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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棒槌!快啊!”
“哎……哎!”
楚楚爹和楚河手忙脚乱又小心翼翼地把萧瑾瑜送进屋里抱上床,楚奶奶一直把楚楚揽在身边,不让她往前靠,楚楚急得直叫,“快把腰带扣拿下来摔了!快点儿给他泡冰水!我得给他扎针!”
楚爷爷正一手拿着个小坛子走进来,抬起拐杖就往楚楚小腿上抽了一下,“叫!知道他是啥病啊你就叫?”
“他……”楚楚看着躺在床上已疼得意识不清的萧瑾瑜,张嘴结舌。
她就知道他有风湿,他胃不好,他怕黑怕脏,可这怕脏也算不上是病啊……
楚楚发愣的时候,楚爷爷已拿着坛子凑到了床边,揭了坛子盖,屋里顿时漫开一阵浓烈的酒药混杂的气味。楚爷爷掰着萧瑾瑜的嘴,把坛子里深褐色的汁水硬灌着让他喝下去,一直灌了大半坛子,萧瑾瑜突然趴到床边吐起来,楚河赶紧递上个痰盂。
萧瑾瑜开始还吐的是秽物,吐着吐着突然呕出一口暗红发黑的血来。楚爷爷这才把那坛子搁到了一边,伸手搭了搭他的脉,“行了……捡回条命来。”
“那……那他是啥病啊?”
楚爷爷扭过头来瞪了楚楚一眼,“他是啥病,你咋不问他啊?”
楚楚往后缩了缩,楚爷爷沉着张脸看着她问道,“楚丫头,这人……他到底是干啥的?”
楚楚缩到楚奶奶怀里,“他……他是京城的大老板,卖茶叶的……”
楚爷爷“咚”地把拐棍往地上一顿,“才出趟门就学会扯谎了!卖茶叶的……卖茶叶的上哪儿染上这么厉害的尸毒啊!”
看着楚楚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楚奶奶也着急了,拍拍楚楚的肩膀,“楚丫头,他有啥病你咋都不知道啊……快说吧,这孩子到底是干啥的呀?”
“楚楚没说谎……是我有所隐瞒……”
一家人的目光本来都集中在楚楚身上,突然听见床上传来的微弱声音,“刷”一下全都看了过去。
萧瑾瑜已经恢复了意识,身上还在疼着,但疼得明显没有那么剧烈了,萧瑾瑜勉力撑起身子,楚河搀了他一下,扶他靠着床头坐了起来。
“谢谢……”
萧瑾瑜淡淡看着愣在楚奶奶怀里的楚楚,勉强提着力气,虚弱却也清晰地缓缓道,“我确实做茶叶生意,只是不光做这个……我在京里还是个当官的,查案子的官……先前恐行事不便,有所隐瞒,还望见谅……”
楚河眼睛睁得溜圆,盯着这个坐都坐不稳当的人,“你……你是京城里的官儿?”
萧瑾瑜轻轻点头。
“那……那是多大的官儿啊?”
“没品阶……但只要是案子,我就能管……”
楚河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那……那不得比郑县令还大啊!”
萧瑾瑜点点头,“大一点儿……”
楚楚爹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个长得一点儿都不像大官的官,“你这尸毒……是查案子染上的吧?”
“是……有三年了……有回查案没留神,被人钉进了一口装着腐尸的破棺材里……关了三天才被救出来……后来就发现染了尸毒,也再不敢待在没光亮的地方了……”萧瑾瑜浅浅苦笑着看向楚楚,“我怕她嫌我,没敢说……”
楚楚一急,从楚奶奶怀里挣出来,奔到床边一头扑进萧瑾瑜怀里就哭开了,“我不嫌你!一点儿都不嫌你!”
被楚家人齐齐看着,萧瑾瑜脸上微微泛红,勉强抬手轻轻拍了拍楚楚的背,“谢谢……”
楚楚突然松开萧瑾瑜,转身拉住楚爷爷的胳膊,仰起一张挂着泪珠子的小脸,带着哭腔道,“爷爷,你救救他吧……他是好人!大好人!我保证!”
