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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爷们儿 作者: 庸人-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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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东眼睛后面似乎隐藏着什么。“我不是算命的,不过是提醒你小心。”
        那顿酒我没喝痛快,思想总是走号儿。似乎茫茫人海里真有人能生而知之,他们知天命、晓将来、明情爱、懂机巧,但即使如此又能怎么样?谁也无法逃脱宿命的安排,张东断定我最近有灾,可又怎么样?我还是在监狱里被圈了三年。生活的裂变是谁也不能抗拒的。
        第三部分裂变(4)
        牢狱之灾终于到头了,释放前夕,我不仅没有鸟儿出笼的兴奋,反而由衷的恐惧。三年来,我慢慢适应了这个群体。其实堕落并不见得是沦丧。我曾碰上一个家境优越的小伙子,他父母都是教授,可这家伙从小就想做坏人,他认为好人都是缺心眼儿,坏人才有意思呢。坏人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想干嘛就干嘛,有乐儿!那时我竟下意识的点点头。监狱里好玩儿,我甚至不想出去,出去又能怎么样?这年头变化快,没准骡子都会生育了,自己凭什么在社会上立足呢?芸芸众生还能接纳我吗?
        出狱那天,我告诉家里人不要来接,也不希望看到他们在监狱门口翘首而望的样子。狱中一切应用之物,全留给狱友了,我不想再和这里有任何瓜葛,监狱不是谁都进得去出得来的,最好是忘掉。
        来到监狱大门,耳边是朔风刮过铁丝网的飕飕声,灰白色的天空格外刺眼,我再也忍不住了,泪水簌簌而下。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进来,难过,可能永远都弄不明白了。狱警拍拍我后背:“行了,忘了这地方。”
        独自在监狱门口立了十分钟,天空无垠,大地空旷,田野广茂,马路荒凉,视野再不被层层铁丝网禁锢了,我不习惯却贪婪的享受着这一切。从监狱到车站不过半里路,我愣慢悠悠的磨蹭了半个多小时,三年,一切都变得新鲜了,连烤羊肉串的小摊都是新奇的。没人注意我,可我却注意着每一个人,这是正常人的世界。监狱里有太多的怪诞,太多的惊奇,而一旦来到常人的世界,每件事我都得琢磨着该怎么应付。
        公共汽车过去好几辆了,售票员挺奇怪的瞧着我,可我不敢上去,与那么多人挤在一处太危险。在监狱里犯人之间都要保持一段距离,超越这个距离就有人头破血流。还有就是我担心,别人在我身上闻到监狱的气味。第六辆车来了,我鼓起勇气挤上去,心,一下子跳进嘴里。
        风从车窗吹进来,我不禁打了几个冷战。车上的人不多,空着不少位子,可我却一直在窗边傻站着。依然是冬天,发青的残雪把树枝压的弯曲着身子,肮脏的积雪象灰色的粗沙,被车轮撵成一条一条的冰棱儿。三年前的现在我正蜷卧在马桶边,痴痴地呆瞪着两只眼,狗一样地面对着黑白的世界,满脑子只有刘萍那根骨头没完没了地舞着。而今天我方路又自由地在天地间行走了,那帮曾踩我、尿我、骂我的家伙们,有的死了,有的还在监狱里,有的不知所踪。今天的我在回家的路上,呼吸着残冬清凉的空气,沐浴着阳光,触摸着风。
        第三部分裂变(5)
        我出狱后的第二个晚上,徐光和张东设宴为我接风。徐光在一家外企,而张东却进了私人企业,还号称上实习,不知道他上怎么想的。席间大家深感沧桑变换,世事无情。我想起当年张东的预言,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
        张东放下酒杯,端着肩膀笑起来。“你当时的脸色不好,是纵欲过度,什么事一过度就完了。”
        徐光一直在唏嘘。这小子在日本鬼子手下混了两年,天天梦想着当上高级主管。“你听说没有?玉玲去年结婚了。”
        “我怎么会听说?跟谁呀?”我很坦然,本来就跟自己没关系。
        “听说是你们单位的。”
        “姓什么?”
