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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提问————
G。Chynoweth (主持人):这是充满智慧和洞察力的50分钟,这是从多年精彩的职业生涯积累而成。我自己就失去了这些足以令我们成功的洞察。这其中一些是非常非常及时的。其中之一就是要更多的计算机。今天上午我除了这个可没听到大家都在反复议论什么别的。所以,尽管我们可能比你早年就想到的迟了20…30年,Dick(同事对Hamming的称呼。译者注),但现在来的还是挺是时候的。Dick,我能想到的所有我们能从你的谈话中获得的智慧,其中一个就是:以后我在这个大厅里四处走走时,不再希望看到还有像Bellcore那样到处关着的门。这就是今天吸引我的观察之一。
由衷地谢谢你,Dick,这真是一次出色的大思考。现在我们接受提问。我可以肯定有不少人愿意继续下去Dick所论及的有关观点。
Hamming: 首先让我回应Alan Chynoweth提到的计算机的话题。我在研究中使用计算机多年,在过去的10年 中我一直跟上面的头头脑脑说:“把那些(该死的)计算机从研究中拿开,我们总是被迫搞这些事。因为老得忙着应付那些计算机,我们都没法研究了。” 最后这话传上去了。他们打算把计算机搬到别的地方去。少说我是一个不受欢迎的“扫帚星”,可我奇怪人们并没有因他们的玩意被搬走了而对我嗤之以鼻。我跑到Ed David的办公室对他说:“我说Ed,你得给你的研究人员一台机器。如果你给他们一台大家伙,我们就又回到和以前一样的麻烦中去了,于是我们又忙于机器而无暇思考了。所以,就给他们一台最小的机器,因为他们都是能人。他们会学会用小计算机做研究,代替大的计算机。” 想我所想,Unix出现了。我们给他们一个比较小的机器,他们决定让它做大的事情。我们得有一个系统来做,这就是Unix!
G。Chynoweth:我刚好也想说这事儿。在我们当前的环境下,Dick,虽然我们与那些处心积虑的官僚体系较劲,有一句是一个被激怒的AVP(?)说的话我老挂在嘴边。他使劲嚷嚷道:“Unis从未交付使用。”
问题:个人的压力会怎样?那会让事情不同吗?
Hamming:会的。但如果你不能投入感情,就不会。我在贝尔实验室这些年来一直有早期的溃疡病症(有研究声称溃疡病与压力有关。译者注),我到海军研究生院(Naval Postgraduate Schoo)后病症就消失了,也放松了不少,现在我的健康状况好多了。但是如果你要想成为一个大科学家,你就得忍受压力。你也许会有一个优雅的一生,你也许会成为一个优雅的人,另外或者也许你会成为一个伟大的科学家。你要过只想有娱乐伴随、事事占全的优雅美满生活的话,你就会开始“优雅”的一生。
问题:你谈到的关于勇气的内容无人反对,像我们这些头发花白的人或已有建树的人已没有那么多担忧。但我感觉到在年轻人当中,他们当前的担心是在高度竞争环境下的抗风险能力。你对此有何高见?
Hamming:我还要举更多Ed David的例子,Ed David担忧我们社会中总体勇气的缺失。我们是走过了不同时期的人。我们走过了战争(二战。译者注),走过了建造了原子弹的Los Alamos,走过建设雷达的时期(此话背景不明,应是和二战有关。译者注), 诸如此类,然后来到了(贝尔的)数学部门,一个研究的领域,以及一群充满勇气的人。我们目睹事情的经过,我们刚刚赢得了一场战争,美妙之极。我们有理由充 满勇气以便完成更多的使命。所有这一切我都无法再重新“安排”重现一次。我也不能埋怨当今一代没有这样的勇气。但我同意你说的,我只是不能加上抱怨。就我 看来,当今一代有伟大的理想,只是缺乏勇气去实现。但是我们有啊,因为我们因环境而拥有——我们刚刚经历了一场极成功的战争。在战争中,我们也曾长时间地绝望,如你所知,那是拼死的抗争。但是我们的胜利给了我们勇气和自信,这就是为什么你看到的40年代后期及整个50年代,各个科学实验室在早先的基础上产生了一系列的成果。因为我们中的许多人被过去的日子逼迫学习别的东西——我们被迫学习我们不想学习的东西,我们被迫打开那扇门——于是我们可以得益于我们学到的东西。的确,我对(当今一代的勇气)无能为力,我也无权指责年轻一代。这就是现实。
问题:有什么是管理层可以或应该做的吗?
