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蟈弄到了手,老X当时正迷恋摇滚,他也跟着她一起迷恋,想尽办法组织了一个乐队,乐队用了一年半时间混出了样子,被一个香港唱片公司收买了,因为和公司不和,他一个人离开了公司,然后就碰到了我们。
陆然家境比我们这些人都要富裕一些,他母亲对他一味纵容,每有老师家访谈到他的种种缺点时,他母亲总是把老师逐出门外,为了让他能够在上课时间看一些所谓的内部电影,他母亲不仅亲自为他弄电影票,还替他写病假条儿蒙混老师,他父亲身居高官,却对他母亲惟命是从,也就对他的一切不理不睬,所以此人对一切都满不在乎,除了我们,他还有很多天南地北的朋友,他有一个第一批买的呼机,总是响个不停。
79
89年3月中旬, 虽然早就过了春节,北京仍然冷风阵阵,校园里的树木高高低低,光光秃秃,摇摇摆摆,叫人在里面生活只觉整天恍恍惚惚,飘飘悠悠。
一天上午大约九十点钟,我迈着极不情愿的脚步,非常不坚定地走进教学楼三楼靠左手第二个门,那是我们的教室,正是课间,形形色色的同学在教室里不安地走动,我走到我的位子前,吹了一下椅子上面的土,然后坐下,小心地拿出书,轻轻地放在桌上,以免溅起尘土,然后站起来走回楼道。
楼道里散落着从各班中走出来的学生,一个个七歪八靠,倚墙而立,个个神情冷漠,就像刚刚被虐待过的囚犯一样,叫人大倒胃口,那些外地考过来的精英更是叫我一认出便手心痒痒想找块砖头,远近零星飞过来的夹带各种方言的普通话,一听便知是那帮外地学生在哗众取宠。
我碰到的第一句话是〃有烟吗〃,我一看,是焦凡,他两手插兜,头发脏乱如乌窝,脸上油光光的像被一把火烧过一样,不用问,那是因为偷用了我的擦脸油,这件事从一人冬便开始发生,有一天早晨,我被同宿舍的人叮叮吮吮的起床声吵醒,抬眼一看,焦凡正把手伸进我的抽屉里,熟练地拿出一瓶爱依绵羊油,拧开盖子就用,连瞟都不往我这里瞟一眼,然后,往回一放就算了事,他的这个举动叫我从始至终看得一清二楚,可他居然没有注意我盯着他看的眼睛,我本想跟他说上几句,又一想为这点小事似乎有些不值,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吹着难听的口哨,得意扬扬地离去。
我从兜里掏出都宝,从中抽出两支,一支递向焦凡。谁知他竟然不接,把嘴一努,我只好把烟塞进他的嘴里。我从兜里找出打火机把两支烟点燃,他抽了一口后扭头走了,几个取信的学生从身边经过,其中的一个正边走边撕开信封,这时我们班的普物课代表刘军从教室里出来,四下里看了两眼,目光落在我身上,然后冲我招手,我问:〃有事吗?〃
他把我拉进教室,一直拉到黑板前,在我愣神儿的当口,往我手中塞进一个黑板擦,我一不留意,竟然接住了,他指了指写得满满的黑板,然后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靠近黑板的几个男女生一齐大笑起来。刘军自以为做了一件挺幽默的事,回到位子上也跟着笑,一边笑一边看着我,这个卑鄙小人在我旷课时从来都毫不手软,每次登记时首先填上的必是我的名字,有一次,我来上课,老师间他:〃今天有谁没到?〃他毫不犹豫就报出了我的名字,其实他在课问还从我这里蹭了一支烟,明明知道我在,这一举动不过是想逗同学一笑而已。就是这么一个人,也妄图想叫我擦黑板,真是做清秋大梦!
