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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珀背朝画室的白墙和大理石壁炉照过几次相。他把画室保持得空空荡荡；甚至连自己的作品也没有挂起来。从画家缓慢持重的工作步调；人们得到的印象是；一旦作品完成；画面就牢记在心；不用再看第二眼了。另外；他工作时精神那么贯注；容不得其他东西分散他的注意力；包括他自己的作品。
大学建筑师罗伯杜设法清理出属于夫妇的一些什物：一个简单的当今只有救世军商店里才出售的玻璃书柜、一顶沾满油污的帆布帽、一顶霍珀原先戴的旧毡帽；挂在版画印刷机的摇手上20 多年了。
霍珀夫人的画室在她丈夫画室的后面；充满同样冷峻的气氛。一张漆有40 年代流行的暗红色的廉价木质梳妆台孤零地位于该室中央；抽屉开着；其中空无一物。在两个画室中间有一个小厨房；里边刚够放进夫妇赖以烹制三餐的30 年代模式的煤气灶。原来的小卧室目前是教师办公室。装设陈旧；漆成奶油色的浴室和它依然滴漏的水管开关一如夫妇在世时的样子。
霍珀在他生命的最后几个月生活在这里；成天禁锢在轮椅上。他患有前列腺病；动过了几次手术。昼去夜来；他只得静待末日的来临。埃德？布雷迪经常要把他推进厕所；夜间把他推到卧室。霍珀是个富有自尊心的人；但不得不在疾病的困扰下；无奈度过人生的最后一段时日。
丈夫去世后；妻子继续在原来的寓所生活。她年已84 岁；是大楼南边的唯一房客。纽约大学早就租用了她的下面几层。当大学负责人试图劝她搬到夫妇俩所有的另一处有电梯的住所时；她拒绝了。布雷迪按时中午来到；带上自己的午餐。他定时为她去商店买东西。他说；〃如果我花69 美分买了一块蛋糕；她就会有意见！他说这话的口气并没有非难的味道；只不过表示惊异。
有一天；夫人拿出一叠二十来张丈夫的作品；要布雷迪烧毁。她认为那些都是丈夫早年不成熟的作品。布雷迪说；〃老天；我一点不懂绘画。有些画在木板上的人物是漂亮得少见的裸女。我的妻子说；'至少你得尊重她的意见。'〃霍珀夫人事先从那堆画中仔细地把水彩画挑出撕毁了。
霍珀夫人独自生活了几个月之后；有一次摔倒在地；跌伤了臀部。她勉强走到电话机旁；拿起话筒呼救。布雷迪得从前窗爬进她的房间。一个星期一的早晨；一位办事员到她下面一层的办公室上班；听到她呻吟下已。她被送到圣？文森特医院；在那里死于肺癌。霍珀的遗产接近清理完毕；价值估计差不多100 万美元。
霍珀对于自己的艺术和人生的最后总结别致地通过他的最后一幅画留给了后世。这幅名为《一对喜剧演员》的画尖锐刻画了他自己长年的婚姻生活。
他画的是穿着小丑服装的一男一女在最后一次谢幕时向观众答谢的场面。在他们身后是灯光已经熄灭的舞台和绘有繁茂枝叶的成片布景。
霍珀夫人去世前；她向古德里奇证实；那一对夫妇就是她和她的丈夫。
4与命运搏斗的天才残疾人女作 家海伦？凯勒（1880…1968）海伦？凯勒在出生后的头18 个月里；还是个很正常的婴儿；会呀呀地叫；会哭闹；学会了分辨父亲和母亲的声音；并能从观看父母的面容和屋里的东西中找到乐趣。但灾难很快就降临到这个婴孩的头上。她后来回忆道：〃接着；我大病一场；病魔夺去了我的视力和听力；并把我投入到新生儿那种无知无觉的状态中去。〃这场病（也许是猩红热）来得快；消失得也快。但它不仅夺去了这个孩子的视力和听力；而且夺去了她的发音讲话能力。
此后；凯勒从童年到成年；与令人绝望的逆境、极度的痛苦展开了搏斗；取得了辉煌的胜利。凯勒小姐学会了战胜失明、耳聋和口哑的技能；她能够十分敏锐地〃看〃和〃听〃；她甚至学会与人交谈；以及跳狐步舞或华尔兹。
她的杰出才智得到了充分展露；她属于这个世界；她充分地、幸福地享受着生活。
凯勒小姐之所以出类拔萃；是因为在她之前经受同样痛苦折磨的人；顶多只能掌握若干最简单的技能。
可是；凯勒上了大学；并且是拉德克利夫学院优秀的毕业生；她成为一名才华横溢的作家；她过着充满生气的生活；她成为一位信奉社会主义的战斗的人道主义者；她促使帮助盲聋人的运动以崭新的面貌开展起来。
