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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和奴婢讲讲以前的生活吧。”紫玉很好奇。
“只是以前是一只自由飞翔的麻雀，而现在是关在牢笼的鹦鹉。”清颜抬头望了望火一般红的天空，夕阳一下，圆月徐徐升空。
十五中秋节，府里张灯结彩，满桂飘香，慕容锦便将家宴设在了花园内，老太君和儿子儿媳一桌，清颜五个姐妹一桌，剩下姐妹一桌，三房姨娘们一桌，虽然在一起饮宴，可大家各怀心思，根本无心如此良辰美景。
小王氏对慕容烨的不理不睬，清婉的憔悴面容，俊霏的喜笑颜开，都明显吐露出了大家的心事。老太君看在眼里，只是随意地动了几下筷子，神情寞落地回了鹤园。剩下的人都早早散了去，哪里有中秋团圆的气息。
“姑娘，今天不是中秋赏月夜嘛，怎么早早地回来了？”紫玉解下清颜身上的云丝披风，过了八月，夜里便起凉风。
“老太君看着没什么精神，大家也都没了心思嬉闹，便散了。”清颜喝了杯热茶，心里舒服多了，看着春芽吃得月饼满地掉渣，王妈妈又是一阵训导。
“姑娘，未来的大姑爷长得真好看。”春芽嘴里含着月饼含糊地说到。
“春芽，你在哪里见到的？大姑娘可还好？”清颜招呼春芽坐在身边。
“还是上次的池心亭，大姑娘和夫人于夫人都在，中间隔了屏风，所以大姑爷看不到大姑娘，不过那个于夫人可开心了，拉着大姐的手问东问西。”
“那大姑娘什么表情？”清颜追问道。
“大姑娘呆呆地坐在那里，定亲都不是应该高兴的吗？你看大少爷这么开心？”
“大少爷又怎么啦？”清颜也疑惑。
“大少爷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桌上的糕点都是大夫人今天让人送的。”
这男女说亲之后，便是订婚，俊霏在三年前就定了婚，前几日便是去将婚期定下来了，按风俗，男方送了聘礼过去，女方亦要备下糕盒将做回礼，连同定做整套合和，连同男方的庚帖放入其中，另外还少不了双方剪下头发，打成结，意味结发夫妻，待成亲那天，焚火烧之，如若中间出现悔婚或者其中一方殁的话，将结发解开即可。
春芽又细细地讲了一些自己听到的，直至月上中天。
中秋的月又亮又圆，玉娇珑迎来了莫姨娘，月光照得莫氏的脸庞肌光胜雪，眉眼如画，但是脚步有些急躁，踏着楼梯蹬蹬响。
清碗的丫头碧珠看到莫氏，喜出外望，“大姑娘回来之后关着门一直哭，奴婢实在没有办法了，姨娘劝劝姑娘吧。”
莫氏正担心，求了柳氏过来一趟，柳氏也正有此意，因着下午清碗的样子太出乎人的意外了，呆呆愣愣的，根本没有一点女孩子说亲的娇羞。
“婉儿，你开开门，是我。”莫氏敲了敲门，隐约听着里面传来嘤嘤哭声。
“婉儿，婉儿，你开开门。”莫氏使劲地推门，怎么也推不开，正当要放弃的时候，房门一开，清婉双眼通红，发髻凌乱，看见莫氏，一个扑身抱住她，哭得更加惨烈。
莫氏轻拍着她的背，待其慢慢平静下来才挽着她坐了下来，碧珠绞了手帕过来，莫氏亲手给清婉擦脸，“跟娘说说，怎得哭得如此伤心。”
刚止住眼泪的清婉，双眼又盈满了泪水，“姨娘，我不嫁，我这一辈子都不嫁。”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女孩家怎么能不嫁人，那周公子我也见过，文质彬彬，衣冠楚楚，家底也算丰厚，是宁城有名的富庶之家，嫁过去之后就是当家主母，这是娘这么多年想都想不来，你怎么能这般轻言拒绝。”
莫氏说完叹了口气，看着清婉哭得苍白的脸庞。
“姨娘，我不喜欢他。”清婉在莫氏面前直言不讳。
莫氏一惊，“难道，难道你有心仪之人？”
清婉轻轻点了点头，莫氏站了起来，来回地走动，显然是焦躁不安，“怎么会这样？是哪家的公子？婉儿。”
清婉抬起头，望向墙面那副玫瑰画中仙，“姨娘，我不能说，但是我真的不要嫁，我宁可剪了发当姑子，我也不嫁。”
☆、第七十七章 清婉割脉
