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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着那么一点凄清寂寥的美感。
而现在,那双原先水静无纹的幽冷深泉,一下的融了雪,慢慢的开始有水波流动,晃动万缕粼光,暗涌流泉之中,这才渐渐有了焦点。
而那焦点,自然是落在近于咫尺的来人脸上。
那灰白的薄唇蠕动了几下,颤颤地抖出一个名字:「摄风……」喊完这一声整个人抖动更厉害,完本静止的蝴蝶开始骚动不已,奋地拍翼,却是无论如何也挣不开那束缚。
白晢莹润的手臂和覆在白布下的腰身不安份地轻轻晃动,然而那些许微细的挣扎看在旁人眼里却是懦弱得可以,轻极,微极,只似是小孩子别扭不安的抖动。
那双沉殿着无底黑暗的眼眸明显地开始汇聚了潾潾水气,仿佛下一刻就要滴出泉水来,却又咬唇强忍着,那模样更是楚楚可怜中又勉强支撑的倔强,矛盾的表情生动地刻划于美丽的容颜之上,轻而易举地挑动了来人的占有欲。
如此旖旎美景,实在教人看见一顿心痒难耐不已。
?热厚实的大手,极柔的动作,轻抚上苓蝶漪的散发着浓烈寒气的脸庞,摩挲着,一下,再一下,若即若离,轻声问道:「痛么?」
极轻极短的两个字,轰得苓蝶漪的耳朵一阵激了回荡,眼光里波澜顿起,全身气力仿佛被狠狠一抽,那脸上轻柔的动作,居然感觉刺痛无比,偏又掀动身体每一处纤弱的神经触感,心窝里,苓蝶漪感觉得到,一种既酸又苦的痛楚缓慢磨人地自底渗发出来。
脖颈,难耐地微微摆动,向前点了点,回答道:「痛。」声音无意中有说不出的凄楚,惹人怜爱。
苌摄风居高临下地,手指移往苓蝶漪那细滑白腻的精巧下巴,勾起托过,以极近的距离审视般睨着底下苍白不减秀丽的面容。
然后,一字一字清楚地,不急不缓地,传进了苓蝶漪的耳中:「你还要不要脸?」语气中不闻冰冷,反而更加像暴风雨前夕一般的平静。
苓蝶漪瞪大眼,不可置信地望进苌摄风的眼眸里。摄风,他的摄风哥。
「蝶漪啊蝶漪,」于冰冷的空气中突显炽热的鼻息,喷在苓蝶漪脸上却是如寒流贯体一般,通体冰凉,寒彻心扉。「你还嫌丢我脸不够么?」
很轻很缓,不带一丝?度,察觉不出冷暖,感觉不到情感的流动。
不。
纵然不肯也不愿意承认,此刻苌摄风的语气……其实是极尽戏谑,那居于高处看着自己的眼神,自然是鄙视。深恶的鄙视。
苓蝶漪猛地打从心里冒起一阵寒意,看着他爱着的苌摄风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面容。那勾勒过的剑眉,英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优雅嘴唇,看着他在长久身体和精神被煎熬折磨下无比期待的人,吐出最不能置信的话:「被人这样折辱也要活下去,」那优美的唇,以极亲昵的姿态凑近那玉贝似的耳朵,鼻尖轻碰那云鬓边缘,极温柔地轻声道:「我的蝶漪,你,真无耻。」
泪,终于落下。自泉底涌出,化泉边冰雪。
深沉的回荡,夜光旋动的水影。
那双美丽眼睛的主人既失望又哀凄地看着这个救过他的男人,良久才吐得出两个字:「摄风……」
为什么他不是问他有有事,说的,不是安慰的说话?
第一句的询问,问他痛不痛,痛不痛,多么地讽刺。能不痛吗?
为什么怹不是第一时间想办法把他放下来?
他的摄风何时用这么冰冷睥睨的眼神看注视过他?
为什么……
我,无耻么?原来我苦苦等着你来,这样的我在你眼中,竟是无耻么?
苌摄风的大手忽地抚上那本是月白,现在却被湿得透底的衣料上,感受着底下紧贴着单薄衣料的雪白胸膛,又轻又慢的来回抚摸。
受到这突如其来的?度差异所刺激,苌摄风感受到底下的人儿一阵颤抖。那身体以处在被锁炼限着的情况下最大的幅度,挣扎扭动着,实际上动作却是如再微弱不过,被人任意掐在指尖玩弄的蝴蝶。
虫蚁一般,脆弱无比。生与死,只在于别人指尖一念之间。
欲又那么美丽,让人忍心蹂躏,却不忍扼杀。
「啊……!」苌摄风游走于苓蝶漪胸前的手带着冰块般的人儿不能承受的灼热,那是稍微汇聚了内力的掌力,或重或轻地刺激着苓蝶漪在长久肉体和心神折磨下早已虚弱的感官,引得薄唇轻吐哀号。
苌摄风对那声闻者爱怜的哀号视若未闻,手上再猛地施力,这次却隔着湿透的薄衣料,重重的挑逗着苓蝶漪胸前的一双樱桃。
「呜……!不…摄风…摄风……」泪,呻吟,屈辱,一下子糊了满脸满眼,落了一脸如雪容颜。
为什么他要这样对他?为什么?