我转身走到他面前,把黑板擦往他桌上一扔就走回自己的座位,这孙子面色突然变得铁青,因为先前那几个笑我的同学正在笑他,他坐在位于上,足有十秒钟一动未动,然后站起来,再次走到我面前,对我说:〃周文,今天该你擦了。〃
我没理他。
他把声音提高了一点,又说:〃周文,教室里不准抽烟。〃
我说:〃你有病呀。〃
他有点挂不住了,他是那种人,自我感觉良好的要命,开学时还竞选过学生会主席,据说他在安徽一中时就当过,可惜发表竞选演说时,他那一嘴怪异的普通话却招来了阵阵嘲笑声,每当他说到结巴处,就会传来一片掌声,当然,结果不问可知。他为那次竞选还特意写了一篇讲演稿呢,后来他竟为此难受过几天。这么一个神经病,现在就站在我面前,小脸通红,一会儿又变成蜡黄,手持一个黑板擦,一动不动地站在我面前,绞尽脑汁想叫我出丑。
我斜了他一眼,为了让他更难堪,我问他:〃你这么站着累不累呀?〃
他两眼盯住我,我觉得他快哭了,不知为什么,我们俩这一举动引起了全班同学的注意,那些在外面转了一圈儿的同学现在正纷纷走进教室,上课铃就要响了。
他用眼睛的余光注意到了正看着我们的同学,因此更加紧张,我低下头,看都不看他一眼,把手里的烟头扔进课桌,从课本的第一页撕下一张纸,把桌子擦了一个遍,上课铃响了,在铃声中,我对他说:〃你要再不走就站着吧。〃
忽然,他转身走了,咚咚咚一直走到黑板前,奋力擦起来,老师走了进来,不满意地看着他,他擦几下便停下来,用仇恨的目光望向我,为了表示男子气概,他擦完后把黑板擦啪地往讲台桌上一扔,又看了我一眼,最后才回到自己的位于上,坐下之后,再瞪我一眼,好像在说:你等着。
我知道,此人像一切外地学生一样,不仅装腔作势,而且欺软怕硬,特能诈唬,为了检验一下他是不是想我对怎么样,一下课我就凑到他的桌边,低下身去问他:〃你擦黑板时老看我是什么意思?〃
他抬起头,看到我正紧紧盯着他,脸上的表情由惊奇转成严肃,又由严肃转成尴尬,由尴尬转成愤怒,鼻翼剧烈地翁动着,双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头,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把拉住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教室,边走边说:〃周文,咱们到外面说去。〃
我一把打掉了他拉住我的手,我们俩一齐往外走,后面跟着几个推测可能会出事的同学,我们下了楼,穿过操场,来到没什么人的小花园,我站住脚,一回头,叫我惊奇的事情出现了,此人竟用一张笑脸对着我!
我们中间隔着大约有三四米远,我一步步走近他,他向后退,一边强装笑容一边对我说:〃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我扫了一眼四周,见没什么人,不知为什么,怒从心头起,我突然走近他,到了跟前,抡圆了胳膊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又照他肚子上踢了一脚。
他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竟放声大哭,刚才在课堂上的狂劲儿一扫而空,代之以一副可怜相,我厌恶地走开了。
从此以后,刘军每见到我就像我正在打他一样,神情极不自然,并且总是千篇一律地垂下眼皮,然后匆匆离去,有时我因为什么事和他面对面走,在我径直向他走去的时候,本以为会彼此擦肩而过,不料此人忽然斜刺里穿出,慌慌张张的身影眨眼问便不知去向。让我高兴的是,他再也没敢记过我迟到或旷课,我知道他背地里恨我恨得咬牙切齿,与此同时,他有时冲我会心一笑时竟是非常自然,不知为什么?
