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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时光-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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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卫在修理收音机。里面传来几句哲言:“你自命不凡,就只能孤独寂寞。”
他想他自命不凡,但并不孤独寂寞。“每当我被烦恼和恐惧所缠绕,只要你们来到
我身边,我的痛苦就会顿时减去一半。”他心说,你把另一半给了你的朋友吗?他
们走后呢?你的痛苦是不是该平方倍的增加了?

    自己的痛苦只能自己来解决,短时间地麻醉自己,等清醒后,痛苦将更加深重。
这是他切身的感受。其实就是这些话在上学期他也看到过,但那时并没能挽救他,
那时他脑子里除了“完了,我完了”之外,什么也装不进去。道理是简单得很,谁
都知道,可要真想换回甜蜜,就必须付出比痛苦更痛苦的代价。

    走廊里一个人在模仿美声唱法,唱得挺有味,他甚至有些嫉妒:“怎么以前没
听他这样唱过呢?”他觉得好些事,他做,别人就笑话他,然后又步他的后尘。其
实这世界本来就是无可不可的,却总没有人敢做初尝蟹肉鲜美的第一人。

    他越写越烦,觉得尽是在抄书。可这些的确是真理。真理往往都是很简单的,
别人说出来或者写出来,就有人说三道四,可轮到自己,又根本不愿去做,当然也
就更谈不上说和写了。

    他翻着自己以前写的,看到为了买书向别人借了十块钱,“哟,我还忘了还人
家钱了,这倒不错,不管借了钱还是被借钱,这回都不怕忘了。”

    几个因打牌而误了打饭的人进来:“吃了吗?”

    “没有。”

    “走,一块吃夜宵去。”

    他高兴地站起身一起去。他打了四两炒饭,两个鸡蛋,二两面条,四两油饼,
看别人买的馅饼好吃,又也买了两个。饼在盆里堆成了山。他想那些食堂的人绝不
会猜到这些是他一个人吃的,所以不必脸红。他想起了杰克·伦敦的《热爱生命》,
笑道:“我好象一年没吃饭了。”他准备留一些第二天早晨吃,反正他也不会去打
早饭。

    回来后,那帮人在他的寝室又开始大战。他觉得他们的一些话挺逗乐的,一时
冲动想要记下来,可一转念,这和反映主人公无关,就算了。

    油饼吃得他满嘴满手油,他撕了垫在桌子上的报纸的一角,准备擦一擦,无意
间看到上面写着:“目前,在中国被认为是文化生活顶峰的不是……”,下一行正
标题是“音乐家为古典音乐的……”他赶快看另一半,两行字是:“音乐会,而是
卡拉OK”和“前途忧心忡忡”。文章转述了德国《法兰克福汇报》的报道:卖不掉
的音乐会门票。文章内容可想而知。里面有这么一句话:“迅猛的现代化浪潮也在
埋葬古典音乐……来自香港和台湾的低劣伤感歌曲大受欢迎。”他顿时觉得自己干
瘪了许多。的确好多“低劣伤感歌曲”是挺“受”他“欢迎”的。他想那些“低劣
伤感歌曲”的曲作者、词作者、演唱者们未必没有付出艰辛的劳动,未必一无可取
之处。那些自称为“大师”的人,他们自命清高,墨守成规,其实“埋葬古典音乐”
的正是他们。


    来到水房,他搓着手,有生以来,第一次有手变瘦了的感觉。是全身都瘦了呢,
还只是手?右手有没有比左手更瘦些呢?他左右比量着。

    “我发现我现在瘦得皮包骨头,连肚皮这最存油的地方,现在也这么薄了。”
他捏着肚皮说。

    “肚子上有没有肌肉了?”

    “有,我摸到一块,两块,……八块,”他边摸边数。

    旺来找他和志商量星期五晚上工友聚餐的事。他的工友太多了,本班的就有六
个,全校加起来将近二十个。他们最后决定把规模限在本班之内,再把女生都请去。
他开始犹豫了一下时间问题,怕影响比赛,又一想到时候少喝点酒就是了。

    十点钟,他上床,想脱衣服却怎么也脱不动。

    他似乎听到庆说:“叫醒他吧。”

    “高。”普来摇晃他。

    他睁开眼,灯是黑的。他心里很感谢他们,脱了衣服睡了。

    五月十三日 星期四 少云

    六点半,他被外面的大喇叭吵醒。卫也起来了,坐着吃饭。他翻着自己的本咯
咯笑起来。

    “你笑什么?”卫似乎有些局促。

    “你以为我笑你哪。”

    “笑呗你,随你笑。”

    “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清高啦?”

