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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对各地党政军领导人说,这些人在庐山会议上“是有计划、有组织、有纲领的”,“纲领就是设国家主席,就是‘天才’,就是反对‘九大’路线,推翻九届二中全会的三项议程。”“有人急于想当国家主席,要分裂党,急于夺权”,对于他们在庐山的活动,林彪“当然要负一些责任”。尽管各地批陈整风进入尾声,但是毛泽东明确点出:“庐山这件事还没有完,还没有解决”。在这次巡视中,毛泽东每到一处领着大家唱“《国际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这两首歌。他说:“不仅要唱,还要讲解,还要按照去做”。毛泽东在这次巡视南方途中,提出了著名的“三项基本原则”,这就是:“要搞马列主义,不要搞修正主义;要团结,不要分裂;要光明正大,不要搞阴谋诡计。”
1971年9月13日,林彪乘机叛逃,摔死在蒙古温都尔汗。其后,各地传达,开始了批林整风。
从1971年12月11日开始,中共中央发出通知,将中央专案组整理的《粉碎林陈反党集团反革命政变的斗争》材料,分之一、之二、之三下发各地与群众见面,供讨论批判用。
1971这一年,开始进行批陈整风运动,后来又开始揭批林彪,进行批林整风运动,在我们黑龙江省头一段,主要是联系实际批判潘复生,贯彻省第三次党代会的精神,各单位落实政策,给被潘复生打成“反革命”以及其他罪名的干部群众平反。“九?一三”之后,就是批林。
当时我强烈地意识到,我刚回哈,明显的感觉就是绥化虽然同哈尔滨相距不甚远,但还是有一种时局及其理解上的“距离感”——时空差。觉得这一、两年来,国内外的形势发展太快,有一种“跟不上”的感觉。因此,省里通知我回来参加批陈整风有关会议传达,我只是拼命地读当时发下来的、经过毛泽东批示签发的中央文件,特别是毛泽东的各种讲话、批示和文件。用心地思考林彪事件的始末,琢磨着可能发生的世态。
回忆的思绪把我带到了1972年,有两件事让我记忆在心。
第一件事,1972年八、九、十三个月,我参加了柳河五七干校的高干读书班,专题学习列宁的《唯物主义与经验批判主义》一书。组织我们去柳河干校读书是当时根据毛泽东关于干部读书的指示而办的。毛泽东在批陈整风期间,一再号召干部要读书。他在1970年12月29日,对姚文元的报告上批示:
我的意见二百七十四个中央委员,及一千以上的高、中级在职干部都应该程度不同地看书学习,弄通马克思主义,方能抵制王明、刘少奇、陈伯达一类骗子。
这次到柳河五七干校,没有让我们参加劳动,是一次名副其实的读书。参加这次读书班的大多数是省直系统的厅局级以上干部,老中青三个年龄段。我参加的这一组,有省报社、省文化厅、省公安厅、省委党校、省出版社、团省委、省政研室等单位的领导同志,除陈造反、张鸿池、栾秀翔和我几个年轻干部,其他都是老同志。参加这次学习班,我觉得收获很大,主要是听到了许多老同志的学习发言,大受教育。这些老同志以自身经历,深切地体会到毛主席总是站在人类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理论高度,从主、客观的相互关系的辩证法来把握问题和提出问题,念念不忘马列主义的普遍真理与中国革命和建设的具体实践相结合,高屋建瓴,高瞻远瞩,并且总是着眼于党和国家的前途和命运,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让干部从思想路线、从世界观方面来检查工作、把握方向、看待政治路线。他们在小组会上开诚布公地亮活思想,检讨自己世界观上的问题,使我感到真切、实在,也很受触动。在这些老同志的带动下,我主要是联系自己在文革中的实际,对照理论,解剖世界观。在最后写总结时,我写了一篇读书感想,题目是《在无产阶级革命事业中自觉地改造自己世界观》,并在全校大会上发言。
