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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百年华人诗歌选集-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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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已经开始的必会不断增长

落日放出最后的灿烂
但,远处绵延的峰峦
他的四肢,已沉入阴暗。



Renoir*少女的画像


追寻你的人,都从那半垂的眼睛走入你的深处,
它们虽然睁开却没有把光投射给外面的世界,
却像是灵魂的海洋的入口,从那里你的一切
思维又流返冷静的形体,像被地心吸回的海潮

现在我看见你的嘴唇,这样冷酷的紧闭,
是我想起岩岸封闭了一个深沉的自己
虽然丰稔的青春已经从你发光的长发泛出
但是你这样苍白,仍像一个暗澹的早春。

呵,你不是吐出光芒的星辰,也不是
散着芬芳的玫瑰,或是泛溢着成熟的果实
却是吐放前的紧闭,成熟前的苦涩

瞧,一个灵魂怎样紧紧把自己闭锁
而后才向世界展开,她苦苦地默思和聚炼自己
为了就将向一片充满了取予的爱的天地走去。

注:即法国印象派画家雷诺阿。



一瞥

Rembrandt: Young Girl at an Open Half…door*


优美的是那消失入阴影的双肩,
和闭锁着丰富如果园的胸膛
只有光辉的脸庞像一个梦的骤现
遥遥的呼应着歇在矮门上的手,纤长。

从日历的树上,时间的河又载走一片落叶
半垂的眸子,谜样,流露出昏眩的静默
不变的从容对于有限的生命也正是匆忙
在一个偶然的黄昏,她抛入多变的世界这长住的一瞥。

注:此诗是关于荷兰画家伦伯朗的一幅叫《门口的年轻女子》的画的。



诗人与死(组诗)