这个人我到毕业时也没再跟他说过一句话。
有些人就是这么叫我讨厌,讨厌的结果是我远离他们,去和我不太讨厌的人混在一起。
80
大学校园生活中,有一种致命的死气沉沉是每个身在其中的人很难摆脱的,它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上课时的死气沉沉,一方面是下课后的死气沉沉,首先,你得无精打采地到课堂上混过白天的时间,一边混一边想着下课后该干些什么。其次,你下课后发觉其实无事可做,于是又得无精打采地混过更为无聊的夜晚时间,想着更为可怕的上课。这样,一天天你就学会了忍耐。
连阿莱这样的姑娘都觉得学校没劲,她宁可跑到我那里去成大听歌看电视。至于求知,一般能上到大学的人对那种智力游戏的普遍态度是愿者上钩。
阿菜和我是绝不上钩的。
第八篇
81
一天,阿莱一把拉住正往床上爬的我,又用吃惊的目光看了一眼表,然后发表高论:〃现在时间,北京时间晚上6点半,你怎么这么早就睡呀!〃
我甩开她的手,毅然爬到床上,迅速倒下,然后说:〃今天我想试试在不困的情况下睡觉是什么滋味。〃
阿菜此时正在看一个美国录像片,她转回头,又看了两眼电视,终于忍不住,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厉声喝道:〃不许睡,起来!〃
〃怎么了?〃
〃你要万一睡着了,我怎么办?〃
〃你看电视。〃
〃我不爱一人看电视。〃
〃那你到邻居家试试,看他们是不是愿意和你一起看
〃废话。〃
我把头往枕头里钻了钻, 枕头被阿莱抽掉了, 我只好睁开眼睛,看着阿莱:〃你的意思是〃
〃不许你这么早睡觉,录像完了正好是新闻联播,你怎么也得关心关心国家大事呀。〃
〃国家怎么不关心我的大事呀。〃
〃你有什么大事呀?〃
〃我想睡觉。〃
〃想想你几点起的,中午11点。〃
〃是啊,怎么啦?〃
〃怎么啦,你11点起床,6点半又睡,是不是刚才吃饱了?〃
〃是。〃
〃那你干嘛不干点什么?〃
〃干什么?〃
〃看看功课,或者〃
〃陪你看录像〃
〃也行。〃
〃行什么行,不看。〃
〃周文,你不能这么混下去了。〃
〃那你说我怎么混?〃
〃怎么混,你起来想想吧,就会上床睡觉,睡不着还硬睡。〃
〃谁说我睡不着,我睡给你看看。〃
〃谁看呀!〃
〃不看算了。〃
我又闭上眼睛,半天,没有听到任何动静,我睁开眼,阿莱仍在看着我。
〃你神经病呀,不着录像,看我睡觉。〃
〃我愿意。〃
〃我睡得怎么样?〃
〃一副蠢样。〃
〃那你还看?〃
阿莱忽然一下坐过来,揪住我的几根头发摇了几摇:〃别睡了,陪着我,干点什么都行,就是别睡觉,你一睡,我一个人呆着特没劲。〃
〃要不你也〃
〃我不〃
〃那我起来还不行。〃
阿莱笑了,每当她的小要求得逞,她都会这样笑一下。
我抓住阿莱的手:〃阿莱,我问你,你是不是觉得和我呆在一起没意思了?〃
阿莱的脸上一呆,一瞬间,她恢复了常态:〃你是不是想把我甩了呀?〃
〃你想什么呢!〃
〃你想什么呢!〃
〃我想,明天我们该去上学了。〃
阿莱凝神对着日历注视了一会儿,说:〃明天是星期日,学校没课。〃然后对我笑起来,〃你想上学自己去吧,我反正得回家。〃
我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上学这么难。〃
阿莱拿起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我有一句话想对你说。〃
〃给我也喝一口。〃
阿莱把杯子递过来,我接住时她没有松手。
〃周文。〃
〃啊?〃
〃咱们这样无所事事地混下去,你不觉得心里有点〃
〃不觉得。〃
〃我想〃
我盯着她。
阿莱拿杯子的手松开了。
〃什么?〃我间她。
〃算了,不跟你说了。〃
82
中午吃完饭我回到宿舍,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来过这儿了,不出所料,我的床被不知什么人睡过了,被子都没叠,被角耷拉在地上,宿舍里只有焦凡在,其余的人大概去操场踢球了,我随口问他:〃谁在我床上睡过?〃
他装出一副大智若愚的样子,对我说:〃不知道。〃
他来自贵州,这个冬天里,宿舍里只有他,才利用早晨起床后有限的几秒钟时间不知羞耻地往脸上点几个小白点,然后一阵狂搓,不知情者以为是在作某种巫术表演,可我知道,他在抹劣质雪花膏。我拉开抽屉,从中拿出阿莱给我买的那瓶绵羊油,只剩下一点底儿了,焦凡见状,转身夺门欲出,我叫住了他,扔给他一支烟,他没接住,掉在地上,他重新捡起,自己从兜里翻出火柴,还想给我点火,我已经先点上了,他坐到自己床上,从枕边拿出一本书看,我再一次间他:〃谁在我床上睡过?〃