楚爷爷脸色沉着,盯着面色惨白却神情淡然的萧瑾瑜看了一阵,摆摆手叹了口气,走到桌边摆开笔墨,边写边道,“我写个方子,你跟你奶奶去找秦郎中拿药……尸毒这玩意儿邪乎得很,染上的人也少,一般郎中都不会治……要不是你太爷爷染过,我也没法子……他这都拖了三年了,都进到骨头里去了,一时半会儿治不好,得慢慢儿养过来……”
楚楚抹抹眼泪,接过楚爷爷递来的方子,又跑过去抱抱萧瑾瑜,“你肯定能好。”
萧瑾瑜浅笑点头,看着楚楚跟楚奶奶出了门,向楚爷爷颔首,真心实意地道,“谢谢爷爷……”
哪知道头还没抬起来,楚家三个男人齐刷刷给他跪下了。
每天给他下跪的人数都数不过来,还从没把他跪得这么心慌过,萧瑾瑜惊得急道,“快请起来……晚辈不敢当……”
三个人不但没起来,楚楚爹还磕了个头,“你是查案子的大官儿,早晚能查出来……我们还是自己先招了吧!”
萧瑾瑜一怔,楚河赶紧道,“我们要是自己招了,就算自首,不重罚吧?”
萧瑾瑜鬼使神差地摇摇头,这话说得是没错,可他完全这是说得什么。
这么一家人……能犯什么大罪?
楚爷爷抬起头来看向萧瑾瑜,“你说要娶楚丫头,其实是来查楚丫头身世的吧?”
萧瑾瑜心里倏地一沉,脸色微变。
楚爷爷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村里穷得揭不开锅的都嫌我们仵作家,京城里的大官哪会自己找来这小地方提亲啊……要是楚丫头还有别的地方能去,我们也不愿意这么耽误她一辈子……那么好的一个丫头,就因为在仵作家,被人家嫌弃这个嫌弃那个,就没一家人家愿意娶她……”
萧瑾瑜凝起眉头,声音微微有点发颤,“楚楚到底是什么人……”
楚河咬咬牙,“她是我爹在棺材里捡的。”
萧瑾瑜一愣,“棺材里?”
楚楚爹点点头,“那天大半夜里有户人家来叫我帮着收个尸,说是个女人病死了,我就去了……”
“黑灯瞎火地拿棺材抬回来,想给她换寿衣的时候才看清楚是个大着肚子的,都足月了,我摸着孩子可能还能救,就试了试,没成想拿出来还真是个活的……”
“这女人夫家有仨媳妇,她排老二,都对她不好,婆婆还老打她骂她,都快生了还把她往柴房里关,这才出的事儿……我琢磨着他家肯定不会要这从死人肚子里拿出来的孩子,干脆也没告诉他家,就把楚丫头悄悄留下当自己亲闺女,啥也没跟她说过……镇上的人都猜楚丫头是我在外面鬼混生的野种,可那也比说她是棺材子强多了啊……”
萧瑾瑜心里刀割针刺一样地发疼,比骨头里的疼痛还强得多,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看着萧瑾瑜轻皱着眉头没说话,楚河赶紧道,“我家从来不骗人,就这一回!你……你要是因为这事儿治我家的罪,可千万别让楚丫头知道,她够可怜的了,要是再知道这事儿,这辈子都得难受……还有,她是真喜欢你了,你跟她说不娶她的时候慢慢儿说,别一下子告诉她,她肯定受不了……”
“我娶她……一定娶她……”
楚家仨男人都愣了一下,“你说啥?”
萧瑾瑜清清楚楚地说了一遍,“你们放心,我一定娶她,好好待她……”
楚爷爷怔怔地看着萧瑾瑜,“你真是来提亲的?”
萧瑾瑜认真点头,“是……”
楚楚爹一脸错愕,“楚丫头她……她是个棺材子,你……你不嫌她晦气?”
萧瑾瑜浅笑,“我不也是从棺材里捡来的一条命吗……她不嫌我,我为何嫌她……”
楚河一下子乐得能看见后槽牙了,“你还真是个有大学问的!你肯定是个好官!”
“谢谢……”
楚楚爹激动地直摆手,眼圈都红了,“不不不!你待楚丫头好,我们谢你,谢你!”
楚爷爷拄着拐棍站起来,从上到下把萧瑾瑜看了一遍,“就是这身板儿太弱了……回头给你挑几个方子好好调调,别耽误了跟楚丫头的正事儿。”
“……谢谢爷爷……”
楚爷爷临出门又皱皱眉头嘟囔了一句,“身板儿弱点儿倒也好,没劲儿找别家闺女了……”
“……”
******
楚家三个男人都出去了,门口轻轻闪进一个人来。
一个侍卫脸色煞白地往萧瑾瑜床前一跪,“卑职该死,又让王爷遇险……”
楚家仨男人给他下跪的时候侍卫就到了,他给侍卫暗号让他藏好了等着。
“不碍得……吴郡王处可有动静?”