是谁,是谁
是谁的有力的手指
折断这冬日的水仙
让白色的汁液溢出

翠绿的,葱白的茎条?
是谁,是谁
是谁的有力的拳头
把这典雅的古瓶砸碎

让生命的汁液
喷出他的胸膛
水仙枯萎

新娘幻灭
是那创造生命的手掌
又将没有唱完的歌索回。



没有唱出的歌
没有做完的梦
在云端向我俯窥
候鸟样飞向迷茫

这里洪荒正在开始
却没有恐龙的气概
历史在纷忙中走失
春天不会轻易到来

带走吧你没有唱出的音符
带走吧你没有画完的梦境
天的那边,地的那面

已经有长长的从伍一
带着早已洗净的真情
把我们的故事续编。



严冬在嘲笑我们的悲痛
血腥的风要吞食我们的希望
死者长已矣,生者的脚跟
试探着道路的漫长

伊卡拉斯们乘风而去
母亲们回忆中的苦笑
是固体的泪水在云层中凝聚
从摇篮的无邪到梦中惊叫

没有蜜糖离得开蜂刺
你衰老、孤独、飘摇
正像你那夜半的灯光



那双疑虑的眼睛
看着云团后面的夕阳
满怀着幻想和天真
不情愿地被死亡蒙上

那双疑虑的眼睛
总不愿承认黑暗
即使曾穿过死亡的黑影
把怀中难友的尸体陪伴

不知为什么总不肯
从云端走下
承认生活的残酷

不知为什么总不肯
承认幻想的虚假
生活的无法宽恕



我宁愿那是一阵暴雨和雷鸣
在世人都惊呼哭泣时
将这片叶子卷走、撕裂、飞扬入冥冥
而不是这冷漠的误会和过失

让一片仍装满生意的绿叶
被无意中顺手摘下丢进
路边的乱草水沟而消灭
无踪,甚至连水鸟也没有颤惊

命运的荒诞作弄
选中了这一片热情
写下它残酷的幽默

冬树的黑网在雨雪中
迷惘、冷漠、沉静
对春天信仰、虔诚而盲目。



打开你的幻想吧,朋友
那边如浩瀚的大海迷茫
你脱去褪色的衣服,变皱
的皮肤,浸入深蓝色的死亡

这里不值得你依恋,忙碌嘈杂
伸向你的手只想将你推搡
眼睛中的愤怒无法喷发
紧闭的嘴唇,春天也忘记歌唱

狭窄、狭窄的天地
我们在瞎眼的甬道里
踱来踱去,打不开囚窗

黄昏的鸟儿飞回树林去歇栖
等待着的心灵垂下双翼
催眠从天空洒下死亡的月光



右手轻抚左手
异样的感觉,叫做寂寞
有一位诗人挣扎地看守
他心灵的花园在春天的卷末。

时间卷去画幅步步逼近
只剩下右手轻抚左手
一切都突然消失、死寂
生命的退潮不听你的挽留

像风一样旋转为了扫些落叶
却被冬天嘲讽讥笑
那追在身后的咒骂

如今仍在尸体上紧贴
据说不是仇恨,没有吼叫
漂亮的回答:只是工作太忙。



冬天是欣赏枯树的季节
它们用墨笔将蔚蓝切成块块
再多的几何图也不能肢解
那伟大的蓝色只为了艺术的欢快

美妙的碎裂,无数的枝梢
你毕生在体会生命的震撼
你的身影曾在尸堆中晃摇
歌手的死亡拧断你的哀叹

最终的沉默又一次的断裂
从你脆了的黑枝梢
那伟大的蓝色将你压倒

它的浪花是生命纷纷的落叶
在你消失的生命身后只有海潮
你在蓝色的拥抱中向虚无奔跑



从我们脚下涌起的不是黄土
是万顷潋滟的碧绿
海水殷勤地洗净珊瑚
它那雪白的骸骨无忧无虑

你的第六十九个冬天已经过去
你在耐心地等待一场电火
来把你毕生思考着的最终诗句
在你的洁白的骸骨上铭刻

不管天边再出现什么翻滚的乌云
它们也无能伤害你
你已经带走所有肉体的脆弱

盛开的火焰将用舞蹈把你吸吮
一切美丽的瓷器
因此留下那不谢的奇异花朵



我们都是火烈鸟
终生踩着赤色的火焰
穿过地狱,烧断了天桥
没有发出失去身分的呻吟

然而我们羡慕火烈鸟
在草丛中找到甘甜的清水
在草丛上有无边的天空邈邈
它们会突然起飞,鲜红的细脚后垂

狂想的懒熊也曾在梦中
起飞
翻身

却像一个蹩脚的杂技英雄
殒坠
无声

十一

冬天已经过去,幸福真的不远吗
你的死结束了你的第六十九个冬天
疯狂的雪莱曾妄想西风把
残酷的现实赶走,吹远。

在冬夭之后仍然是冬天,仍然
是冬天,无穷尽的冬天
今早你这样使我相信,纠缠
不清的索债人,每天在我的门前

我们焚烧了你的残余
然而那还远远不足
几千年的债务

倾家荡产,也许
还要烧去你的诗束
填满贪婪的焚尸炉

十二

没有奥菲亚斯拿着他的弦琴
去那里寻找你
他以为应当是你用你的诗情
来这里找他呢

你的白天是这里的黑夜
你的痛苦在那里消失得
无影无踪,树叶
幸福地轻语,夜莺不需要藏躲

你不再睁开眼睛
却看到从来不曾看到
的神奇光景

情人的口袋不装爱情
法官的小槌被盗
因此无限期延迟开庭。

十三

在这奥菲亚斯走过的地道
你拿到这第十三首诗,你
痛苦而愤怒,憎恨这朕兆
意味着通行的不祥痕迹

然而这实在是通行证的底片
若将它对淮阳光
黑的是你的睑庞
你的头发透明通亮

你茫然考虑是不是这里的一切
和世间颠倒
你的行囊要重新过秤

然而鬼们告诉你不要自欺
现在你正将颠倒的再颠倒
世间从未认真地给你过秤

十四

你走过那山阴小道
忽然来到一片林地
世界立即成了被黑洞
吸收的一颗沙砾

掌管天秤的女神曾
向你出示新的图表
天文数的计量词
令你惊愕地抛弃狭小

人间原来只是一条鸡肠
绕绕曲曲臭臭烘烘
塞满泥沙和掠来的不消化

只有在你被完全逐出鸡场
来到洗净污染的遗忘湖
才能走近天体的耀眼光华

十五

那为你哭泣的人们应当
哭泣他们自己,那为你的死
愤怒的人们不能责怪上帝
死亡跟在身后,一个鬼祟的影子

你有许多未了的心愿像蚕丝
如果能织成一片晴空……
但黑云不会放过你的默想
雷爆从天空驰下击中

你的理想只是飘摇的蛛网
几千年没有人织成
几千年的一场美梦

只有走出祭坛的广场
离开雅典和埃及的古城
别忘记带着你的夜行时的马灯。

十六

五月,肌肤告诉我太阳的存在
很温存,还没有开始暴虐
我闭上眼睛,假装不知道谁在主宰
拖延,是所有这儿的大脑的策略

尸骨正在感觉生的潮气
离开火葬场已经两个月
污染的大气甚至不放弃
那从炉中拾回的残缺

也许应当一次又一次地洗涤
用火焰,
用焚烧

这里没有檀木建成的葬堆
也没有洒上玫瑰、月季、兰花的娇艳
只有沉默的送葬者洒上乌云般的困恼。

十七

眼睛是冰冻的荷塘
流水已经枯干,我的第69个冬天
站在死亡的边卡送走死亡
天边有驼队向无人熟悉的国度迁移

欢乐的葡萄不会急着追问下场
香醇的红酒也忘记了根由
一个个音符才联成合唱
也许是愤怒,也许是温柔

整体不过是碎片的组成
碎片改组,又产生新的整体
短视的匠人以为到了终极

围上眼睛,任肢体在大地横陈
蚕与蛹,毛虫和蝴蝶的交替
洒在湖山上,像雨的是这个“自己”

