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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学校比监狱难管理吧?”
“呃,我们那是一所文武学校。”
老虎这才多少有些释然,他马上问:“对了,那天那位董大哥,他跟你是什么关系?”
“是我朋友。”
“他什么时候有时间,我特想和他讨教几招,正式拜师也行啊。”
“这个这个,他可能最近没什么时间。”
老虎立刻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为了岔开话题,我端起杯跟古爷说:“茶真不错。”
古爷笑吟吟地看着我,看样子他是知道我说的话不尽不实,却不点破。他说:“知道刚才为什么不让你拿我的东西打人吗?我那可都是有年代的古物了,打坏了你赔得起吗?”
老虎说:“古爷可是骨灰级收藏家!”
古爷呵呵笑道:“骨灰两个字你们年轻人留着玩酷吧,我可受不了这词,用不了几年你古爷就变骨灰了。”我们都跟着干笑。
这时忽然一个奇怪的声音不知从哪儿传了出来:啪嗒、啪嗒、啪嗒。我们都不约而同地四下张望,却一无所获。我就见李静水坐在那里无动于衷,一只手伸在桌子下面,于是问他:“是你弄的?”
李静水把那只手放上来,只见他手里攥着两块铁片,正在像快板一样敲打着玩。声音正是从他这儿发出来的。我给他使了个眼色,他急忙收起来,古爷却已经看见了,他问李静水:“你那片片是干什么用地?”李静水做了一个爬墙的动作:“这是我们刚才上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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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忙接口道:“捡的。”
可古爷不是老虎,他瞪了我一眼,然后和颜悦色地跟李静水说:“能给我看看吗?”
那铁片是李静水他们爬墙的工具,不用说肯定是宋朝的东西,我猜想甚至是背嵬军专用,让这个老骨灰一看非露馅不可。
我急中生智说:“古爷!”
“啊?”他让叫得一愣。
“您知道‘听风瓶’这种东西吗?”
古爷果然大感兴趣:“怎么你也知道?”
“我就有一个,想出手,您有意思?”
他这才忘了刚才那茬,仔细地问:“你真有?什么时候带来我看看。”
我擦着汗说:“就这几天吧——”
……
出了听风楼,我和老虎换了电话号码。他和我同岁,还比我大几个月,但执意要叫我“强哥”,我也就索性叫他“虎哥”。他对我的学校很是好奇,说一定要找时间去看看。
柳轩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但随之另一件事浮出了水面:探营的,到底是谁?
第七十章 潜规则
我把李静水和魏铁柱带到摩托上,见两个人闷闷不乐的,就问:“你们怎么了?两个人打12个,又没吃亏,也算露了脸了。”
李静水郁闷地说:“我们违反了军令。”
魏铁柱说:“俺们没有保护好你。”
“是呀,”李静水看着我脸上的淤伤说,“而且我差点伤了人命。”
我看着他们俩,这两个人伤比我重多了。李静水眼眶裂开,魏铁柱不住咳嗽,出于军人的尊严,他们谢绝了老虎的帮助。两人一个18,一个才17,放到现代几乎还是孩子,现在却为没有保护好我而自责,我不禁有些感动,跟他们说:“坐好,哥领你们喝酒去。”
两个人一起“啊”了一声,说:“我们不能喝酒!”
“坐好。你们徐校尉临走怎么说的?在此期间要听我的话。你们不想再犯一条军令吧?”
二人果然不说话了。李静水知道斗心眼不是我对手;魏铁柱一直在琢磨:军中不得饮酒和在此期间听我命令这个悖论。
在路上我嘱咐他们暂时不要说见过柳轩,我把他们带到酒吧,张清正在门口,一见我们三个就乐了:“哟,这是和人打架去了?”我嗯了一声,带着他们两个进了里面,找出药让他们抹。朱贵杨志他们连问都没问,杀人放火在他们看来都稀松平常,这点小伤他们根本懒得开口。
张顺和阮家兄弟也在,昨天他们被倪思雨的父亲安排到了一间男生宿舍。我这才发现倪思雨也在,她抱着一瓶鲜橙多坐在角落里,冲我吐出小舌头,笑嘻嘻地说:“我来玩来啦。”
我开了几个啤酒发给李静水和魏铁柱,自己拎了一瓶坐到小美女跟前,笑着问她:“学到东西了吗?”
