于这点小小的私心,他一直没有让这块玉石离开自己身上,只有游泳或是洗澡的时候才短暂地摘下。
眼前男子上下扫视他的视线实在令他背部发毛,易安有意无意地用浴巾挡住了微凸的小腹,将内中放置的玉石握在手里,打算就这么走开。
接近四个月,已经微微凸起的肚子有时候实在启人疑窦,虽说穿上衣服没什么,但是现在“上空”的他可不愿意被陌生人看出什么端倪。至于这个人为什么可以大摇大摆进来这个梓家的私有地盘,反正这里早就秘密众多,不该知道的易安也并不会刻意要去知道。
那男子忽地走上前来,伸出右手,微微一笑,易安仿佛看见他的背后桃花朵朵绽放:“我是梓渊启。你叫什么?”
“……”易安木然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
“身材不错,就是小腹有些赘肉了。小辛那个刁蛮公主最讨厌身材不好的对象,练练也好。”猛地一把搂住易安的肩膀,梓渊启俏皮地眨眨眼睛,小声与他嘀咕道:“对了,你见过那个梓家的小少爷吗?好像是叫做易安还是什么的。我刚从国外回来,难得回家一趟,想说见见这个新来的幼弟,你在这里这么熟了,肯定见过他。跟我说说,弄得那个苏亦之那么死去活来的,他是不是一个长得特别漂亮的雌阳?”
“……”
“对了,男子汉大丈夫别这么小气,说个名字婆婆妈妈扭扭捏捏的。你到底叫什么?”
易安面无表情地将肩膀上的贼手抓下,无奈道:“我叫易安,二哥好。”
37
无视对方错愕惊讶的表情,易安转身打算离去。
这个梓家太过千头万绪,这个梓渊启和他虽是有血缘关系,但他其实没有和对方建立什么兄弟情谊的兴趣。
“喂,等等——”
易安不愿搭理。本能告诉他,对方身上弥漫着一股危险邪恶的气息,不是他能招架的“正常人”,能不扯上关系最好。
这个野兽般的直觉救过他很多次命,过去常被猴子取笑是“女人的第六感”,他也嗤之以鼻。
不管怎么样,能在关键时候有用才是真的,其他全都是废话。
然而顷刻之间,他发觉自己竟然迈不开步子了!
脚上仿佛悬挂着千钧重的物体,结结实实地坠着他,脚掌竟然没办法离开冰凉的瓷砖向前迈去。
他眉头一皱,硬是动了动脚尖,结果湿滑的地面令他重心不稳,竟直直向前栽倒过去。
身后一个人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止住了他摔倒的趋势,易安借力站稳之后,却发觉那悬挂脚面的滞重感不见了。
抬起头,对方兴味的眼睛直直望着他:“你不是异能者?”
易安一挣:“我不知道什么是异能者。放开!”
“放开可以,你留下。”
“……”
易安没再说话,手掌反方向一扣,大力挣开。
然而梓渊启动作之快实在已经超乎正常人类的范畴,他指尖在易安手肘麻筋上一弹,易安手指一松,浴巾夹杂着那块玉石便坠落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
易安弯腰拾起,将玉石往脖子上一戴,冷不丁却又被梓渊启一把抓住手腕:“这东西你是哪里来的?”
轻佻飘忽的神态消失殆尽,梓渊启的声音浸染着刺骨的寒意。
易安无所谓地道:“关你什么事?”
“你说清楚。”梓渊启用力按住易安的肩膀,一下子将他推靠在冰冷的墙面之上,力道之大弄得易安狠狠地抽了一口气,他的后背就像要碎掉似的,难耐的痛处从背后蔓延开来,腹中刚刚成型的胎儿似乎也在凑热闹,动了好几下。
……这个人,也是“那种人”,那种……
“异能者”!
梓渊启漂亮的桃花眼内戏谑的神采尽数不见,深沉的暗色瞳孔,像是蛰伏了兽性的凶戾之气,如今一点点满溢而出。
“你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梓渊启静静地道:“我很佩服你,你喜欢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那个人到底让你为他牺牲到了什么地步我不想知道。苏亦之那样的人,你居然可以这么吊着他,手段是很高明。”
易安睁着眼睛看着他,他到底在说什么?
“没想到,我们苦苦寻求得到的赝品,真品反而被你一直藏匿在身边。”
梓渊启微微笑了起来:“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收下了。”
他伸手一把抓住那块玉石,狠狠向外一扯。
易安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他握紧右拳,带起迅疾的风声向梓渊启的右脸打去,为了闪避这沉重的一击,梓渊启不得不暂时松开手,他向后避开的滑步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