Hamming:管理层做不了什么事!如果你所说的是研发管理,那是另一回事,我得再花一个小时来讲。这次演讲是关于个人如何成功地进行研究,与管理层能做什么无关,也与其他的任何障碍无关。那么你怎样做呢?就像我观察别人如何做的一样。就那么容易,也就那么难。(牛人说牛话啊。译者注)
问题:“自由讨论(头脑风暴)”应成为日常的必经程式码?
Hamming:以前这是个问题,但看起来没有什么“回报”。对于我自己来说,我内心有和别人交谈的愿望,但是一个头脑风暴的会议不是太有价值。我的确去和人认真地谈,对他说:“嗨,我认为是有这么回事,我是这样想,这样看的……”然后翻来覆去地谈来谈去。但是你必须挑选有能力的人谈。用其他的比喻,比如你知道的“临界质(critical mass)”。如果你肚里有足够的料,你就拥有了临界质。再者就是我以前称呼的“不间断吸收器(sound absorbers 即国人所说的“吸功大法”。译者注)。 如果你有了“吸功大法”,你就能出新点子,然后他们只会说:“是,是,是。” 你需要做的就是行动起来去取得足够的临界质,“是呀,这提醒了我这样,这样,” 或者“你想过这样或那样吗?” 当你和别人谈话的时候,对那些只会点头称是的“好”人,你可拿开你的“吸功大法”了。去找那些能马上启发你的人谈吧。
例如,你一和John Pierce谈话就会很快被激起情绪。以前有一帮子人我常和他们谈,比如Ed Gilbert, 我常去他的办公室向他请教问题,听他讲,回来时信心百倍。我仔细挑选可以头脑风暴的人和不可以头脑风暴的人,因为“吸功大法”是 祸根。他们只是一些好人, 他们填满了整个空间但除了抽取你的思想,他们什么也不贡献,而且那些被抽取的新想法很快就寿终正寝了,而不是有个回音。是的,我发觉有必要和别人交谈。我 想那些闭门造车的人未能这样做,导致了他们未能让他们的想法更锋利,比如“你注意到这里有什么事吗”。我从不知道有这样的事 ——我过去看个究竟就行了。有人指了条路,我看来,我已发现了一堆书我回家必须读。我去问那些我认定能回答我并给我尚不知道线索的人问题,然后我走出去,自己看个究竟。
问题:你在给阅读、写论文、和实际做研究各自分配时间上是如何取舍的?
Hamming:我坚信,在我的早年,我认为要花和原始研究一样多的时间用来修改和表达。现在我认为要花50%的时间用来表达,这是一个非常大的数字。
问题:应该花多少精力在图书馆里面?
Hamming:那 要取决于什么领域。举个例子:在贝尔实验室有个同事,一个非常非常聪明的家伙。他老在图书馆里呆着,读所有的东西。如果你想要参考资料,你到他那里去,他 就会告诉你所有的参考资料。但我在提出以上那些看法的同时,下这个结论:长此以往他不会有任何以他命名的成果。他现在已退休,成为了一个副教授。他是很有 价值, 我对此没有疑问。他写了一些不错的文章登在《物理评论》上,但他没有以他命名的成果,因为他读得太多。如果你成天研究别人怎么做的,你就会按别人的老路子思考。如果你想要有不同的新思维,你就得按那些创新的人的路子——先把问题搞得相当清楚,然后 不去想任何答案,直到你已经仔细地把如何做的过程考虑清楚,以及如何你只要稍微调整以下问题的角度。所以,是的,你需要保持状态,保持状态去搞清问题,而 不是成天靠读书去找答案。阅读是搞清“怎么回事”以及“可能性”的必要手段,但靠阅读去寻找答案不是可取的有意义的研究的方法。所以,我给你两个答案:你 阅读;但不是靠读的量,而是靠读的方式起作用。
问题:你是如何让事情以你的名字命名的?