倪思雨说:“张老师他们要我忘了所有以前学的东西,就当自己不会游泳。还叫我回忆你在水里的样子,说只有把以前学的垃圾都忘了才能真正学到本领。”
我气愤地说:“靠,太挤兑人了!小雨啊,你这几个师父都不是好人,你还是离他们远点吧。”
倪思雨看着我脸上的黑青,抿嘴笑道:“我看你才不是好人——你们这是看球赛去了吧?”倪思雨家住体育场附近,经常见球迷打架,而今天恰好有一场上海某俱乐部和本市足球队的比赛。
朱贵在一边插嘴说:“那有啥看头?高俅虽然不是个好东西,但踢得确实比那些人好。”
这时张清提着个大塑料桶进来,兴奋地说:“各位哥哥,好东西嘿。”我一看,是我装的“三碗不过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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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清说着话把桶盖子拧开,用手呼扇了几下,偌大的酒吧里就飘起了淡淡的酒香。懒散的好汉们顿时集体站起,不约而同地围了过去,均叫:“是酒!”这话听着气人,难道我这么大酒吧里卖的全是尿?
朱贵抱了一大摞钢化杯跑过去,迫不及待地从桶里倒酒喝。喝了半杯,咂摸着嘴说:“味道稍微差了一些,不过还能凑合。”说完一饮而尽,又把杯支上去。杨志一膀子把他挤飞,边给自己倒边说:“你伤没好,少喝。”
张清说:“别抢,坐好坐好,这一桶够咱喝了。”说着还招呼,“那两个小兄弟也来。”李静水和魏铁柱本来就喝不惯啤酒,这时互相看了一眼,又看看我,我说:“去吧,今天可以放开了喝。”一来是年轻人爱凑热闹,二来这酒确实很香,这俩人大概从中午就馋上了。他们兴致勃勃地跑了过去。我心说:这才叫兵匪一家呢。
一大桌人坐好,等着张清倒酒。张顺忽然回头说:“小雨,你干什么呢?过来喝酒呀。”
倪思雨可怜巴巴地说:“啊?我不会喝酒。”
阮小二有了酒喝,也顾不得腼腆了,大大咧咧地说:“不会喝酒你游的哪门子泳啊?”
“这……有关系吗?”倪思雨小心地问。
阮小五道:“什么时候你喝得稀里糊涂,把你扔到水里还能自己漂上来你就出师了。”
这帮人喝了酒,匪气毕露,大呼小叫的。倪思雨咬着鲜橙多的瓶口直发愣。我跟她说:“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过去喝酒,讨你师父们的欢心;二是赶紧回家,别跟这帮流氓混一块了——我有你电话,咱们私下联系。”
倪思雨瞪了我一眼,鼓了鼓勇气,毅然地走到他们中间坐下。张清给她倒了一大杯酒,她端起来抿了一口,马上瞪大眼睛说:“嗯,真好喝。”说着喝了一大口。一干土匪纷纷叫好……
哎,一个纯洁的少女算是被祸祸了。
我拿了包冰块敷着脸。陈可娇一个电话打进来,劈头第一句就是:“萧经理,你够有办法的呀?”没等我说话,她就继续说,“柳轩已经跟我辞职了,经理的位子就让你那俩朋友先干着吧。”
她口气虽然很冲,可我听得出她并没有生气,反而有一丝轻松。我说:“什么叫先干着?你打算再找一个来?”
陈可娇听我这边很嘈杂,问:“你在哪儿呢?”
“酒吧——我很负责吧?”
陈可娇不满地说:“萧经理,请你最好不要把我的酒吧弄得乌烟瘴气的,有人跟我反应最近那里简直就像一个贼窝。”
我四下看了看,这才发现时迁不知道哪儿去了。我也很不高兴地说:“陈小姐,请注意你的措辞!”