“孩子，你怎么能这么想不通？无论你喜欢的是谁，你所能嫁的都不会是京城名门的嫡子。”清婉听了，浑身一颤，莫氏继续说道，“宁城虽然不大，可是富饶，而且周家虽然经商，但是周公子年纪轻轻便掌了家，你嫁过去便是管着整个家，哪里比不得嫁于那些高门做小妾，况且生了孩子也不能养在身边，娘无论如何不会让你重蹈覆侧的。”
清婉听了又哭了起来，莫氏轻轻将她拥在怀里，“忘了他吧，哪怕他是王孙子弟，对于你来说都是不真实的，想想娘这么多娘熬着这般辛苦，想见你一面都不容易。”
妾侍？清婉也曾经认清自己的身份，也暗自下定决心即使是做叶佩奇的小妾也是甘之如饴的，原本还沉浸在叶佩奇的甜蜜承诺中，可一转眼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姨娘，让我好好想想，你先回去吧。”清婉不想再听莫氏的劝导，她觉得周身好冷。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回去，今夜留下来陪你吧。”莫氏关切地说道。
清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姨娘多虑了，我只想静一静。”
莫氏见她坚决也就不坚持了，出门的时候再三嘱咐碧珠一定要好生照顾大姑娘，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就将她打发卖了出去。
等莫氏一走，碧珠就守着清婉，只见她取下那副画，不停地抚摸着，像是至宝一样，“碧珠，我饿了，你去给我做点点心。”
“姑娘，桌上还有，奴婢给你拿去。”
“我要吃现做的，赶快去，是不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可是，莫姨娘让奴婢跟着姑娘。”
清婉冷声道，“赶紧去做。”碧珠一愣，咬了咬唇，还是退了出去，刚走出门，清婉便将房门关了起来，碧珠怕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贴着房门细听了一会，刚想离去，只听见里面瓷碗落地的声音，她赶紧拍门，“姑娘，怎么拉，你倒是开开门啊。”
里面传出清婉的声音，“我没事，茶碗没有拿稳掉地上了，你赶快去，我饿死了。”
碧珠见清婉这么一说，也不在想什么，夜已经很深了，再不是做些点心，怕是一会儿天就亮了。做好点心，已经是虫鸣鸡啼了，碧珠见屋里灯还亮着，心里舒了一口气，便拍了拍门，“姑娘开开门，点心做好了。”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姑娘，姑娘，你开开门。”碧珠拍了很久都不见清婉开门，这才慌了神，连忙下楼，拍了琉璃阁的门，“四姑娘，四姑娘。”
王妈妈睡眼惺忪地开了门，“碧珠姑娘，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王妈妈，我要见四姑娘。”碧珠不顾王妈妈的阻拦，直接近了内室，此时清颜早已被那楼上瓷片撞地的声音吵醒，“碧珠。”
“四姑娘，你快去看看我们大姑娘，房门怎么敲都不开。”清颜一听，急忙穿了鞋子，穿上王妈妈递的衣裳，朝楼上跑去，房门果然栓得死死的。
“你快去禀了夫人，我找人撞开门。”清颜命令道，清芳也被这频繁的敲门声吵醒了。
“四妹？”
“三姐，你站远一点，我让王妈妈先把门撞开。”清颜嘱咐道，并示意王妈妈使劲撞门，大约撞了五六下，总算撞开了。
“大姐。”清颜两人赶紧入内，“啊。。。”清芳发出了尖锐的叫声，清颜定睛一看，差点被眼前所看到的吓了一大跳。
清婉割脉自杀了！
白皙的左手肌肤浸在一滩殷红的鲜血中，右手捧着一副画，清婉神情安定不惧，嘴角还隐隐带着笑意，脸色苍白毫无生气，旁边带血的瓷片讽刺地躺着，看着这些清芳早已吓得全身发抖了，清颜急忙用手试探了一下清婉的气息。
还好，气息还在，可能是因为手腕上的伤口被鲜血凝结了，所以才没有失血过多而死。“到底是怎么回事？”身后传来慕容锦威严的声音，清颜两人急忙退后的两步，慕容锦的身后还跟着柳氏，她一见情形，急忙让王妈妈去请了张医正。
