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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很深了,准准也没有睡。儿子慢慢地蹭到她面前,怯怯地说:“妈妈,我饿。”
舒卉看也没看儿子,就像她什么也没听见。尽管她知道她不可司能不爱恋、不怜惜这个幼小的生命,但此时她对这个幼小的生命却充满了无奈和责怨,如果没有他!如果没有他?但如果只能是如果,就算重新给她一万次选择的机会,她也会坚定不移地选择有碜个儿子。尽管现在,儿子仿佛成了阻挡她追求幸福和自由的高山和海河,但毕竟儿子也犹如是她的心肺,离开闻森虽然令她痛彻心肺,但她可以靠自己的忍耐力和顽强力去和自己拼搏。可是作为母亲,如果自愿抛舍自己的儿子,就等于亲自割下了自己的心肺呀!
虽然此时她爱闻森胜过爱自己的儿子,爱闻森胜过爱自己的生命,但是怎么能叫一个人,亲自去把自己的心肺割下来、抛弃掉呢?虽然她宁可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也不愿意闻森遭受思念她的折磨和失去她的打击,更不愿意像现在这样暗无天日地活着。可是儿子虽然如同是她的心肺,但她的心肺却沉不过她的儿子。何况本性善良的舒卉,也无法做到抛下生病的丈夫,不怜悯困境中的婆婆,不顾及儿子的感受,去和闻森过自己想要的、有情有爱有幸福和快乐的日子。是的,闻森此时一定也是心如刀搅,然而他毕竟是一个成年人,而且是一个非常成功的成年人。她相信时间一定能愈合因她离去带给他的创伤。而准准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一个离开了她连一顿晚饭都无法解决的孩子。如果她现在离儿子而去,儿子肯定也不至于饿死,然而他的心灵一定就会被扭曲,成长为一个人格不健全的孩子。而作为这孩子的母亲,一个把自己的心肺丢弃了的女人,即使还是活着的,那她活着的状态,还是健康的吗?还能有真正的幸福和快乐可言吗?既然如此,再痛苦、再哀伤、再绝望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所以,舒卉最后对自己做出的回答是:既然我别无选择,那么为了儿子的健康成长,我只有坦然地接受命运安排给我的生活。今后我要为了儿子的健康和快乐而活着,我自己必须也要努力健康快乐地活着!
决心已定的舒卉,眼睛里的那份伤痛和无奈逐渐被一种无比坚毅的光芒取代了。
十六
第二天一早,内心已经趋于平静的舒卉,带着一双无法掩饰的又红又肿的眼睛来到医院的时候,婆婆用一种既紧张又好奇的眼光看看她又望望她。当她的目光和婆婆的目光相遇时,婆婆却像受到了惊吓似地立即躲开了。婆婆望着窗外的一群飞鸟,仿佛是自言自语地说:“昨晚我从病房的电视里看见、看见有一位天才的作家,在一个、一个叫什么卉的帮助下,出版了自己的惊世之作。”婆婆停下来,偷偷地看了舒卉一眼,又继续说,“唉,现在那个作家已经名利双收,那个叫什么卉的却突然离开了他,他正在电视里找她,那女的却突然打电话说她回去了,也不知是真的假的……”
“来,擦把脸,吃饭吧。”舒卉语气平静地对昕不懂人话的金川说,动作也非常正常,就像压根儿她没听见婆婆说了什么。她边替金川擦脸,边对婆婆说,“妈,你快回家休息吧,早饭还在锅里热着哩。”
婆婆答应着正欲出门,突然看见舒蕾站在病房的门口掉眼泪。
婆婆的脸色立即便拉下来了,说:“你来了。”又对舒卉说,“卉呀,你妹妹来了。”
舒卉愣了一下,说:“哦。舒蕾进来吧。”
舒蕾忐忑不安地来到舒卉面前,泪流满面地说:“姐姐,我对不起你。”
舒卉说:“舒蕾,别说了。妈好吗?”