可能还没人跟陈可娇用这种口气说过话,又或者她习惯了我的嬉皮笑脸,总之她被我说得一愣,然后就挂了电话。
我看了一眼那边喝酒的众人。朱贵因为屁股上有伤斜坐在椅子里,谈笑风生;杨志在频频向李静水和魏铁柱敬酒;张顺搂着阮小二的肩膀不知道在说什么,两个人很开心;阮小五则笑眯眯地看着灌自己酒的倪思雨。这些人谈笑间都带着一股剽悍之气,在他们的感染下甚至连倪思雨也焕发出了飒爽英姿。你说他们这是土匪聚义也没办法,我叹了口气,这酒吧开到现在就图了一个热闹,请好汉们喝啤酒就赔了好几天的营业额,加上乱七八糟的费用和养着杨志张清这两个闲汉,半个月算是白干了。
这都是小意思,最让我头疼的是朱贵的豪爽,动不动就给人免单,聊过几句的顾客就送几瓶酒,理由只有一个:顺眼。梁山在山脚下开着酒店,为的是结交各路好汉,那其实就是个幌子,是个中转站和介绍所,有那么大的山寨撑着,开粥厂都没问题。可我这却属于小本买卖,还指着它盈利呢。但又不好跟朱贵说,他们这些人,投脾气了脑袋给你就是一句话,但要因为蝇头小利斤斤计较,非跟你翻脸不可。他们信仰的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是痛快,是为朋友两肋插刀,没钱了就张嘴要——还没见过上了山的好汉因为钱发愁的。
再这么发展下去,这酒吧虽然不是贼窝也得变成销金窟——销我的金。
张清单手提桶,喝完一杯又满上,忽然喊我:“小强,过来喝酒啊,发什么呆?”
我也不想那么多了,过去在朱贵和杨志中间挤了个位置,这才发现李静水和魏铁柱不胜酒力,已经被青面兽灌得眼睛都直了。杨志道:“这俩小兄弟今天看来是回不去了。”我忙打电话让宋清找到徐得龙帮二人请假,300在接受新事物方面比好汉们差很多,大概是被条条框框拘束惯了。
徐得龙答应得倒是挺痛快,还说可以放几天长假让他们俩玩玩。我一想正好,也让两人养养伤,把人家小战士带出来,挂着彩回去自己也不落忍。
这时,已经喝了两杯酒的倪思雨突然间直挺挺站起身。众皆愕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见她小脸红扑扑的,把酒杯猛地往桌上一墩,霸气十足地说:“我一定要拿冠军!”说完这句话更不多言,又直挺挺向后倒去。阮小五急忙扶住,再看倪思雨已经人事不省。张顺苦笑着站起来:“得了,我们先送小姑娘回家去了。”
我说:“别让她爸看见你们!”
我要是她爸,非跟这仨流氓急了不可。我就纳闷了,倪思雨是她爸亲生的吗?女儿莫名其妙领回三个男人,她老爸二话不说就给安排宿舍?
——当然,这是有原因的。我是后来才知道,倪思雨她爸在当天就和张顺比试过了。倪思雨当裁判,一声令下后,她老爸和张顺一起入水。等他以教科书般标准的自由泳游完全程,张顺已经回到岸上衣服都穿好了。从那一刻起,她老爸就无条件答应三个神秘教练的任何要求,甚至要从自己的工资里拿钱出来充当补课费,被张顺他们拒绝了。
我把几个人送到门口,看着被阮小五扛在肩膀上的倪思雨,担心地问:“你们不会真的现在把她扔到水里吧?”
过了没10分钟,李静水和魏铁柱败退,被我送进经理室睡觉去了。张清笑道:“看不出,小强文不成武不就,喝酒倒是有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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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好意思地说:“练游泳练出来的。”朱贵和杨志愣了一下,随即大笑。
这时门一开进来3个半大后生,都20啷当岁,头前一个染着黄毛,戴着一颗鼻钉,左耳朵3个耳钉,右耳朵一个耳环,裤子上垂着一条长长的铁链子,好好一双皮鞋鞋头钉了两块铁皮,大热天穿着黑皮甲克,上面大概有二三十道铜钉。这不用看,瞎子闻着那股铁锈气都知道是小痞子来了。
黄毛溜达进来,看了我们几个一眼,吊儿郎当地说:“嘿,自己喝上了,给我来一杯呗。”见没人理他,自己去拿了一个杯抓起桶就要倒。张清把手搭上去,淡淡说:“这酒没你的。”
朱贵却仍一副和气生财的掌柜样,笑眯眯地说:“小店还没开业,几位晚个把时辰再来。”
那酒桶被张清搭住,黄毛双手都提不起来,他尴尬地把杯放下说:“我是来找柳哥的。”
“这儿没姓柳的。”杨志阴着脸说。
“柳轩,我柳哥啊。”
朱贵眼中精光一闪,马上笑呵呵地说:“他不在这干了,几位认识他?”
