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绳子啊,绳子-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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绳子啊,绳子
作者:但及


第01章第02章第03章第04章
第05章第06章第07章第08章
第09章第10章第11章第12章

 


 
     
                第一章

    这个烂日子。天快亮的时候,下起雨来了,雨水嗒嗒地落在窗口的洋铁皮上。

    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感到了头晕,整个人好像在浪尖上飘。有风有浪,还有莫
名其妙的怪味。她摇摇晃晃走进了卫生间,拉亮灯,看到了镜中的自己。出现在她
面前的那个人脸色蜡黄,头发蓬乱,瞳孔里布满了一缕缕的血丝。这个就是我吗?
她不屑地问自己。

    现在她对着镜子,了一下头发,然后低头寻找起那根她要的东西来。屋子
里很乱,东西堆得像鸡屎似的,一摊又一摊。绳子绳子绳子,她心里不停地说着。

    她找啊找。绳子呢,绳子你在哪里呢?苏六与她分居已经两年了。苏六是个细
心的男人,细心到每个酱油瓶黄酒瓶都擦得干干净净,她住在他那边的时候绳子总
是绕得整整齐齐。那些绳子也好像随时在等着她用似的,常常能遇上。可这里居然
连绳子的末梢也没有发现。

    她翻箱倒柜,把屋子里所有能放东西的地方找了个遍。

    最后,在卫生间里那堆杂乱的纸板箱里,她终于看到了一根小麻绳。她的眼睛
一亮,嘴角还掠过了一丝笑意。我终于逮到你了。她把麻绳捏在了手里,然后她用
手一撸,手掌里传来一阵粗糙的刺痛感。这或许是天意吧,她心里这样想道。

    窗外灰蒙蒙的,雨滴声还在耳边响。她拖着绳子走向客厅,绳子在她身后留下
一串沙沙的声音。她在想,把绳子挂在哪里呢?客厅里空空荡荡的,墙上的那本年
历也已经好几年了。她用眼光朝上方四周转了个圈,最后她把视线停在了那把吊扇
上。吊扇,对,就是吊扇。把绳子套在吊扇上肯定没有问题,她想。

    这两天来,她经历了这辈子从未有过的煎熬与失落。她与苏六分居时,她想会
有麻烦,事实上倒是没有,她就是一个人提着行李包裹走了,不声不响,像什么事
没有发生一样。但现在不同,她感到自己完全垮掉了,她的魂不在她身上,已经高
高地远远地飘起来了。昨天晚上,她输了二十万,到今天她又把这个房子给输掉了。
就是短短的两天啊。

    她把绳子放在手里转了转,然后向上用力一抛,她看到那根绳子就摇摇晃晃地
窜到了上去。但那根绳子没有落在吊扇上,它像一条蛇一样迅速地逃回了地板上。
妈的,她有些不高兴,弯下腰又去捡绳子。这回,她退了两步,然后再用力把绳子
甩出去。绳子直冲而上,“”地击中了一样东西,不是吊扇,而是吊扇边上的灯。
那个灯被击中以后就在那里荡来荡去。

    她一屁股在地板上坐了下来,她感到自己快要瘫掉了。

    天已经微微亮了,窗外有各种各样的声音传进来。她把手插进自己的头发里,
然后狠命地拉扯起来。她感到这一切不是真的,这一切都是一场梦而已。那天,当
她最后知道自己输了二十万时,她已经无法从座位上站起来了。凳子好像有吸引力
地牢牢钳住了她。她瘫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两只眼睛就像是两个炸弹,随时都
可能爆炸起来。桌边的人一声不吭,他们只管不停地搓动着身前那堆麻将牌。沙沙
沙,沙沙沙,那些声音从左到右,从右到左不时向她的耳朵里压迫过来。你想开点
嘛,总有输赢的呀,赵大朋这样说道。

    她很想大声地斥责他们。她知道他们几个人在修理她整死她。前几天她赢得太
多了,她每天都能赢一二万,甚至二三万,手气好得连她自己也无法相信。为了庆
祝从来没有过的好运气,她还特意买了一块欧米茄表,那表花了她两万多块钱。戴
上那一刻,她顿觉神采飞扬,感觉特酷。但没有想到仅过了几天,这些人就开始搞
她了。赵大朋抽着烟,还不时吐着烟圈,杨卵子则用手指不停地敲打桌子。他们悠
闲自得,轻松活泼,前几天那副煨灶猫情绪统统消失。