苌摄风把唇贴着他耳珠,粘了一下,亲了几下,啧啧出声,弄得那边面颊一阵酸麻,微泛红云。始作俑者瞅了一眼那片嫣红嫩肤,语带调笑地道:「吶,小贱人,我知道你明明有好几次的机会可以杀那柰姓的小子,你不杀;你明明有好几次机会可以了断自己一死免辱,你不做。你就那么想被人这样折辱吗?」手上一掐,苓蝶漪受不住,又一下难耐的呻吟流泄而出。
他不愿意相信,他的摄风有想过要他杀了柰御风,有想过要他自尽免辱,却有想过要救他?他一直在暗地留意着他吗?而他竟一直默默在一旁袖手旁观,冷眼看着自己受罪吗?
「不是的……」苓蝶漪继续艰难地挣取最大的幅度挣扎,口里喘不已,「不是的…我……我的确是有想过的,可是、可是……」带着泪腔挤出委屈的声音,声泪俱下。「我拼了所有也想等到你来……我…在等着你,一直在等着你啊!摄风…风……放我……求你…」
苓蝶漪闭上双眼,又三两行清泪滑下赛雪面庞,哀求道:「…带我走…求你……不要丢下我。」说到后来几乎了声似的轻。
他实在有把握。他实在太不要得了。苌主人宠自己一点就妄以为自己是特别的吗?他拖累了苌主人。会添麻烦的棋子,不应留在主人身边。没有资格。
这样的自己实在是太没用了,居然连死也要对他这样好的主人操心。
良久,听不见回答。
胸前的手不知何时离开了,在那里只遗下隐约的余?。
苓蝶漪缓缓睁开了双眸。他以为他的苌主人已经离开他了,却意外的还站在面前。
他的双瞳,依然毫无感情地冷冷审视着自己。
看着这双精锐无比的黑瞳牢牢地盯住自己那渐次透底的衣裳,视线仿佛烧穿了那看起来已经不堪一击的布料,好象已经在剥着那月白的衣领,注视着底下那雪白的胸脯,在自己那被锁镈着而完全伸展开的身体上流连。
有说话,只有不停专注的审视、细看。苓蝶漪不安了起来,这样毫不掩饰的注视,这样毫不保留的身躯,脏垢难掩。
难为情,耻辱,委屈,一下子七荤八素的全都涌了出来,充塞满胸。
心神身体早已被一片冰天雪地麻痹目然了,而现在,苓蝶漪的眼中,在这一天一地里都只有这昂然挻立的身影。
被冷和静麻木了半天的心,这下又七味混杂,煎熬不已。好辛苦。
他才刚害怕他的苌主人会永远不再看他,可是现在……不是的,他想要的不是这种鄙夷的眼神。
如果是这种眼神,他宁可不要!