凯勒之所以能获得巨大的成就；具有充满自信的性格（它是凯勒取得巨大成就的力量源泉）；是她的老师安妮？沙利文？梅西的贡献和天才教育的结果。通过老师的帮助；凯勒在很大程度上施展了自己的才能。1936 年梅西夫人去世后；接替她帮助凯勒的是波利？汤姆森。1960 年汤姆森逝世后；威尼弗雷德。科尔巴利夫人成为凯勒小姐的伴侣。
由于凯勒小姐生活经历非常丰富；掌握了那么多对于她似乎不可思议的技艺、本领（骑马、学会希腊语等等）；她是那么平和；然而在倡导慈善事业的过程中又是那样的百折不挠；这一切都使她成为一位伟大的传奇人物。
她似乎总是作为一个具有不屈不挠意志的典范而屹立在世界上。
许多观察她的人（在某些人看来；她追求新奇和名声）发现；很难相信残废严重到如此程度的人；能够获得那样渊博的知识；具有极敏锐的认识能力；并展示出卓越的写作天才。然而；至今为止；还没有什么有力材料使人怀疑凯勒小姐创造的奇迹。她的性格促使她做出了似乎不可能完成的业绩。
一度流行的怀疑论调；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凯勒作为一位英雄妇女形象的日益高大而衰退。
凯勒小姐总是强调：她所取得的成就既不神秘也无惊人之处。她说：她的一切所做所为；都可以直截了当地加以解释；而不必用什么〃第六感官〃来解释。她操纵着自己的那个黑暗而寂静的世界。应当承认；她的味觉极为敏锐；她可以靠许多物体的气味来引导自己行走。然而；她的触觉却不如其他许多盲人来得敏锐。
凯勒小姐有着高挑的身材、姣好的面容、优雅的仪态和沉稳的性情。她那活泼的幽默、热情的握手；轻而易举地赢得了朋友们的好感。她浑身洋溢着朝气和乐观主义精神。有一回她感慨地说：〃我的生活之所以幸福；是因为我有极好的朋友；做着大量有益的工作。〃她接着说道：〃我极少想到自己的缺陷；同时这些缺陷也决不能使我悲观。也许；不时会有一阵思虑闪现；但它并不明显；而像一股微风吹过鲜花丛中。微风吹罢；鲜花仍然千姿百态；灿烂开放。〃这种沉稳的性情；在凯勒的早年却不曾表现出来。1880 年6 月27 日；海伦？亚当斯？凯勒出生在亚拉巴马州塔斯坎比亚市附近的一个农场的家中。
她父亲名叫阿瑟？凯勒；是位不太富裕的乡绅；曾在联邦军队中服役过。她的母亲名叫凯特？亚当斯。
海伦患病以后；她的婴儿时期和童年初期不断遭到挫折；她因而经常发脾气；狂躁不安。她后来形容自己当时是一个又踢又抓又叫的〃难以调教的野孩子〃。
她的父母为此心情烦躁；拿小海伦毫无办法。有一天；凯勒夫人意外地读到查尔斯？狄更斯《美国人札记》中的一篇短文；文中描写了盲人劳拉？布里奇曼受到的训练：波士顿市珀金斯学院的塞缨尔？格里德利？豪博士；把劳拉训练成为一名缝纫教师。豪博士是《共和国战歌》作者的丈夫；是一位致力于盲哑教育事业的先驱。
自这不久；凯勒夫妇又听说巴尔的摩市的一位眼科医生对治疗盲人发生兴趣。于是；他们带女儿来见他。他说；可以对海伦进行教育。他还把凯勒夫妇介绍给亚历山大？格雷厄姆？贝尔。贝尔是电话的发明者；并且是教人与聋人谈话的权威。对海伦作了检查之后；贝尔建议凯勒夫妇找他的女婿；请他帮助为海伦聘一位教师。贝尔的女婿迈克尔？阿纳诺斯是珀金斯学院的负责人。
阿纳诺斯先生挑选的教师是年方20 的安妮？曼斯菲尔德？沙利文。人们叫她安妮。沙利文小姐是位半言人；曾在珀金斯学院学习与盲聋人进行交流；方法是通过按摸病人的手心；来传递手势字母。
后来凯勒小姐写道：〃我的老师来到我面前的那一天；是我一生中所记得的最重要的一天。那是1887 年3 月3 日；我还差3 个多月就满7 岁。
〃我站在门廊旁面；默默地期待着什么。我从母亲的手势以及在房里的来去匆忙中朦朦胧胧地猜想；某种非同寻常的事情要发生了；所以；我走到门口；在台阶上等待着。〃小海伦的褐色头发乱糟糟的；围裙也脏兮兮的；一双黑鞋系着白带子。
她猛地从沙利文小姐手中抢走提包；急忙在包中翻找糖果；当发现里面没有糖果时；她就大闹起来。