    我没有那么多现金,她说。

    没关系,写纸条,写纸条嘛。杨卵子一边说一边找起纸来。

    她把手表从手臂上取了下来。这可以抵二万,我是新买的,她说着把表推到了
赵大朋面前。赵大朋把表举到灯下,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把表往她这里推
了回来。谁知道这个值多少呢?你还是写白条吧,他说。

    这是新的。她感到火气已经上来了。

    赵大朋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这里的规矩你不是不懂,他语重心长地说。

    现在她又看到了眼前那根绳子。了断了吧,就此了断吧,这样想以后,她就重
新站了起来。她来到吊扇下,随手一甩。这回她看到那根绳子竟然不声不响地挂在
了吊扇上。这让她有些意外,于是忙走上前,用力试了试,发现绳子已经让吊扇勾
住了。现在她两臂一收,自己的两个脚就悬空了。行了,她这样告诉自己。

    她感到仪式已经开始了。耳边似乎有音乐在奏响。

    她取来一条凳子,她用手抹去上面的灰尘,然后脱下鞋子,站到了凳子上。现
在,她能够俯看整个家了。她从来没有站在这样的高度观察过自己的家。望出去,
她感到了几丝陌生。好像眼前的不是自己的家。这个房子原先是父母住的,他们过
世以后就出租了,直到某一天她离开苏六来到了这里。她看到屋子里乱糟糟的,床
上的被子也堆成一团。皮鞋就横七竖八地躺在门口,地上还有好几个烟蒂。她望了
一会以后,又把目光收了回来,她把目光集中到了挂下来的两截绳子上,她做了一
个沉沉的绳套。她感到那个绳套很圆,像个鸭蛋似的。打完结以后,她长长地叹了
口气。

    我就这样结束生命了吗?或许是吧,我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呢?她的脑子里反
复出现牌桌上的场景。他们在抽烟,在数钱,还哈哈大笑。我为什么这样浑呢?她
突然有些想哭了,身子也不自觉地颤动起来。她觉得她被这些人骗了。他们口口声
声说是朋友是兄弟姐妹,但他们看见钱就眼睛发亮,好像有火苗子在里面燃烧似的。
现在他们大胆地伸着手,对着她说拿来拿来,快点拿来啊。他们盛气凌人,义正词
严。

    她闭上了眼睛,然后收紧脖子里的绳子。现在她知道,只要她往边上一跳,什
么烦恼痛苦统统消失。一切都是近在咫尺。她的脑子里已变成混沌一团,她已经把
狗屁钱这样的事给忘了,她在想她是进天堂还是进地狱的问题。她不是一个好女人,
她应该进地狱,她对自己作出了大致的评价。

    她收紧了腹部,然后起跳。就在这个时候,一件令她想像不到的事发生了,她
只感到自己悬空了一小会,然后她就被甩了出去。她感到很痛,像是撞倒了什么东
西。她浑身像是散架似的。

    她有些迷迷糊糊。像是真的,又像是假的。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她拚命问自
己。

    睁开眼睛,她看到自己直挺挺地躺在地板上。她被甩下来了。

    那根麻绳居然断了。
    
    
    
    


 
                第二章

    你在这里等着,我们会通知的。一个高个子的警察这样对她说。

    她抬了抬眼皮,然后在一条凳子上坐了下来。这个屋子光线很暗,墙上贴着见
面的一些要求。她没有心思去看这些东西。她就是想看看苏小丰,她的儿子,与他
说上几句话,摸摸他的手或脸。这是她来的路上想好的。

    她觉得今天凌晨的事是一种天意。是老天不让她从容地死。老天告诉她,慢,
你不能这样去死,你还有好些事没有完成呢。她坐在地板上,看着那截断了的绳子
时,突然想到了儿子。她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见儿子了,她有些想念儿子。等见完儿
子再说吧,她当时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雨已经不下了,但天色阴沉,看守所好像蒙上一层灰烟。她听到隔壁铁门打开
的声音,还有警察的大声说话声。她的眼睛就盯着铁栅后面的那道门,她想过一会
儿子就会从那里出现。