「放我……放我下来……摄风……摄…主人……苌主人……」哀戚的声音,想要动摇眼前比冰雪更冷漠的男人,想要恳恳乞求着他的原谅。
在爱人和主人面前乞求的人儿立刻又擦觉到不对劲。本已离开的大掌现在又忽然重新抚上苓蝶漪的胸膛,搓揉着挼按着。
那和背后石块有着明显?度差异的?热体?,受到?度差异刺激,使得苓蝶漪又一阵颤抖不已,削薄的胸膛更加激烈地起伏,薄唇喘气不已,苌摄风手上仿佛隐隐加进了真气的热力,仿佛溶了这粘在石上的冰块,一滴,两滴,泪水,冷汗,湿意又开始肆意地穿透浑身单薄的衣料,底下的肌肤越发通透地展现眼前。
被锁链紧箍着的双手再次不安份地扭动,想要逃避那既?柔又残忍的抚摸。
「说啊,」苌摄风一如那些被苓蝶漪拉扯得铃铛作响却不减束缚的锁链一样,无视那苍白双臂蚁般的反抗动作,在雪白胸脯上游离的手动作丝毫有停止的意思,冷眼斜睨观察着子夜泉里泛出的粼粼波光,「你为什么要等我来?」
苓蝶漪深吸入一口气,企图稍稍制止身上的哆嗦和心里的震动,细声道:「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看进那曾经那么地柔情,曾经那么地以隐含坚毅光芒,以强势的?柔掳夺他身心,而现在不带一丝爱意甚至怜悯的黑瞳,这双曾经令站在他面前是平添许多勇气,无条件地为他添上源源不着信心的眼睛……
再深深吸进一口气,仿佛这样可以令自己增加信心和勇气,苓蝶漪坦白说出他于绝望中依然不倒的信念:「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
「你知道?」
「我知道。」
苌摄风一笑。嘲讽的一笑。而那笑,慢慢地扭曲成一个令人心寒的狞笑。
他要装疯?好,他和他玩。
「你知道?你知道…哈哈哈……」苌摄风怒意满溢地抽住苓蝶漪的衣领,怒吼:「你什么都不知道!」
手上一重,扭着那两处胸前的敏感,这次苓蝶漪痛得连呻吟也叫不出,只细细急切地喘气,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完本毫无血色的灰白嘴唇一下被磨得通红。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别以为我会单纯到相信,那姓柰的贱人把你弄到手上会美食当前远观而不吃!」手粗鲁地抚过苓蝶漪的下巴,以掐碎骨头般的力道把那细小白嫩的滑溜紧紧的嵌进手指间。「面对蹂躏起来这么好欺负的你,他,会忍得了吗?」
那本是虚弱不已的纤纤幼颈奋力甩动,一头乌丝被甩得连连晃动,就着湿意贴在脸上,泪如断珠落,不知从那来的力气,奋力喊叫着:「有!他有碰我!有……有……」他的苌主人嫌他脏!他的摄风嫌他脏!他爱的人嫌他脏……这个唯一会接受他的人,唯一说过不会丢下他的人……
「你还不认?」苌摄风重重在他的耳垂上一咬,右膝往苓蝶漪下身一顶,毫无预兆地在放软的跨间恶意一擦。「呜……」苓蝶漪两拳紧攥,拼命忍耐着身上的挑逗,咬牙道:「可是,你一定会来救我的……不是吗?摄风……风……」
「我就说了你什么都不知道。」苌摄风在那小巧的耳垂上使力一咬,满意地听见耳垂主人压仰的闷哼,续道:「你不知道过去,你不知道我受了什么屈辱,你不知道你有多么不能被我原谅,你不知道,」一把抓过厚厚一束黑绫般的乌丝一扯,苓蝶漪本就抑高的头,现在被苌摄风加力后更加几欲折断般的姿势,令那双因震惊而呆滞的黑眸再因突发的痛苦而显得波澜迭起,「你不会知道,我到底有多恨你。」
有多恨你,就有多爱你。我相信。只是,这不会出现你我身上。
你又怎会明白我对你的恨有多地深多么重?你又怎会明白我知道其实错不全在于你,可是想起你做过的一切我就扭曲地恨泄愤于你不能自己?你又怎会明白我在长久累积下来的恨之中,有小小的一处是爱着你的?你又怎会明白,正因为那小小不搭调的爱,我在恨你之中又是多么地痛苦?你不会明白……不会……
不会明白其实我有多讨厌这样伤害你的自己。
如果可以,我不会让你有机会明白。我怕你的更加包容,令我失去拒绝你的能力。
因为我必需恨你。因为我必需鄙视感情。
一切,自很多年前,那个白花满布的山庄起……就已经成定局了。
什么花间,什么蝴蝶,一切不过蜘蛛网上被胶缠不休无可改变的定数。
看着那双仿佛被猎人一手养大喂饱却明白到是为了有一天可以杀了它剥皮啃肉一样,幼兽般惶恐与伤心的眼睛,就在这里,这就是他的蝶漪,他的蝶漪就在这里,就在他的面前……
现在,就可以令他和他都解脱。
要彻底地恨他,心中那片不易觉察到的小小的爱却想要把他据为已有。
他不相信情感,活人的情感,会变,会不爱,会离弃会背叛。可是如果……
「蝶漪……」?柔地拍着哄着怀中的人,苌摄风扯出一个与行动和语气都相衬的极尽?柔的笑容道:「我让你和我都解脱好么?就在这里……我要杀了你。」
可以表现爱你,又不违背恨你的原则。
死了,你就不会再变了。就不用再害怕失去你了。不用害怕再像失去那个人一样失去你,不用害怕你像那个人一样背叛我出卖我。
亲手杀了你,就不抵触恨你的初衷了。
我必需恨你。如果我现在不恨你,当初我所受的一切心如刀绞的痛又算什么呢?
当初我所做的一切对你的伤害,又算什么呢?