        “不知道。”
        “肯定是牌桌上搓到一起的,她这人!”我知道玉玲的爱好。
        “再不好好混?你连牌桌都上不了。”徐光解着气地损我。
        “这回出来有什么打算?”张东对以前的事没兴趣。
        “哎!不知道,明天我想回单位一趟,看看再说。”我本来不打算回去,可单位终归没开除自己,档案还在工程公司呢。
        “你们单位还能要你吗?”徐光问。
        “谁知道哇?少提烦心事,喝!哥们儿好几年没敢喝酒了。”我连干两杯酒。
        “听我妈说,你这几年混得不错。”
        “外企嘛,收入还行,就是给鬼子当催巴儿,心理不平衡。”徐光哼了一声。昨天老妈把徐光夸得跟朵花似的,逼着我向他学习,可这小子也是满肚子苦水啊。“鬼子每天都跟训狗似的。外人瞧我们人五人六的,一进公司就是孙子。”徐光指指张东。“他还行,民营企业当主管,老板都得买他的帐。”
        “民营?”我头一次听到这个词。
        “就是个体。我以前也干过个体,可算不得企业,我想看看他们的企业是怎么干的。”张东的脸上毫无表情。
        “企业都那么回事。”徐光说。
        “可我从没进过单位。”张东哈哈一笑。看我询问的目光,他继续道:“我在涂料公司,在各地跑业务。”
        “我们单位要是不要我,就帮我问问?”我说。
        “那得看你是不是那块料了。”张东笑嘻嘻地看着我。“告诉你,生意场里的人比监狱里的人还坏。”
        我嘁了一声。“不可能,你没进去过,监狱里的家伙坏得都没边儿。弄死个人,三年警察愣找不着是谁干的,同性恋吆喝着满世界找屁眼儿。他们要是作践个人,能把你的胃翻出来晾着。”
        “你怎么知道我没进过监狱?”张东凭空挥了挥手,似乎要把什么东西赶走。“犯人不过是披着狼皮的狼,生意场上的人是披着羊皮的狼。”张东说来很不在意,眼睛却从没看过我和徐光。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想起刘萍了,她就是生意场上滚爬的,眼睛都没眨就把我送进去了。正说着话,我突然听见身边有电话响,饭馆的电话离我们挺远,可铃声似乎就在耳边。我停杯不饮,四下张望,却看见张东从口袋里掏出个寻呼机大小的玩意儿,翻开盖儿就说起话来。我乡巴佬似的伸长了舌头,三年前我也过大哥大,那时的大哥大抡起来能砸死人,张东这小玩意儿只怕连耗子都砸不死。我问刘萍为什么不买个大哥大,刘萍说一万七八千,太贵。没想到张东这小子挺有钱的。
        “让我玩玩儿。”他打完电话,我一把就给抢过来。
        徐光嘿嘿笑着。“没见过吧,你就给北京人现眼吧!前门楼子搬家了,知道吗?”
        我不爱理他,问张东道:“小哥大多少钱?”
        徐光哈哈大笑。“嘿!他还真能编!小哥大!现在叫手机啦。”
        “也没多少钱,八千多。”张东站起来。“走,我请你去迪厅。”
        “迪厅?”我不明所以地摸着下巴,才三年的工夫中国话就全变啦?
        “就是跳迪斯科的舞厅。”张东赶紧解释。
        “我他妈要给关十年可怎么办?”我双手合十。“真庆幸!十年后,没准你们都拿手走道了,我还得现学。”
        “你才拿手走道呢?”徐光给气乐了。
        张东向徐光使个眼色。“算了,要不给你找个小姐吧,是不是快憋死了?”
        “北京也有啦?”我认为只有广元才是开放的,难道这股风刮到北京了?
