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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云路3衰与荣-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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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全国十几个城市都有情人?那是造谣。石英,你笑什么?他们向来会造我谣,以攻击我为乐趣。我在骂声中成长。(高兴地笑)  
  来来,大家抽烟,我发烟。说我是大户,我就算大户。他站起身,踏着地毯在屋里转圈发烟。你们别又攻击我,我算什么大作家?一个个给你们送烟到手,低头哈腰跟孙子似的。看给我的房间?可能没别的房间了,只好让我住这间吧。  
  好好,咱们聊聊文艺吧。怎么样,现在北京文艺界有什么动态?人们都在写什么呢?问我?我不急。我不赶数量。一年两部中篇就行了。每篇惹点事,让评论界忙一阵。他走走停停,转完一圈回到写字台旁,要坐未坐地站着,在桌上蹾着烟,这样转着头说话很得劲。没有比这要坐未坐、要点烟还未点烟时的谈话更有张力、更有节奏、更从容潇洒的了。  
  屋里越发热闹了。又有些演员闻讯凑来,有大方的,有忸怩的。他隋耀国是有知名度的,在很多人眼里是有传奇色彩的。1957年的右派,几十年的劳改,一旦拿起笔便才华横溢,名震文坛。又有各种风流轶闻给他套上五彩光轮。你们看过我的小说吗?看过哪篇,有什么意见?他很亲热地问着几个年轻女演员。你没看过?那也不用脸红,脸红的应该是我。一个作家写了东西没人看不该脸红?不过,你们也应该增加点文学修养,是吧?你叫什么?矢菊秀? 
  这位姑娘真是出奇的漂亮。  
  你们怎么又攻击我?说我对小姐献殷勤?让小姐们对我保持警惕?喂,你们这几位小姐,相信他们的话吗?我告诉你们,我在男作家中间老受攻击。原因很简单,就是女性们往往更偏爱我。(众人皆大笑)说我对年轻漂亮的女性特别大方?对,我承认。你们这几位美丽的小姐,一共几位?六位?明天我请你们去全聚德吃烤鸭,好不好?你们敢去吗?敢去,那我就敢请。好了,一言为定。只请你们。我大大方方地请,你们大大方方地去。  
  半夜了,热闹完了,大多数人都走了,少数几个人又接着聊。又聊完了,只剩满屋浓浓的烟气。他在红地毯上踌躇满志又是不甘寂寞地来回走了走。不会再有人来了,大房间里很空落。拉开卫生间,凝视着白瓷浴缸,点着头,幽默地笑了笑(其实脑子里想到的是刚才那几位漂亮的女演员),好了,洗洗澡吧。  
  他仰躺在浴缸里,水不冷不热,很舒服地浸泡着身体。头露出水面枕在浴缸边。从下飞机开始受到的隆重接待、簇拥热闹,都五光十色地过去了。夜已经静了,满楼没有什么声响。他略有些失落,略有些惆怅,略感寂寥,但随即眼里漾出微笑。筵席总要散,热闹总有完,一天总会结束,人生也总有终结。他想到《红楼梦》。他移动了一下身体,躺得更舒适些。全身的肌肉骨骼都被温乎乎的水泡得松开了。紧张、疲劳、兴奋都从汗毛孔里、关节缝里一丝丝散逸出来,溶在了水里。身体变得很轻,很通畅。没有负荷的肉体生出了一个遐想联翩的灵魂。  
  他凝视着房顶恍惚微笑,数不清的画面在他眼前叠印着,有黑色的、铁青的,如狞厉的石雕;有辉煌的、神秘的、圣洁的,如大雄宝殿中壁画上佛的故事;有小轿车雪亮的车灯,划破着无际的黑夜;有刷刷刷在两边掠过的黑糊糊的杨树,飞机下灯海般的京都;有各种各样晃动的面孔,数不清的手,干瘦的,肥厚的,粗糙的,细腻的,潮湿的,干燥的;有一双特别可爱的叫石英的手,还有一双特别光嫩的手——那光嫩的手感现在还在手中——是那个叫矢菊秀的女演员的。  
  他此刻惟一渴望的是身边能有个年轻可爱的女人。  
  楼道里突然爆炸似的人声喧闹起来。快凌晨一点了,怎么了?  