Hamming:靠做大事!我告诉你一个“Hamming window”的事。我以前老“难为”Tukey。后来一天我接到他从普林斯顿打来的电话。我知道他在搞power spectra(不敢乱译,字面为“能量频谱”之类。译者注);他问我是否介意他把某个window命名为“Hamming window”。我对他说:“算了吧,John,你知道我只做了很小的一部分,主要是你做的。” 他说:“对,Hamming,但你贡献了不少的‘小事’, 你理应得到这些荣誉。” 所以他就叫那为“Hamming window”。让我继续。我常搅合John的大事。我说的大事就是把你的名字变成“安培 ampere”、“瓦特 watt”、“傅立叶 fourier”的时候 ——但你的名字被拼成小写(西方人名以大写开头,小写即是以人命名某物。译者注)。这就是“Hamming window”的来历。
问题:你能谈谈演讲、写论文和写书之间各自的效果吗?
Hamming:短期来看,论文是非常重要的,如果你明天就要去激励某人。如果你想要一个长期的认可,写书的作用更大,因为我们大多数人需要方向。现今的知识几乎是无穷的,我们需要方向寻找自己的方向。让我告诉你什么是无穷的知识。从牛顿时代开始至今,我们差不多每17年就增加一倍的知识量。我们基本上通过“专业化”来应付。在下一个340年,按此增长规律,会使原本的只是增加20次方,如一百万,并且现在的一个领域届时就会有一百万个专业领域。这不会发生。直到我们找到不同的工具,现在知识的增长就会窒息而停止。我确信那些帮助我们融会贯通的、协 作的、抛开重复的、丢掉干瘪的方法,(从而代表重要思想的书)会成为未来后代所珍视。公开演讲也是必要的,私下谈话也是必要的,写论文也是必要的。但我倾 向于认为,长期看,那些只写至关重要内容的书比起什么都谈的书要重要,因为你并不需要知道所有的事。我并不要了解那么多关于企鹅的事就是一个通常最好的回 答。你只需要知道精髓。
问题:你提到在某个事业中获得诺贝尔奖的事以及随之而来的名声远扬。这就是有关名声更广泛的问题吗?一个人能为此做什么呢?
Hamming:你能做以下的事情:大约每7年做一个重大的专业领域调换,如果不是全部的。所以,我从数值分析到硬件,到软件,等等。周期性地,因为你想要用到你所有的想法。当你到了一个新的领域,你就像一个婴儿一样重新开始。你不再是一个mukity muk (不是英语单词。“权威/大人物”之类,完全瞎猜。译者注), 你可以从头再来,你可以播洒那些种子以期长成参天大树。香农,我相信他毁了他自己。事实上,当他离开贝尔实验室的时候我就说:“香农的科学生涯结束了。” 我受到不少朋友的“炮击”,他们认为香农和以往一样聪明。我说:“是的,他仍聪明,但他的科学生涯就此结束。” 我确信事实如此。你的改变,一阵子之后你就会疲倦,你用光了在一个领域的创造力,你需要找到相近的事。我不是说要你从音乐换到理论物理再换到文学。我是 说,在你的领域里你需要更换不会令你厌烦的区域。你不可避免地被迫每七年变动一次。如果你可以的话,我会要求一个做研究的条件,做到此,你得每七年改变一 次研究的区域,伴随以合理的解释,或者到第十年的头上,管理层有权强制你改变。我坚持改变因为我是当真的。老的领域会发生什么呢?会有一些成熟的方法在那 起作用,大家一直用着。他们在当初正确的方向上继续前行。但世界变化着,现在有新的方向。但老伙计们还在老路子上迈着步子。
你需要走进一个新的领域以求新的视角。你能为此做些事,但那要费神和费力。要有点勇气才能说出:“是的,我要放弃我的响亮名声。” 比如,当校正错码成功发布的时候,有了这些理论,我对自己说:“Hamming, 你要停止看该领域的论文了,你要完全忽略它,你要试着做点别的事了,别老吃老本。” 我有意拒绝继续在此领域。我甚至不去读有关的文章以强迫自己去做别的一些事情。我操控着我自己,这就是我在整个谈话里反复宣讲的内容。了解我的缺点,我操 控着自己。我有很多缺点,所以我有很多的问题,比如,有很多可操控的可能性。
问题:你能比较一下研究和管理吗?
