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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这次他已经把明日轩得罪到死角了。日后但凡有她福清的好,就肯定没他福桐的活路了!
终于,福桐一咬牙下定决心挥手道,“来人啊!明日轩众人胆大包天,竟敢拒捕!全都给我就地正法!”
“谁敢?!”一声青年的怒喝,伴随着阵阵噪杂的马蹄声,风驰电掣般的向楚风楼方向赶来。
福清抬头一看,心里立时一热,几乎要落下泪来。
只见街道尽头处,多罗贝勒身着御赐黄马褂一马当先,身后跟着的是大批同样身穿补服的明日轩文武官员……
这么远的路,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赶来的。一个个都弄的风尘仆仆的,看的福清心酸不已。
多罗贝勒一眼就瞧到福清正被围在人群中央,急忙紧抽了身下的马几鞭子。那马儿大声嘶鸣一声,撒开四蹄就开始狂奔,福清在边上瞧着真叫个心惊胆颤。
不过片刻功夫,多罗等人便来到了福清身边。他猛一拉紧缰绳,那马立刻顿住,前蹄高高扬起。不待马儿站稳,多罗就急不可待的从马上一跃而下,挡在了福清身前。
“福桐、涅穆尔,你们这是要造反吗?!”多罗贝勒又惊又怒。
他一接到有人报信说太子要对楚风楼不利,就立刻召集了所有京中以及距离较近的地方明日轩官员,马不停蹄的赶来了江苏。
多罗紧张的拉着福清的手转了一圈,确定院士没有受什么伤,才终于松下了心头的大石头。
“呼……幸好,没有来迟了……”面对着福清亮晶晶的眼,多罗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了脸,退后一步拉开了距离。
“请贝勒爷不要插手这件事,”面对多罗这个炙手可热的皇亲国戚,涅穆尔还是有些顾忌的。
“明日轩等人聚众意图谋反。我们是奉了太子爷和索相的命令,要将逆贼福清就地正法!明日轩内的一干从犯也是罪在不赦!”
“混帐东西!”不待多罗开口,小世子就奋力挣开了从开始就一直紧紧抓住他的胳膊的竹歆,冲上前怒不可遏的给了涅穆尔一个大耳光。“意图谋反?!我堂堂爱新觉罗家的后代,谋什么逆?造的是谁家的反?!狗奴才!我呸!”说罢,一口唾沫就毫不给面子吐到了涅穆尔的脸上。
“呵呵,一干从犯?”多罗冷笑一声,也不慌不忙的开口接道,“涅穆尔大人既然将明日轩之人都定为有罪了,那爷我又岂能置身事外?要想抓人的话,你们就把我一起带走!”
福桐看着多罗那张绝无执拗的脸,心知再这样耗下去他是绝对讨不了好的。只好放弃一竿子打翻明日轩所有人的妄念,对周围的兵丁大声吩咐道,“先抓住首恶福清,其余人等暂不追究!”
“慢着!”多罗看着那些虎视眈眈的兵丁,再不迟疑。从前襟中掏出一块明黄丝帕包裹着的牌子,高举起来大声喊道,“先皇御赐金书铁券在此,你们还不跪下?!”
福清一怔,金书铁券?那不就是免死金牌?还真有这种东西啊?
她立即带着明日轩众人对着金牌拜下去,周围的百姓也都随着跪了下来。
涅穆尔和福桐死死地盯着手执免死金牌的多罗,终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跪倒在地。他们带来的士兵们一见上司都跪下了,也都连忙跟着扔下武器,扑通跪地。
多罗深吸一口气,环顾众人,沉声说道,“当年先皇赐下金牌时曾亲口说过,‘执此金牌者若犯下十恶不赦之罪,天可诛,爱新觉罗家子孙不可害之!’
今天,我就将这块免死铁券正式赠与我的恩师——福清!”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尤其是福桐的一双眼,差点没给瞪出来!