  整个楼里寂静无声。刘言和陈美霞坐着谈话。这是他的房间。  
  已经谈了一个多钟头了。刘言一从隋耀国那儿回来,她就来了:刘老师,请您帮我安排个读书计划,我想提高一下自己的文学修养。他满脸堆笑非常热情,给她开好了要读的书单。她请教了许多问题。这方面的话似乎已经说够,谈话出现了说一两句就间隔一会儿的不自然气氛。可两人都还要谈下去。  
  “刘老师,希望你以后多帮助我。”陈美霞又找出一句话,这是一句重复了几遍的话。她找不到话,她是个教师家出来的女孩子,到电影界六七年了,演来演去是些不惹人注意的小角色。她苦恼,二十七八岁了,再不打响,艺术青春就完了。可怎么才能跨出第一步呢?要有人重视她,要有重要点的角色分配给她。可一直没人赏识。她应该找到依靠。她目睹了电影界光怪陆离的事情,模模糊糊知道应该怎么办了,可她不去想具体怎么办,她不敢把自己的计划想清楚,她知道那是很龌龊的。她终于下定决心找刘言。他是有名的作家,和导演们关系密切。她带着一种模模糊糊的决心来了。可她不会来事儿,只是老师长老师短地说些没用的话。  
  “啊,咱们互相帮助吧。”刘言说着笑起来,而且笑得很长,为了把空白的时间填补起来。已夜深人静,这位女演员仍无告辞之意,他隐约感到一点什么,但又不敢确信自己的判断。陈美霞的表情太单纯,他不敢往那儿想。他一直想试探性地突破点界限,最终却没突破,还言不由衷地扮演着一个老师的尊严角色。  
  两人都被这样言不由衷的谈话折磨着,两人都多少感到了对方是言不由衷的,因此有着判断,增加着决心;但是,恰恰是双方言不由衷的讲话又把他们都挡住了。  
  “你不要总叫我老师了,啊?”  
  “不叫老师叫什么呀,论哪方面你都是我的老师。”  
  又是几秒钟停顿。  
  刘言止不住扭头看了看房门,陈美霞也跟着看了一眼。房门从一开始就半掩着留着一条缝,足可以把他们的说话声传到楼道里去。这原是一个中年男人和年轻女人单独谈话最适当的关门方式,今晚却成为折磨刘言的一个存在。他肩膀的一侧始终感到着那条门缝,他后悔当时没关住它。  
  两人对房门的同时观望,转回的目光又正好对视了一下,极大地增加了不自然。双方的心理意味是明显的。都感到了对方的什么,又都不能确定什么。  
  刘言没有足够的心理力量站起来,笑着来回踱踱,显得很自然地顺手把门关上。后半夜了,这关门的意思太明确,倘若陈美霞一下站起来,说:“刘老师我走了。”整个结果将是糟糕透了。        
  “快一点了吧?”陈美霞又没话找话地说了一句。  
  “啊,快一点了。”刘言看了一下手表。  
  两人都后悔说错了话。此时,他们更无理由这样谈下去了。  
  几秒钟难堪的静默之后,陈美霞站起来了:“刘老师,那我走了。你休息吧。”说完这话,她倒一下自然了。  
  “好好,咱们找时间再谈。”刘言只能站起来,虽然他很不甘心这样,但说这话时,也一下子显得自然了。他很亲热地送她往门口走。闻着她那发香,她那南国女子的火热气息,那刺激人的汗味,他感到自己的冲动,这冲动似乎可以在一两秒钟内使他生出一个决心,采取一个果断的行动。  
  ——美霞,你先站住,我还要和你说句话,我很喜欢你,你知道吗?她站住了。真的,他说。我愿意今后尽全力帮助你,你愿意吗?她很有感情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他慢慢伸手揽过她。她投入他的怀抱了——  
  但他并没有生出决心,这段距离太短了,他只来得及在门口长者似地轻轻拍了拍陈美霞的肩:“你不要悲观,会有机会打响的。”他感到了她肩膀的柔顺和身体的微微停顿,那是她想站住的意思。但是,她的手已经把门拉开了。  
  “刘老师,耽误您时间了,谢谢您。”她只能这样尊敬地说了一句。  
  “没关系,应该的。”他也只能这样和蔼地说了一句。  
  陈美霞要转身的一刹那,楼道里突然爆炸似地喧闹起来。怎么了?  