    卫发现风头不对,开始诡秘起来。

    “说些光辉的话吧,以启迪后人。”

    “启迪后人?”卫红着脸笑,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晶到这屋来闲逛:“平,甩牌?”

    “不甩,昨晚甩了一晚上,你要节制,不要纵欲。”

    “啧,找些什么事来做呢?”过了一会儿,“终于熬到十点了,上午时间过去
一半啦,真不容易。”

    他想起了曾经听到或是看到的话:“时间老人太不公平,他给有的人的时间那
么多,有的那么少;时间老人又最公平,他给每个人的时间不多也不少。”他一直
没忘要去找梁,可一拖再拖,一直拖到这时候,不能再拖了,赶快去洗脸。他有一
种“疏懒得三月不梳头”的感觉。

    路上,他看到各系做的大幅春运会宣传画,感到几天不出门,世界大变样了,
又似乎听到运动会走近的脚步声和心跳声。

    路过一个阶梯教室,他想起就是两个星期前的此时此地,他初步知道了她的来
历,现在她肯定还在那上课。他控制不住自己,又跑上楼去,从后门往里望,心跳
得厉害,可看不到她,他心想:“算了吧,无聊。”就走了。

    来到辅导室,看到里面乱糟糟的,满桌满地是彩纸、碎片、浆糊、剪刀,地上
还摆着一个卫星模型,上面的假天线是电动的,打开开关就能自动旋转,看来这就
是电子系的吉祥物,准备开幕式上抬的。梁蹲在一个橱子边,红衣服埋在一片彩色
中间,他险些没看到。

    梁想把一个纸箱子放进橱子里去,可里面还摞着一堆运动服,怎么也塞不进去,
“刚从里面拿出来的,现在就放不回去了。”梁看他进来了,说到。

    “我来帮忙。”

    梁让开。

    “先把箱子拿出来吧,磨刀不误砍柴功。”他本来想先拿出箱子,然后把衣服
好好整理一下,忽然想到一个好办法。衣服是软的,不好对付,话又说回来了,衣
服是软的,最好对付。他把箱子的一边靠着衣服先放下去,使劲往衣服那边一顶,
箱子另一边顺顺当当也放了下去。

    “漂亮!”梁叹道,“你昨天下午怎么没来?”

    “我忘了。”

    “这么大的事还能忘?你说你该怎么办吧。”

    “好好批评我吧。”

    “是这样,你不是跑一万吗,现在咱们系有三个人,最后到底让谁上还没定,
你能跑多少?测过吗?”

    “没测过,他们的成绩如何?”

    “也没测过,所以就不知道到底谁更好,你准备得怎么样?”

    “这学期,我一直都在练。”

    “不错嘛,你先按跑准备着,临赛前让谁上再通知你。”

    “他们也想跑,是吗?”

    “倒不是谁想跑,是谁好还必须让谁上。”

    “好吧,那就这样。”他笑着说,心里却在骂,“他妈的,怎么又变了。”他
心说这回是不让跑也得跑。现在屋里有人,以后等没人的时候,他要在梁面前死磨
硬泡,说些要照顾照顾毕业生的情绪,他们想跑以后还有机会的话。他还要去找安,
他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也并不太着急,觉得自己把握很大。从辅导室出来,他
心想:“谈什么狗屁心。”其实梁看他活得挺自在,自然没有谈心的必要了。

    他走到一边找东西。

    普:“高,平在偷看你写的呢。”

    “看吧。”

    “你看人家都让我看,你还唠叨个啥?闭嘴!”平想学普的口气。

    普:“我要给他的起个名,叫《狂人日记》,呵呵。”

    “‘闭了你的嘴吧’!‘一边歇会儿去’。”他也学着普,笑起来。

    平: “这Z是谁?噢,是卫,你还敢把梁也扯进去,哎,你怎么写他们就用字
母,写我就用名字?”