“妈还好,就是天天牵挂你。”舒蕾抹着泪说。
舒卉说:“舒蕾,快把眼泪擦了,帮我去打点热水去。”
舒蕾打热水回来时,舒卉正在为金川换大便布子。闻到那样一股刺鼻的恶臭,舒营强忍住呕吐,眼泪哗哗地流着说:“姐姐,我恨死苏然了。”
舒卉说:“舒蕾,别说了,苏然已经死了。你再帮我洗洗碗去吧。”
舒蕾洗碗匾来时,舒卉正在为金川翻身。舒蕾说:“姐姐,妈说由咱们家出钱也行,找人伺候着他,让你和他离婚。”
“妈不是不同意我和他离婚吗?”舒卉说,“来,舒蕾帮帮忙。
把他身下的湿毯子拽出来。“
舒蕾边帮着拽湿毯子边说:“姐姐,现在情况不同了。”
“是呀,他现在没钱了,不当大老板了。”
“姐姐,妈也是为你好呀。”
“舒蕾,别说了。他现在都成这样了,法院是不会判决我们离婚的。”
“姐姐,法院也不能不讲情理吧,再说我们可以去试试嘛。”
“舒蕾,别说这种没有用的话了。离了婚咱就能不管他了?”舒卉说,“再说,就算法院能够判决,准准怎么办,他怎么能接受得了?”
“准准怎么不能接受,他应该知道我姐夫是怎样对待你的呀。”
“舒蕾别说了。准准只知道他是他的爸爸。快,你快帮我把这个干毯子给他垫上,我还有事要请你帮忙呢。”
“什么事呀?
舒卉长叹一口气说:“是一件大事。”
“姐姐,如果你不和他离婚,我就天天请假来帮你。”舒蕾说,“什么大事你就说吧。”
“舒蕾,你别说小孩子话了。出国的事办得差不多了吧?他拖累我一个人就罢了,还能再拖累你?”
“那是什么事呀?”
“你中午去把准准接来,趁你姐夫中午醒着的时候,给我们一家照一张合影。然后,你去一趟北京,把照片交给一个人。”说到这里,舒卉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但是,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告诉他我的地址和我现在的情况。你必须让他知道,我现在生活得很幸福。已经和金川和好如初。”
“姐姐,我知道了。”舒蕾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姐姐,昨晚我看电视了。我就猜到那个舒卉就是你。”
舒卉愣怔一下,说:“舒蕾你知道了更好,省得我给你讲了。”
说着又以不容舒蕾拒绝的口吻说,“但是,这事你不能让妈知道,不能告诉任何人。”
“姐姐,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我不是为了金川,我是为了准准。”舒卉态度强硬地说,“我现在一切都是为了准准。”
“姐姐你走吧。准准有我,还有妈。”
“你要出国,妈年龄大了,还有一身的病。再说我的责任不是别人能代替的。”
“他曾经那么对不起你,你还这么年轻,你的未来和幸福绝不能搭在他身上。”
“不是搭在他身上不搭在他身上的事。”舒卉说,“我现在是一个母亲,有一份母亲的责任在身上,就意味着有些东西我必须放弃。准准是个好孩子,但是他还太小,有些事他还不懂,也理解不了。我决不能为了追求我个人的幸福,置他的感受于不顾。那样,也许就会把他这一生都毁了。”
“那姐姐,你就不想想你自己吗?等过些年准准长大了,离你而去时,你怎么办?”
“我、我现在没想那么远。”舒卉长叹一声说,“但我清楚,我现在这么做是对的,对我婆婆也是一个安慰。再说,我也别无选择。”
“姐姐,你真是太坚强了,要是换了我哭都找不到头。”
“不是坚强不坚强的事,事实是我必须得接受。这是我不能改变的,我除了拿出勇气来承受,悲哀和哭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姐姐,可你认识闻森呀,并且你还救了他、帮了他。如果让他知道你的真实情况,他至少应该会帮助你的。”
“不,我绝对不能让闻森知道这一切。”
“为什么?”
“如果闻森知道我的情况,他一定就会立即来到我这里。可是准准怎么办?我还没和金川离婚,我怎么和闻森相处,准准怎么理解?”
“姐姐,难道说你仅仅为了准准,就放弃你一生的幸福吗?”