  是一群刚在郊区拍完夜景的演员回来了。他们嚷着,议论着,上着楼,开着门,乒乒乓乓,丁丁当当,今儿累坏了。还有吃的没有,哥们儿?哎哎哎,你们谁拿我书包了?我这有俩面包谁要?我这有苹果。哎,暖壶里还有水吗?把录音机开开,放段音乐。冬冬冬,开门呀。睡死啦?是我。爷们儿回来了。哥们儿,我这儿有瓶二锅头。乌拉。他那儿还有半只烧鸡呢。  
  整个楼里像个轰响的大鼓。  
  三楼,二楼,一楼,都有人打开房门,伸出睡眼惺忪的头怒冲冲嚷道:“能不能安静点,让不让别人睡了?”吵闹声终于小下来,变成嗡嗡声。嗡嗡声也小下去。又有了一阵关门开门声。厕所的门嘎吱嘎吱响了一阵,便都静下来了。  
  刘言仰躺在床上,回想着刚才和陈美霞谈话的情景,皱起的眉头在思索,凝望的眼睛在黑夜中发光。  
  陈美霞还坐在桌前手撑着头呆呆地想着。  
  隋耀国又调整了一下姿势,更舒服地躺在浴盆里。他在水中搓着身体。夜很静,水很多情。他眼前无声地飘闪过幻觉。大海起伏着。阳光是明亮的。海水伸出温柔的手抚摸着金色的沙滩。沙滩上有岩石。一个男人孤独地向远方走去。远处白帆点点,驶过来,成为巨大的影子,一直驶上沙滩,扑面而过。  
  男人还在走,看不清他的脸。他低着头,戴着破旧的大草帽,穿着件灰夹克,黑而皱的裤子。他手臂很长,手很大。他前倾着身子,脸在帽檐下埋着,又转身朝这边一步步吃力走来,好像是在用肩推着一辆平车,又好像是在拉纤。  
  他一步步走着……  
    
 

第十八章  
  楼道里爆炸般的闹腾结束了,嗡嗡的余波也消失了,夜又寂静无声了。卞洁琼回来了。她似乎很疲惫,拖着步子侧着摆了进来。大概是有些醉意,带着很浓的酒气。她撂下一个鼓鼓囊囊的棕色“马桶袋”,扶着床档一屁股在床上坐下。   
       
  “这么晚你为什么还赶回来?”林虹刚准备躺下,坐在床上问。        
  “明天一早不要去外景地吗,我就赶回来了。我先生本来已经开了房间留我。”卞洁琼说道。  
  “他送你回来的?”  
  “那当然,他叫了‘的士’送我回来的。”  
  “玩得好吗?”林虹问。  
  “好——”卞洁琼双手搓着脸,拖长声音答道,目光有些恍惚。她猛然把头放下,变得清醒,“玩得很好。”  
  多么辉煌豪华的大饭店;多么令人眩目的舞会;女人们珠光宝气,奢华无比;多么高级的酒吧,灯红酒绿;多么舒适的咖啡厅;多么昂贵的收费;多么殷勤周到的服务;男女侍者垂手恭立,目光一招就立刻赶来……  
  卞洁琼撑起精神炫耀地说着。疲惫退走了,越来越眉飞色舞了。  
  那儿的房间都是一晚上上百块的,上千块的都有。你没去过吧?没去过就不能想像。这个世界上真有想都想不出来的高级享受。这辈子要是没享受过这些,可真是白活了。你看看我先生送我的东西吗?你困吗?来,我拿给你看。  
  她打开了“马桶袋”。  
  这件衣服漂亮吗?——是一件粉红色的纱绸上衣。这件裙子怎么样?——一件拖地花长裙。这双皮凉鞋精致吧?香港出的,香港的鞋世界有名的。你再看这个皮夹子漂亮吗?牛蛙皮的。这个黑皮夹更漂亮吧?是鳄鱼皮的。这条金项链,漂亮吗?  
  卞洁琼拿出一个小首饰盒,取出一条金项链,双手捏着,提起来,金光闪闪。林虹微微一笑,表示看见了。卞洁琼又贴到自己脖颈上比试着。  
  我戴好看吗?这是18K的。24K是纯金,那太软,太红,不好看,18K最好。成色再低了,不值钱,也不好看。你戴过金项链吗?没有?女人一生没有几条好项链,实在太亏了。我先生已经答应我了,给我买一条真正的钻石项链,那要戴上才漂亮呢。  
  ……她戴上钻石项链,脖颈上群星闪耀,穿一件黄色的,不,是黑色的,不,是绿色的,不,是红色的拖地长裙,出现在香港上流社会。她被丈夫挽着款款步入辉煌的舞厅,上千人站起来为她鼓掌。所有的照相机都对着她,闪光灯一片耀眼,燃起一百个太阳。她是香港最受欢迎的女影星,她回眸一笑就值千金。香港到处是她的巨大画像,她在对每一个香港人含情脉脉地微笑……  
  我很快就会移居香港了,我要到那儿打天下。我嫁给我先生,并不图他的钱。他是有钱,而且爱我爱得发疯。结婚在我只是跳板。我要到香港演电影。我觉得我适合在那个世界发展。咱们这儿太僵化,我根本施展不开。你再看我这个戒指,做工特别精致,美国货,你不感兴趣?  
