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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把游戏厅里的人都耗走了,她自己也已疲惫不堪。这才昏头昏脑,从网上下来,试着回来躺在他的身边,呼噜声一响她却立刻变精神了。谁的耳边有炮仗轰鸣,谁的神经都被炸得一激灵一激灵的。
于珊珊无奈,就只有走来走去,再一次打开电脑,呆坐。一 条条文字都被她的鼠标小箭头点过了,也不知究竟说的是什么。眼睛昏花,脑袋发胀。关机,再次回到床边呆坐。
一点一点熬着,硬挺到天亮,盼着顾跃进醒来,早点儿滚蛋。
哪承想,他又回来了。这可怎么办?
第一部分地产老总在女人家里睡觉被隔离
小屋里乱糟糟,隔夜的气息还没有散尽。枕头、被子歪着,几个不雅的卫生纸团胡乱丢在地上。昨夜晚的激情肉搏战场还没来得及打扫。顾跃进眼里看不见这些,只是气急败坏进来,风风火火地说:不行,我得出去。
然后他几乎看都没细看于珊珊一眼,就急忙站屋地上开始疯狂打电话。
于珊珊还机灵,站在一旁忙说:别说自己被隔离了……
顾跃进说声知道。又忙着手里拨号码。同时心里寻思:也是不能说。这么大一个地产老总,在女人家里睡觉,一觉醒来被隔离,也未免太戏剧化了。要让娱记狗仔队们知道了,肯定又是一袭猛料,还不知给爆炒成什么样呢。再则说,被人知道,出去以后,也麻烦,招人烦。从隔离区出去的人,身上带没带菌也很难说,恐怕人人都要躲着回避自己。
于珊珊则趁着他打电话的工夫,忙着更衣、洗面,急急忙忙收拾房间。
两个人正在这儿各自忙活着,楼道里踢踢踏踏、叮叮咣咣一阵响,走道声、扣门声、说话声响成一片。他们家的门铃也被丁零丁零按响。从猫眼里往歪一瞧,是一群穿着一身白的人在门外站着。于珊珊用眼神征询身后的顾跃进怎么办?顾跃进一挥手:开!都这时候了,不开门,躲,能躲得过去吗?
二人也就都不回避,直接打开防盗门。就见邻居家的门也打了开来。门口站着的人,也不进屋,一个高,一个矮,象是一男一女,穿着白大褂,大口罩把脸捂得严严实实的,只露两个眼睛在外边。他们自我介绍说他们是社区负责管理这片的,来给各户发放消毒液和体温计,同时还有口罩、喷壶、一次性封闭式垃圾袋之类。他们又一次强调说,隔离期间居民不允许外出,亲友也不允许进隔离区来探望。所需要的日常生活用品和食品,每天登记,由他们统一负责给采买。每天上午和下午他们还要统计一次体温。如有情况,要立即打电话上报,不能隐瞒。消毒液的稀释浓度要正确;每天要开窗通风换气。要勤洗手,无论干完任何事情,一定立即洗手,用肥皂水洗上至少三遍。
嘱咐完这一切,他们放下东西走人,急匆匆又上六楼。关好门,顾跃进和于珊珊面面相觑。怎么,这就来了?叫作“非典”的那个东西?这么快?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
于珊珊原来还在担心的“查户口”问题根本不存在。现在人们的心思只注意非典,不关心屋子里面住着的是谁。这就是一个大都市的自由,宽容,和散漫。在一个人口来来往往的大城市里,一个屋檐下住着的是谁,谁和谁同居什么的没人过问,只要不嫖娼不贩毒、不违纪违法,就没人干涉。加之这里是老式居民区,原本是某国家机关的宿舍,后来人们都买了商品房,住到城外郊区宽敞的豪宅,城里的闲置房屋就地出租。如此一来,住户人员成分变得比较复杂。互相不认识,谁也不知道谁是干什么的。社区的干部现在也都素质比较高,都是专职人员,该管的管,不该管的不过问,不再象从前“小脚侦缉队”专门盯着人家看谁家搞破鞋。
门一关,顾跃进的电话打得更加急切。趁这会儿隔离刚刚开始,也许还可以出去,晚了,就更来不及。
打电话找人,让各路朋友们帮忙想办法,只说是自己老家的弟弟来北京被隔离了,求他们帮助把人给捞出来。
电话一个一个打过去,却一个一个没有乐观的回答。朋友说,顾总,你没看这两天电视新闻吗?有几个官员被撤职了,人民医院也被封锁隔离。
顾跃进说:不会吧?原来不说是谣言吗?