“是的,准准是我的孩子,我是他的母亲,我对他肩负着责任。
再说闻森才刚刚成了名人,如果我在这种时候和金川这样的危重病人离婚,再和闻森结婚,不了解情况的人,会如何评价闻森?“
“姐姐,你不要管这么多嘛,你应该多想想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幸福,自己的……”
“舒蕾,无论做事还是做人,都应该做到问心无愧。如果我只想到自己的幸福,是不是太自私,是不是愧对我的儿子?再说闻森是一个难得的文学天才,他生命中的每一分钟都应该用于创作。我不能、也不允许让这些烦杂的事情去打扰他。”
“可是姐姐,离开你后他已经无心创作,昨晚我从电视里看见他……”
“时间会抚平他的创伤,他会重新振作起来的。”舒卉坚定地说,“可是准准,如果我现在不顾一切地走了,也许准准这一生就完了。”
“你可以带着准准一起走嘛。”
“他会跟我走吗?”舒卉痛苦地问,“离开他重病的爸爸,让他去和另一个男人一起生活,他会吗?要是你是准准这么大的孩子,你会接受吗?”
“姐姐,你为所有的人着想,就是不想想你自己。我不干,我才不去帮你撒谎。”
舒卉脸色一沉,声音也陡然高了一些:“舒蕾,如果你不愿意帮我这个忙,我只好请别人。”
舒蕾赶紧解释说:“姐姐,我还能不听你的吗?我只是想……”
舒卉郑重地说:“那好。你务必要记住,我绝对不能让准准知道闻森的存在。所以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你都不要告诉他我的地址。你唯一可以让他知道的就是,我和金川已经和好了,并且现在生活得宁静幸福。”
“姐姐,起码你别让我撒谎好不好?”
“如果你不按我说的做,那你就永远对不起准准!”
舒蕾望着舒卉那张斩钉截铁视死如归般的脸,只好流着眼泪说:“姐姐你放心,我昕你的。”
舒卉说:“为了准准,你要发誓。”
舒蕾说:“姐姐,我发誓。绝不让闻森知道你的地址,不让他知道你现在的真实情况。”
舒卉面带感激,笑笑说:“舒蕾,你永远是我的亲妹妹。”
舒蕾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叹道:“唉——要不是我当初硬逼姐夫收下苏然,要是我一发现他们有不正常关系就及时告诉你,就不至于发……”
“舒蕾,其实苏然的事,我从来就没怨过你。”
“可苏然曾经是我的好朋友,自从和她拜了干姊妹,我在心里一度把她看得和你一样亲,可是……”
“舒蕾,苏然是苏然,你是你。虽然我也曾经对她像亲妹妹一样关心过,但她和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而你是我惟一的妹妹。”
“姐姐,既然你这么在乎闻森,让我千里迢迢去送你们的全家福,为什么就不能让他知道你的真实情况呢?至少他可以帮助你呀。”
“哎呀舒蕾,都说了这半天了,你怎么还不明白,我有这样的自由吗?再说你去也不仅仅是为了送照片,虽然送照片也很重要。”
“姐姐,你还要我干什么?”
“他那里至少还应该有我十多万元钱。这些钱是目前我们一家四口惟一的钱了。”舒卉笑笑,面带抱歉地说,“本来你出国的时候,还想多帮你一点,看来是帮不上你多少了。”
舒蕾凄惨地笑了笑,说:“姐姐,我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姐姐,我去接准准去了。”
“好,你去吧。”舒卉也向舒蕾惨淡地笑了笑。
姐妹俩都努力想让自己的表情明亮一点,不料她们脸上强弄出来的笑容,却让彼此的心里更加阴霾起来。
那天。闻森接完舒卉的电话后,就像在漆黑寒凉的孤夜罩又猛然遭到了雷击雨淋一样的寒冷和无助。他怀着极度的悲伤接连不断地给舒卉打电话,可是舒卉却再也没有开机。灰心丧气的闻森无论如何也无法让自己相信舒卉又和金川重归于好的说法。他脑海里迅速闪过许多念头,比如绝症,比如车祸致残,比如来自舒卉丈夫的种种威胁或麻烦。总之,他完全相信自己的判断,他坚信舒卉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或难以解脱的困难才编出这一套谎言来欺骗他。
他想,心爱的舒卉有难,我没有任何理由不飞到她身边去帮助她,安慰她。就算是千难万险、九死一生,我也一定要去寻找她、帮助她,可是亲爱的舒卉呀,你到底在哪里呢?