        “川帮北上,东北娘子军南下,满街都是。”徐光夸张地向外指了指。“是歌厅就有小姐,是小姐就能出台。”
        “堕落了!全堕落了!”我站起来。“去歌厅。”
        第三部分裂变(6)
        从歌厅出来后,难过得直想哭。三年来每次想起这事,我都心潮澎湃,脚心痒痒。今天该动真格的了,小弟弟却坚决不抬头。小姐着急上火,就差揍我了。最终小费倒是节约了,我却傻眼了,据说这种病最难治。
        路上徐光他们有说有笑,他们为了给我腾地方,躲在大厅里唱卡拉OK,也不知道包间里的情形。嗨!朋友们想让我开开心,可我却窝了心。完事了,我也不好意思跟徐光他们说。太丢人!也许过段时间自己就好了。
        回到家,刚进门老妈便神情严肃地把我叫过去,老爸和两个姐姐在客厅里凛然危坐。那个晚上,我们的家庭会议开到后半夜。如果说监狱里是火的洗礼,客厅里则是泪的控诉。我很奇怪,要是前几年犯了这么大罪过,在父母姐姐们面前我早该泗涕横流了。现在,我只是静静地听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人一旦成熟,也许都会变得冷漠,正如人一旦死去,烧不烧都得变成灰。
        第二天,在老妈的一再催促下,我来到工程公司。
        刚进公司大院就迎面瞧见周胖子捧着肚子走过来。“方路!?”周胖子摩挲摩挲眼睛,高叫着扑过来。他想搂住我的脖子却没够着。“我还以为你小子出来得跟条死鱼似的,没想到还他妈挺精神!哪天出来的?”
        “前天。”我把周胖子拉到一边。“公司现在谁当家?”
        “没工程,谁当家都一样。”
        “铁路公司会没活儿?”
        周胖子嘿了一声。“风头变喽,你跟不上形势了。”他晃晃脑袋,脸上的肉直颤悠,这兔崽子更胖了。“现在国营单位全不行啦,狼多肉少呗。人家他妈的农民施工队找工程能给二十个点来做回扣。国营企业那帮头头光顾着升官了。”
        “我的事还有戏吗?”
        “你想回来?”周胖子想了想。“没开除你吧?这种事明篡儿的人心里都有数,不就是恶心点儿吗。应该没问题吧?”他越说越心虚,眼睛直往别处看。
        “现在谁管事儿?”
        “队长。他升副经理啦,还是常务的。”
        “终于熬成姨太太了?”
        周胖子笑得眉飞色舞:“姨太太不如丫鬟,当丫鬟还能往家里偷点香油呢,姨太太连豆油都没有。公司效益好的时候轮不上他,现在让他来收拾烂摊子。咱们单位没戏了。你的事,找找他,也许能成。”
        我走进办公室,队长眯着眼睛,端详了好一阵儿才认出我。“方路吧?”
        “是我。对不住您,当年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听说您还到看守所看过我?”当时我不能见人,这事是周胖子告诉我的。
        队长叹息着把我让到沙发上:“你的事我一想起来就窝心。教训哪!太年轻了!当时我的话你听不进去。受罪了吧?”
        我笑笑,如果再来一次,谁敢保证我依然清醒?“队长,我的事没在公司给您添麻烦吧?”
        “也没什么。公司本来是准备开除你的,川北工号的所有同志都为你说了不少好话,关系总算保下来了。要是各方面都正常,我说句话你就能回来上班。可现在……。”队长看着我,指甲不住地挠鼻子。
        “您是说公司效益不好?”我的心下沉了,这几天到处地能听到下岗的事。
        “是啊!”队长给我点上一支烟。“我接了个烂摊子,现在到处都是下岗的,单位已经开始裁人了,这个时候真是不好安排。这样吧,你先找个地方干着,我给你留个位置,一旦公司景气了,我再请你回来。”
        “那……,那我等您消息。”我明白,没戏了。
        队长拍拍我的后背。“出来了就得长心眼儿,女人全他妈不是好东西。”
        周胖子曾告诉我,队长是升官就离婚,屁大的出息。可我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另一番隐情,那是种同病相怜的伤感,估计是老婆跟人家跑了。来到公司大门我又明白了一件事,这个地方跟自己没多大关系了。
        前方,玉玲和司机小张并排走过来。
        我看见了,小张尴尬,拿不准是不是打招呼,玉玲狠狠拽了他衣角几下。两人目不斜视,就跟碰上根电线杆子似的,从我面前趾高气扬地走了过去。我无聊地站了一会儿,队长说工号的同事为我说好话,肯定不包括玉玲。今天我依然能感觉到她那种爱恨交集的心情,是啊,玉玲今天晚上肯定睡不着。
        中午周胖子请我喝酒,席间谈起小张和玉玲的事,他说:“你进去后,他当上助理了。真他妈的太阴,现在就这种人吃香。玉玲怎么跟了他了?”