    儿子是去年入狱的。听到儿子出事的消息时,她正与王光明他们在床上。王光
明是一家塑料制品厂的老总,其胖无比,他这人最大的爱好就是性派对。当时苏六
打来电话的时候,她正与王光明他们玩着这个游戏,她原本不想接这个电话的,因
为王光明正气喘嘘嘘,在兴头上。但那个该死的手机就是一刻不停地响。她想要去
接,但王光明不让,王光明说不行,我已经快了。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猫头说,
不急不急,什么狗屁电话呀。但那个狗屁电话就是响个不停。

    或许是手机的铃声催发了王光明的情欲,他的劲似乎比刚才更大了。猫头也很
兴奋,那双嘴唇像贪婪的猫一样不停地东啃西咬。她想谁会这样牛得像皮条呢,于
是她一点点转动身子,那个手就在床铺上摸来摸去。她侧着身子,眼睛看不清楚手
机的位置,因此只能这样瞎摸。幸运的是,她没有摸多久,就摸到了那个手机。她
把手机举到自己的耳边,她听到王光明该死的叫声。

    猫头想夺她的手机,被她用手挡开了。

    她按住接听键,她倒很想知道是谁会在这个关头这样没命地打手机。喂,她脱
口而出。

    是小丰的妈妈吗?小丰出……出……事事了。她听到是苏六的声音。

    沉默。她猛地推开身上的王光明,然后从床上坐了起来。王光明和猫头都赤裸
地站着,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她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哭声。发生了什么?猫
头问,同时还想伸手到她的胸前。她顿时紧张了起来,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但
苏六就是哭,没有回答她的话。

    她是事后才知道,儿子是用刀子捅了邻居一刀。但当时她并不知道,她把那几
只还带着贪婪欲望的手一一挡开。我出去了,有急事。然后她匆匆穿衣,把两个莫
名其妙的男人抛在了身后。当她赶到的时候,儿子已经让派出所的人带走了,她只
看到地上的一摊血。那摊血紧紧地抓住了她的目光,她知道儿子与这摊血有关。看
到这摊血,她的头就开始发晕起来,她感到自己有些支持不住。

    看守所里阴森森的,不时有民警从门口走过。她掏了掏口袋,摸到了香烟,于
是她就把烟点了起来。与小丰见面该说些什么呢?这可是最后的话了呀,她心里这
样想道。她觉得自己临走之前,无论如何要见一见儿子,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说还有
牵挂的话,那就是儿子。他的身上流淌着她的血液、精魂。

    她是想从地板上爬起来的时候,才感到自己的脚不行了。那根该死的绳子,不
仅让她重重地摔了一跤,而且还把她的脚给摔坏了。她想爬起来,但右脚痛得她直
冒泪花。她知道她是不会好死的。

    一大早,她就叫了一辆三轮车到了看守所。现在她坐着抽烟,但她刚刚抽了两
口烟,就有民警过来哇哇地喊她了。不许抽烟,不许抽烟。

    她没有吭声。臭民警,别逞能,再惹我发火我就不饶你,她心里暗暗这样想道。

    人活着是不是美好呢?她不清楚。人活着是不是痛苦呢?她也不清楚。混沌,
眼前就是像江水一样混沌。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铃声在这样的场合就变
得有些刺耳。她慌忙从包里取出,然后塞到了耳朵边。

    喂,房子怎么样了,我来取房子了。是杨卵子的声音。

    此时她不想理睬杨卵子,于是她便迅速地合上了手机。

    但她关上手机后不久,铃声又响了起来。低头一看,还是杨卵子。呸,呸。为
了不让这些人再找到她,她索性把手机关了。她厌恶这些人。她欠了杨卵子十六万
块钱,欠赵大朋一套房子和四万块钱。我怎么会和这些人为伍呢?这个问题就在她
的脑子里绕来绕去,弄得她很不是滋味。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高个子的民警向她招招手。

    你,过来,跟我走。那人道。
    
    
    
    