对这么个粗野的孩子；沙利文小姐这样描写道：〃她的脑袋端庄；很适合地摆在肩膀上。她的脸委难描绘。它显示出才智；但缺乏灵活性；或者说缺乏灵魂什么的。她的嘴很大；嘴形优美。人们一眼就可以看出她是个盲人。
一只眼比另一只眼睛大一些；并且明显地突出来。她难得一笑。〃这就是沙利文小姐来之前小海伦的情形。凯勒小姐终生称沙利文小姐为〃老师〃。正是这位老师才消除了海伦的坏脾气和恐惧感；并开始在她手上拼写词语。问题是如何把词语同物体或者活动联结起来：什么是玩具娃娃？
什么是水？沙利文小姐解决办法闪现出天才的火花。回想到这一过程时；凯勒写道：〃我们沿着小路走到井房；忍冬藤叶覆盖着井房；散发出诱人的香味。有人在汲水；我的老师把我的手放在水管下面。
〃当清凉的水流过我的一只手面时；她在我的另一只手上拼出水字；起初慢慢地拼写；接着就迅速拼写。我静静地站着；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她手指头的运动之上。突然；我感到自己朦胧地意识到了忘掉了的某些事浑身产生出一阵思想复归的激动；我开始掌握有点神秘的语言。
〃我立即知道；w…a…t…e…r'（水）意味着某种美好清凉的东西；它正流过我的手。这个活生生的词；唤醒了我的灵魂；给了它光明、希望、快乐；使它得以解放。当然；还存在许多障碍；但这些障碍最终会被排除掉的。〃在珀金斯学院受到的教育告诉沙利文小姐；如果她想到训练海伦；就决不能宠着她。所以；她很快就陷入了与学生的体力战之中。后来；戏剧和电影《奇迹创造者》描写了这场战斗。安妮？班克罗夫特扮演安妮？沙利文；帕蒂？杜克扮演海伦。这场战斗的描述；使戏剧和电影观众激动不已。
凯勒小姐的一个朋友内拉？布拉迪；写了《安妮？沙利文？梅西：海伦？凯勒成功的秘密》。在这一作品的基础上；威廉？吉布森写出了剧本。此剧于1959 年10 月在纽约开演；共上演702 场。
孩子和老师的典型战斗；是一场饭桌之战。在这场战斗中；海伦发出惊恐不安的尖叫；企图抢走沙利文小姐坐的椅子。
沙利文小姐写道：〃她使劲掐我；而我每当她掐我一次；就扇她一下耳光。我给她一个汤匙；而她将它扔在地上。我令她从椅子上起来；并迫使她捡起汤匙。接着；在叠手中问题上我们开始了一场39。叼）新的扭打。又过了一个小时；我才成功地迫使她叠起手巾。然后；我让她出去晒太阳；而我却精疲力尽地倒在自己屋中的床上。〃一旦海伦变得更加与人为善；一旦她开始学习；她那如饥似渴的求知欲却是无法满足的。4 月的一天；她在数小时里学会了30 个新词。抽象的字词（比如〃爱〃）的意思很难掌握；但老师凭着耐心和智慧；终于让海伦学会了这种抽象难懂的词。
学习阅读；使海伦又进入了一个新天地。她回忆道：〃我可以拼出一些字词后；老师就给我一些卡片纸板；纸板上印着字母凸出的词。我很快就知道；上面印着的每个字词；都代表着一个物体、一种活动或者一种性质。
〃我有了一种框架；我可以用它将字词排列在小句子中；但我每当将句子放在这种框架里之前；我常常先将它们放在实物里面。我找出比如表示'玩具娃娃'、'是'、'在'、'床'等意思的纸片；将每一个纸片放在它们的实物上；接着；我把玩具娃娃放在床上；把'是'、'在'、'床'排列在娃娃旁边；这样就造出一个句子；同时；也掌握了句子所包含的客观含义。〃1887 年5 月；海伦阅读了第一篇故事。从那之后；她就〃如饥似渴地阅读来到我饥饿的手指尖边的印刷纸板上的一切东西〃。
沙利文小姐与学生生活3 个月后；写信给阿纳诺斯说：〃某种感觉告诉我；我将要获得做梦也想不到的成功。〃海伦的进步十分迅速。1888 年5 月；她第一次来到波士顿城的珀金斯学院。在那里；她学习阅读盲文；并与其他残疾儿童相处。在以后的几年中；她在北方度过了几个冬天；又在家度过夏天。1890 年春天；霍勒斯？曼学校的萨拉？富勒开始教海伦交谈。
凯勒小姐回忆道：〃富勒小姐的方法是这样的：她让我的手轻轻地经过她的脸；让我感觉她发出一个音时她的舌头和嘴唇的位置。我急于模仿每一个动作；在一个小时里已学会了6 个音素：M、P、A、S、T、I。我读出自己第一个完整的句子：'天气温暖'。这时我感到的惊喜；真是终身难忘。〃即便如此；海伦学会将奔流的思想变成词语；还是花了很长一段时间。