朋友说:这种事,谁也不敢出面,说是要以刑法论处的。
顾跃进一听:什么?难道出一个隔离区竟比越狱还可怕?
朋友说:是的,顾总。这些天你在外地,才回来,可能有所不知,越狱还只是一个人的事,一个非典病人逃出来,全北京城就完了……你还是劝你弟弟安心的在里面呆几天。
顾跃进说:好吧,你别说了,我再想想办法。
来回查看手机里储存的名单,继续找人说情。心想我就不信还憋死在这里。把能想起来的相关人的名单,从公安局派出所,一直找到这栋楼所属的某国家机关部委的后勤部门,人都找遍了,没有人愿意出面,都说救不了。
最后实在没辙,他只好电话打给一个政府部门的朋友,那人手里掌握着重要的实权,一般情况下,他轻易不会去动用这条人情链。但是现在情况紧急,也就顾不得那些。电话通了,朋友正在开会,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让他待会儿听他电话。顾跃进觉得有戏,紧张地等待着。一会儿,电话打回来说:顾总,实在没办法。我们现在也正在开会说这个问题。不是兄弟我不帮忙,而是事关重大。还是让令弟受些委屈,在里边呆一段时日。我们是要保证隔离区的居民生活正常的。
顾跃进谢了人家,挂了电话。知道最后一线希望没了。
看来,真是事情重大。
第一部分一种叫“非典型性”的感冒发烧病
非典是什么,他直到被隔离了都还尚不清楚。这些天忙得晕了头,没顾得上看新闻。自从美国宣布已经完全占领伊拉克、美伊战事逐渐淡出了人们视线之后,这些天的新闻他就不太爱关心。至于“非典”这个怪异的名词,只记得头些日子在酒桌上,谁还拿广东的一种叫“非典型性”的感冒发烧病开玩笑,尤其看到说广东人因此抢购盐、抢醋、抢大米、抢板蓝根,他们听了更加好笑。他们这代人都是从那个动辄树立“典型”的时代过来的,如今听说了一个词儿叫“非典型”,外加一个“性”(他们把后缀“肺炎”去掉了),酒桌上就变成了荤段子,说广东人真能整,打炮还打出一个“非典型性”,忒也玩花活了罢!以前人们也只玩过“典型性”啊!这“非典型性”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谑浪嬉笑之间,谁也没当回事,说说就过去了。现在他想要弄清楚了。又打电话给一个医院的朋友,询问“非典型”是怎么回事。朋友一听,问:顾总,你没事吧?
顾跃进说:没事啊!我挺好。那什么,就是好奇,想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朋友又说:顾总,你不在北京吧?
顾跃进说:是……是啊,我老母亲这几天有病住院,我这是在山东老家来陪护她呢。
朋友说:怪不得!我听你的话简直象天外来客。哦,这么跟你说吧,死人了你知不知道?
死的是一个外国人,联合国官员,从泰国过来,到了北京,被传染上非典,过几天就死了。这就惊动了上上下下。国内外,联合国,都关注起这个事来。这么一查,所有的事情都出来了。广东的非典,香港陶大花园的集体感染事件,人民医院的上百名医护人员被感染……
顾跃进说:哦?有那么严重?真死人了?真到咱家门口了?
朋友说:可不是。不信你到网上看看,可详细了。今天还听说某某小区又发现一个非典疑似病例,小区全体被隔离了。
他说的,正是顾跃进现在呆的小区。顾跃进心里一惊,忙问道:你说的当真?