“院士,接着啊。”多罗走到福清身前,双手将金牌递过去,但见福清迟迟未伸手来接,不禁有些急了。
“我……”福清心中五味杂陈。即使她明白这只是多罗的权宜之计,但她仍然无法收下多罗这么重的一份礼。
这块金牌身后所代表的是什么。她清楚,多罗清楚,在场的明日轩众人也都清楚。
这是先帝给予乌郎罕济尔默氏整个家族的无上的荣宠。即使现在只是让她代为保管,她也问心有愧啊……
“院士!”多罗见方才那些暂时被震住的涅穆尔手下,因着福清的迟疑又有些蠢蠢欲动了。多罗的额上都渗出了一层薄汗。
“您快拿着啊!”多罗俯下身,靠近福清耳边,因为担心、恐惧而使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您、您是不能出事的,如果您有事,明日轩就完了!你知不知道!就算是为了我们,你收下它吧。”他一把拽住福清的手,强硬的将金牌塞入福清的手心。
“你们这是做什么?!”可福桐这次是铁了心要将福清整垮,又岂容得多罗来破坏?
他跳起来厉声指责道,“先帝御赐之物哪里可以让你们这样推来送去?!连太子殿下的命令,你们都敢公然违抗了,这不是谋反是什么?!哼,来人啊!把多罗和福清一起给本官拿下!”
涅穆尔和他手下的两个副将都沉默了。而其他人也都偷偷瞟了一眼那金牌,默不作声。
开玩笑,去抓一个手拿先皇御赐金书铁券的人,还不如违抗“太子”的命令呢!他们又不是活腻了!
见涅穆尔带来的兵迟迟未动,福桐急的直跳脚。“你们快去啊!在这儿装什么死?!”
正在双方僵持之间,江苏巡抚褚留良并巡抚衙门的一干衙差,也在当地百姓们的引导下赶到了。
福桐一见褚留良立时大喜过望,“哎呀,褚兄您来的可真是时候啊!快帮我把明日轩的这伙儿反贼拿下!”
褚留良却压根不接福桐的茬。“来人,把这里围住!一个苍蝇都不能给我放走了!”紧接着,他又直指福桐和涅穆尔道,“先把这两个贼子给本官抓起来!”
“抓我?!褚兄你难道是疯了不成?!”福桐不可思议的瞪着褚留良,扯着嗓子吼道,“你有没有搞错!咱们可都是索相爷的门生啊!”
“谁跟你咱们?!”褚留良忙不迭的开始撇清关系,“那索额图狼子野心,在朝廷内外排除异己,擅诛有功之臣。
明相派我假意与你交好。目的就是收集索额图为非作歹的证据。我忍辱负重数年,而今罪证确凿,我劝你们还是快认罪服法吧!”
褚留良又从袖口中掏出一大叠的银票、书信等物,对着脸上一下子变的毫无血色的福桐,面无表情的说道,“这江苏之乱祸由你起,幕后指使就是那索额图!我已上奏朝廷,你们还有什么要辩解的话,就留着到大理寺去说吧!”
衙差们立刻一拥而上将面色灰白的福桐和涅穆尔捆了个结实,涅穆尔手下的士兵们下意识的就拿起武器,对着巡抚衙门的官兵们。局面一触即发,眼看就又要动起手来!
福清连忙举起手中的金牌大喝一声,“你们做什么?!福桐和涅穆尔意图无罪诛杀朝廷大臣在先,对先皇不敬在后!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难道你们都想要跟着他俩上黄泉路吗?!”
这一声喊,宛若醍醐灌顶一般敲醒了涅穆尔带来的人。
由于从京城调兵动静太大,耗时也长。所以涅穆尔带来的兵丁们并不是他的亲信,只是就近调配的本地驻军而已。这些人说到底,忠于的是皇上而非太子。
刚才的一番闹剧看下来,大伙儿的心中也都有了谱。这会儿太子和皇上似乎是拧着劲儿呢。那他们还有必要在这儿死撑吗?别撑到最后,他们这些来抓反贼的倒变成反贼了!
士兵们都面面相觑,看着眼下的形势。打,他们不一定打的过。可若是投降,他们恐怕也照样免不了被重罚。这可如何是好?
福清看出这些人的犹豫,赶忙正色承诺道,“除首犯涅穆尔和福桐外,现在愿意投降者,之前的事儿我概不追究!”
“你不追究有什么用?那朝廷会不会追究……”一个士兵小声嘀咕道。但在这安静的夜里,也显得分外惹眼。
福清傲然一笑,负手而立。“朝廷会不会怪责你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福清愿意承诺大家安然无恙!”