“什么?怎么没跟我们说呢?”黄毛吃了一惊,脸色变了变,随即口气转恶,说,“那既然这样,把管理费交一下吧。”
我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柳轩也算是道上的角儿,他当经理的时候这些牛鬼蛇神自然不敢来捣乱,甚至要仰他鼻息。而他要对付朱贵,自然也不会找这些地面上的熟头脸,所以他雇了那8个家伙——这8个人给我送车又送烟,我个人觉得我们已经化敌为友了。再其后就是刚才的事了,因为太突然,他要跑路,哪顾得上通知这些渣滓。
这几个小痞子估计也就是路过这里,来找他们的柳大哥讨点小便宜,对于我们之间的恩怨是懵然无知的。
所谓“管理费”,也就是人们以前常说的保护费,换个名目好听一点而已。
朱贵自然明白他们的意思,却偏偏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疑惑地问:“什么管理费啊?你们每天来给我们倒垃圾吗?”张清嗤的笑了一声。
黄毛却不知道朱贵是在装傻,轻蔑地说:“连‘管理费’都不知道!就是保护费,先拿一万块钱来吧。”
“呀,我好怕怕,给了你钱你真的会来保护我们吗?”看着朱贵拧着肥胖的身子装腔作势的样子,连一向严肃的杨志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黄毛这才知道被人涮了,指着朱贵说:“你是谁?”
“我是这的副经理!”
我插口说:“现在是正的了。”我转过脸对黄毛说,“让你们老大今天晚上来跟我谈,我看完电视剧过来,10点以后有空。”我思谋着这些泼皮都是小事情,所以得一次搞定,要不然癞蛤蟆不咬人光恶心你也受不了,索性把他们头头找来,反正钱我是一分也不会给,要能听得懂人话最好,不行给点小厉害,吓唬吓唬。
黄毛又指着我说:“你又是什么东西!敢他妈看不起我?”
我装做不在意地一口痰吐在他鞋上,很认真地跟他说:“是的,我就是看不起你。”
“我他妈……”他往前走了一步,恶狠狠地拽下裤子上的链子,却发现我们都托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他,他顿时泄了气,边往出退边指着我说:“你狠!”
等他们走了,杨志说:“我想牛二了,他要一开始就知道我敢杀他,应该不会那么逼我。”
“哥哥耶,晚上我们谈事你就别掺和了……”
这帮人哪儿都好,讲义气,脑子活,就是动不动杀人太恐怖了。相比之下张清就满好,一般不下死手,打得不机灵了让小喽罗抓活的。我家里还有两盒过了期的丸药,晚上过来的时候给他预备上,那玩意丢出去打人疼不说,扔进嘴里还能骗对方说这是“含笑半步癫”以达到长期控制的目的。
我正要回家,孙思欣来上班了。我问了他几句关于黄毛的话,孙思欣说:“他们老大叫‘改锥’,是这一片的地头蛇,酒吧旁边这几家商店每个月都只能交钱给他。咱们不用怕他,柳经理他惹不起。这些人其实最不能拿钱打发,他们就像癞皮狗一样,你今天给了他他明天变本加厉,只能找比他们更狠的人来对付。”
我跟他说:“你们柳经理已经辞职不干了。”
孙思欣居然只是“哦”了一声,好象早有预料似的。他冲我笑了笑说:“改锥人缘并不好,他最多能叫20个人,强哥你只要把那天的人叫齐了,他也就消停了。”
这小伙子,精干之中透着点狡黠,却并不令人讨厌。我的身份一直没有明说,不过看样子他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我见脸上的淤伤也敷得差不多看不出来了,起身告辞。我还特地嘱咐了他们一下晚上的事等我来了再解决,张清说:“你看你的电视剧去吧,这用不着你。”
于是我决定:不看电视剧了,早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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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家,包子已经在做饭了。我一上楼就赶紧把上衣脱了拿在手里——它已经又脏又破了。还没等我去换上一件,忽听背后的李师师惊讶地说:“呀,表哥,你背上怎么有个嘴唇印啊?”
包子立刻抄着炒菜的铲子冲出来,一边骂道:“你个王八蛋是不是背着我……”她看了一眼我的后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我非常纳闷,扳着肩膀使劲往后看着,却不得其所。最后我背对镜子一看,哪是什么嘴唇印子,是安道全帮我拔完火罐子的圆口,因为那鱼缸有螺纹,使它看上去像一个大大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