朋友道,当然,这么大的事,怎么能开得起玩笑。中央把卫生部长换人,咱北京撤了市长,新上了代市长,已经开始抓了。
顾跃进说:哦,哦我明白了。
朋友说:顾总,趁着在外地,就多呆些日子,别急着回来。现在北京的人都在往外走,这非典,还只不定闹到啥时候呢。
顾跃进说:好了好了,你别说了。那什么,我手机要没电了,就到这儿吧。
关了手机,两眼发呆。看来我就是那倒霉那个了?一觉醒来就被隔离?我还不算是倒霉呢,没染上,就是幸运。
张皇半天,眼看既成事实,急也没用。这时才觉得饿了,就对于珊珊说:饿了。给弄点啥吃。
趁他打电话工夫,于珊珊也给电视台打了个电话请假,说自己有点感冒头疼。也没敢说隔离的事情。值班的主任听了,一惊,问:你发烧吗?于珊珊这时还不明白非典有啥特征,就按照编造的感冒谎话顺着往下说,不发烧,就是有点流鼻涕。主任说,那你就在家好好休息,有啥反常情况要及时报告。记住,每天要量一次体温,并于晚4 点以前向单位报告。
啥叫“反常情况”?放下电话,于珊珊还在心里嘀咕着。
就在他们打电话的工夫,小区已经如临大敌。街道社区的干部(可能还伙同着当地的防疫部门),一律穿戴整齐,全副武装,穿着防化服,背着喷雾器,来楼道里喷药消毒。居民如果有要求的话,可以义务入户消毒。
随着踢踢踏踏脚步响,“扑哧扑哧”象拉水箱的声音,霎时间,整个楼区水雾弥漫,充满了过氧乙酸和“84”消毒水的气味。倒是不难闻,有点象医院的来苏水气味。有什么东西平白无故总在来苏水味里泡着?除非是太平间里的死人吧!那浓烈的医院味道乍一透过门缝散进来,于珊珊和顾跃进都很惊惶,相当的不适应。
于珊珊通过门上的猫眼望去,只见这些人白花花的,行动迟缓,一个死角一个死角都不放过,耐心地往墙面和地上犄角旮旯喷雾。真象看好莱坞恐怖电影一样,仿佛外星人来了,地球人类即将毁灭;也令她联想起登上月球的有关人类,行动走路好象也是这副打扮。
于珊珊毕竟年轻,没经历过什么灾难场面,这时还有点痴顽,尚未觉得特别恐惧,相反,还感觉到这突变带来的某些兴奋和好玩。
顾跃进却不同了。求人盗洞,要给说情出去,却未果,真是令他百爪挠心,若坐针毡,形同困兽。他是个日理万机的老板,本来是百事缠身的,这一下子,人不能办公了,公司里那一大摊子买卖可怎么打理?赶紧打电话先跟公司副总交代,说自己老娘突然犯心梗住院,自己来不及打招呼就回了老家,大概要陪护个十天半个月,公司事情让他一应打理,重大事情等他回来再说。接着又向自己的女秘书吩咐了几句接听电话、有人找他后,该如何应答的一些事。最后又打电话给他的司机顾京生,也就是自己堂弟二柱子,把自己被隔离在这儿的实情告诉给了他,让他送一些日用品过来。
第一部分有些独自飘零的味道
说起来,茫茫京城,诺大公司,也就只有司机顾京生,也就是自己堂弟二柱子才是自己的心腹。堂弟到北京来投奔他,跟了他好几年。别看比他小十几岁,却很有眼色,聪明,长得也好,白白净净,非常秀气,什么东西一学就会。在顾跃进身边长了见识,经过修炼,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该做。
顾跃进看明白了,在他山东柳条铺子顾家村老家没出五服的亲戚当中,也就这有这个堂弟是个可造就之才,别的人,谁都指望不上。自己家里的一个哥哥是傻子,天生智力有缺陷,一个妹妹因为当年供养自己念书,结果初中没毕业就辍学帮家里干活,现在又娶个倒插门女婿在家里一起奉养七十多岁的爹和娘。顾跃进曾经打算把他们接过北京来他们不愿意,住了几天就忙着走,说不习惯。
顾跃进在北京就有些独自飘零的味道。他曾经暗自羡慕过别人那些家族式企业,毕竟血浓于水,都是自己家人,遇事还能帮着出个主意。而他顾跃进只有单枪匹马单干。堂弟顾跃文一来,他才有了帮手。但他不喜欢他叫这个名字,听着心里总觉别扭似的,叫“顾跃进”的人应该就他独一份,别人不该离他名字这样近。他就给堂弟改了大名叫“顾京生”。堂弟对他言听计从,他说叫什么就叫什么。二柱子在人前必恭必敬称他“顾总”,私下才敢叫他声“哥”。
这次,一听是“隔离”这回事,二柱子先就紧张了,几乎带着哭声,说,哥,你有事没有啊哥?你这要有个什么事,你可让俺可咋整呢?