她淡淡的看着站在前方的两名涅穆尔的副将,“何况,现在你们除了投降还有别的选择吗?”
唉……那两个副将茫然的环顾着自己的四周,打从心底发出了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誓死捍卫楚风楼的江苏百姓,不眠不休赶赴江苏的明日轩众多官员,盛气凌人的贝勒和世子,明显站在福清那边的巡抚,还有那块……闪闪发光的免死金牌。
的确,眼下他们除了投降,相信福清的话之外,似乎根本就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啊……
直到天都蒙蒙亮了,楚风楼门口这出惊心动魄的戏才算真正落幕。
福桐和涅穆尔被褚留良押往了大牢,其余跟来的人暂时被羁押在衙门的西跨院。然后又是抚恤伤亡,收拾残局等等琐事。
终于忙完了一切,福清带着明日轩众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楚风楼的大堂。大伙儿似乎都累坏了,全部是一脸的倦色。
福清亲自给多罗端上一碗红枣莲子羹,歉意的笑道,“唉,我这楚风楼不论白天还是晚上,想找吃食都不难。偏是这不早不晚的时分,厨房里没东西。大家凑活着先喝点吧,暖暖身子……”
“哎,院士你就不要和我们说这些客套话了。”多罗欠身双手接过瓷碗,没心没肺的一笑,“只要你没事,我们比什么都强!对不对啊,师弟们?”他向周围招呼道。
“就是的!”众人都嘻嘻哈哈的应和着。刚进楼时的那点沉闷气氛立刻一扫而空。
“对了,你们怎么会这么及时的赶过来?我好像并没有派人往京中送信啊。”福清忽然想起来,遂奇怪的问道。
“是翰林院掌院学士苏秦大人来找的我,说索额图想要对明日轩不利。”多罗仔细回忆道,“起初我也不信他,但他又说这是江苏老家传来的消息,绝对可靠。”
“苏秦……江苏老家……苏家……”福清的食指有以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垂眸思索片刻方恍然大悟道,“啊!我知道他是谁了!他就是苏岑的大伯嘛。”
福清抿嘴一笑,眼中流露出一抹赞许的神采。“呵呵。这个苏岑,真是个有心的孩子……”
“切,什么嘛。”多罗皱着眉将身子凑近福清,佯装吃味儿的问道,“苏岑是谁啊?他是有心的孩子,那我呢?”
明日轩众人见多罗师兄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还窝在福清身边撒娇卖乖。哪里还有人记得他是个贝勒爷?全都发出阵阵嘘声,笑作了一团。
福清也嗔怪着用手指点点多罗的额头。
一晃都八年了,当年那个蛮不讲理、妄自尊大的十二岁少年,竟然已长成了要为她遮风挡雨的大男人。
福清看着这群可以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真是百感交集。
她有些感动,有些骄傲,还有一些……莫名的失落……
“院士你没事吧?”多罗起身一撩衣服下摆,双手撑住福清两边的扶手,半蹲在了她的座椅前。一双澄澈的朗目盈满了关切。“是太累了吗?还是……在担心太子的事儿?”