“他把棋盘棋子扔了……之后就一直躺在屋里。”
萧瑾瑜轻轻点头,“再去帮我查件事……我今晚病发恐怕与楚家这顿晚饭有关,替我查查因由……”
“是,王爷。”
☆、46四喜丸子(五)
侍卫走后;萧瑾瑜躺下来慢慢合起了眼睛。
这回尸毒发作得确实有些蹊跷。
但凡接触到腐物,尸毒很快就会发作,所以肯定不在别处,就是在楚家沾到的。
楚家虽也做收尸入殓的生意,但都是在院后面那间独立的小屋里做的,死人的东西根本不会弄进过日子的屋里来。
毒发前只被楚楚碰过;而楚楚一天下来一直跟他在一块儿,根本没碰过什么可疑的东西。
这么算着;可能有问题的就只有他胡乱吃下的那几口饭了。
排骨汤,米饭;清炒山药,芹菜肉丝。
可楚家世代仵作,尸体误上饭桌的可能实在微乎其微。
但若除去这个……
药酒的后劲儿袭上来;萧瑾瑜想着想着就昏昏睡着了,再被疼痛折腾着醒来的时候天都快亮了,视线刚清楚起来,就看见楚楚坐在床边的小板凳上,枕着胳膊趴在床边,小嘴微微嘟着,看起来睡得正香。
萧瑾瑜抬手轻轻抚上楚楚的肩膀,刚低低地唤了她一声,楚楚就一下子坐了起来,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道,“你醒啦……我给你端药,你得把药吃了……”说着就去端放在床头矮桌上的药碗,刚拿起来就拧起了眉头,“都已经凉透了……你等一会儿,我这就给你再熬一碗去。”
萧瑾瑜伸手把她拉住,借着昏黄的光亮看见她睡眼惺忪的模样,心里一暖,轻声道,“别去了……太晚了,先睡吧……”
楚楚摇摇头,“爷爷说了,你醒了得吃药。”
“我还想再睡会儿……”
楚楚搁下药碗,坐回小板凳上,“那你睡吧,我在这儿看着你。”
萧瑾瑜在自己身边轻轻拍了拍,“上来躺着看吧……”
“好。”
楚楚脱了外衣爬上床钻进被窝,小心翼翼地贴到萧瑾瑜怀里,隔着衣服轻轻地摸他消瘦的身子,轻到像是生怕把他碰碎了似的,撅着小嘴喃喃地道,“爷爷说,尸毒要是进到了骨头里,发作的时候能把人活活疼死……你怎么一声都不叫呀?”
萧瑾瑜轻轻搂着她,她这满是心疼的神情倒是把他看得心疼起来了,“没那么疼……”
“你怎么就被人钉到棺材里了啊?”
萧瑾瑜浅浅苦笑,“笨死了……是不是?”
楚楚一下子把他抱得紧紧的,“才不是呢!”紧紧抱了一会儿,才又问道,“你把那个害你的坏人抓住了吗?”
“唐严抓住的,当场就杀了……”
“杀得好!唐捕头真厉害!”
“嗯……”
楚楚安静了一会儿,突然道,“王爷,我以后不找六扇门了。”
萧瑾瑜微怔,他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听见她说出这句话来呢,“为什么……”
“我以后就专帮你一个人查案子,你查的案子里的尸体我都帮你验,再也不让你身上的尸毒发作了。”
萧瑾瑜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歉疚,就把怀里的小身子搂得紧了些,“谢谢……”
声音未落,腰背间的疼痛冷不防地狠狠加重了一下,萧瑾瑜身子倏地一颤,倒吸了口凉气,搂在楚楚腰背上的手也僵了一僵,瞬间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楚楚忙爬起来看他,“王爷,你又疼啦?”
萧瑾瑜咬牙忍过去,勉强牵起一点笑,“没事……没事……”
楚楚急得眼圈发红,小手在他身上一阵乱摸,“你到底哪儿疼呀?”
让她这么摸下去还不知道会摸出点儿什么事儿来,萧瑾瑜只得老老实实地道,“腰……腰上……”
楚楚立马就不摸了,萧瑾瑜刚松出半口气,衣服就一下子被楚楚扯开了,楚楚把小脑袋凑下去,一下接一下地亲在萧瑾瑜腰间苍白微凉的皮肤上。
萧瑾瑜吓得身子发僵,“楚楚,你干什么……”
楚楚没说话,只管一下一下地围着萧瑾瑜的腰亲了个遍。最敏感的地方被这样对待,萧瑾瑜就觉得像是药酒的后劲儿又上来一回似的,全身发烫,煞白的脸上红云密布,喘息也乱了起来。
“楚楚,你别……别……”
楚楚终于停下来的时候,萧瑾瑜那点儿可怜的理智都要被烧成灰了,脑子里乱得一塌糊涂,咬牙强忍着才没发出让他想要一头撞死自己的动静来。
“你还疼吗?”