我在发言中,检查了自己自来红、在文革中有一种唯我独革、一贯正确的思想,这是狭隘的经验主义和个人英雄主义作祟,与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格格不入,在理论上是唯心主义的英雄史观,实践上是狭隘的经验主义,思想上的主观唯心主义。有了这种思想,作为一个领导干部,于革命、于自己是极端有害的。作为一个年轻领导干部,担负着承上起下的历史重任,必须加强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理论学习,在改造客观世界的同时,经常注意改造自己的主观世界;要努力做到在思想上注入群众意识、行动上贯彻群众路线、成果上依靠群众检验。这个发言理论水平不高,但紧密联系自己的思与行,说的是自己的过去和现在,讲的是心里话,态度诚恳,不是空洞的口号和华丽的辞藻,因而受到参加学习的老同志的好评。有许多老同志说:“在批潘刚刚结束之时,一点没有炫耀自己,而是解剖自己。”我觉得,人们对于我赞誉太多,期望也高。经过前几年反反复复折腾之后,我应该走向成熟、走向踏实。
第二件事是1972年12月底被指派去绥化抓征购粮。这一年,全省各地有大小不同的灾害,年成不好,粮食征购工作进展迟迟不力。于是,省委向各个地区派出省委工作组。绥化地区工作组由我带队,担任组长。
接受这件工作之后,我的一位同学告诉我,这是两面不讨好的工作。完不成任务,难向省委交差;完成任务,往往挫伤农民、引起农民不满。大凡派工作组下乡催粮,大都是粮食征购发生了困难,或者是因为遭灾,粮食减产;或者是上面要多征购,下面有困难。
我国农民有着光荣的爱国传统,加上国家实行定征定购政策,农民对于完成征购任务是积极的。1969年潘复生搞过一次征过头粮,在全省干部群众中留下了惨痛的阴影。所以,带队下去的领导干部,多数是麻杆打狼——两头害怕。
那一年,下去的工作队,为了完成潘复生想完成的任务,不惜对农民采取各种名目繁多的做法。有的甚至连老百姓在锅里蒸的干粮——大饼子、豆包什么的也作为“爱国粮”上交了。弄得老百性怨声载道,严重挫伤了农民的积极性。我们这次是新省委派的工作组,不能重犯潘复生的错误。但是,我们这次到底是什么情况,也只能看实践。
说来也有意思,对于我来说:这是我刚刚学完《唯批》的第一堂实践课;也是新省委派我的第一件差事。两方面要求我的都是“兑现”:对理论学习的“兑现”——范正美运用理论指导实践如何;重新工作后,第一次向新省委交答卷,对素质、能力多方面新考验的“兑现”——范正美抓工作如何。
我们到达绥化地区之后,我想“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决心先搞调查。经过大约半个多月的调查摸底,夜以继日,天天坐着北京吉普车,一杆子插到村屯,既看好的,也看差的,特别是受灾的村屯;既走访社队干部、察看场院,也走访农民家、了解农民的看法;既去地、县推荐的乡镇村野,也自己想到哪里就去哪里。有马上观花,还有下马观花,走马观花,全组分工很快跑了一圈。我本人就是这次跑遍了绥化地区的各个县城及其相近的一些村屯。我拜访了粮食部门有经验的专家和地、县有关干部,回到工作组驻地,又与工作组成员反复碰情况和磋商。掌握情况以后,到1973年1月8日,我建议工作组和地委分头开会,对全区粮食形势进行再分析,进而取得了一致意见:原来所定任务十七亿六千万斤完成不了,只能完成十五亿斤,并且还需要下决心,做好工作;如果再拖下去,恐怕连这十五亿斤也难完成。鉴于原来地区领导夸下海口,不好往回说,于是我建议由我出面打电话给省征购粮办公室。我集中工作组全体同志的意见(应该说,也有个别人不大同意我们的看法),分析完不成任务的原因有三个方面。
一是灾多灾重,大面积受灾。全区受风灾、雹灾三百万亩,绝产一百万亩。重点是七个县,四百六十一个大队,三千零六十三个小队;秋雨、早霜,大面积作物日照少,贪青晚熟,子粒不成,有数量没质量。如绥棱县大豆千粒重:去年205克,今年164克;苞米千粒重:去年244克,今年162克。
二是庄稼长势有假象,看不透估不准。群众说:庄稼长势喜人,拉上场院唬人,打完场惊(愁)人。估产偏高,层层加码,地区原先估亩产217斤,现只达到200斤左右。