慕容锦双眉紧皱，赶紧将清婉抱至干净的地方，随即清婉手里的画轴也掉了下来，在地上滚了滚，展开了。“丫头呢？”
碧珠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情。”柳氏厉声说道。
碧珠将昨天莫氏的到来，清婉要吃点心都叙述了一遍。
“老爷看来要将莫姨娘叫过来问问，怎么无缘无故婉儿会想不开。”柳氏对慕容锦说道。
慕容锦点点头，“昨晚要不是你看出婉儿的异样也不让她过来劝一劝，叫来问问也好。那副画拿来看看。”
碧珠连忙拣了那画给慕容锦，然后退到一边，只见慕容锦摊开一看，双眼紧了紧，“这画是谁送的。”碧珠摇了摇头，回道，“这画挂着已经快有一年了，奴婢不知。”
清颜瞄了一年，果不其然，上次那手帕就是照着这副画绣得。
这时候张医正来了，清颜等人被赶了出来，静坐在花厅等候消息，此事莫姨娘正满脸惊慌地过来，“四姑娘，大姑娘怎么样了？”
“姨娘莫急，大姐会没事的。”清颜安慰道，莫姨娘从来都是风轻云淡的样子，哪里有这般失神，来回不停地走动，忐忑不安。
只待慕容锦和柳氏陪着张医正走了出来，“张老，大姑娘怎么样了？”莫氏上前拉住张医正的袖子，慕容锦眼神不悦。
“好在发现的早，并无大碍，躺着修养两天，伤口不要碰水，按时敷药就可以了。”正医正捋着胡须开了药方，柳氏给了诊金并派人送了出去。
“你们都先回去，莫氏先留下，我有话要问。”慕容锦一脸冷酷，吓得莫氏不敢抬头。房门一关，清颜并没有急着回去，和清芳站在离门口两步远的地方。
“胡闹。”慕容锦的声音暴怒的声音传了出来，接着便是断断续续的说话声，直到开门声响起，慕容锦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还不忘吩咐柳氏多派两个人跟在清婉身边。
清颜和清婉毕恭毕敬地行了礼目送慕容锦下了楼。
“四妹，大姐到底是怎么了？”清婉抓住清颜的手臂问道。
清颜摇摇头，她已经才出来清婉是为情自杀了，想不到她如此执着于自己的感情。
☆、第七十八章 手段
老太君那边到底是瞒不住了，气得直杵拐杖，责骂慕容锦不关心孩子，但是对于这门亲事她还是赞成的。周成化十八岁，天庭饱满，相貌堂堂，虽不比家中少爷书卷气，但也看着憨厚真诚，小小年纪掌管着宁城十家门面，经营各种外藩物品，最主要的是他有远见，利用宁城的地理优势，经营起了航运的业务，整整三年之间就将周家发扬成为宁城乃至江南有名的商家。
于夫人见自己的侄子发迹，唯独缺乏官家后靠，因此想到了慕容家，之前在松山寺碰见柳氏，随意提了一下，但是并未得到柳氏的反应，并又送了帖子过来，想不到得到柳氏的热情接待。乍一看到清婉的时候，于夫人就相中了，约莫十三四岁年纪，穿一身翠绿衣衫，皮肤雪白，一张脸蛋清秀可爱，见了生人有些局促不安。
一大早就发生这种事情，老太君也没有让小辈们多待，只是交代了柳氏明日去荣过公府的事情，不可失了礼数。清颜等人尽数退下。
已是午时，清颜有些困顿，就歇在湘妃榻上，紫云知晓姑娘心思重了，也不让春芽在身边围转，生怕扰了主子休息。朦胧中清颜听见有人在说话，浅浅地声音又小了下去，清颜这才觉得清净，沉沉地睡着了，直至紫玉叫她起来用晚膳。
“姑娘，该起来了。”紫玉掀开锦缎薄被。
“天都黑了？”清颜觉得全身酸疼，许是睡得久了不翻身的缘故。
“可不是，你都睡了一下午，”紫玉简单地给清颜梳了头发，将她推到餐桌前。桌子上有黄澄澄的毛蟹，看着诱人，紫玉拿了一个，不厌其烦地拆了盖，将蟹肉挑出来放于小碟子里，“这些都是下午刚送来的，说是中秋的蟹肥美无比，姑娘尝尝。”
许是睡久了，清颜胃口大开，吃了两个毛蟹，一条五香鳜鱼，四五块桂花糕，茶足饭饱为止，王妈妈开心的露出一整排层次不齐的牙齿。
夜里紫玉值夜，她听见清颜若有似无的呻吟声，忙点灯查看，只见清颜黄豆般大的汗不停地冒出来，清颜抱着腹部双眼紧闭，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姑娘，姑娘。”叫了几声都叫不醒，紫玉慌了神，急忙去叫王妈妈过来，王妈妈急忙掐了清颜人中，清颜才醒了过来，“紫玉我腹部好疼。”这不梦，是真的很疼。