  林虹表示感兴趣地看着她。卞洁琼在灯光下转来转去欣赏着金戒指,恍惚的目光充满着贪婪的欲望和痴迷的想像。  
  “林虹,要不要我给你也介绍一个香港的先生?”  
  林虹摇了摇头。  
  “为什么?”  
  “我不愿意。”  
  卞洁琼看着林虹,愣了一会儿,“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她满脸敌意地问。  
  “不是。”  
  “你是看不起我吧?”  
  “不是。”  
  林虹在对面床上静静地坐着,眼里含着真诚的微笑。真会演戏。幸运儿。又美,又安静,一动不动,像个小观音。小观音在自己眼前模糊了,一壁又一壁的石佛、石菩萨在眼前浮动,一张张慈祥宁静的脸,群鬼在他们坐骑下挣扎,又都化成人群,他们都不和她照面,冰冷的目光钉在她脊背上。……  
  食堂里熙熙攘攘。排队打饭的,就座吃饭的,说说笑笑一团一伙地围坐成一桌。卞洁琼也不断和人打着招呼,但坐下吃饭时她常常是冷冷的一人一桌,没人和她坐在一起。在食堂吃饭据说是对人缘的最明显检验,在这一天中最愉快的时候,人人愿意和亲近的人坐在一起。她独自坐着,慢慢喝着汤,感到周围的热闹及自己的冷落。眼前的桌面像荒凉的大漠。一只蚂蚁在踽踽独行。她不愿受这种审判,端起饭碗一个人回宿舍去吃,脊背感到人们对她的冷蔑和议论。她不理睬,咯噔咯噔昂首往外走。  
  “哼,谁知道你是不是。”  
  “真的不是。”林虹解释道。  
  “别装大善人了,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我是破鞋,我从十五岁起就和男人胡搞,我一生都要背着黑锅。人人可以在背后唾我,我的耻辱是洗不掉了。以后孩子长大了,也会看不起我。我倒霉,人们糟蹋我;我出人头地,人们更拿我当闲谈的资料。我知道,你们人人肚里一把刀。”  
  看着歇斯底里的卞洁琼,林虹不知说什么好。这两天她已多少知道一些卞洁琼的悲惨身世。  
  卞洁琼喷着酒气,感到自己身体的抖动。  
  ——她什么罪?—个文工团员,工人家庭出来的女孩子,十五岁被文工团团长强奸了,以后又被他长期霸占了。“文化大革命”她成了作风败坏的女流氓,胸前挂着黑底白字的牌子,手里举着根竹竿,挑着一只破鞋游街。千百双手,千百样脏东西从人群中飞来,黑红黄绿都砸在她脸上身上。她变成了妖怪。  
  ——她站在黑烟滚滚、恶臭熏天的沥青锅旁烧着火,用木棍搅拌着浓稠的沥青。火烤着她,烈日晒着她,黑烟熏着她。她的脸是黑的,头发是蓬乱的,帆布工作服是黑污的。她早已被文工团开除了,到了建筑工程队,干最脏最累的活儿。她熬着沥青,也熬着自己。她发誓这辈子要熬个出人头地。  
  ——天黑了,她疲惫不堪地拖着步子回家,丈夫醉醺醺地在街口拦住她,伸出手:给点钱。南方小镇,晚饭后的街边店铺都在亮灯敞门营业。她说没有。她不能给他钱去喝,去赌,她还要顾家,她还有刚满周岁的孩子。没有? 丈夫眼睛血红。他是工人,托人介绍要娶她。她以为他忠厚,不计较她过去的耻辱,嫁了他。但一结婚他就不原谅她的过去了,忠厚变成了粗野。他毒打她,打完她便打自己,打完自己便两眼发直地出去喝酒,醉在外面。不给钱?你这破鞋, 你这烂女人。他左摇右晃地当街指着她大骂,惹得人们围上来。 
  ——她终于和丈夫离了婚,终于在法院上争到了孩子,终于熬来了机会,在几年前考上了电影学院,终于出人头地了,终于又嫁给了一个香港商人,终于又……  
  “洁琼,喝点水吧,你是不是有点醉了?”林虹倒了一杯水,送到她面前。  
  她伸手把它搪开了:“我不喝。”她似乎稍稍平静了一些,“林虹,你看过我演的电影吗?”  
  “前两天刚看过一部《枫叶红了》。”  
  “我演得怎么样,你客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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