看着苌摄风始终如一的?柔笑容,苓蝶漪只能任由心中狂飙的情绪堵满心胸,动不了,说不出,他的世界,已然停止运转。
花间的词,书上轻语,一切,都完了。
他忘记灯蛾扑火的故事。多么耳熟能详的故事。多么贴切真实的故事。
他只是蝴蝶,白色的蝶,拥有一朵白色的花。
他不是蛾,可他依然有他的火。
只要当他的花自焚成火的时候,他,就拥有了。
光,希望,?暖,还有毁灭,一切一切,都从那花而来。
一切一切,都从那爱而来……
创造而为了终有一天要毁灭的爱。
苓蝶漪惨然一笑,安心地闭上了双眼。不要紧。我早该要被烧个稀烂,我早该要化为尘土。
如果我是因你而重新点亮,在你手上毁灭又有可不可。
只要你愿意。我不恨。我该恨的话,该恨谁?
我得到的,已经够多了。太热太亮,我受不起。
然而,在紧闭的黑暗中,有多么一点点在凝聚。慢慢清?的輪廓現了出來,那是一張和熙的笑靨。
柔和,不强烈,那稳定的暖流,不同于苌摄风强烈光热的柔和暖流……
那是,木子的脸。
闭上眼依然感觉到苌摄风的四周气流旋动,想必掌风已经于其掌中蓄势待发。
已经是最后了啊……
苓蝶漪这样想着,下意识默默地和这个世界,所有看过的景物,所有认识过的人,不舍的……
再见了。我的爱,我的摄风。还有……
「木子……」一颗泪随着这个名字跌堕下来,重重击落在两个人的心上。
瞬时间,就出现了变量。
苌摄风一下听到苓蝶漪口中叫出的居然不是自己的名字,惊呆之余竟忘了愤怒,已击出的掌风虽已收制不住,却是失了一击必杀的冲势。
一个人影适时跹翩而出,一手直击苌摄风毫无防备的手臂旁侧,只听得苌摄风一声惨号,本是冲着苓蝶漪而发的掌势被硬生生的挡过偏了位,整个人被那不配合的反噬力撞得飞了出去,撞上一团烂雪,闷哼一声倒地不动,刚刚出掌的一边手臂整个袖子被撕裂粉碎个一点一剩,底下的手臂早已血淋淋一片惨不忍睹。
现在,被锁箍于冰冷石上的苓蝶漪眼前正站着一个人影。那人影有个厚实高挻的背部,看起来比自己结实上一半的腰身,那个背影曾经在他刚从昏迷醒过时出现过那么多次,背起过自己跑过无数个山头寻找山草药用,然后在苌家宅阺离去时的那股决然和落寞,而现在,这个背影,正站在他面前,为他挡过一掌致命的攻击。
无论有否爱上他,无论对于他是惭愧、感激、友谊、还是爱意,无论对于,那个人是计划中的棋子、不辞劳苦地倾力救他的恩人、那曾经单纯地和他畅谈四方的友人、还是把爱着自己的心意裸裎过后被自己狠心背叛利用的人,那个熟识的背影始终深印于苓蝶漪的脑海中,不能抹去……
这个人这么信任他,这么地爱着他,他一次又一次把自己背部留给了他,而他给过他什么?
他给过他的,不过一个宏古雅房里无力地转身离去的背影,还有满室淫糜猥亵的屈辱。
不对。苓蝶漪瞪大眼。
外表的确是,可是感觉……
「噗!」一口气哇地喷出,想必是刚刚和掌风相擦,却支撑不主被掌劲扫到受伤了。
木子的脸被撕下,露出一张苓蝶漪想不到的脸。
那人解了苓蝶漪身上的锁,二话不说拦腰一拋,把苓蝶漪撂在背上轻飞而去。
雪蒙了树影,只有风声不断。「停下来!」
中了掌的人,此刻反而加紧提劲运气,他们远离苌家庄,应该最少也有一个山头了。
「停下!停……映雁!」背着苓蝶漪的少年终于停了下来,却不是因为他的叫喊。
在少年再次哇地吐血后,两人一块狼狈地飞跌落下面的雪堆里。
苓蝶漪此刻虚弱,也比不上雪里吐红的少年。
吃力地扒开满头满身的雪,拖着身子过去,苓蝶漪本能地把那少年搂在怀里。
「映雁……为什么?」纤指一挘亲毂叩牟醒!
少年吃力地一闭眼,再张开眼时,手抵住苓蝶漪臂上那痛处。
蹙眉,苓蝶漪痛极之间迷惑地望着少年。
「你恨我吗?」说完少年又笑。从来,这个笑容出现在少年脸上的时候,只会是面对苌摄风的时候。「当然恨吧……可是,如果,我告诉一些重要的东西,你能原谅我吗?」
苓蝶漪还是只能楞楞地看着怀中的少年,感觉,不曾像现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