    “我不就是从那才改的吗,你瞧,小D,阿Q。”

    大家大笑。D是平的姓,Q是普的姓,真是冤家路窄,天缘机巧堪称一绝。

    平看到早晨他和卫的一段对话说:“卫,瞧把你写得太好了。”

    别人都在睡午觉,他对卫说:“卫,你有没有觉得自己被扒光了衣服,扔在太
阳地下,那种局促的感觉?”

    “说什么?不懂。”

    “你别以为你做事,别人都看不见,其实全世界的人都在看着你,你说什么,
做什么,我都会原原本本地记下来,不会做任何的粉饰和歪曲,将来出了书让全世
界人读,卫,你可要好好考虑考虑这个问题,不要遗臭万年。”

    卫脸色都变了,一句话不说,干自己的事。

    慧进来:“小说写到哪啦?”

    “真是句句精彩,字字千金。”他自言自语。

    “自己都陶醉了。”

    “那当然了。”

    “让我拜读拜读?”

    “等我写好了,让你们抄几本手抄本,到处传阅。”

    辉进来找水喝:“你就这么终日操劳吗?每次进来,看你都坐在这。”

    “嗯。”

    “这样下去你会憔悴的。”

    他装腔作势地朗诵:“爱情的力量维持他完成这部小说,而小说正是描写他伟
大的爱情。”

    辉扮个鬼脸走了。

    杰踢完球回来,进不去屋,到这来歇着:“创作吗?”

    “嗯。”

    “长篇?”

    “长篇。”

    “是爱情主题,还是社会主题?”

    “都有。”

    “人家大作家写书,都把自己关起来,不见旁人,一关几个月,一气呵成。”

    “人家阅历丰富,胸有成竹,我什么也没有,只好在这边写边采气。”

    “写小说应该预先定好框架,列好提纲,别写了后面忘了前面,写两个和尚打
架,写着写着,‘一把抓住他的辫子’。”说完笑着出去了。

    他回味着杰这最后一句话,心想:“我的小说绝不会写成这样,除非你杰长出
个辫子来。”

    九点半,他出去吃东西,下楼的时候,就觉得身发飘,腿发软,心想,别晕倒,
那样可有的写了。

    有个拉面摊就在校门口的路边上,观察上了自习回宿舍的同学,这个位置最理
想。他买了碗拉面。正巧遇见马也在那吃。

    马问:“你去哪了?”

    “哪也没去。”

    “专程出来吃东西?”

    “嗯,再不吃,我就要死了,我一天没吃东西了。”

    “都干吗啦?”

    “看书。”

    “什么书?”

    “说起来不齿。”

    “噢,呵呵,十分久远了?”

    “嗯。”

    “什么名字?”

    “《天龙八部》,哼哼,我以前没看过。”

    “第几本?”

    “前三本。”

    “回去后借我看看呗。”

    “不行。”

    “为什么?”

    “有人预定了。”他总算明白做人难的道理了。

    普为了明天拍录像,借来象棋。成和卫杀起来。灯熄了,没下完。

    “把手电借用用。”

    “不借,我还要用呢,你们还是听我念一段我写的吧。”

    “好,好。”

    “九点半,他出去吃东西……”

    “还好,写的不是我。”

    “也不是我,哼哼。”

    “他心想,别晕倒……”

    “他是谁?噢,这里面的‘他’就是他自己。”

    “……他总算明白做人难的道理了。”

    “是‘他’明白了,还是马明白了?噢,他全用他,马全用马?”

    “嗯。”

    “不明白,看来我总算明白做人难的道理了。”

    “那是你们没站在我这角度上考虑,他从‘看书’开始撒谎,到后来越补网越
破。”

    “这个‘他’真是傻透了,要是换了我,我就告诉他我看些《鼠疫》、《在斯
万家那边》什么的,他准不感兴趣。”

    “白乎作家,光凭几句话就能反映这么深刻的哲理,不简单。”

    “你们没学过素描,没有那种体验,素描每一笔都是直线,不能说象什么,可
笔划多了,一个整体轮廓就出来了,我这又比素描简单多了,素描实际上已经经过
加工,是一种抽象,而我只要轻松地作记录就行了。”

    “高,你是多产作家,还是难产作家?”