在大多数的情况下；沙利文小姐或汤姆森小姐不得不将声音翻译出来。因为；只有像她们的受过训练的耳朵才能准确地分辨这些声音。当凯勒小姐讲得非常慢；并使用单音节词时；她的话就狠容易被人听懂了。
同时；这个孩子又学习进行唇读；即将她的手指放在同她交谈者的嘴唇和喉咙上帮助交流。但是；人们同她交谈时速度很慢；每一个字都要仔细地发音。然而；她那简单的交谈和唇读技能；进一步开阔了她的心灵视界；扩大了她的经历面。
这位年青姑娘取得的每一项进步；都带来长辈们要求出现新奇迹而给她造成的压力；从而也不可避免地加深了众人的怀疑。1892 年；一个写海伦的故事发表后；被人轻而易举地鉴定出；这个故事在思想和语言方面都同一个已发表的寓言相似。这件事加剧了公众的怀疑。虽然凯勒小姐否认说她剽窃；但这一事件多年来一直伤害着她。
在那段时期里；人们还利用她来达到某种宣传目的；如鼓励大家去游览尼亚加拉大瀑布；去参加贝尔电话公司组织的1893 年国际博览交易会。
1894 年凯勒小姐14 岁时；开始接受了正规教育。最初进了纽约市为聋人设立的赖特？赫马森学校；接着进了剑桥（马萨诸塞州）青年女子学校。
依靠沙利文小姐在旁边帮她在手上拼字；凯勒小姐开始为拉德克利夫学院的入学考试作准备。1900 年秋；她考入了这所学院。这的确是惊人之举。因为她参加是正常人的入学考试。同样令人震惊的是；1904 年她以优异的学习成绩毕业；她的德语和英语尤为出色；并受到表彰。当她接到用百折不挠的拼搏换来的毕业文凭时；沙利小姐同她站在一起。
她写到大学生活时说：〃有许多次我退缩了；摔倒了；但又站起来；向暗藏的障碍险阻进攻。我发了脾气；但又恢复正常；并变得更好。我艰难地走着。取得一点进展；于是劲头倍增。我越来越急；攀登得越来越高；并且看到日益扩展的地平线。〃还在拉德克利夫学院学习期间；凯勒小姐就用她的哈蒙德牌打字机写出了第一部自传。《我的一生》在《妇女之家》杂志连载；1902 年编成书出版。
这部书主要是由她的英语作文课作业为基础编成。这门英语作文课；是由哈佛著名的〃科培〃；即查尔斯？汤森？科普兰教授开的。
大多数评论家认为这本书写得好；但有些批评家；包括《国家》杂志的批评家；却瞧不起它。《国家》杂志说：〃她的所有知识；都是道听途说的不可靠知识；她的那些感觉；大都是别人的感觉；她写的事情；超出了她的认识能力；并需要由已证实了每个字的正确性的人来作保证。〃凯勒小姐的保护人回答说；她拥有不依赖他人的判断而认识事物的方法。当她写纽约地铁〃像巨兽张开大口〃时；它表明凯勒小姐画过一只狮子的嘴；因而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在一个马戏团动物园中；她曾同一只熊握过手；抚摩过一只豹；还让一条蛇盘在她的身上。
凯勒小姐这时说：〃我始终感到我在使用身体的五种感官；这就是我的生活如此充实和完整的缘由。〃她接着补充道；她使用〃看〃、〃看见〃、〃听见〃这些词时很自然；仿佛她正用身体的所有感官来看和听。
大学毕业以后；凯勒小姐继续写作。1908 年；她出版了《我生活的世界》。
1910 年；出版了《石墙之歌》。1913 年；出版了《冲破黑幕》。她的作品；其中大多是即兴而作的文章；还发表在当时的国家刊物上。在沙利文小姐的帮助下；她登上了演讲台。
在正式讲话（由沙利文小姐遂句转译）之后；凯勒小姐就开始回答问题。
当问到〃你入睡时闭眼睛吗？〃时；她就回答说：〃我从不醒着看东西。〃与此同时；凯勒小姐对社会问题越来越关心。这是由以下几方面因素所造成的。第一；是因为她走遍了工业贫民区；第二；她对穷人中失明的高发生率特别关注；第三；是同约翰？梅西交谈的结果。约翰是沙利文小姐的丈夫；是一位社会问题评论家；当她1908 年读到韦尔斯的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