疼死他也不敢再说疼了,“不疼……一点儿都不疼……”
楚楚这才扯好被子钻回他怀里,重新抱住他,得意地笑,“我小时候要是摔着哪儿,我奶奶就给我亲亲哪儿,亲几下就不疼啦!”
“……!”
******
萧瑾瑜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怎么睡着的,只记得是在楚楚睡着很久之后的事儿了,再一睁眼天都大亮了,第一眼就看见景翊坐在床边的小板凳上,托着腮帮子眯着狐狸眼,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着他的胸口。
萧瑾瑜低头一看,差点儿背过去。
昨晚楚楚扯开他衣服之后根本没再给他扯回去,他脑子一乱也忘了个干干净净,这会儿楚楚衣衫微乱地趴在他肌肤袒露的胸口上,被子还好巧不巧地往下滑了一段儿,正好滑到个若隐若现,让人浮想联翩的地方。
萧瑾瑜阴着张脸扯起被子把自己和楚楚一块儿裹了起来,压着火气也压着声音道,“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景翊勾着嘴角,“你放心,楚家爷儿俩在衙门干活儿呢,楚爷爷给你找药去了,楚奶奶出去买菜去了,家里没人,我就是看看你在老丈人家里过得怎么样……看起来也没那么凶险嘛……”
萧瑾瑜一眼狠瞪过去,景翊“噌”地站了起来,“我来报案的!”
楚楚听见声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看见景翊站在床边,一下子爬了起来,惊喜地叫,“景大哥,你咋来啦?”
她一起来不要紧,被子一下子掀开来,萧瑾瑜刚刚遮起来的身子又一下子露了个干净。
景翊看得眉梢微挑,这么个见天儿糟蹋自己身子的人,怎么就能养得比他还细皮嫩肉的,这是什么世道啊……
景翊勾着一抹好脾气的笑,看着萧瑾瑜脸色青黑手忙脚乱地裹好衣服,“我来接王爷去县衙住几天。”
萧瑾瑜一怔,楚楚已经合身扑到了他身上,“不行!他得在我家过年!”
景翊苦笑,“他要是再在你家住着,肯定过不了这个年。”
楚楚一时没听明白,萧瑾瑜轻轻推开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微皱眉头看向景翊,“为什么?”
景翊向楚楚看了看,萧瑾瑜轻轻点头。
景翊微微一怔,苦笑摇头,“不行不行,还是回头让你那侍卫跟你说吧……我怕我这会儿说了,你得十天半个月吃不下饭去……”
楚楚一头雾水地看着景翊,“为啥呀?”
萧瑾瑜默默吸了一口气,“说吧……我吃了什么东西?”
“其实也没啥……你就别问了,收拾收拾赶紧跟我走吧……”
楚楚身子一挺跳下床去,张开两手拦在萧瑾瑜前面,气鼓鼓地看着景翊,“你要不说为啥,他就不能走……他都答应我爷爷在家过年了!每年都在家!”
景翊可怜兮兮地看向萧瑾瑜,看了好一阵,萧瑾瑜都没有一点儿动容的意思,只得叹了口气,“你让我说的啊,回头胃疼可别怨我……不是吃了什么东西,是水的事儿……”
楚楚不服气地瞪着景翊,“水咋啦?我家吃的都是院后面那条小河里的水,那水是从山上流下来的,可甜可干净啦!”
景翊苦笑摇头,“就是因为这水是从山上流下来的……”景翊看向萧瑾瑜,“你那侍卫查你昨晚吃过的东西,发现都挺正常,就怀疑是水的事儿。”
萧瑾瑜轻轻点头。
“楚家院里没挖井,吃的是院后面那条河里的水……你侍卫沿着河往上找,找到后面凤凰山里,发现这水流过一个山洞……”景翊顿了一顿,向萧瑾瑜投去两束满是同情的目光,“山洞里堆得全是把胳膊腿脑袋和身子拆开了的尸块,据他说得拆散上百个死人才能堆成那样,大部分都烂得淌尸水了,正好全淌进这个河里……”
萧瑾瑜胃里一阵翻涌,默默抬手掩住了口,他这会儿突然万分理解先前唐严说这辈子再也不吃排骨的心情了……
用手碰尸体和用嘴碰尸体,到底是两种感觉……
景翊对萧瑾瑜这副像是吞了一盘子苍蝇似的表情甚是满意,再看楚楚,小丫头眼睛瞪得溜圆,一副惊呆了的模样。
她也能有被尸体恶心到的时候啊……
景翊正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