十八

他们用时间的极光刀
在我们的身体上切割
白色的脑纹是抹不掉
的录像带,我们的录音盒

被击碎,逃出刺耳的歌
疯狂的诗人捧着淤血的心
去见上帝或者魔鬼
反正他们都是球星

将一颗心踢给中锋
用它来射门
好记上那致命的一分

欢呼像野外的风
穿过血滴飞奔
诗人的心入网,那是坟。

十九

当古老化装成新生
遮盖着头上的天空
依恋着丑恶的老皮层层
畏惧新生的痛苦

今天,抽去空气的汽球
老皮紧紧贴在我的身上
它昔日的生命已经偷偷逃走
水生的它是我的痛苦的死亡

将我尚未闭上的眼睛
投射向远方
那里有北极光的瑰丽

诗人,你的最后沉寂
像无声的极光
比我们更自由地嬉戏。




晓 荷


八月的破晓
陪伴着新开的荷花,
时间在犹疑中
回顾、停留、又移步向前;
地球在不断地旋转着,
花瓣在看不见地运动着;
含苞而又开放,
风微微地摆弄着荷花
雪白中泛出红晕,
在那微红的尖端
平衡着理想和静穆,
只有水珠
在铺着银绒的绿叶上滚动
碧玉的盘子上银色的流动
有时
被风带到另一个碧玉盘上,
在沉寂中发出雨滴声。

脚步的声音
都被小径上的长草吸没,
但一片微黄的杨树叶
在悄悄地飞舞、旋转,
飘下来了
大地蓦地经历了
一次无声的寒颤,
时间并没有停止,
秋天
已经到了树梢,但
荷花
仍在慢慢地伸展,
悠悠地打开,
仿佛说
让每个生命完成自己的历程
这就是美。

在盛夏消逝时
结束了一个乐章
虽然夏天绿色的衣袂
已经从草地上拂过,走远了,
为什么不能在画幅上
留下秋天的色彩斑斓,
和萧疏而笔直的树林,
生命里有多少
遗忘时间的荷花,
尽管已是入秋了,
仍从容地舒展开花瓣,
走完自己的历程。
最终将残败的荷叶
低垂在水中,
那里有雪白的藕节。




每当我走过这条小径


每当我走过这条小径
幽灵就缠住我的脚步
我全身战栗,不是因为寒冷
而是看到那灼热的目光
年轻的星辰不应如此迅速的冷却
你们那茂盛的黑发
难道已化成灰烬
那鲜红的嘴唇
难道已滴尽了血液
你们的肢体充满弹性
如今却已经随风飘散
没有骨灰,没有灵位
啊!上天赐给的生命
竟成一场狞笑的误会
即使有人的良心抽搐
谁又能将风雨摧落的苹果
重接上枝头,还给我们
那青春的嫩须,还给母亲们
那曾在腹中蠕动的胎儿?
今年这里的绿叶又已成荫
蔷薇疯狂地爬满篱墙
玫瑰的红,茉莉的白,
野花的娇黄和深紫
都照常来到
惟有你们的脚步声
只出现在黑黑的深夜
在想念你们的梦中

我怕走上这条小径
却又抵挡不住你们的召唤
从这里我曾走向疯狂了的你们
我的胸腔因此胀痛
现在血已流尽,只剩下
尸体上苍白的等待
只剩下等待,等待
将像黑暗中的蘑菇
悄悄的生长。




你是幸运儿,荷花


你是幸运儿,将
纯洁展示给世界
又被泱泱池水保护
即使被顽童践碎
你那肤色的粉白
你也是死于天真的摧毁
像地壳发怒埋葬了庞贝。

有人必须每天把自己涂上
乌鸦的玄色,又像蝙蝠,只在
昏黄的天幕下飞旋
白天躲在阴湿的岩洞
倒悬着自己的良知。

弓箭、子弹不会曲飞
因此并非致命的杀手
言语无孔不久。
反弹在愚昧野蛮的意识之壁
从那扇荒芜的墙上飞溅向各方
直到死伤成片,成君,成山
而僵硬了的面孔
还挂着歌颂的笑容
感激的泪水已冻成冰
那没有来得及闭上的眼睛
映着水晶球内的梦想之国

垂幕放下,剧场已空
只余下混乱的回声
是怨魂们的嚎叫
和角色们的台词
疯狂了的乐队
在万古的宇宙间进行
不会消逝的演奏,迫使
我们一遍遍地聆听
不知如何才能将剧情扭转
打断角色的演说