        我淡淡一笑,他们俩应该是一对儿,玉玲财迷,小张官迷。“不谈他们的事。公司效益不好,你有什么打算?”
        “我他妈早就不想干了,破地方?”周胖子大手一挥,小服务员立刻捧着瓶二锅头跑过来。“一年里在深山老林里,都他妈退化成猴子了。本来就见不着钱,现在还撺掇大家伙下岗!什么东西?他们都搂足了是不是?”他越骂越生气,不知不觉酒只剩半瓶酒了。
        “你年纪轻又有技术,还下岗?”
        “等我岁数大了干不动了,再让他们哄我?哥们儿有大本学历……”
        “您是大本?”我打断他,周胖子要是大本,我就够研究生了。
        “小看人是不是?绝对大本!”他本想拔拔胸脯,却只挺了下肚子。“国家队出身全是大本,体育学院的。”看到我瞪眼,周胖子也乐了:“我知道没用,可咱没文化,咱也知道红军长征是去抗日,在工程公司为了什么呀?”
        “你有门道?”
        “跑业务挺能挣钱,还不受管制。”周胖子探着脑袋,身子几乎趴在桌面上。“我最近正找地方呢,你也帮我看看。”
        第三部分裂变(7)
        “我还不知道以后怎么混呢?”几口闷酒下肚,我像长了虱子,浑身刺痒。
        “还记得我在四川跟你说的话吗?你呀,天生是吃软饭的料,找个款姐一傍,下半辈子吃喝不愁。不过得先弄明白是不是军婚。”他朝天哈了一声。
        几天后,徐光打来电话。他告诉我,张东供职的涂料公司正在招人,问我有没有兴趣。
        死囚说:下雨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我无事可干,又有张东这条内线,自然求之不得。当天下午,我就来到涂料公司面试。为了不给张东找麻烦,在老板面前我没提认识张东的事,而公司老板似乎对我的气质和形象也还满意。
        老板已经发福了,秃顶没毛,脑壳倍儿亮,在我的印象里有钱人应该都是秃顶的。“小方啊,没干过这行没关系,跑咱们这种业务关键是勤快,手勤、眼勤、腿勤、脑袋勤就没问题。我们公司有个小张,跟你的岁数差不多。一年能做三、四百万的业务,收入非常可观,有机会向他好好学习学习,取取经嘛。”老板说话慢条斯理,手里一直握着件古铜色的雕塑品,根本看不清那是什么。“得,一个月的试工期,试工期间工资八百,提成另算。记住,一定得通过试工期。”
        我点头哈腰地从办公室退出来,张东坐在大厅里等我呢。
        “明天上班。”我兴奋地给了他一拳。
        “别太美,企业不养闲人。”张东把我送出来。“开始一段时间,肯定特累,而且光会傻干也不行,得多长几个心眼,还得把公司里的关系理顺搞明白喽,不理他们没关系,千万不能得罪人。”
        “私企也这德行?”
        “中国人都这德行。”
        我在为人处世上还是有一套的,不到一个星期的工夫就把公司的的情况摸了个底掉。私营也好,民营也好,让人一听就是个体户,老板们便想方设法地把企业搞成集体的。所以公司性质是集体企业,也举着公有制的大旗。生产基地在远郊,城里总部主管财务和经营。经营部的经理姓梅,是老板的小舅子,狗屁本事没有。几个业务员也是通过关系进来的,一个个獐头鼠目,抽个机会就玩牌。张东是个例外,他是挂名主管,平时不用上班。梅经理话里话外地瞧不上他,可张东业绩突出,老板都得让他三分,梅经理自然不敢当面得罪。财务部只有三个人,老会计是退休反聘的,老板娘挂名会计,实际上就是监工,干活儿的就是个小出纳,每天出出进进就数她累。
        没用多少日子我便摸着门道了,联系这种业务必须得先跑设计院,工程信息都在设计院。如果关系搞得好,又肯出血的话,设计院还会在图纸上把你公司的产品写上去。北京设计院非常多,我通过各种途径钻进了五六家设计院。有空就跑到人家办公室闲聊胡扯套近乎。我嘴甜,隔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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