三是对粮食形势估计不足,抓晚了,有些粮食确实分散了,浪费了。如啃青、牲口饲料等。
此外,我还明确告诉省里领导:绥化完成十五亿斤,是几个政策设定的情况下作出的估计。如:饲料地不给了;羊留饲料不给了;投肥粮减少了;农建粮减少了;有些地方口粮也节约了十至二十斤;大牲畜也分开计算了,役畜留饲料少了;非役畜两个按一个算;种子每亩留十斤等。言外之意,这十五亿斤已经到头了,只能更少,不能更多了。
最后,我提出了几条建议:诸如不要草率从事,要过细地做工作,防止畸轻畸重,做好复查调整工作等。我们准备再看看,如果没什么太大的问题,省委没有别的指示,我们就准备返哈。后来得知,刘光涛看完我的电话记录稿,就表示同意我的观点和做法。
回到省里之后,我才知道,我开了第一腔,许多人这才开始渐渐说真话。有的老干部对我的电话极为恭维,其中贾××更是说得我脑子忽然复杂起来。他说:
“谢谢你开了第一腔,帮了我们的忙。要不然,我们还得在农村呆下去。不能回家过春节。”
我万万没有想到我的这么一个电话举动竟如此这般反应。这使我感到十分吃惊。我开头还真有一些考虑,已如前述。但是当我具体地了解了下面的情况之后,我却没有考虑其他的事情了,只不过是听了一些真实情况之后,说出了人们要说但暂时尚未说出来的一些真话而已。我第一次意识到,当官、搞政治不容易,在我们中国更不容易。讲真话、听真话两者都难。我觉得人们常常不自觉,只有回过头来,才知道自己行进的轨迹,哪些步子走在正道上。上山并不感到如何惊险,猛一回首往往觉得心惊胆战。当回到哈尔滨听到人们说我开了“第一腔”之后,我为自己捏了一把汗。那一天,我回办公室找到了《韩非子》的《说难》,细细地品味起来:
凡说之难,非吾知之,有以说之之难也;又非吾辩之,能明吾意之难也;又非吾敢横失,而能尽之难也。凡说之难,在知所说之心,可以吾说当之。所说出于为名高者也,而说之以厚利,则见下节而遇卑贱,必弃远矣。所说出于厚利者也,而说之以名高,则见无心而远事情,必不收矣。所说阴为厚利而显为名高者也,而说之以名高,则阳收其身而实疏之,说之以厚利,则阴用其言显弃其身矣。不可不察也。
我掩卷思忖,想起炮轰派要求潘汪晋见、反映情况,而横遭镇压,总理独具慧眼、明察秋毫,替炮轰派翻案,以及自己经历的桩桩往事,脑海掀起了狂澜,心跳一时无比激越:老百姓的生生死死,往往就在那些大官们的心绪好坏或手掌俯仰的一刹那之间。今非昔比,一个共产党的干部,特别是作为年轻的党的高级干部,对人、对社会应该有一种高度的责任感,秉公办事,多替人、替社会着想。所谓明哲保身,就是熟谙世故、保官保命者吧。所谓说话要看对象,就是看人下菜碟、注意察颜观色者吧。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就是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者吧。
我想到这里忽觉好笑。这些都是旧社会人们得出的处世哲学。今天如果用以作为行为准则,岂不是对人民、对社会不负责任。我国自古就有所谓“以天下为已任”、“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的传统,今天我们党有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提出“实事求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是无所畏惧的”等说法。遇到民间问题,无非是一些生活、生计、疾苦、困难方面的事情,应该如实反映,说真话、讲实情、用不着遮遮掩掩,去违心地办事。至于大是大非,涉及国家前途命运生死攸关的大事,更应该挺身而出,不能见风使舵,两面三刀,这才是共产党员、特别是年轻领导干部应该有的情怀和操守。作为现代领导干部、特别是我们年轻干部应该具有双重品性:一方面自己要讲真话;另一方面又要创造出一种让人讲真话的气氛,使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者无罪、闻者足戒。然而,这在现实生活中谈何容易啊!但是不管别人怎么样,我一定要求自己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后来的事实表明,刘光涛还是一个实事求是者,在我的电话之后,又有嫩江、松花江等地工作队,向他传去了大致与我相同的报告,从而促使他下决心调整了原来的计划和部署,妥善结束了有关催粮工作。