闻森决定放弃对《飘零也美》电影剧本的改编权,放弃目前各方面的宣传和电视剧改编计划等一系列重要日程。当天晚上就踏上了那班去蒙山的列车。
他想,舒卉不是不允许我在媒体上公开找寻她吗?那么我就以这趟列车为线索一站一站地寻找下去。我就不信凭着我的一片痴心,再加上我目前如日中天的名气,哪一个地方的公安局会不帮助我呢。当我秘密地找到了你,如果情况真如你所说的,你和他确实重归于好了,我会默默地祝福你,默默地离开你;如果不是像你所说的这种情况,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会和你站在一起,陪你共同战胜困难,帮你甩掉麻烦,然后再把你接回我的身边。如果这两种情况都不是,而是你遭遇什么不幸或病痛,只要你还有一口气,我就一刻也不离开地陪在你身边。让你每天都在我温暖的怀抱中,享受爱情的幸福滋润。让我的真情早一天感动上帝,让你尽快尽快地恢复健康和自由。让我的真情实意感动你,让你早一天像那只蒙山上的猎鹰一样,和我一起展开爱情的翅膀,高飞在我们愉快而又晴朗的长空里。
闻森在第一站下了车,在坐出租车到公安局去的路上,他意外地接到了舒卉的手机。当闻森看到那一串熟悉的电话号码时,幸福得差点就晕了过去。然而,当他用因激动而颤抖的手按下接听键,急切地叫着舒卉的名字时,却听到了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请问,您是闻老师吗?”
“哦,是我。您是谁,为何拿着舒卉的手机?”
舒蕾说:“闻老师,我是舒卉的妹妹。我现在在你北京的家里了。请问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你?”
“好,您等着,我几小时后回去。”
虽然不是舒卉,但毕竟是和舒卉有关系的人来了。闻森就像是在干旱绝望的沙漠里,突然遇到了一场意外的小雨似的,令他感到有了生的希望。他立即对出租车司机说:“师傅,不去公安局了,立即带我回北京,多少钱都行。”
当闻森风尘仆仆、热汗淋漓地赶到家里时,舒蕾却因为没有勇气面对闻森已经先走了。闻森的二姐给了他一张舒卉一家的全家福。照片上的每个人都在笑,尤其是金川因笑得太灿烂,显得脸都变形了。
照片的背面有舒卉的手迹:闻森:这是我们幸福的一家。请你不要再找我了。忘了我吧。
舒卉
闻森看完照片,犹如犯人得到了一个极重的宣判一样,使他颓然跌倒在沙发上。一股发自心底的绝望使他顿感天昏地暗,一种令他窒息的悲痛,使他失去了所有的感官功能,甚至无法呼吸。过了许久许久,他才声若游丝地叫了一声二姐,然后艰难地问道:“送照片的人呢?”
二姐说:“走了。不过她明天上午还来,来拿舒卉借给你的钱,她让你准备好。”
闻森对他二姐吼道:“二姐,你怎么让她走了!你为什么不留下她?!”
“我劝她等你回来,可她就是要走,我有什么办法?”二姐很委屈地说。
“那她住哪里你知道不知道?”
“我没有问。”
“二姐呀,你为什么不问?”
“我……”
“你为什么也不跟踪她!二姐?”
“我……”
闻森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大红眼,简直就像是一个不近情理的法西斯似地对他的二姐吼道:“二姐,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为了能打听到舒卉的消息都快急疯了、急死了吗?”
“我知道,我知道,她明天还要来的。”
“明天,明天!从现在到明天还要有多少个小时呀?”闻森像小孩子一样从沙发上蹦起来,跺着脚说,“可我怎么才能快一点、快一点熬到明天呀!”
闻森的二姐忧伤地看着闻森,看着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房间里乱窜乱转,却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安慰他,只好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抹眼泪去了。
失魂落魄、如坐针毡的闻森,终于在第二天上午九点见到了舒蕾。
闻森看着酷似舒卉的舒蕾,言真意切地说:“是舒蕾吧?我听舒卉多次说起过你。但是你也许还不太了解我和舒卉之间的感情。
我对舒卉的爱深入骨髓,我们情投意合、心心相印。舒卉对我犹如阳光和空气那么重要,我相信你从我的神情里已经看到、也感觉到了。所以,舒蕾,请你告诉我实情,你姐她现在真的很好吗?“
舒蕾竭力回避着闻森那焦灼的目光,说:“你、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