Hamming:如果你想成为一名伟大的研究者,你就不要成为一个公司的总裁。如果你就是想成为公司的总裁,那是另一件事。我不反对成为公司总裁的想法,只是我不想。我认为Ian Ross在贝尔实验室总裁的位置上干得不错,我不唱反调。但是你得清楚你要什么。进一步说,当你还年轻,你也许希望挑选去成为一名伟大的科学家。如果你活得较长,你也许会改变你的想法。比如,一天,我到我的老板Bode那里,对他说:“为什么你要当这个部门的头呢?为什么你不去当一名大科学家呢?” 他说:“Hamming, 我有远见,知道贝尔实验室的数学部分要怎样,如果要让这个“远见”得到共识,我就得当上部门的头。” 当你觉得你想干什么的远见正好在你游刃有余的能力范围内,你就应努力获取它。如果有一天你的远见大大超过了你轻松应付的能力时,你就应该去做管理工作。 而且,“远见”越大,你就应做越大的“管理”。如果你拥有一个关于整个实验室应该向何处去,或者有关整个贝尔系统,你就得到该去的位子让它实现。你从底层 是无法轻易让它实现的。这取决于你的目标和对目标的渴望,而且这些都随生活而改变,你得准备这些变化。我选择回避管理工作因为我更希望做我容易应付的事。 但这是我的选择,只对我起作用。每个人有权做出自己的选择,保持一个开放的心态。但是一旦你选择了一条道路,看在上天的份上,明确你做过什么以及你做了什 么选择。别试着两样都占。
问题:一个人对自己的期望重要呢,还是置身于你所在的那个期望你做出大事的群体重要?
Hamming:在贝尔实验室,每一个人期望我干出大活—…这 可是帮了我大忙。每个人期望你做出好的活,所以你就去做,如果你有自尊心的话。我想让你的周围聚集一流的人非常重要。我寻找最好的人群。当物理饭桌失去了 最好的人时,我就离开。在化学饭桌同样情况发生时,我也离开。我总是跟着那些有能力的人,因此我能从他们那里学习,他们也期望我做出成绩来。通过有意操控 自己,我觉得我做出了比放任自流好得多的事情。
问题:你在一开头弱化运气的成分,但你好像模糊了那些致使你到Los Alamos,使你到芝加哥、使你到贝尔实验室的特定事件。
Hamming:是有一些运气。另一方面我不知道其他的可替代的路。除非你能说其他的路原本就不会机会均等或比我现在更成功,我也无从得知。你做某件特定的事是因为运气吗?举个例子,当我在Los Alamos遇到Feynman时, 我就知道他能获得诺贝尔奖。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但我就是知道他会从事伟大的工作。不论未来走哪个方向,这个人都会干大事。而且,显而易见,他做了。不是说 你在这种特定条件下稍做一点点大事就是所谓“运气”,早晚有各种各样的机会。有大把大把的机会,如果你身在其中,你逮着一个,你早晚会成功,非此即彼。事 事都有个运气的成分,“是”或者“不是”。运气关照有准备的头脑,运气宠爱有准备的人。当然,这不是什么担保。我不担保任何特定情况下的成功。我说:运气的确改变概率,但是对一个个人来说,在他身上总有一部分是绝对可由自身掌控的。
往前走,去做大事!
Posted by bill_lang at March 22; 2006 09:12 PM
men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