顾跃进就喜欢听到这么彻头彻尾的投靠和倾诉,但又故意拉下脸来申斥他说:慌什么!挺大个爷们,遇到这点小事就慌!我这又不是被逮捕、拘留,不过是暂时出不去,怕身上染了病菌到处扩散。这不也是好事嘛,万一有个事也好随时治疗,观察个十天半个月就出去了。你那什么,给我送些吃的用的来,我这里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又说:对了,我手机没电了,你去家里把我的充电器和备用电池找来……唔,算了,你还是出去再给我买个新的来。钱够不?不够先借点垫上,出去后我给你。
二柱子忙说够够,哥你就放心,我马上就办。
顾跃进又嘱咐他严密封锁消息。不许泄露半句。别人问起,就说顾总老母亲突然犯心脏病,顾总临时回山东老家了。
二柱子连连说明白,明白。
二柱子不愧是跟了他多年,言必听,行必从。顾总一个眼色,他就知道他需要什么,日常需要的东西,平时也都是二柱子替他买,月底一起结帐。他等于又是他的司机又是他的勤务员。二柱子的媳妇也过来在顾跃进公司里干保洁,孩子上学,也是顾跃进一手给安排的。顾跃进对他们一家的恩情,可以说是比山高比海深。他是他们在北京的衣食父母。
傍晚的时候,二柱子将一应杂务送了过来,通过值勤的保安,交到社区干事手里,再由社区干事穿着防化服,给将物品转送到楼上。打开一看,吃穿用俱全,非常细心,周到。一箱啤酒和一只外卖烤鸭,几样小菜,一个新手机。另外还送来了家穿的衣服,棉毛裤、休闲运动服,还有裤衩背心,睡觉用的睡衣,全是新买的。还有当天的报纸,晚报、信报、京华时报。
顾跃进心说,这个二柱子,我真算是没白疼他啊!就算是自己有个老婆,也未必能想得这么周全……这个念头“刷”的一闪而过,顾跃进就赶就把它弃除出去,根本不让它在脑海里停留。
现在不是想这个事的时候。先得处理眼前事物要紧。
没心思吃东西。刚把SAM卡安到新手机里,铃声就响个不停。有副总来请示工作找不见人的,有朋友之间互相问候的……一个接着一个。这个时候如果打电话找不见人,就特别让人惊心,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呢。
一个长途区号是从老家来的,刚说了声“喂——”老家妹妹一听他的声音,立刻就哭了,说哥你上哪去了哥?俺娘听说北京城里闹瘟人,让俺立刻给你打电话,一直找不见你,可把俺急的……
顾跃进说:什么瘟人啊?别听人瞎说。我这不好好的吗?下午谈生意,怕打扰,关机了。
老家妹妹仍带着哭腔说:俺娘说,要不行你就早点回家来躲避。挣钱多少都没有用,保住命才是要紧。
顾跃进说:傻妹子,别瞎担心。你也劝俺娘放心,就说哥在京城里绝对安全,好好的呢。过两天抽空俺就回去看俺爹和俺娘。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挂了电话,有点眼泪吧嚓的。
他这边电话打个没完,于珊珊那里总想抽空眯一小觉,却总是被楼道里的踢踏声、一会儿来收集体温、一会又来送各户订的蔬菜水果面包的敲门声打断。她在心里烦,心说体温自己电话告知不就行了吗?送食品就搁到门前不行吗?
要在平时,家里是不来人的。现在城里的规矩是没预约就不会随便上门来。除非是街道收水电费,再有就是上门发小广告的,才直接当当敲门。眼下日常的宁静全被打破了。不断来人,将门敲开,与屋里人有个照面,这是小区负责人的责任,他们要面见一下屋里的人无恙方才放心。
除了迎接敲门,电话也接连不断。于珊珊也接到好几个电话:朋友的,同学的,家里的,问她是否平安。尤其远在湖北小县城里当中学教师的爸妈,在电话里让她回去。说别人家凡是孩子在北京的,都在往回跑。
第一部分看不见的非典
于珊珊跟他们开玩笑,想吓唬一下他们,就说:回