这下他有点吃不住劲儿了,我们宿舍的人平时都跟我客客气气的,不为别的,就是因为我打过其中的一个,其余的人便对我逆来顺受,但那只是表面现象,背地里他们才不管呢,我放在宿舍的东西从来没有一样是打算再拿回去的,就连内裤都是如此,所以我看到焦凡那副可怜相毫不同情。
就在这当口, 楼道里传来一楼看门老太太的叫喊声:〃304,有姓焦的没有?电话!〃
此声一出,焦凡立刻高高答应一声,扭头便冲出宿舍,估计他会长长松一口气,因为这样,他就可以不得罪人了。他爸是贵州某厂的工程师,净用公家电话给他打长途,每回他去接时都一百个不乐意,因为他爸仗着打电话不要钱,不必抓紧时间,所以总在电话里详细询问他的学习生活情况,然后再教育他一顿,未了,当他战战兢兢向他爸提出是否能多寄一些钱来时,他爸总能顺嘴再教育他一气什么年轻人生活要学会节俭之类,然后果断挂上电话,留下他在这一头攥着电话机发一秒钟呆,这件事是由一个碰巧听到他打电话的同学传出来的,想必不会错到哪儿去。
我倒在那张脏床上,两眼望天,上面一张床板睡的是刘河洋,他是个瘦鸡猴,除了这一点外,我还知道此人是个长期坚持手淫者,我有一段儿因为情绪不佳,夜里经常睡不着觉,通常得等到宿舍里出现两个以上鼾声响起之后,这家伙才开始行动,一般床要抖动五分钟左右才会停止,有时例外,考试前夕,他只用一分钟就能完事,想必是那个时期成天神经紧张,干什么都效率高的缘故吧。
宿舍里静俏悄的,楼道中带着回音的脚步声和叫喊声不时传来,显得特别刺耳,阳光从窗外射进来,一直射到离我的床头不到一厘米处就停住了,再过一会儿,阳光就会离我越来越远,这就是我的床所摆的位置,夏天还不错,冬天就挺讨厌。
我躺了片刻,决定不了该干点什么,今天乐队不排练,阿莱一个星期前下工厂实习去了,得再过一个星期才回来,那是她们的一门考察课,不上不行,工厂在云岗一带,去的时候都打着包儿,因为太远,没法回来。华杨这两天没在学校露面,不知跟刘欣一起去干什么了,突然,我感到自己空虚极了,我躺在那张宿舍的破床上,后背让没来得及从身下抽走的被子略着,脚搭在顶棚上,无所事事,一切事情离我都是那么遥远,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都跟我毫无关系,我被置于一个称做学校的组织之内,远离艰难世事,远离繁华喧嚣,整日混来混去,没有尽头。加上周围的虚伪小人,真叫我苦恼不堪。我把脚收回来。把被子往腰际随便一搭,枕头翻了一个个儿,把头埋在里面,努力睡去,这是我面对现实的惟一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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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慰我,阿莱,把你的手放在我的额头上,我需要你的手,就如同我小时发烧母亲的手放在我的额头上一样,今天我需要一只手,不管它是怎样的手,只要它放在我的额上,我就会感到安慰,我就会逐渐安静,但是,阿莱,你的手在什么地方?我躺在床上,浑身无力,奄奄一息,这一切仿佛是在夏季的某个雨夜,风忽然吹开了窗户,吹得窗帘四下飞舞,雨声凄切,我想到你,我的阿莱,你站在门前的屋檐下,用手接起冰冷的雨水淋在我的额头上。让我攥紧拳头的手松开,可是阿莱,你的手没有出现,夜色和雨水隔开了我们,我们各自困守着自己的困惑和绝望,计算着阵阵涌起的心酸,还有,阿莱,你的手没有神奇地出现在我的额头上这件事叫我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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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到性这个东西我不由得联想到了一些农作物,一来为人的某些不道德之处感到脸红,二来也为那些植物叫屈,经常可以看到有报纸报道某农业科学家花上几年或几十年为那些植物乱配,最终得到一优良品种而成为人类的骄傲,细想他们不过是拿一些不同品种的作物相互操来操去,然后再用它们的下一代同上一代操,下一代同下一代操,第三代和第二代操总之是乱操一锅粥,直至出现一稳定杂种为止,当然,那时他们也是断然不会罢休的,从来没有人为那些作物想一想:他们喜不喜欢此种淫乱生涯,被强奸的向谁去诉苦,它们怎么评价那些科学家,试想有朝一日那些植物得了势……简直不敢想象,从另一个角度讲,人类给植物的政策也太宽松,允许它们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