 
                第三章

    西马桥这几年是越来越差了。天一下雨,泥水就泛了起来,弄得自行车和人的
裤腿上都是黄黄的泥浆水。苏小丰那时候就常常坐在自家的门口,他有些与众不同。

    苏小丰有一个大铁筒,是以前装药的那种。那个筒里他藏了好些发动机,这些
小发动机都是装在航模上用的。他对航模有着发痴般的喜爱。有时到空地上去摆弄
一个东西会忘了吃饭,严重的时候就是一整天都泡在那里。那些航模很漂亮,飞起
来的时候就像蜜蜂在打着转。但她不支持他玩这种东西,一是没有意义,二是花钱。
当然花钱是主要的。有一回她与苏六吵架,说着说着就把这些航模都从窗口扔了出
去,第二天苏小丰就铁着脸,好像要与人打架似的。她才不怕他呢,他是她儿子,
她要怕儿子那可成了笑话了。以后不要让我看到这些模型,她警告。他不睬她,背
地里还在搞,一个星期以后他就大摇大摆地架着航模从她的面前走了出去。

    儿子有点怪,的确有点怪,既不像她,也不像苏六。

    这以后她就不管他了,她没有时间去管他,她自己都管不过来呢。那个时候她
每天去“夜来香”,“夜来香”是娱乐中心。那里有人跳舞,有人唱歌,还有人吃
摇头丸。她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东西,但她身边有人吃过,她感觉他们吃了以后就像
个掐去头的苍蝇,在边上嗡嗡地乱飞。她还是规矩地坐在大厅边上的沙发上,等待
着客人的到来。有时,她还会从包里取出镜子,对着脸涂几下粉,她总觉得自己脸
上的皱纹像竹笋一样在慢慢地冒出来。

    对于这份工作她起先是很排斥的。但时间一长就慢慢地适应了,无非是陪客人
喝喝茶说说话唱唱歌,这算什么呢?有的客人说话的时候就很不老实,脸往她的脸
上贴,手往她身上摸,一副无赖的样子。摸就摸吧,摸摸又怎样呢?是啊,不会少
一点,也不会多一点,如果摸一摸能换来钱的话,为什么不换呢?后来,她就拿这
份工作与工厂相比,她觉得现在的工作轻松多了。她在厂里干什么,是个挡车工,
每天听轰隆隆的机器声,去拉扯那些永远拉扯不完的白色的线。这个工厂的确应该
倒闭,她心里真是这样想的。

    她这几年为什么会变得脾气不好呢?她觉得可能与那些该死的机器有关,是这
些声音让她得了头痛的毛病,是这些声音使她永远在心烦意乱当中。现在她每天可
以翘着腿,喝茶嗑瓜子唱歌,等客人走了她就头发、衣服和裙子,然后就一个
人数钱。时间一长,也就变成程式化了,她说相同的话唱同样的歌,还喝同一种柠
檬红茶。

    她没有时间照看儿子,所以儿子就出事了。儿子出事就与自已有关,也与飞机
模型有关。她很想去看看那个被儿子杀死的孩子的家,但她不敢,她只能听凭公安
人员把她与苏六叫进叫出。那个被杀死的孩子叫康正果,与儿子同岁,儿子初中毕
业后就读不上去,而康正果还在继续读高中。他们都是十八岁。据说,那天他们一
伙人一起在空草地上玩航模,在飞的过程中,苏小丰的飞机与康正果的飞机撞倒了
一起,结果康正果的机翼坏了。

    这样,两人就吵了起来。你骂我,我骂你。两人还动手推来推去。

    后来康正果骂了一句,这一句决定了他后来的命运。康正果骂:你妈是婊子,
她让无数人操过了。

    苏小丰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他抱起地上的那堆飞机模型走了。苏小丰一走,
伙伴们都认为没有事了,康正果用粘胶纸修补好机翼,继续试飞。

    大约过了十分钟以后,有人又看到了苏小丰。苏小丰低着头朝草坪走来。苏小
丰脸色阴沉,脚步匆匆。康正果,苏小丰来了,有人这样对康正果说。康正果不怕
苏小丰,他甚至没有放下手里的飞机模型。这时,苏小丰向康正果逼近,等大家看
见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那道刀光在空中闪亮了一下,然后,大家看到康正果捂
着肚子上的刀子,倒在草地上。

    血把草地染红了。
    
    
    
    


 
                第四章

    她跟高个子的公安人员走。她的脚还很痛,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的。皮鞋清脆地
打在水泥地上,这声音让她觉得烦躁,她想把这声音压下去一点,但那声音似乎无
法回落下去。

    她想起了儿子出生的时刻。儿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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