“姑娘，你忍忍，先喝口水，天一亮奴婢就去禀夫人去。”紫玉端了一杯温水过来，慢慢地服侍清颜喝下去。
一会儿清颜觉得腹部绞痛好了很多，但是她立刻意识到不对劲，连鞋子都顾不得穿就跑进净室，还吩咐紫玉等人不准进来，连续五六次地跑净室，彻底让清颜虚脱了，现在她连一滴水都不敢进，生怕又要跑净室。
紫玉摆好靠枕让清颜靠得舒服一点，只见她脸色发青，嘴唇发白，有气无力地靠着，只有一耷一耷的眼皮说明她现在困得要命。
天亮了，总算是熬到天亮了，“姑娘，你好点没有？今天要去荣国公府，奴婢伺候你梳洗。”紫玉轻声低问清颜。
“紫玉，今日怕是去不了了，你去帮我禀一下夫人，说我身体不适，其他不必多说。”清颜不想让老太君再担心。
“是，姑娘。”紫玉应声而去。清眼闭目养神。忽地，又听见轻微的脚步声。
“紫玉，不是叫你去禀了夫人嘛，怎么又回来了？”
“四妹！”清眼睁开眼睛，看见清婷居然站在她的面前。
乌黑的头发，挽了个公主髻，髻上簪着一支珠花的簪子，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小小的鼻梁下有张小巧的嘴，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弯，带着点儿戏谑的笑意。她身穿绢纱金丝绣花长裙，手如柔荑，肤如凝脂，美而不妖，艳而不俗，千娇百媚，无与伦比。
“二姐。”
“怎么你身体不适吗？严不严重啊？”眼角满是笑意。
“多谢二姐关心，已无大碍。”
“看来桂花糕吃的还不是很多嘛，下次我多送一点。啧啧啧，你真是太不走运了，难得荣国公府邀你去，哪里知道生病了这么不巧，我会告知刘姐姐的，你就好好安心休养吧。”清婷得意洋洋地说道。
“二姐，你。。。。”清颜看着清婷，“为什么？”
“为什么？四妹，因为有你在的地方都没有好事情，”清婷指着清颜盛气凌人地说道，“你知道嘛，上次庭哥哥也来了，都是你害我见不到他。”
“二姐这话错了吧，上次翠云轩是你自作自受，可不是我害你的。”目前清颜也不知道为何拿茶盏会莫名其妙碎了。
“反正这次你是去不成了，留点力气好好休息吧，刘姐姐要是知道你端了架子，下次还会不会叫你去，呵呵。。。你以为你一个庶女会有这么多机会吗？”清婷笑了笑，“注定就是卑微的命，上不了台面。”说完，转身出了琉璃阁。
为何听着话里竟有些嫉妒的味道。难道自己腹泻与她有关。
“王妈妈。”清颜强撑精神喊道。
王妈妈应声入内，“姑娘，你喊我？”
“昨天二姑娘是不是送了东西过来？”
“哦~~”王妈妈想了一下，“是，拿桂花糕就是二姑娘送来了，说是府里桂花开得好，便折了些过来，做了桂花糕送于姐妹品尝。姑娘，还剩几块，奴婢拿了过来给你。”
清颜点点头，琢磨着清婷的话，桂花糕，昨天吃着没有什么奇怪啊。
王妈妈将剩下的几块桂花糕端了过来，清颜拿了一块掰开，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这味道，她靠近仔细闻了闻，是花生味！
昨天毛蟹的腥味掩盖了花生味，清颜以为就是简单的桂花糕，殊不知这毛蟹和花生相克，不能同食，否则会引起腹泻，这就证明了自己昨天确实同时食用了这两样东西。
“姑娘？”
“昨天二姐的东西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就是姑娘在睡午觉的时候。”难怪听到有人在讲话。“妈妈，以后二小姐送的东西都要给我过目。这次是腹泻，下次不知道是什么？”清颜沮丧地说道。
“是，奴婢知道了，莫不是这桂花糕有些不妥？”
“没事，你先出去吧，紫玉来了让她进来一下。”清颜让王妈妈先出去。
☆、第七十九章 惠儿探望
清颜纵然做好准备和姐妹好好相处，也预防不了暗算，虽然是都是异母所生，但是都同样留着慕容家的血，想着想着清颜又睡了下去，一夜醒来已是午时。
紫玉手里端了一碗汤药过来，“姑娘，张医正给大姑娘换药，奴婢就让她给你开了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