噪音要滤去,寻求和谐
也许是人类的本能
然而只能是无数不和谐的和谐
希望没有熄灭
这也许是生存的另一个本能。




流血的令箭荷花


只有花还在开
那被刀割过的令箭
在六月的黑夜里
喷出暗红的血,花朵
带来沙漠的愤怒
而这里的心
是汉白玉,是大理石的龙柱
不吸收血迹
在玉石的洁白下
多少呼嚎,多少呻吟
多少苍白的青春面颇
多少疑问,多少绝望
只有花还在开
吐血的令箭荷花
开在六月无声的
沉沉的,闷热的
看不透的夜的黑暗里




开在五月的白蔷薇

死之哀悼
死之恋念
死之悬疑
死在春暮
死在黎明
死在生里

死的雕塑
死的沉寂
死的无穷
没有悔恨
没有犹疑

那最翠绿的枝
最纯白的小花
在死的祭坛上
等候无情的屠宰

开在五月的白蔷薇
世界的弥撒钟声
震惊了外空的星辰
惊问:
是人?神?天使?妖魔?
是嗜血的魔怪嚼碎了
开在五月的白蔷薇。




选自《鱼化石或悬崖边的树》、《与死亡对称》和《西南联大现代诗钞》
灵石扫描制作
 

 钟鸣诗选

钟鸣(1953… ),出版的诗集有《旁观者》(1998)。
庑廊 观马 火炉



庑廊

我逃往阴暗的庑廊时
心里多寂寥啊,春雨不住洒下
风暴留下的一点折痕和用心
像树杪抹掉喧嚣尘浊

鸟儿穿过我的衣襟像圆柱大厅
刀剑在花园多么湿润
鸡血石再度垂泪
代之帖木尔和青木地板

美丽的乡间林荫,一闪而过
苗条的人儿像芒刺跟入食指
我胆怯地走上这条道路
像一只黄蜂直抒胸臆

天空游动的白云
精确的斗拱记取了我们
裸露的腰身,昏迷不醒的蝴蝶
青铜扶手上绕过的马车

都来进入这废祠吧
石头用来建筑和回旋
推倒、废黜这些枯死的雕塑
这些舒卷长舌的偶像

壁龛里成群的野兽
嚣张的木头,多么腐朽
这不是对生命充满的敌意吗
也是对信念的一种默许




观马

我看见万匹马儿入夜恣意奔跑
听到它们疯狂的嘶鸣
风里逸得很长很长的鬃毛
三月啊,是赏花儿的时节

芦席上的皱褶和晨光在对抗
花瓶上隐约有白马奔过
树根通过秘密的路缠住月亮
收拾光明的残局

石头拾掇着它们的剧痛
马群在春天一意孤行
什么样的艳丽和古旧跨上马匹
丝绸在马蹄的挥舞和杂沓下

乱纷纷的像青翠的火焰
草原在渴望里多么刺眼
树上的密叶因为愤怒而苍老
我们因为亡途而浪迹

或永远终止这里
没有希望地享受我们的报酬
孔雀的乌木屏风,胭脂和画卷
绣纬一样令人厌倦的生活

我多么害怕看见那匹火驹呵
当我们的目光在圈子里穷尽时
独酌太秀丽的细节和神灵
它会从另一个方向飞来

一道光芒把人间揉遍
花儿上轻柔的蹄子,火的阳兽
我们突然紧紧束了胸怀
金黄的大地如此灿烂




火炉

我的嗓音像蓝色甲虫
投入火炉熊熊的火焰
翅膀闪着光,比火焰美丽刺耳
这些毕剥的声音愤怒抵达凶兆

屋里应该有一只火炉
围着它的各种低调声音
不会因为温存和虚伪燃烧
或由于丝棉嗞嗞的吼声投降

声音就那么热烈、纯粹
内心尖锐地措辞
从炉灰掀起铁钳、石块
像围拢的蜡烛和烟霭

我的嗓音由于光线而绚丽清晰
谄媚和谎言化作黑暗的边缘
重重心事,比火焰宽泛的目光
一只天然血腥的蜜蜂在飞舞




 

 周伦佑诗选

周伦佑(1952… ),诗作收入诗集《亵渎中的第三朵语言花》(1994)。
镜中的石头 想象大鸟 模拟哑语 在刀锋上完成的句法转换



镜中的石头

一面镜子在任何一间屋里
被虚拟的手执着,代表精神的
古典形式。光洁的镜面
经过一些高贵的事物,又移开
石头的主题被手写出来
成为最显著的物象。迫使镜子
退回到最初的非美学状态
石头溺于水,或水落石出
一滴水银被内部的物质颠覆
手作为同谋首先被质疑
石头被反复书写,随后生根
越过二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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