    众笑。

    “这句话没意思,不记了。”

    “这么富有哲理的话,你都不记?”

    “记下他这句话!”

    “那我就记你这句话,唉,从前有个山,山里有个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讲
故事,从前有个山,山里有个庙。”他说完拿着脸盆出去了。

    水房里有一个人,开始他倒没在意。

    “高,是你呀。”

    他抬头一看,是四班的荣。这恐怕是四年来荣跟他第一次说话。他想了片刻,
不知该如何回答:“哦,是荣,运动会上有你的项目吗?”

    荣面带微笑,声音很轻。他没有听确切,又问了一遍,才听清荣说的是:“明
天下午的三级跳。”他觉得荣现在温顺得象只羔羊。

    他看荣手扶水龙头,在那站着不动,明显喝多了酒,就说:“那你好好休息休
息。”
    “休息什么呀,还不是混。”

    他的心情便说不清楚了。最近一段时间,四班的同学经常聚在一起喝酒,唱歌。
走廊、水房、厕所里时常可以看到一滩滩呕吐物。

    他回到屋里,觉得总是打扰别人休息,实在过意不去,就合衣躺在空的床上,
准备等大家睡熟了再起来写,可这一躺下,就再也没能起来。

    呵呵。

    五月十四日 星期五 万里晴空

    早晨依旧去打球。今天他怀有特殊的使命。

    安终于没有不来。等众人散了,他走上前去:“安老师,我们系跑一万的人还
没定,您帮我说说话,我很想跑。”

    “好吧,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高,麻烦您啦。”

    回去以后,大家都起来了。屋子也收拾得差不多了。“高,还不快准备,瞧这
一堆,都是你的东西。”他不慌不忙:“这才接近自然。”

    说归说, 做归做。他到水房彻彻底底擦了一遍身子,然后换上那件白T恤。这
件衣服,自从他第一次穿了那么一回,以后就再也不敢穿了。为什么呢?说来话长
……

    这件T恤是他这学期刚开学的时候买的处理货, 因为放得时间长了,领口正中
间让标签扯出个洞。他自己补那洞的时候,突发奇想,把洞绣成个心形,可离稍微
远点就根本看不出来。他就跑到学校缝纫服务组的老太太那要了点红线,绣出心的
边,还绣了一根箭,半截插进心里去,箭头又露出来。老太太戴着眼镜瞅了半天,
直夸他,说自己眼睛花,连她也干不了这么细致的活。回去拿给同学看,同学们都
问他是哪买的,不相信这是他自己绣的。

    那天是星期六。他跑完步,洗完澡,换上那件衣服出去。路上遭到一个女生的
评论:“他这是有病。”又有两个女中学生走过去,一个对另一个说:“瞧那小子,
多洋啊。”他心里高高兴兴的,想还是人越小越有鉴赏力。

    晚上,他本来想出去看会儿书,转到土木系,想到土木系有免费舞会,就进去
看。他刚训练完,很累,身上穿的是牛仔服,本来也没打算跳,坐在那观风景。

    这时他第一次看到了她,在他的生活中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眼睛大而
明亮,五官轮廓哪都好看,找不出毛病。她被别人邀请跳水兵舞,两人配合得很好,
她很大方地称赞对方跳得不错。他认定她是个研究生,也不怀疑自己这种感觉从何
而来。他本来一个也不想请的,这时突然来了兴致。眼见舞会接近尾声了,几个组
织舞会的同学在每个窗台摆放蜡烛,音乐响起来,“好朋友怎能忘记那过去的好时
光……”,是快三。他站起身,请旁边一个女生,可女孩说不会。他颇感失望,一
转身,看见她和她的女同伴,手把手站在一起,看来她象是在教她的同伴。他当时
不知哪来的勇气, 上去就说: “小姐,还是我和你跳吧。”他不知为何当时称她
“小姐”,不过就算现在想一想,也总比叫“同学”有意思得多。两个女孩互相莞
尔,他并没被拒绝。开始他脚步很生硬。他很紧张。他在大学一年级的时候迷过一
阵交谊舞,可后来就再也没跳过。渐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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