不过,这件事情的经历,就像一把烧红的烙铁,在我的脑海深处深深地烙了一下,且痛且深,永远也忘不了。我庆幸自己在这次征购粮中,自己带了一个好头。同时,我十分感谢同我下去的申林、李真等同志,是他们向我讲了真情,给我撑了腰,帮我拿了主意。顺便说,跟我一起下乡的这些同志,以后成了我的好朋友。
对于像我这样的思想性格的人,要是不说真话是何其难啊!?读者还可在后面读到这一点,而且我也将在后面来抨击这一点。
我在前面曾说过,我还在1971年的下半年参加省委工作队到哈尔滨锅炉厂搞过基本路线教育。这次派工作组到下面,省委叫做“抓基层、打基础”,宗旨是通过基层组织对职工进行毛泽东制定的基本路线教育。由张洪池带队,我做副手。我们一共去了10多个人,主要由文、教、体、卫和宣传部门的干部组成。我们在锅炉厂呆了9个来月,看不出有什么大的实效。究其原因主要有三方面:锅炉厂属于中直企业,省里能做的工作只是一些服务性工作;刘光涛比较谨慎,又未深入体察或同工作组商量,只是一般号召;张洪池是个好人,但工作拿不出具体主意,针对性不强。
我领着一个干部——Z同志,负责16车间,我也很不主动、很不动脑筋,只是一般问问、谈谈。当时我家住在绥化,因此我吃住都在锅炉厂,有的是时间,称得上是全身心投入。我天天下车间,和工人师傅接触,跟他们聊聊人生观、世界观方面的问题,诸如人为什么活着,什么样的人生才有意义,什么叫做幸福,怎样才能获得幸福,或者跟他们唠唠家常、听他们讲街头见闻,跟工人师傅交朋友。谈的投机时,顺便了解工厂、车间抓革命、促生产的一些情况。当然重点是找党员、支委谈心。定期不定期地向张洪池汇报。应该说工作组成员都是肯干的,但是整体地说,这次工作队下锅炉厂,对于该厂领导班子建设,工厂抓革命促生产,未能很好地结合工厂实际,和风细雨有余,有针对性的工作不足。在当时“左的”思潮盛行之际,犹如隔靴搔痒,作用甚微,有名无实,有头没尾。也记不清我们什么时间正式撤离锅炉厂。
从锅炉厂出来,也就是1972年上半年,我住在哈尔滨市南岗区阿什河街18号的省委机关独身宿舍里,等待重新分配工作。这期间我重读了马克思的《资本论》,看了几本小说。这里我不想谈什么读书感想。只是想说一下造访者。不能说此时的我,门庭若市,可也是天天应接不暇的。来看望我的,除了一些阔别的老同学、老战友来叙旧之外,使我感到特别震惊的是,许多并不熟识的某些处级干部,这时也纷纷登门造访我,向我倾吐真情和苦水,一再美言夸我。我一开始并未在心,后来我才察觉这是演徐公美的故事,并非我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而是他们看我有朝一日可能当官,到时不忘帮他们一把。这事儿,我得注意。于是我注意接待的方式、方法,斟酌我的接待用语,以免人们对我寄予过望。我常跟人说,我是个重情重义郎,但也是个薄情薄义者,因为我不会趋炎附势,也不会阿谀奉承。我自己无才,却有爱才之心,不会嫉妒人,却不肯为平庸者说好话。现在回想起来,未免不是一片傲气和书呆子气。
对于我来说,1973年是我政治上最为荣耀的一年,那就是,我光荣地参加了中共第十次全国代表大会,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其中的几组特别镜头更是无比珍贵。1973年5月份,中央召开了工作会议,布置代表选举工作,加上台湾代表,共30个省市自治区。原计划在7月份开大会,因为天气热、工作多,推迟在8月份。根据毛泽东的意见,大会分两段:预备会和正式会。
预备会分地区举行,包括北京。地区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