福清却是一脸的惘然若失,她拍拍多罗的手道,“你们这次真是太冲动了。我是没关系的,但是你们不该回来,不该这样直接对上太子和索额图。这对你们未来的仕途之路,可能会有影响的……”
“院士您方才愁眉不展的,就是在为我们担心吗?”多罗咧嘴一笑,眼中的光亮仿佛能驱走世间的一切阴霾。
“这里是楚风楼,是我们的家的啊。我们不回这里,还能去哪儿呢?”他轻轻握住福清的手,就好像小时候无数次,福清温柔的牵起使小性子的他一样。
多罗专注的看着眼前这个令他痴迷、令他崇拜,也……令他揪心的女子。天地万物在他眼前,都变得那么渺小。“院士您还记不记得,在我去年离开这里的时候,您曾经对我说过,您说我们生来就是大清最勇猛的雄鹰,注定是要展翅高飞的。”
他嗓中哽咽了一下,低头偷偷拭去眼角的湿润。“可是,我今天想要告诉您。我们根本不是什么生来的雄鹰,我们只是一群空有金架子的纸鸢。
是您,细心的为我们描上了绚丽的色彩,插上了高飞的翅膀。于是,我们才有了今天……”
此时,座位上的福清,早已情难自抑的红了眼眶。
多罗忽然站起身来退后几步,不顾福清满眼的惊诧,郑重的一甩马蹄袖跪了下去。双膝触地时的沉闷一响,几乎砸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
他目光深邃的看着福清,朗声说道,“我乌郎罕济尔默氏济拉玛,未敢一日忘师恩!”说罢,就两手撑地,深深的弯下腰去。
几乎就在同时,明日轩的其他人也不甘落后的离开座位随之跪倒,高声喊道,“吾等未敢一日忘师恩!未敢一日忘师恩……”
整齐的呼喊声、叩头声在空旷的大堂内回响,无可避免的搅乱了福清心头的一池春水。
对着眼前跪了一地的八旗贵胄、文武官员,听着他们那一声声发自心底的虔诚呼声。
恍惚间,福清几乎感到自己正飘在云端,已位尊九五……
最后的朝阳
众人又嬉笑着说闹了一番后,福清才寻了个由头让大伙儿先回明日轩休息。只单独留下了多罗贝勒济拉玛、大理寺少卿竹歆以及一等轻车都尉卫剑锋三人作陪。
福清会只叫他们三个人留下,是有自己的原因的。
一来,这三人都是最早进入明日轩的一批学生。与她相处的时日较长,感情自然也比其他人亲厚一些,足已交付大事。
二来,这三人都是颇有背景的官宦子弟,将来必定是要飞黄腾达,成为明日轩的肱骨之将的人。也是她以后在朝堂上的依靠。
三来,这几人都算是天子近臣。他们,都一定认识康熙!
“院士您是不是有话要和我们几人说?”竹歆见福清叫他们留下却迟迟不曾言语,故开口问道。
“啊?什么?奥,是呀。”福清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有些自失的一笑道,“你瞧我,又走神了。”
她拿出从刚才起就一直紧紧攥在手心里的金牌令箭,递给多罗贝勒济拉玛道,“多罗,事情都结束了,这个你就收回去吧。这次真是谢谢你了。”
“院士,我……我不能收回这个。”多罗眸清似水,眼底一片真诚。
他见福清犹要开口再劝,连忙抢着说道,“您先别说话,听我说,这块保命符您必须留着。
且不论一开始要抓您的主意是不是太子出的,但经过这么一闹,您已经得罪太子了。这次是我们运气好。这么巧,有人千里迢迢的从江苏给京城送信;这么巧,涅穆尔带来的兵竟然不是他的亲卫,对他并不死忠;这么巧,江苏巡抚居然也出现的如此是时候。”
“可是,你要知道,我们并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的!”看福清仍是一脸不甘愿的样子,多罗不禁有些焦躁的用力拉拉自己的领口,心烦意乱的摆手说道,“你就当是为了我收下的?成不成?
你说我要你跟我进京,你又不肯。那只有它在你身边,我才能安心离开啊。不然,你总不能要我寸步不离的在江苏守着你吧!”最后这句话,多罗几乎是有点儿失控的吼出来的了。
竹歆和卫剑锋都瞠目结舌的望着多罗。这小子今天是怎么了?吃错药了?竟敢和院士这么说话?!
福清的脸色也是难看的紧。尽管她心里清楚,多罗这么生气也只是因为担心她。但看着自己的学生化身“咆哮教教主”,她还是憋不住心里的火。
“你这是在跟谁说话?!”福清拍案而起,秀气的眼危险的眯成了一条缝。“看来我这阵子真是太纵着你们了!弄的你连自己是谁都忘了!济拉玛,你现在立刻就给我滚到书房里去闭门思过!罚你明天一天都不许吃饭!”她狠狠地用手指了下明日轩的方向,便背过了身子不再说话。
济拉玛却双拳握紧,身体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着。他瞪圆了双眼,死死地盯着福清的背影,一步都不动。浑身都散发着不服气的气息。
有一瞬间,竹歆几乎有种多罗会冲上去给福清一下子的错觉。
“扑哧……”在这紧张的时刻,卫剑锋竟然一个没憋住笑了出来。这下连福清都回过头来开始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